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子癱跪在她的麵前,顫抖著雙手將她小心翼翼地護入懷抱,他輕嗅著她發間熟悉的清香,柔聲呢喃著她的名字:“織夢……織夢……”


    她微笑地閉上雙眼,淚水從眼角滑落。


    他低頭,吻上她冰涼的淚痕,留下他唇舌間溫柔的纏綿,過往的畫麵轟然在腦海中呈現……


    “行雲哥哥,你以後娶我好不好?”


    “嗯。”


    “哼!就一個字?”


    “……嗯嗯。”


    “你……討厭!”


    原以為她會就此灰飛煙滅,沒想到竟還能僥幸輪迴轉世。


    當皇父無情地將他打入人間輪迴時,他甚至還在慶幸,慶幸自己不用再守著那個無情無欲的四重天,慶幸和她一樣,可以做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類。


    可,這段積攢了千年的九世輪迴,給他留下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重蹈覆轍,一場又一場的痛苦記憶。如今迴想起來,個中滋味,直教他痛徹心扉……


    第一世,他是權傾朝野,數百年來最年輕的少年丞相,他手握重兵,群臣忌憚。她隻是個平平凡凡的鄉野村民,母親去世後,便被繼母賣入了青樓。


    他隻是偶然間被友人硬拉進那家青樓喝了一杯酒,友人卻點名要她侍寢。


    他見她明明一青樓女子居然還故作清高,甚至袖中還藏著匕首,幾番糾纏竟趁他朋友不備將其捅死!


    他氣急敗壞,即刻將她捉拿入牢,淩虐至死。


    第二世,他是武林盟主最寵愛的幼子,英俊瀟灑,玉樹臨風。她是江湖正道人人得而誅之的魔教妖女,手段狠厲,殺人無數。


    她殺少林,滅武當,誅他全家滿門。


    他倒在血泊中,無可奈何迎接她最後一劍,死不瞑目。


    第三世,他貴為一國之君,殺伐決斷,冷酷無情。她是鄰國公主,自小天真爛漫,生活過的無憂無慮。


    一朝國破家亡,她被迫淪為卑賤的俘虜。大將見她有幾分姿色,便送到他的麵前,成了他的暖床****。


    他不愛她,甚至連碰一下她都覺得是對自己的侮辱,於是又將她扔進了軍營,任由一群暴戾的男人將她**虐殺。


    第四世……


    第五世……


    第六世……


    第七世……


    第八世……


    第九世……


    第九世???


    行雲驀然睜開眼,疑惑地皺起眉頭。


    為何?為何他與織夢相差了一世?


    第九世,他是幽南老人的五弟子淡雲步,可月痕卻是織夢的第十世。


    她的第九世呢?為何他一點印象也沒有?月痕的前一世是誰?到底是誰?


    身旁的白麒麟見他元神遲遲沒有歸位,眼看他飄忽的身影漸漸淡化,他一急,忙道:“殿下!別再胡思亂想了!趕緊歸位吧!晚了就……”


    他當然知道後果,若不是太白金星用自身力量相助,他早就魂飛魄散了。如今再不迴到體內,搞不好真被那丫頭哭死在大殿裏。


    “白麒麟,答應我一件事。”


    “是,殿下您說。”


    他輕歎,笑若浮雲道:“等我迴到體內之後,就會忘掉這一切,你要把所有的真相告訴我。”


    “呃……”白麒麟有些為難,“這樣啊?可是,您會信嗎?”


    他閉了閉眼,神情肅然:“那就想辦法讓我相信為止。如若不然,你就好好替我保護她,不管發生什麽事,不管她做錯什麽,都要阻止我傷害她!”


    白麒麟悻悻一笑,忍不住打擊:“殿下,您說這話,不是連你自己都不信?還指望我?”


    冷冽的目光陡然掃向他,行雲淡淡一哼,不說話。他是不相信自己,因為那幾世下來,他早已對自己失望透頂,無論如何,他不能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他唯一堅信的就是,隻要不死,他們一定還會相愛,一定會在一起。


    白麒麟被他一瞪,連忙謙卑地低下頭,囁嚅道:“可萬一……她要傷害你呢?那我攔是不攔?”


    行雲擰著眉,深刻地想了想,道:“攔。”


    白麒麟剛剛喜悅地抬起頭來,誰料他又加了一句:“但不能傷害到她。”


    俊臉頓時垮了下去,白麒麟叫苦不迭:“殿下,這也太難了!”


    行雲卻恍若未聞,兀自引出一道手訣,淡漠地迴了一聲:“我走了。”


    說罷,他閉上眼,緊接著化作一縷銀芒,進入大殿時卻沒有直接迴到體內,而是圍著月痕縈繞了一圈後,方才戀戀不舍地落入淡雲步的眉心。


    月痕正訝異於周身奇妙的感覺,見淡雲步終於幽幽轉醒,頓時欣喜地湊過去,揚起一張並不好看的笑臉。


    甫一睜開雙眼,淡雲步愣是給嚇了一跳,驀地起身又跟她的頭撞了個正著,腦袋這麽一痛,本來就頭疼的他愈發暈暈唿唿,找不著北了。


    那廂陶醉套上靴子,興奮地打了個響指:“丫頭,瞧見沒有?這小子遛了一圈不是迴來了?瞎操心!”


    月痕雖然額頭被撞了一下,卻一點也不覺得疼,一時激動的也顧不了什麽男女有別,猛地將淡雲步抱住,亢奮大叫:“太好了!你終於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淡雲步急忙將她推開,嫌惡地轉開頭,臉上又尷尬又懊惱,搞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好心沒得到好報,反而還被無情推倒,月痕難過地撇撇嘴,跪坐在他身邊,委屈低著頭,也不說話。


    陶醉神秘一笑,匆匆跑過來打圓場,毫不留情指著月痕就罵:“死丫頭!不懂規矩!跪一邊兒去!”


    “師父……”月痕滿腹委屈囁嚅了一聲,但見陶醉一對冷眼瞪過來,連忙乖乖往後跪走了幾步。


    陶醉見淡雲步揉著額頭十分痛苦的樣子,連忙湊過去笑嘻嘻說:“哎呀小雲雲,這兩天去哪兒玩了?怎麽也不叫上師兄我呀?真是的!”


    好不容易思維清醒了一些,淡雲步無奈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好像做了個夢,可是我不記得了。”


    “哎喲!”陶醉傷心扼腕,“一連睡了三天,這麽長一夢一定忒精彩了!你說你這小子居然給忘了!我陶醉的華麗人生又少了一劑笑料,唉,遺憾!”


    被他這麽胡亂一扯,淡雲步反倒笑了起來,愈發感到不可思議:“三天?我居然睡了三天?”


    “可不是嗎?你瞧那丫頭!”陶醉指著恭敬跪在一旁低頭不語的月痕,好歹說了句人話,“三天前這丫頭就發現你不對勁了,一直寸步不離守著你,你看她這麽孝敬你這個掌門師叔的份上,就不要跟她計較了哈!”


    淡雲步漠然瞥了她一眼,微微點頭,委婉道:“起來吧。”


    見月痕還跪在那裏一動不動,陶醉上前就把她拎了起來,“好了好了!你掌門師叔沒事了,趕緊跟我迴去!別吵著人家靜修,走走走!”


    月痕試圖掙紮,可哪裏是陶醉的對手,三下五除二就被拖了出去。


    淡雲步目送著他們,卻意外發現月痕臨出門時又迴頭戀戀不舍地望了他一眼,心不由咯噔了一下,他一驚,莫名的感覺縈繞心頭。


    白麒麟不知何時化作一名白裙飄飄的美麗女子,悄悄藏匿在大鼎後麵,目光複雜地望著漸行漸遠的月痕,心裏兩個念頭激烈地打著架。


    怎麽辦?到底該不該把真相告訴殿下?他這麽信任我……


    可她一個醜女,憑什麽得到殿下的恩寵?


    一千年了!她折磨了殿下整整一千年!現在還陰魂不散地纏著他!她憑什麽?


    不!殿下遲早要恢複身份迴到天庭,不能讓一個醜女給耽誤了!


    是夜,秋風微涼。


    纖薄的身影獨坐窗前,對著高空懸掛的明月自斟自飲。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月痕也開始偷偷釀起了美酒,好像天生就有的手藝,幾月下來,這酒喝上去倒也足夠醇香,隻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迴味那一夜被他溫柔擁入懷抱的感覺,雖然當時她隻是一隻小小的兔子,可那感覺卻無比清晰地傳遞到她內心深處,令她日複一日地沉淪,迷戀。


    真可悲!她居然就這樣把心迷失了。


    如若不是他突然元神出竅造成假死,她也不會在緊張和煎熬中看清自己的內心。原來不知不覺中,她早就愛上他了,即便知道他嫌棄她,永遠不可能愛上她,可還是不顧一切地淪陷了。


    這種感覺真是糟糕透了,尤其在他心裏,她卑微的幾乎沒有一點分量,卻還傻傻地戀著他,念著他。


    杯中的酒突然變得很苦,她鼻子一酸,一滴清淚滾落下來,她剛要抬袖去擦,不料身後陡然傳來一聲咳嗽。


    心一怔,月痕緊張地坐著,不敢迴頭。


    “這麽晚還不睡?幹什麽呢?”陶醉的語氣中明顯透著一絲慍怒。


    月痕心虛地把頭低得更低,“沒……沒幹什麽。”


    看到桌上的酒杯和酒罐,陶醉破天荒地神情肅穆,陡然走過去,撈起酒罐就狠狠摔了下去,驚的月痕肩膀猛烈一顫,抬頭看著他時已淚流滿麵。


    “哭?哭什麽哭?把你那沒出息的淚水給我擦幹淨!”一聲大吼,陶醉麵容鐵青,真恨不得一巴掌摑過去。


    月痕低下頭,委屈地抽泣著:“師父……徒兒做錯什麽了?”


    “你還好意思問?”陶醉指著她,嚴厲道,“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要胡思亂想!不要異想天開!他是誰?他是你掌門師叔!是你一個丫頭高攀得起的嗎?你這麽不知羞恥,讓我這個做師父的情何以堪?”


    月痕憤憤地抹了把淚,咬牙反駁:“我怎麽不知羞恥了?我做什麽了?我哪裏想要高攀他?我……我就偷偷想想也不行嗎?”


    “不行!”陶醉厲聲打斷,“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月痕猛地站了起來,朝著他大哭大叫:“師父你不講理不講理不講理!”


    陶醉氣急,陡然朝她舉起手,卻遲遲沒有落下來,目光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憤怒,“你再說一遍?”


    月痕仰著頭,任淚水洶湧流淌,悲憤道:“師父你就是不講理!為什麽我可以愛師父,不可以愛他呢?要不要愛是我的自由!你管不著!”


    “那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


    迴答她的,卻是“啪”的一聲脆響。


    陶醉終究還是在她臉上落下了那一巴掌,一時間,周圍死一般的寂靜。


    月痕捂著臉呆愣著,陣陣抽噎,聽著陶醉冷漠的聲音分外刺耳:“我再提醒你最後一次!如果你還是不願意聽我的話,繼續放縱自己,那也不用再做我徒弟了!馬上把東西收拾收拾,現在就給我滾!”


    聞聽此言,月痕頓時嚇的跪了下來,攥著他的衣袖,泣不成聲:“不要!不要啊師父!徒兒知錯了!徒兒再也不敢頂撞您了!求您不要趕我走啊!徒兒還沒找到親生父母,您就像我親爹一樣,要是連您都不要我,我去哪兒啊?師父……”她抓著他的手使勁往自己臉上拍打,“師父你打我!你打我!我聽話!我一定聽話!”


    陶醉甩開她的手,眸中隱忍著哀傷,決心狠到底,“那就好好在這兒跪著!沒有我的允許!不準起來!”


    月痕心中一喜,忙抬袖擦了把淚,破涕為笑,連連點頭:“是是是!徒兒遵命!”


    雙眼一陣澀酸,陶醉刻意避開她的目光,竟不忍再看她一眼,亟亟衝了出去。


    一路狂奔,直到月下一片空曠的草地上。


    暗夜中,輕霧繚繞,陣陣寒氣肆虐侵襲。


    他起伏的胸膛久久難以平複,抬頭望著朦朧的明月,心疼不已。


    難道——


    這就是她那場大劫嗎?


    一連幾日,淡雲步都渾渾噩噩,既沒心思修煉,也沒力氣亂跑,且越來越想知道那三天究竟發生了什麽,於是思前想後,他決定找月痕問個明白。


    正值秋日午後,雲淡風輕。


    自從那次把月痕扔進這座院子後,他還是第一次來。


    院子不大,卻草木青翠,別有一番幽靜雅致,他剛走進來幾步,便聽聞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白姑娘,你怎麽那麽調皮啊?看看你弄的這麽髒,都快趕上那隻傻灰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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