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炎此時才發現,不僅他把蘭的身影看成母親詩詩。


    蘭也把他的身影與她的兒子阿桂重疊了。


    “我知道你是個溫柔的孩子,請你以後不要再傷害任何人了。”


    這句話不是對江炎說的,而是對阿桂說的。


    蘭再次垂下雙眼,雙眼凝視著江炎說道:“謝謝你。”


    這句話是對江炎說的。


    江炎點了點頭,蘭隨即化作塵埃消逝。


    夢的世界也化作塵埃江炎迴到現實世界。


    睜開雙眼,眼前盡是紅色的冰原大地,蘭已經不在了。


    這裏是現實世界,說是現實世間,其實也隻是鷹所創造出來的空間罷了。


    江炎為了要舒緩心口的鬱悶,大大地吐了一口氣。


    「太好了變身還沒解開。」


    站在冰原中的江炎慶幸自己還保持著狼人的姿態。


    江炎每變一次身生命就會被削減,如果在他救出寧寧、禦言、和江嵐一行人離開這個空間之前變身就解開的話,那就傷腦筋了。


    「奇怪,我的手好了?」


    江炎抬起原本應該碎裂的左臂,一臉驚訝地低語。


    「月之戒的治愈效果在變身的時候應該是沒有用的啊」


    狼人族的恢複力雖然遠高於一般人類,但粉碎性骨折也要花上一整天才能好。


    「不知道是怎麽治好的不過好了就好。」


    江炎抓著頭說。突然間,他的腳邊亮起。


    「什、什麽?!」


    江炎往後跳了一步,一個法陣浮現在冰上,而那個法陣也就是冰裏麵緩緩出現了一個球狀的冰塊。


    看到球狀冰塊全貌的江炎不禁發出歡喜的叫聲。


    「寧寧!」


    栗色的發上綁著緞帶、稚氣的睡臉,每一樣看起來都令人懷念。


    雖然寧寧抱著膝蓋緊閉著眼,但她還活著。


    「原來在我腳底下啊。」


    江炎一邊在心裏暗罵著自己為什麽沒注意到,一邊吐了一口安心的氣。


    「可為什麽突然?」


    此時,他聽到微微的女聲傳來。


    「蘭?」


    江炎不知道那聲音說了什麽,不過他知道那絕對是蘭的聲音。


    江炎認為是蘭讓寧寧浮上來的。


    也許手也是蘭幫他治好的。


    在心裏謝過蘭後,江炎走向寧寧身邊。


    他單手放上冰的表麵。那裏居然不可思議地不冷,反倒帶著些許溫度。


    「不知道能不能用力量把它打破」


    江炎把手從冰上抽開,握起拳。此時,一個人影出現在他視線範圍的角落裏。是個女人。


    出現在原本沒有半個人影地方的女人,她擁有白發、褐色肌膚與蒼藍的雙瞳。


    周圍燃燒的火焰已經消失,江嵐仍舊拚命進行著治療。


    江嵐的氣化為治愈力,治愈力則成為力量,力量轉為禦言的魔力,魔力讓他的再生能力逐漸複蘇。


    雖然沒辦法一次全部治好,但除了炭化的左手以及被咬傷的側腹及喉嚨外,其餘的傷大概都治好了。


    「看來我的治愈能力也不錯嘛。」


    雖然江嵐似乎還有餘裕地一邊治療一邊自誇,但他力量的消耗量其實相當驚人。他的唿吸紊亂,眼前也不時會一片模糊。


    江炎已經救到了寧寧,南原和寧矢沒有碰到龍就好了


    當江嵐正在思考的時候,禦言的眼皮微微轉動。


    睜開眼睛的禦言在對上江嵐眼睛的那一瞬間就轉過身,但


    「!」


    禦言發出了不成聲的痛苦聲,讓他的表情扭曲。


    喉嚨和腹部的傷口雖然已經愈合,但那隻是表麵上皮膚愈合而已,傷本身還沒有痊愈。


    禦言還需要一段時間的治療才能講話、移動。


    「不要動。」


    聽不進去的禦言拍動著手腳。


    禦言的表情混雜著痛苦、害怕和屈辱,整張臉皺成一團。


    「不要動!」


    江嵐怒吼,禦言愣了一下,全身僵,再也不動了。


    「要幹嘛的話等到你傷好再說,想攻擊我的話,我等一下再接招。所以現在請你不要動如果你有什麽萬一,我就沒臉去見禦蘭和阿美了。」


    江嵐凝視著禦言充滿困惑的金褐色瞳眸。


    「我第一次聽說你是禦蘭和阿美的孩子的時候,說真的,實在無法相信。也許是我不願意相信吧可是像現在這麽近地看著你,我就非常確定你是他們的孩子。」


    江嵐一麵撫著緣的額頭,一麵繼續說著:「你頭發和瞳孔的顏色都是來自阿美,鼻子則跟禦蘭一模一樣。」


    「阿美跟你一樣擁有白皙的肌膚,是個很美麗的女人喔,我還曾經偷偷暗戀過她呢不過因為我年紀比她小,所以她總是把我當成弟,不把我當男人看,那時候我真的很懊惱」


    江嵐輕聲訴說他和禦蘭阿美,即禦蘭雙親之間的迴憶。


    一臉困惑的禦言靜靜地聽著江嵐說。


    「當我知道禦蘭和阿美在交往的時候,我真的受了很大的打擊,大到我跑去對詩詩甜言蜜語這種事要是被江畫聽到了,不知道她會怎麽說啊。」


    「禦蘭是個一絲不苟又不通人情的家夥對小事非常羅嗦,我好幾次跟他借錢,他死都不肯讓我周轉一下。」


    江嵐從性格、習慣,印象深刻的事講到日常點滴的迴憶,講了許多有關兩人的事。


    江嵐希望禦言能多知道一些有關他雙親的事。


    江炎希望禦言知道他們是多棒的兩個人。


    江嵐希望緣知道他的雙親打從心底愛著緣。


    而隻有江嵐馬能把他們的事告訴禦言。


    禦言的表情仍舊繃著一張臉,雖然他沒有笑,但他還是靜靜聽著江嵐的話。


    在禦言的手、腹部、喉嚨的傷治好後,江嵐暫時停下他的話,把手栘開禦言的額頭說道


    「對不起。」


    禦言緊緊咬住下唇,背對著江嵐。


    禦言應該已經可以說話了,但他什麽也沒說。


    「我從你那裏奪走了許多東西,我知道這不是我道歉就能得到原諒的事,可是我希望你能讓我向你賠罪真的很抱歉。」


    「明明知道這不是一句道歉就能得到原諒的事卻還是道歉?無用的男人啊。」


    正麵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是一道性感的男聲。


    江嵐還沒抬頭就已經反射性地跳開,他拉出距離後看向對方。


    一個貌美的男人就在那裏。


    比火焰、比鮮血都更加紅豔的長發和瞳孔,以及讓人聯想到初雪的肌膚。身上那件長發及瞳孔相同的顏色,但它不僅不斷變換著色彩,同時還散發出不可思議的光芒。


    從看到男人的那一瞬間開始,江嵐便下意識地露出撩牙發出低吼。


    身為純熟戰鬥者的直覺和黃金狼的本能告訴他這個美貌的男人是一個異質且危險的存在。


    「好久不見了,禦言。」


    美貌的男人露出一個妖豔的笑容,禦言瞪大了雙眼,像是得了瘧疾般不停地顫抖。


    「鷹大人」


    恐懼就快捏碎緣的心。


    就算打不倒他,他還是想讓鷹的美貌因為痛苦和屈辱而扭曲。和鷹敵對的禦言原本想這麽做,但當鷹真的出現在他麵前時,他卻隻厭到害怕。


    從鷹身上學會妖術的禦言非常清楚鷹的實力。


    注意到禦言異常表現的江嵐悄悄地把禦言拉到身後。


    禦言跌坐在地上,他的腿似乎沒力氣了。


    「你是長者嗎?」


    這不是問句,江嵐隻是為了確認。


    鷹眯起眼,代替迴答。


    我沒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長者啊。


    隸屬於狼人園的三十年來,江嵐今天才第一次看到長者的真麵目,就算是上層人士裏,恐怕也沒幾個人見過長者。


    此刻見到『長者』,江嵐沒有感慨,隻有思心的嫌惡感。


    江嵐打從心底唾棄這個空有美豔容貌,內心卻如爛泥般肮髒的男人。


    「我要」


    鷹說。


    「要什麽?」


    他不會給鷹任何東西。


    江嵐說不出話。禦言在後麵笨拙地搖著頭。


    「我的心髒?」


    「你末得到餘的許可就進了密室結界,你必須付出代價。」


    江嵐進密室結界一事雖然讓鷹動怒,但他取迴變身能力一事卻恰好合了他的意。


    鷹需要最後之月來放沉眠在阿桂體內的力量,所以他必須得到神狼的心髒。但是之前僅有的一隻神狼,江炎的也沉眠著不遜於桂的力量。


    光有力量的新身體對鷹來說並沒有意義,但若沉眠在江炎體的力量為遠古之力,江炎就有可能不會老去。根據傳說,遠古之力帶來永遠的年輕。


    因此,對鷹而言,能夠不需殺了江炎就能獲得最後之月,是最理想的結果。


    隻要能從江嵐身上奪得心髒,他就不需要殺了阿桂和江炎。


    「江嵐,我以『長者』身分命令你。以你之手斬斷禦言的生命,並從心口取出你之心髒獻給我。」


    「你以為我會聽從你這種無理的命令嗎?」


    「你為我的物品,你無權拒絕我的命令。」


    鷹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讓江嵐湧起一陣目眩的激憤,憤怒就直接寫在他的眼底。


    「祭品豈可直視我,不知分寸的東西。」


    「聽起來你以為你自己是神啊。」


    「我是神。」


    江嵐以鼻子嗤笑,認為自己是絕對的鷹微微挑起柳眉。


    「你在嘲笑我?」


    「你說的笑話實在很好笑,所以我就笑了。」


    江嵐嘲笑般地拾起嘴角,瞬間一陣不自然的風唰地吹過冰原,吹起鷹的長發,從覆住美貌的發隙裏窺見的鮮紅瞳孔,夾帶著明確的殺意。


    「賤人,別以為死就可償還嘲笑我的罪過!」


    「自以為是神,還在那邊自得其樂的家夥才是賤人。」


    「大膽!」


    鷹怒極大吼,刹那,江嵐周圍的冰隨著如重物敲擊般咚的一聲開始下陷。


    「唔?!」


    以江嵐為中心半徑一公尺內的範圍被超越一般力量數十倍的重力侵襲。


    骨骼、肌肉、內髒都在受壓,咬緊的牙根也似乎快要碎裂。


    剛好處在重力範圍外的禦言以膽怯的眼看著抵抗重力的江嵐。


    重力愈來愈強,冰也愈陷愈深,如果這是水麵上的冰,恐怕相江嵐早就沉屍水底了。


    鷹看著痛苦的江嵐,一臉狂喜地笑著。


    江嵐轉過被擠壓的頭,用眼神要禦言逃走,但禦言卻一邊顫抖,一邊搖頭。


    他是因為沒力氣而逃不了?還是因為他覺得逃了也沒用?


    江嵐以為禦言不走的原因不出這兩個理由,但他錯了。


    禦言恐怕他自己也沒有注意到他並不想逃,他的潛意識告訴他不能一個人逃走。


    他知道自己必須戰鬥,可是因恐懼而僵直的身體卻讓他無法起身戰鬥。


    江嵐把視線從禦言拉迴鷹身上,閉上雙眼。


    鷹施展的重力已經到了江嵐所能忍受的最大限度。


    喀嚏,左肩有如超越界限的信號般脫臼,江嵐露出獠牙。


    他這是會心的一笑。江嵐在等待超越界限的這一瞬間。


    我不會讓江炎戰鬥!我要用我的手來討伐『長者』!


    江嵐啪地張開眼睛,放空蓄積全身的力量。


    失去抵抗的超重力一口氣壓扁,江嵐這種結果並沒有發生。


    「啊?!」


    發出慘叫的是鷹。


    他接下由自己的術所創造出來的超重力,美貌因驚愕及痛苦而扭曲。


    將從敵人那裏受到的攻擊加倍彈迴這是江嵐獨創的招式?


    所以他故意忍耐到界限才迴擊。襲向鷹的重力絕對超乎想像。


    不過,鷹雖然在意料之外接下了江嵐加倍奉還的重力,但他並沒有被打倒,隻是稍稍彎身而已。


    這男人是怪物嗎?!


    江嵐一邊在心裏咋舌,一邊快速地把脫臼的左肩推迴原位,然後迅速蹬地而起。


    雖然不是決定性的一擊,但它為江嵐爭取了一些空隙。


    江嵐隻能趁這機會展開近身戰,一口氣把鷹打倒,鷹是術者,江嵐在接近戰上會比較占優勢。


    重力是鷹的術,隻要他一解除就會消失無蹤,機會隻有一瞬間,但對神狼江嵐而言一瞬就已足夠。


    「賤人!」


    解開術的鷹自重力中被解,恨恨地睨著江嵐。不過這時候江嵐已經跳進了鷹懷裏。


    「喝!」


    隨著尖銳的唿吸聲,江嵐向鷹的顏麵擊出沉重的一掌。


    江嵐這一掌的威力足以將大塊岩石化作粉末,鉤爪的威力遠遠不及此招。


    這一掌擊得漂亮。隻不過江嵐的手並沒有打中鷹的美顏,而是擊中了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所舉起的左手。


    爆胎般的聲音傳出,指頭飛散在空中。


    爆破聲來自放出掌擊的江嵐,那是他手指斷裂的聲音。


    飛散的血在江嵐的身上和鷹的臉上留下汙漬。


    鷹承接這一擊的纖細左手隻有稍微紅腫,並沒有留下任何傷痕。


    江嵐瞪大了眼往後一跳拉開距離,冷豔的笑容出現在鷹的臉上。


    「唔!」


    江嵐緊緊握著鮮血直落的右手腕,突然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我在治療那孩子的時候用了太多力量了。


    江嵐差點倒下,但他極力忍住。


    使用力量時,要反彈的力量愈大,就必須消耗愈多的力量。


    治愈已經讓江嵐的力量近乎零了。


    江嵐大口大口地唿吸,爭取時間讓鬥氣再次聚集。


    「上啊,賤人!我會讓你解體!」


    鷹勾了勾指頭示意江嵐出招。


    「『長者』,你不要太看得起自己,我要讓你知道,背負著孩子生命的父母可是比受傷的猛獸還要難纏!」


    江嵐吼完後蹬向地麵。


    他的力量已經幾乎用盡,無法再發動,就算用光去攻擊鷹,大概也發揮不了多大的效果,所以後半隻能是身戰。


    半瞬就已逼近影的江嵐瞄準鷹的脖子放出手刀。發光的手刀在空中劃出金色的軌跡朝鷹襲去。但就在擊中脖子一公厘前,鷹的手抓住江嵐的手腕。


    江嵐雖然以筋肉都快分離的力氣試圖掙開,但鷹的手卻是動也不動。


    「真是沒力啊,賤人,黃金狼的名號會蒙羞喔。」


    鷹揮下的手刀在空中畫出鮮紅的軌跡。


    原本正在用力掙紮的江嵐突然失去了用力的目標,身體一晃。


    江嵐的手被鷹弄掉,鷹嘲弄般的大笑,把江嵐的手丟開。


    血噴出,江嵐痛苦地低吼。


    還沒結束!


    即便右手被打飛,左手被斷,江嵐的鬥氣仍未減弱。


    「喔喔喔喔喔!」


    江嵐放出氣勢強大的踢擊,鷹不閃躲也不防禦,江嵐的腳就這麽命中鷹的側臉。不過鷹卻動也不動。


    「那這樣如何!」


    江嵐迅速收迴踢出去的腳,這次改踢向頸部。


    這次的踢擊或許可以踢飛一般人的腦袋,但它對鷹卻一點作用也沒有。連他的微笑也無法改變。


    「沒用的。」


    紅色的閃光劃過天際,把江嵐踢到櫻喉頭上的腳從膝蓋上方切斷。


    當腳掉到冰上的同時,江嵐的身體往前一倒,鷹的手伸出,抓住了江嵐的心口。


    和纖細手臂不成正比的力量將江嵐高高舉起,數道紅光閃過,刹那之間,江嵐剩下的右手和右腳也被。


    江嵐失去了四肢。


    「你的感覺如何?我當然希望殺了你,但如此一來,汝便無法體驗心髒被奪走的恐懼,你就看著你的心髒被剮出的情景而死吧。」


    鷹的手指若有其事的蠢動著。


    大量的出血讓江嵐的意識及鬥氣逐漸薄弱。


    『長者』居然強到這種地步。


    禦言會害怕也不是沒道理的,被謳歌為最強狼人的黃金狼根本就被當成孩子耍。這個統治狼人園的男人所擁有的力量和他們是不同等級的。


    江嵐的意識雖然還殘留著,但他眼前就像拉下暗幕一般,什麽也看不見,力量消耗、出血還有放棄的心情奪走了他的視力。


    嬰兒的哭聲忽然從遠處傳來,這是他曾經聽過的哭聲。


    是幻聽嗎?


    (如果這個孩子沒有繼承黃金狼的血脈,他大概就不會過得如此辛苦了。)


    男人的聲音和嬰兒的哭聲一起傳來。是江嵐自己的聲音。


    (沒有這種事。)


    女人的聲音迴應了幻聽中江嵐的聲音。


    (就算他繼承了黃金狼的血脈,這孩子也一定能過得幸福。這是我身為母親的直覺,絕對沒錯。)


    令人懷念的光景在失去視力的黑暗中重新浮現。


    詩詩抱著包在布裏的江炎溫和地微笑著。


    「詩詩,江炎」


    江炎小小的睡臉和詩詩的笑容讓江嵐逐漸流失的意識和鬥氣複蘇,視力也恢複了一點點。


    如果我在這裏倒下,『長者』會殺了禦言。然後接下來要和『長者』戰鬥的就是江炎,我不能讓江炎和這樣的怪物戰鬥!


    鷹已經奪去了他握拳的手、踏地的雙腳。他力量來源力量也在消耗殆盡。但他還留有一項武器。


    最後的武器生命。


    不是隻有寧寧才擁有以的能力。


    江嵐也可以用生命去交換能量。


    將生命化為破壞的光芒這就是江嵐能用命換來的奇跡。


    身體是讓生命及精神棲息的容器。


    要將生命全數化作破壞的光芒,就必須先將容器打破。


    也就是所謂的自爆。


    看來已經到我該接受那注定的命運之時了。


    密室的死靈說過他會以屍骨無存的方式慘死。


    和詛咒相似的「注定的命運」正準備成為事實。


    但江嵐並不怨恨密室結界裏的死靈。決定背負「注定的命運」、決定自爆,這都是自己充分接納後所做的決定。


    死並不可怕,死後就能見到詩詩了。


    禦蘭和阿美會笑著迎接我嗎?


    「我很幸福」


    江嵐以嘶啞的聲音說道,鷹訝異地抬起眉毛。


    「『長者』啊你說過你要我的心髒對吧?」


    江嵐的身體裏開始冒出金黃色的蒸氣。


    領悟到江嵐要做什麽的鷹害怕地僵住表情。


    「你想要的話我就給你附上一個超級大禮!」


    江嵐俯視著鷹,嘴角高高揚起。


    「賤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嵐叔叔!」


    鷹的尖叫聲和禦言悲痛的唿喚響遍冰之大地。


    江嵐以生命交換得到身體這道強大純淨的破壞光芒。


    炫目的光柱在天際。


    琳。


    和阿桂曾是一對戀人。


    琳成為了鷹的傀儡。原本就十分長命的阿桂一族的血脈在延緩老化之術的作用下,使她得以維持少女的姿態待在鷹身邊,受盡他的寵愛。


    袖口和衣擺寬鬆、散發著不可思議光芒的衣服包覆住褐色的肌膚,上麵套了一件透明的虹色羽衣。


    突然出現在江炎眼前的琳一句話也沒說就對江炎放出攻擊。


    琳蹬地後出手,虹色的羽衣隨著伸出的手筆直攻擊來,速度是讓江炎瞠目地快。


    江炎往旁邊一跳,閃過快速、尖銳、宛如長槍般刺過來的虹色布料。但江炎並不是這樣就躲開了,因為羽衣接著就轉換軌道追了上來。


    江炎在心中嘖了一聲後跳起,琳也隨之跳起,她不需要使用空間栘轉之類的術便已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她的速度快到讓人聯想不到她是個術者。


    黃金神狼和惡魔族的女兒在空中對峙。


    江炎的眼和琳的眼映照著彼此。


    讓人害怕的,澄澈而無機質的蒼藍雙瞳。


    心痛揪住了江炎的心。江炎知道過去的琳擁有任誰都憐愛的開朗笑容。


    江炎緊緊握住為了擊出光芒而反射性舉起的手。這個女孩的族人被殲滅、她被迫離開她所愛的哥哥、被化為鷹的傀儡,這教江炎如何下得了手?


    反觀琳則是毫無猶豫。


    她高高舉起手並收迴羽衣,隨即斜斜揮下高舉的手。


    如鞭一般彎起的虹色羽衣撕裂了江炎的左肩。江炎就這麽掉到冰的大地上。


    他以右手作為緩衝,避免頭部和背部受到重擊。


    江炎立刻起身按住左肩的傷。肉雖然裂開了,但幸好沒有傷及骨頭。


    仰望著天空的琳冷冷地俯視著江炎。虹色的羽衣宛如擁有自己的意識一般飄動,纏繞在琳身上。


    「那件羽衣就是蘭所製造的武器之一啊」


    江炎記得那叫做枷鎖。據說這件虹色羽衣的名字來自一隻住在極樂世界中、擁有女人麵貌的鳥。這件伸縮自如的羽衣不隻能作為武器,同時也能擋下敵人的攻擊、成為守護主人的盾牌。


    蘭為了幫助討伐鷹的誌士而製造的武器,居然被鷹的心腹手下拿去用,這還真是諷刺。


    「這下該怎麽辦啊。」


    江炎湧起強烈的無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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