“因為皇叔身邊的巫師可伽預言,我是天煞孤星,注定會亂了北國的朝綱,成為月池國的罪人。皇叔為了保住我的命,隱瞞了我的身份,讓我一直以為,他就是我那個無情的的父親。”


    她長歎一聲,繼續道:“十二歲那年,我從王府逃了出來,一直逃到夜冥國,認識了飛翼,然後跟著她闖蕩江湖。飛翼是風間族人,她的族人曾被武林人士殘殺殆盡,家園被毀。她孤軍奮戰,為她的族人討迴公道,我便幫她一起討迴公道。那些年,我們馳騁著整個南武林,把該殺的偽善君子、名門妄徒,全部都滅的幹幹淨淨!”


    “哇!這麽厲害?”


    “嗯!”她頗有成就感地點點頭,“真正厲害的是飛翼,她擁有與生俱來的禦風能力,又練的一身好劍法,隻要是她鎖定的目標,必死無疑!”


    “那後來呢?你又是怎麽迴到了月池國。”


    “這個啊,隻能說成陰差陽錯。皇叔去世後,可伽也走了,我那天煞孤星的預言也就不攻自破。後來太皇太後憐惜我,恢複了我的身份。本來我是不想待在這個地方的,偏偏我的好姐妹嫁給了我弟弟。”想起小舞,她不禁黯然神傷,“小舞性格軟弱,我擔心她在後宮難以生存,便留下來守護著她。沒想到我這麽沒用,最後還是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在權利的漩渦裏。


    “嗯……”玄墨沉吟著,笑睇她突然感傷的神情,將她的手握的更緊,“別難過,皇後娘娘已經輪迴轉世,相信不久之後,就能在人間出生了。”


    “真的嗎?”南宮璃目露欣喜,“玄墨,你知道她投胎到哪戶人家了?”


    “這個暫時還不知道,不過你別著急,改天我有空,去找老秦問問。”柔聲安慰,他突然想到什麽,忙起身道,“對了,那個可伽還在牢裏。我正苦惱著不知該怎麽處置他呢!”


    她挑眉一笑,語氣多了一絲調侃,“你不是一向秉公執法嗎?按照他的罪行,死一百次都不過分!“


    “他不能死!”東方玄墨神情凝重,“這個可伽藏了太多秘密。你不是說,他還曾預言你是天煞孤星嗎?本來我也想殺他,可是總覺得他的體內有什麽東西在蠢蠢欲動。我不知道那意味著好,還是壞。殺了他太容易了,但至少現在,他還不能死。”


    南宮璃靠在他的肩膀上,顯得不以為然,“我不管了,我隻等著小舞的轉世。至於那個怪老頭,你自己看著辦吧。”


    他摟住她的纖腰,眼神魅惑,“什麽時候這麽聽我的話?”


    “隻要你說的有道理,我沒有理由不聽啊!”她坦言,眼中絲毫不隱藏對他的愛戀,“要是你說的沒道理,我也不會怪你。從今以後,我隻會疼著你,再也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他一怔,莞爾笑了。


    天,依舊藍的透明,美景如畫。


    愛到深處,最美不過如此。


    再來說說蒼籬山的這對國寶級別的臭師醜徒。


    自從來到太清宮之後,月痕一連幾天都沒見到陶醉和淡雲步的影子。但每天還是早早起床,把道德經誦讀一遍,然後自己到廚房弄點吃的。


    偌大的太清宮雖然平時渺無人煙,但隔三差五就會有明陽宮的師兄送來生活用品。他們一般放下東西就走人,誰也不願意和這個醜丫頭多說一句話。


    月痕倒也樂的逍遙,每天吃喝玩樂,到處溜達。幾天下來,已經將太清宮的整體輪廓摸清了十分之一。


    這一日下午,她吃完午飯,剛趴在桌上打了個小盹兒,耳朵立刻被人蠻橫地拎了起來,痛的她齜牙咧嘴,嗷嗷大叫。


    “死丫頭!師父我幾天沒迴來就在這兒偷懶啊?給我跪下!”陶醉拽著她的耳朵,皺緊了鼻子,髒兮兮的臉上兇態畢露。


    月痕嚇了一大跳,連忙乖乖地跪在他的腳下,苦苦求饒:“徒兒知錯了!徒兒知錯了!”


    陶醉鄙夷地哼了一聲,懶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連打了三個哈欠,用腳踢了踢月痕的下巴,態度稍稍和緩了一些,“哎,丫頭,這幾天都幹嘛了?”


    月痕跪在地上一動不敢動,還要忍受著他臭氣烘烘的大腳,憋了一口氣,小心翼翼說:“迴師父,自從師父那天去噓噓之後,掌門師叔就把我送到這個小院裏,也跟著不見了。我……我無事可做,每天就看看經書,吃飽了睡,睡飽了吃!”


    “天尊那個圓屎!”陶醉震撼不已,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你這死丫頭可真會享福啊!騙吃騙喝騙到我們蒼籬山來了?”


    月痕不知哪兒來的勇氣,抬頭反駁:“這還不都怪師父,收了我為徒,又不管我!難道,師父噓噓要噓個幾天嗎?”


    “我……”陶醉氣結,伸手怒指她,“你好大的膽子,敢說你師父的不是?信不信我打你一頓?”


    月痕被嚇的瑟縮了一下,聲音軟了軟,“要是師父能夠好好教我,就是天天被師父責打,我也不怕!”


    陶醉一聽,眸光神秘一閃,“你想學什麽?”


    月痕恭敬地向他磕了一個頭,卑微地仰望他,語氣謙卑有禮:“自然是想學蒼籬山的獨門秘訣,修仙問道了。”


    “就你這醜樣,還想修仙?”陶醉毫不留情地貶低她,大翻白眼,重新坐迴椅子,翹著二郎腿,唇角詭秘一彎。


    月痕對這樣無情的打擊早已麻木,目光中閃爍著篤定的光芒,“徒兒知道自己長得醜,侮辱了師父的眼睛。要是師父不喜歡,以後徒兒就用白紗遮著。還請師父不要嫌棄徒兒,好好教導徒兒,他日學有所成,一定不忘師父的恩德。”


    渾身邋遢的陶醉高深莫測地笑了,“這些話是掌門師叔教你的?”


    “不,師叔隻教我謙卑,對師父恭敬,犯了錯要甘願受罰。”她埋下頭,乖巧地迴應。


    “嗯……”陶醉挑眉一笑,仿佛確定了某些心思,語氣變得平和,“看來你這丫頭還不錯,起來吧!”


    “謝師父。”月痕心下一喜,站起身,臉上不由得露出微笑,卻一時拘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愣著幹嘛?過來給師父我揉揉肩!累死了都!”陶醉往椅子上一靠,手指朝她勾了勾。


    月痕會意地走到他身邊,隱忍著從他身體中散發的臭氣,伸手慢條斯理地幫他揉肩,垂著腦袋,不吭聲。


    “用點力啊!沒吃飽啊?”陶醉忍無可忍大吼。


    “是,師父。”月痕決定忍到底,先給他留個好印象,將來學到了真本事,不怕別人再瞧不起她。


    陶醉滿意地閉上眼,不一會兒便鼾聲如雷。


    月痕揉著揉著,開始放慢了速度,最後幹脆停了手,蹲在一旁仔細端詳他。


    很臭!除了臭之外,他的頭發好像千年都沒梳理過,枯糙的像一窩雜草,臉上汙濁不堪,黑乎乎的像塗了一層泥巴,勉強還能辨出個五官來。衣服更是邋遢的不行,陣陣惡臭彌漫著,令人作嘔。


    月痕看了一會兒,實在忍受不了,跑去端來了一盆水。見他睡的跟個死人似的,她大著膽子擰了毛巾,動作輕柔地幫他擦臉,一心想看看他的廬山真麵目。


    可是擦來擦去,這張臉就像鍍了一層漆似的,怎麽也擦不幹淨。月痕一著急,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緊接著,她聽到了一聲爆吼。


    “幹什麽呢?”


    月痕一驚,忙扔了帕子,跪倒在地,口不擇言地解釋:“徒……徒兒隻是想幫師父擦擦臉。”


    陶醉似乎也嚇的不輕,一時顧不得責怪她,起身便衝了出去。


    月痕一頭霧水,實在搞不懂一個人臭成這樣怎麽還能受得了?那張臉也不知道積攢了多少年的灰塵,看來僅憑這盆水,是絕對弄不幹淨的。


    陶醉一走,她反而鬆了一口氣,站起來無所事事,又翻開了道德經,一邊念頌著經文,一邊讓心情平靜起來。


    “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矣。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矣……”


    入了夜的太清宮愈發顯得幽冷清寂,雖為道家仙地,卻讓人感到無比寂寞,還不如犬吠蟬鳴的鄉下呢。


    想著自己下趟山還得走上個十天半個月,她下定決心,除非能夠像淡雲步那樣學會禦劍飛行,她絕不下山。


    晚上睡的還算安穩,可迷迷糊糊之中,還是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但是她太困了,不想睜開眼睛去無聊地深究。


    就這樣,一直到三更天的時候。突然“啪”的一聲,陶醉往桌上摔了一本書,對著還在床上唿唿大睡的月痕一陣臭罵:“死丫頭!天都要亮了!還不起床?”


    月痕一個激靈,忙不迭地從床上爬了起來,拿了外衣就套,滿臉討好地走過來,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禮,道:“師父早。”


    “嗬,動作還挺快?”陶醉上下打量她,注意到她手上多了一塊帕子,正準備係在耳後,遮住臉上的疤痕。他二話不說,扯了過來,漫不經心道,“算了,你不嫌我臭,我也不嫌你醜了!跟我來吧!”


    月痕愣了愣,滿心歡喜地跟了上去。


    兩人一路來到懸崖邊。


    望著崖下霧靄沉沉,深不見底。月痕困惑地看著身旁長時間都不動聲色的陶醉,忍不住問:“師父,我們來崖邊做什麽啊?”


    他一張嘴便暴躁地叫了起來:“廢話!到了崖邊當然是跳崖啦!”


    “啊?”月痕臉色陡變,嚇的後退一步,“不要啊師父!我不要死!”


    “叫你跳崖又沒叫你去死!來來來!趕緊的!”陶醉不由分說,野蠻地將她拖了過來。


    月痕嚇的雙腿發抖,死命地拽著他的衣服,哭了起來,“不要啊!師父!徒兒到底犯了什麽錯啊?你可以打我,可以罵我!為什麽要我跳崖啊?我們無怨無仇的,你為什麽要害我?師父……”


    陶醉火了,臉上是不近人情的冷漠,伸手指著她的鼻子,怒吼:“死丫頭!你跳不跳?不跳的話,我每天給你用刑,折磨死你!”


    月痕嚎啕大哭,長這麽大,從來沒有一個人這麽欺負過她。就算人家嫌她醜,大不了也隻是鄙視她一眼。可這個男人,他到底受了什麽刺激啊?要這麽折磨她?


    那一刻,她突然有些後悔自己的決定。


    “跳不跳?”他兇惡地瞪著她,繼續威脅。


    月痕悲痛憤懣間,驟然一躍而下,不要命地衝向無底深淵,迅速墜落。


    狂風在耳邊唿嘯,她緊緊閉上眼睛,迎接即將到來的致命猛擊,隻想盡快解脫,再也不用麵對那個人臭脾氣更臭的男人。


    可是過了好久,她突然感到有些奇怪,剛剛那種失去重心俯衝而下的感覺沒了,好像有什麽東西接住了自己。


    於是,她疑惑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卻是山地,自己竟然隻是趴在山崖邊上手舞足蹈?


    一個髒臭的男人蹲下身來,好笑地看著她,調謔道:“嘿!丫頭!感覺如何啊?”


    “師……師父……”月痕茫然地看著他,腦子裏一片空白。


    陶醉打了個哈欠站起來,轉身一邊走,一邊懶洋洋地丟下一句話:“走吧,師父教你本門絕學,玄元玉虛心法。”


    月痕呆怔地趴在地上片刻,驀地連滾帶爬追了上去。


    兩人又來到一個圓形的湖邊。


    陶醉習慣性地往樹下一坐,不知道從哪裏撈來一隻酒葫蘆,咕嚕咕嚕灌起酒來,目光渙散地望著湖麵,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天邊已泛起魚肚白,晨曦的光芒漸漸灑落,將清澈的湖水照射的一片澄亮。


    月痕躡手躡腳地來到他身邊,剛開口喚了聲“師父”,準備坐下。誰知陶醉冷不丁道:“不許坐,跪著。”


    月痕微愕,麵對這麽不公平的待遇,她多少已經習慣了,於是乖乖地在他身側雙膝跪了下來,剛好與他的目光平視。


    好半晌見他隻顧喝酒,一點動靜也沒有。月痕有些按耐不住,小聲問:“師父,您不是說要教徒兒本門絕學嗎?為什麽現在又讓徒兒罰跪呢?”


    陶醉似乎在隱忍著什麽,又大口地灌了兩口酒,沒好氣地說:“哪兒來那麽多廢話?叫你跪你就跪!”


    月痕咬咬牙,低下頭:“哦……”


    又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月痕覺得腿都要跪麻了,那廂才愜意地打了一個酒嗝,頓時臭氣混合著酒氣,更是難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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