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炎坐在自己房間的床上,靜靜地閉起雙眼。


    他已經這樣坐了有十分鍾之久。


    雖然房裏沒有開燈,不過走廊上的燈光自打開三分之一的門縫中泄入,房裏並不是一片黑。


    距離江炎倒在自家門口前,被南原抬進來已經過了三十分鍾。


    身體受傷的地方依然很疼。


    這些症狀在他被抬進屋裏之後還持續了十分鍾左右。


    在症狀安定下來之前,江畫一直壓住在沙發上掙紮的江炎,夏青則坐在客廳角落裏緊緊捂住耳朵,她大概是不忍心聽江炎痛苦掙紮的聲吧。


    現在,江畫在一樓照顧南原症狀安定之後清醒的寧矢。


    月之戒的力量已經完全治好江炎身上的傷,但他們卻沒有如此好運。


    江炎緩緩睜開眼睛,看著戴在右手無名指上的銀色戒指。


    在結界內的劇烈戰鬥讓月之戒就像是要碎裂般滿是裂痕。


    「跟我的命一樣。」


    江炎無力地笑道。


    體內的病灶已經惡化到李振之血無法抑製的地步,可以算得上是末期病患了吧。


    「我隻能再變身戰鬥一次了。」


    下次變身戰鬥時就是江炎生命的終點了吧。


    不論是輸是贏,他的生命都將結束,本能是這麽告訴他的。


    江炎緊緊握起拳頭,看向架上的翻車魚造型時鍾。


    時間是晚上十一點五十八分,再過兩分鍾,今天聖誕夜就要結束了。


    江炎站起身,走到從小學用到現在的書桌邊,輕輕撫著某樣東西。


    放在桌上的,是一把顏色鮮豔的花束。


    除了預約了美麗夜景的餐廳之外,江炎還偷偷準備了這樣要送給寧寧的聖誕禮物。


    這是和寧寧所度過的第一個聖誕節,為了感謝她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心情,以及他對她的愛情不知道要用什麽禮物才能表達自己心情的江炎最後選了花束。


    如果讓姐姐大人和大哥聽到了,他們一定會不可置信地罵我白癡吧。而且如果我能選個可以保存的東西就好了


    這是他第一次送給寧寧的聖誕禮物,他跟她約定過絕對不會送給其它女性的花束。不論如何,他都希望這次的聖誕禮物是一把美麗的花束。


    因為今天或許是他最後一次能送寧寧禮物。


    「寧寧」


    江炎的指尖撫著花束中的白色玫瑰,寂靜的室內突然響起了嗶嗶嗶的機械聲,是時鍾在告訴他已經十二點了。


    「聖誕夜結束了」


    江炎的指尖離開花束,他緊緊握住自己的手。


    「不過聖誕節現在才開始,我一定要把這束花交給寧寧。」


    他對自己獨白。


    「不要在沒開燈的房間裏碎碎念啦,詭異死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江炎迴過頭,看見江畫背靠在門邊的牆壁上。


    「姐姐大人」


    她是什麽時候進來的?江炎完全沒注意到。


    「你上來換衣服之後就一直沒下去,夏青擔心你在二樓又昏倒了。要是衣服換好了,就趕快下樓。」


    江畫仍舊以平常那種毫不親切的聲音說道。


    「抱歉,我剛剛在想事情夏青還好嗎?還在哭嗎?」


    江炎想起夏青哭泣的臉,心裏不由得湧起罪惡感。


    他在去結界之前,曾經跟夏青說過自己沒有得什麽不治之症,不過剛剛在她麵前的發作卻拆穿了自己的謊言。


    「那孩子才沒有軟弱到哭個不停。她說就算我再怎麽哭,江炎哥哥的身體也不會好,所以她代替我在治療那些小孩們。」


    「是喔」


    江炎梢梢放下心事,這次他實在沒有那個自信能讓夏青不要再哭泣。


    「夏青的治療技巧不錯喔,那些小孩居然說寧願讓夏青治療也比給我弄來得好。」


    「那是因為姐姐大人的治療方法太粗暴了啦。我剛剛還有聽到南原的哀嚎聲呢,不要!肩膀脫臼了!之類的。」


    江炎笑道。江畫哼了一聲後轉向別處。


    兩人間的對話告一段落。


    突然造訪的寂靜讓江炎低下頭。


    我得告訴她才行老爸的事


    江炎到現在都還沒把在結界裏發生的事告訴江畫他們,其實他是說不出口。


    他之所以會在換好衣服後還一直待在房間裏,就是為了做好告訴姊姊父親死訊的心理準備。


    他還沒做好準備。說不出話的江炎低著頭,由江畫打破沉默,她說:


    「老爸死了嗎?」


    江炎的表情僵住。他無法抬起頭,也無法開口,但他的沉默已經代替他迴答了。


    寂靜再次造訪。這次打破沉默的,仍舊是江畫……


    「老爸那個人從頭到尾都是個無可救藥的笨蛋啊。」


    江畫丟下這句話,吐了一口狀似歎息的氣。


    江炎轉向姊姊,雙眼不禁大睜。


    姊姊的肩膀正微微發抖。


    江畫低著頭,他無法窺見她的表情,但江炎立刻知道她是在哭泣。


    我好久沒看見姐姐大人哭泣的樣子了


    他最後一次看到江畫哭泣,是在媽媽去世的時候。


    從那之後,至少就江炎所知,江畫從來沒掉過一滴眼淚。


    原來在母親死後,姊姊大人一直在逞強。


    她不隻沒掉淚,連一句喪氣話都沒講過。


    說話語氣開始變得粗暴,也是從母親過世之後開始的。


    在她那沒有女人味的粗暴語氣當中,包含了「我必須代替母親守護這個家族」的堅強意誌。


    這麽堅強的姐姐正在自己的麵前哭泣。


    「姊姊大人」


    江炎走近姊姊的身旁,將手放在她那不斷顫抖的肩膀上。


    姊姊那纖細的肩膀,無法聯想到平常的態度和言行舉止,簡直是判若兩人。江炎第一次發現原來姊姊其實也是個脆弱的女人。


    「我」


    一直低著頭的江畫終於開口,聲音裏夾雜著些許哽咽:「我又再一次錯失了陪父母走過臨終的機會」


    想要說些什麽的江炎在看到江畫頰上的淚水後,又再次說不出話來。


    「老爸和母親都太任性了兩個人都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不論什麽時候,我總是什麽都做不到」


    江畫用手覆住嘴巴,聲音哽咽。


    滿溢不止的淚水自端正的下顎滴落。


    江炎靜靜抱住顫抖的姐姐說道:「我不會任殺死老爸的人逍遙法外,我一定會為他報仇,所以」


    所以你不要再哭了,原本打算這麽說的江炎抿住嘴角。


    就讓姐姐大人哭吧。


    這十二年來,她一直隱忍著自己的眼淚。


    不過現在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


    江畫靠在江炎心口前,大粒大粒的淚水不斷自眼角流下。


    江炎沉默地抱著姊姊。


    數分鍾後


    「居然在你麵前哭出來,我也真是老了。」


    江畫在哭了一陣子之後冷靜下來,吸了吸鼻子放開江炎。


    「托你的福,我看到非常寶貴的一幕了喔。」


    江炎迴以一個小小的笑,像是在開玩笑般迴應道。就在此時


    「呀!」


    夏青的驚叫自樓下傳來。


    「你是誰!?」


    南原的怒吼也隨之響起。


    「!?」


    江炎和江畫對看一眼後衝下一樓。


    進到客廳後,江炎啊了一聲。


    有一個男人被南原和寧矢按倒在沙發和桌子之間,夏青則手拿翻車魚抱枕充當武器,站在一旁。


    「這個眼鏡男突然出現在房子裏!」


    注意到江炎和江畫的南原將男人的臉壓在地板上大聲說道。


    「嗚嗚我不是怪叔叔啦」


    男人一邊說一邊大哭。


    江炎曾經看過這張臉。


    「橘、橘先生?」


    他瞪大了眼睛。


    「發生什麽事了?」


    紫色的瞳孔裏映照著一片荒野,阿桂呆楞著喃喃自語。


    狼人園這個原本應該是可憎野狗的巢穴消失了。


    隻留下被結界保護的紫宸殿和染上夜色的濃厚瘴氣而已。


    「有瘴氣殘留意思是有某個魔物發狂了嗎?」


    若是這樣的話,那將會是一隻相當強大的魔物,殘留的瘴氣濃度和被消滅得片瓦不留的狼人園就是最好的證明。


    如果阿桂擁有狼人族的嗅覺,那他或許就會發現瘴氣的主人正是自己曾經創造出來的最強妖魔,不過沒有敏銳嗅覺、而且冷靜的頭腦早已被憤怒及焦躁蒙蔽的阿桂,根本無法探知瘴氣的主人是誰。


    「不能掌握狀況就沒有意思了反正紫宸殿也沒事,那就算了」


    如果紫宸殿也被破壞殆盡的話,那他來到狼人園就沒有意義了。


    「我要盡早找到那家夥。」


    「那家夥」指的是李響,為了要找到奪走珠子的李響,阿桂才會來到狼人園。


    隻要用紫宸殿裏的水晶球,他就能使用遠視之術。


    遠視之術能讓他立刻就找到李響所在的地方,雖然他也可以使用偵察用的妖魔烏鴉去打采,不過那樣太花時間了。


    光是治傷就浪費了我不少時間,李響雖然不知道他的企圖為何,可是我一定要在珠子被他用掉之前先搶迴來,然後解開所有沉眠在自己體內的力量,把櫻這次一定要把他的身體連精神一起全數毀滅。


    雖然鷹失去了龍人的身體,但他身邊還有許多像龍這種難纏的對手還有琳。


    如果阿桂現在單獨去挑戰鷹的話,是絕對沒有勝算的。


    若要殺了鷹,就必須用珠子解他身體沉眠的力量。


    阿桂撫平在刺人的夜風中飄動的瀏海,走向紫宸殿。


    他在朝向紫宸殿的長長石階前那座古老黑色鳥居下停住腳步。


    「看來結界還在發揮功能的樣子。」


    阿桂握住長劍劍柄,以銳利的撥刀術劃開眼前的空間。


    空中出現一道閃著淡淡光芒的龜裂。


    魔劍?絕可以輕易斬裂所有強力結界。


    阿桂繼續揮動魔劍,切開一個能讓人通過的洞口,穿過鳥居登上石階進入了紫宸殿。


    寂靜支配著這棟建築物,由於外麵有風,他隻能聽到外麵的風聲。


    沒有任何人的氣息,看來裏麵沒有人在。


    就算如此,還是不能鬆懈,阿桂仍舊將長劍拿在手上,繼續向深處前進。


    走在天花板和牆壁都是大理石砌成的走道上數分鍾後桂看到一麵上頭飾有紅寶石的金屬門。


    他毫不猶豫地劃下長劍。


    雖然敵人也有可能藏身在門的彼端,不過他已經沒有時間能浪費了。


    如紙片般裂開的門響起咚的一聲,向裏麵倒下。


    阿桂跨過門進入大廳後,立刻停下腳步。


    「我以為她被帶到了總部去原來被關在這裏啊」


    阿桂一邊獨白,一邊走到大廳中心點上的台座邊。


    台座上安置著可以使用遠視之術的水晶球,但在進大廳之後,阿桂的視線就一直聚焦於躺在台座旁的女人寧寧身上。


    鷹非常細心地在寧寧周圍張起結界。


    「真是神經夠大條了。你還不知道接下來會被鷹當成玩具啊」


    熟睡的寧寧發出安穩的唿吸聲。


    阿桂緩緩舉起長劍。


    「就把你的首級當作是帶給鷹的伴手禮吧。」


    如果要拿來當成傀儡寵愛的女人死了,鷹一定會像個玩具被搶走的小孩一樣悔恨。


    再加上江炎讓他錯過了殺掉鷹的絕佳機會,他正好趁現在順便把江炎踹進絕望的深淵。


    「去死吧。」


    正當阿桂準備揮下長劍的那一瞬間。


    「唔嗯。」


    寧寧縮了下身子。


    阿桂瞬間停下長劍,不,是無意識地停手。


    「江炎」


    寧寧露出一個幸福的微笑,講著夢話。


    寧寧的睡臉看起來就像他好久好久以前即使已經過了那麽久的時間,琳的那張睡臉仍舊像昨天所看到的一樣,如此鮮明地烙印在他的迴憶裏。阿桂不禁將眼前寧寧的睡臉和琳的睡臉重迭。


    一模一樣桂如此想著。


    當年曾靠在桂手臂上沉睡的琳,跟眼前的寧寧競有一樣的表情。


    「嘖。」


    阿桂對於竟然會將琳和狼女身影重迭的自己感到非常焦躁,他不禁啐了一聲。


    他再次舉起無意識放下的長劍,但卻遲遲無法揮下它。


    每當要揮下的時候,雙手便會僵硬得無法動彈。


    阿桂放下長劍,恨恨地望著自己握住劍柄的手。


    難不成我的身體拒絕殺掉這女人嗎?


    以前和寧寧對峙時,他明明就可以毫不留情地把劍尖朝向她啊。


    焦躁讓他握住長劍的手異常用力,連手臂都顫抖起來,刀鍔發出喀鏘喀鏘的聲音。


    「可惡!」


    阿桂比剛才更用力地啐了一聲,用顫抖的手揮下長劍,斬裂封住寧寧的結界。


    「嗯」


    此時,寧寧正好微微張開眼睛


    寧寧在夢境中


    晴朗的春日午後她和江炎在柔和的陽光及微風的包圍下走在附近的櫻花小道上,隻是如此單純的夢境。


    江炎眯起眼看著滿開的櫻花,望著他溫和的側臉,寧寧不禁微笑。


    他的人生裏已經背負了太多的傷痕,她希望今後江炎能不要受傷、也不要傷害別人,過著安穩的日子。


    她希望兩人從今而後能像現在一樣,永遠直直走在同一條路上。


    這是寧寧心底的願望。


    不過,她的願望並沒有成真。


    突然,四周變得一片昏暗。


    澄澈的天空、並列的盛開櫻花樹、江炎溫和的側臉視線所及的一切都被暗閻吞噬不複見。


    寧寧嚇了一跳,接著一道白光在眼前擴散


    「嗯」


    寧寧微微張開眼睛。


    沒有對上焦點的眼睛最先看到的是打磨得如鏡般光滑的大理石地板,和站在上麵的兩隻腳。


    尚未睡醒的眼慢慢向上移動,最後終於看見一對紫色的雙眸,她不禁嚇了一跳。


    「你、你是!」


    她急忙起身,但太陽穴附近卻開始抽痛。


    「比拚命吃刨冰的時候還痛」


    刺進腦中的痛讓寧寧的雙眼不禁濡濕,接著


    「明明就有個敵人拿著刀站在你麵前真是個少根筋的女人。」


    站在一旁的男子阿桂一臉不可置信地說道。


    寧寧按著抽痛的太陽穴抬頭看向阿桂,不斷地眨著眼。


    「你被施了術後陷入昏睡,醒過來的時候自然會頭痛。」


    「咦?啊呃」


    寧寧轉著頭環視四周,確認自己的狀況。


    沒有看過的大廳,除了自己和阿桂之外看不到任何人,大廳裏非常空曠。


    身上沒有任何傷口,不過卻穿著奇怪的衣服。


    像是漢服造型的詭異設計。


    寧寧緊用一隻手遮身體,然後對阿桂問道:


    「這、這裏是哪裏?我被那個男孩子抓住,江炎說他一定會來接我,然後」


    之後她就不記得了。她覺得她一直在作夢,不過一醒過來就忘了所有夢境的內容,隻微微記得那是個幸福的夢。


    阿桂沒有迴答,他隻是一臉無表情地俯視著她。


    「請問」


    當她正打算再繼續問問題,長劍就已刺近眼前。


    無法理解狀況的寧寧直直盯著鼻尖前的危險銳光。


    「你不怕我嗎?我可是打算殺了你和江炎的人喔,這樣的人在你睡醒時就在你身旁,為什麽你還可以一臉沒事的樣子?」


    被這麽問到的寧寧把視線從白刀移到阿桂的眼睛後迴答:「呃你也不是不可怕啦」


    「那為什麽你沒有任何防備」


    阿桂這次改以怒吼般的語氣質問著。


    「沒有那個必要吧,我是這麽覺得的唷。」


    「沒有那個必要嗎?」


    「是的。雖然剛睡醒的時候的確被站在一旁的你嚇了一大跳可是看著你的眼睛、聽了你的聲音之後,我就知道你其實不想殺了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可是我就是知道。」


    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吧。寧寧加上這一句後露出了微笑。阿桂不禁在心裏火大地啐了一聲。接著


    「公的是那樣,母的也沒好到哪裏去。你和江炎盡說些玩笑話」


    他丟下這句話後將長劍收進劍鞘。


    寧寧再次微笑,阿桂無視那個溫暖的笑容,將視線移到她身旁的東西。


    於是寧寧也跟著看過去,那邊有一個台座,上麵有一個尺寸約是人頭一半大小的水晶球。


    阿桂把手放到水晶球上,水晶球隨即放出淡淡的光輝,影像自其中浮現。


    「什!?」


    在看到影像的那一瞬問,阿桂發出了驚訝的聲音,寧寧也瞪大了雙眼。


    水晶球上映出的影像是一隻站在像是百貨公司的大型建築物上的漆黑野獸。


    那隻野獸看起來酷似過去江炎為了拯救夏青時奮戰打倒的龍。


    「這是誰在開玩笑!?」


    阿桂對著水晶球裏的影像怒吼。


    他驚人的怒氣嚇到了寧寧,讓她捂住耳朵縮起身體。


    阿桂持續以足以刺穿水曰陽球的銳利眼神凝視著影像,寧寧則是捂住耳朵交互看著阿桂和影像中的巨獸。


    影像中的巨獸沒有要動的意嗯,隻是歪著脖子一直待在原處。水晶球裏的雪花飛舞著,看來那應該不是靜止的一幕。


    在看著天空嗎還是在看雪呢?


    想知道巨獸在看著什麽的寧寧仔細看向巨獸的眼睛,發現到它綻放出血色光芒的三隻眼睛正流出淚水。


    在哭嗎?


    她瞪大了眼睛。


    接著,阿桂的嘴巴動了一下。


    「咦?」


    捂住耳朵的寧寧完全聽不見,她歪過頭。


    「我叫你站起來!」


    阿桂的手抓起她的手腕,硬把她拉了起來。突如其來的起身讓她的頭又開始抽痛,被抓住的手也很痛。


    「雖然還無法完全掌握這個狀況可是我找到珠子了,我要去把它搶迴來。」


    阿桂看著因疼痛而淚漣漣地撫著紅腫手腕的寧寧說道。


    「咦?」


    「你也一起來。」


    他沒看向寧寧的眼睛,說完後就自顧自地走向出口。


    寧寧的雙手在心口前交握,她呆呆地望著阿桂遠去的背影。


    「江炎」


    她緊緊咬住唇,小跑步跟上桂。


    它選來作為殺戮之宴開場的舞台是西城。


    消滅狼人園、以及來到這裏之前所做的間歇性攻擊,都不過是熱身運動而已。


    殺戮之宴現在才要正式開始。


    巨獸降落在人海最洶湧的大道上一問百貨公司屋頂,深處湧起的喜悅感讓他的喉頭不斷發抖。


    由於今年的聖誕節剛好碰上周末,所以即便現在已是深夜,人海還是比平常的周末爆增數倍。


    待它降落後,西城的中心街道上立刻掀起一片騷動。


    路上交錯的行人中,絕大部分都抬起頭來看著牠,大聲叫嚷。


    它露出獠牙一笑,抬起脖子大大張起四片羽翼,向人類宣示自己的存在。


    某樣東西突然映入他的眼裏。


    在空中飛舞的純白結日陽是雪。


    剛剛停了一會兒,不過現在又開始下起雪來,和先前的大雪不同,這次下的是粉雪。


    劃出螺旋軌跡的雪花緩緩落下,它緊緊盯著這一幕。


    明明就對雪沒有興趣,但視線卻不知為何無法離開眼前的雪片。


    它怔怔地看著雪,心口口深處湧起兩種感情。


    隻知道憎恨生命的它,無法理解這兩種感情。


    為了揮開激烈的焦躁感,狂亂地揮動著脖子和尾巴。


    但卻無法揮開這些感情,而且相反地還讓感情膨脹。


    最後大粒的淚珠自它眼角滴下。


    此時,眼底映出那個下雪的日子。


    那是那個男人踏上不歸路那一天的迴憶


    雪花劃出螺旋軌道緩緩落下。


    「唿啊唿啊」


    在刺人的冷風中,李響拖著沾滿鮮血的身體在山路上拚命跑著。


    側腹的傷隱隱作痛,雖然已用獸氣止血,但痛感仍舊殘留,左腳上被穿的傷則是因為獸氣耗盡,讓他連止血都無法做到。


    「該死」


    李響將一隻手撐在一旁的樹上,頭深深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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