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身出族?」錢知府疑惑的望了望鄭大太爺,暗道這位鄭氏族長真是狠毒,眼睛就瞄上了歸真園,那可是個大金餅兒,任誰都想去咬上一口。


    「那自然是。」鄭大太爺神氣活現的望著錢知府道:「她是我鄭氏族人,她的一切還不是我鄭氏給的?她要走,也得將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交出來才能走。」


    錢知府琢磨了一迴,這歸真園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七房的產業,可即便是七房的產業,他也得想法子替鄭香盈保住,不說剛剛小翠還送了十萬兩銀子的業績給他,就憑著許二公子和焦統領的麵子,他也要全心全意幫著鄭香盈護得歸真園周全。


    公堂上聽審的人此時已經開始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這財產分割上邊,瞧了瞧鄭大太爺,又瞧了瞧鄭香盈,都在不住的議論:「這也是大族的族長?竟然這般小氣!既然這位鄭小姐是孤女,還能有多少身家?出族了還不讓人帶點財產走,想要餓死這位鄭小姐不成?滎陽鄭氏,外邊說著光鮮,現兒一瞧,真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周圍的議論鑽進了鄭大太爺的耳朵,他額頭上有汗珠子滴滴答答的落了下來,可是一在著讓鄭香盈如願以償的離開,心中便十分不爽,總想要克扣她一把才想。歸真園,聽著自己夫人推算,怎麽著現兒也值一百萬兩以上,而且每過一年,這園子的身價便會往上漲,由不得他不紅了眼睛。那園子是鄭夫人留下的產業又如何,鄭夫人是鄭氏的媳婦,她的東西也是鄭家的,鄭香盈休息帶出去一分一毫!


    「知府大人,小女子隻能請你來斷案了。」鄭香盈從荷包裏摸出了一張田契來:「這是歸真園的田契。」


    公堂上的人一片嘩然,真看不出來,這位鄭小姐竟然是歸真園的主人,這身價便高了,難怪那鄭大太爺還要盯著她的財產不放。


    「歸真園乃是十年前我母親為我置下的產業,幸得她早有先見之明,在買下這田莊的時候,上邊便是寫著我的名字。」鄭香盈心中暗稱僥幸,鄭夫人那時候真是目光如炬,置產沒有寫鄭信誠或者是她的名字,而是直接寫著自己的名兒,鄭大太爺即便是想要拿母親的身份說話也沒辦法。


    聽到鄭香盈說田契上是她自己的名字,錢知府微微鬆了一口氣,這事兒便好辦了。


    鄭大太爺不敢相信的望著鄭香盈手中捧著的那張紙,怎麽可能?買下田莊的時候,那鄭香盈不過是個三歲的奶娃娃,鄭夫人又怎麽會將這田契寫上她的名字?莫非那個時候便知道自己以後再無所出,竟將這麽大一個園子直接扔給一個黃毛丫頭了?


    鄭夫人家也不算是名門望族,想必沒有太多的閑錢來置業,如何會這般大方的將一堆銀子砸在女兒身上?女兒都是賠錢貨,怎麽著也該留著銀子養老防身才是。


    這邊錢知府沒有管鄭大太爺臉上表情微妙,將那田契接過來看了看,又讓師爺到庫房找出那年的上契記載。師爺領命去了,不多時便捧了一個發黃的本子出來,翻了好幾頁,然後停了下來,認認真真的來來迴迴掃著上邊密密麻麻的記載,忽然間眼睛一亮,將那本子捧到了錢知府的桌子上邊:「大人,可找到了。」


    錢知府低頭瞧了瞧,那上契的時間與這田契一致,賣者姓名與買主名字相符,點了點頭:「你去拿了給鄭大太爺瞧瞧,免得他心有疑慮。」


    師爺捧了那個本子走到鄭大太爺麵前,半彎著腰指著那行記載:「鄭大太爺,你瞧瞧。」他勾著眼睛看了看鄭大太爺,心中鄙夷,原來還以為鄭氏族長如何厲害,如何威風,沒想到隻是外表瞧著正人君子,內心卻是一肚子壞水,竟然這般厚顏無恥的欺負一個小姑娘!


    鄭大太爺沒精打采的瞧了一眼,上邊記載得十分詳細清晰,自己便是想要拿著鄭夫人的名字說事也找不到由頭。抬起臉來便見著鄭香盈嘴角有一絲不屑的神色,似乎在嘲笑與挖苦,讓他隻覺得如芒在背不得安寧。


    「鄭大太爺,這歸真園歸屬權十年前便已經定下了,所以你讓鄭小姐淨身出族是不可能的,這是她的私產,你無權過問。」錢知府朝他搖了搖頭:「你們滎陽鄭氏家大業大,還在乎這孤女的一個園子?鄭大太爺你便大人大量別再計較了。」


    鄭大太爺一張臉漲得通紅,恨恨的說道:「既然知府大人已經斷案,我也無話可說,香盈丫頭,你別看著現兒你風風光光的,可誰知道以後的事情?隻要到時候你莫要哭哭啼啼的來找族裏為你主持公道就行了!」


    這話一出口,公堂上的人皆憤恨不已,鄭大太爺不是在詛咒鄭香盈以後會出事嗎?什麽到時候哭哭啼啼來找族裏為她作主,這都是些什麽話!鄭香盈聽了卻沒有太多想法,這人得不到他想要的,也隻能口頭上占點強讓自己心裏舒服罷了,她笑嘻嘻的望著鄭大太爺,一雙眼眸有如清澈的潭水般閃亮:「香盈即便再苦,也不會來找滎陽鄭氏,這個家族讓我覺得實在惡心,一想著要和它沾著點名分就全身不舒服!鄭大太爺,我也將你方才說的話還給你,別看現兒滎陽鄭氏風風光光的,可誰知道以後的事情?隻要到時候你別拉著老臉請我來幫忙便是了!」


    鄭大太爺氣得全身打哆嗦,指著鄭香盈道:「你竟然敢詛咒我?」


    「就許你詛咒旁人,便不許旁人撿了你的話送給你自己不成?」鄭香盈傲然而立,眼中燦燦光華讓人隻能仰視:「正如方才大家所說,滎陽鄭氏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我瞧著遲早有大災大難,到了熬不過的時候,香盈還可以念著父母的恩情或許也能伸出援手,隻是那時候請你們候在滎陽城外,十裏紅綃相迎,我這才會考慮會不會迴來瞧上一眼!」


    「狂妄,真是狂妄之至!」鄭大太爺眼睛鼓了鼓,捂著胸口直喘氣:「老二老三,我們快些迴宗祠去,這便將她的名字從族譜上勾了,以後她休想再踏入鄭氏一步!」


    「香盈等這句話已經很久了,鄭大太爺,還請你快些動手罷。」鄭香盈笑吟吟的朝鄭大太爺行了一禮:「你且去勾名字,我就不過去了,還得在府衙辦理落戶手續呢。」見著鄭氏三位太爺一臉灰敗的神色,鄭香盈又笑著添了一句:「以後我歸真園裏要是有野貓野狗跑來騷擾,那可別怪我不客氣,捉了往死裏打,打完了送官府,別說還要我念那一點點舊情。」


    鄭氏吃了個這麽大的虧,指不定還在想著打歪主意呢,先未雨綢繆的警告幾句,表明自己的立場,免得有人蠢蠢欲動。


    錢知府聽了趕緊應聲點頭:「鄭小姐,若是有人膽敢來滋事,隻管派人來報信便好。」


    鄭香盈朝錢知府微微一笑,這也是個知趣人兒,知道自己身後有靠山,不遺餘力的在給她做後援:「知府大人,小女子也隻是害怕有些看不清門路的想要來胡攪蠻纏,因此預先說上幾句罷了。我瞧著幾位鄭氏太爺雖說老眼昏花的,可都還不算糊塗,該不會做這樣的事兒,隻是還請好好管束下自己手下,免得他們擔了你們的名頭過來尋事,幾位少不得又要上公堂了,滎陽鄭氏這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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