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銘在皇帝的有意鋪墊下,成功邁入了各位軍政大佬視線之中。


    各位將軍反應不一,但最終都是給足了皇帝麵子,雙方的交流還算融洽。


    就是關於陛下的最後一番話,眾人都沒敢應聲,有著自己的思量。


    要在軍事上多多照顧支持某個人,這個意義那可就大了。軍方一般是不站隊的,除非是想搏一把或者有野心之輩。


    現在一個並不是皇子的人,居然讓皇帝開金口力保,耐人尋味。


    如果這個人不是駙馬的話,這些將軍心裏想的恐怕就會是另一個故事了。


    迴程的馬車中,皇帝和韓銘坐在桌邊喝茶,秦憶茹靠著韓銘的肩膀昏昏欲睡。


    小姑娘在人群裏站了一上午,也跟著喊了半天,著實是有些累了。


    皇帝白了自己閨女一眼,還真是一點形象都不要了,差點沒留口水。


    韓銘用手扶著懷裏的人,連忙轉移他的注意,“陛下,我看各軍的統領年紀都不小,而下麵的將軍也是如此,這迴為何不讓新人出來曆練曆練?”


    “不是不讓,而是各軍都出現了青黃不接的狀況,優秀的青年人幾乎沒有。目前四十歲左右,能坐鎮一方的將領,屈指可數。”


    簡單說明了原因,皇帝露出擔憂的表情,“頂多十年,若是沒有合適的繼任者,軍隊的形勢堪憂。在朕登基之前,投身軍營的健兒就越來越少,各邊軍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找到好苗子了。甚至,連人數都不足。”


    “府兵製除了在鎮軍、三大營勉強運作,實際上各邊關半數的軍士都是募兵製。因而,哪怕朝廷的歲入再多,依舊沒有盈餘,實則是軍費一年高過一年。但這個錢不得不花,還要大力的花。”


    “大盛的邊境太過廣袤,若沒有足夠巡線的士兵,沒有相應的防禦力量,那就麻煩大了。即便以如今的軍事部署,邊境的縣城還時常受到侵襲。”


    韓銘沒有想到,軍隊的情況已經如此糟糕了。這種模式,再走下去,不就是唐朝節度使的翻版嗎?


    朝廷負擔不起沉重的軍費開支後,就把這個問題拋給地方,讓他們自行解決問題。


    地方也不是傻的,沒錢怎麽招人,於是雙方就會在稅收這塊進行協商。最開始可能還會嚴格按照定好的來,等權力大了、心野了,朝廷一兩銀子都收不到了。


    隻要有一個帶頭的,其他的地方不用說,更是會有樣學樣,成為實際意義上的獨立藩鎮。


    要在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還是要從士兵的待遇和出路上下功夫。


    理清了這個思路,韓銘很嚴肅地問了一個問題,“陛下,各個地方官吏,他們手下的那一批人是由誰定的?”


    皇帝喝茶的動作頓住了,“多是地方推舉,有些是一代代傳下的,祖祖輩輩都幹這個。一般到任的縣令,不會去改變什麽。”


    這個答案和韓銘預計的差不多,這一部分人才是鐵飯碗。


    “陛下,若是慢慢改變這種模式,吏改由朝廷指派,您覺得需要多久?”


    “這應該行不通,若非本地人,小吏做不下去,沒人會聽他的。”


    “如果我們指派的也是本地人呢?”


    皇帝把杯子放下,猛然看向韓銘,問道:“退伍的軍士?”


    韓銘點頭,“不錯。士兵年老或者是傷殘,迴鄉之後能做的事情並不多,差不多隻能種地。要是有功勳在身上的,那還好一些,有些積蓄。而大部分人,除了一身傷病,帶迴家的就隻剩幾兩散碎銀子。”


    “說句難聽的,士兵和那些賣笑的姑娘,本質上沒有多大區別,吃的都是青春飯。運氣差的,甚至命都留不住。沒有保障,一眼就能看見的未來,自然沒人願意去。可要是朝廷保證他們的後路呢?”


    “一個縣的文書、捕快、皂吏、衙役,有的是位置給他們。士兵們常年在沙場打滾,什麽樣的刺頭沒見過,讓他們去對付那些地頭蛇,絕對好使。”


    這樣一個簡單的建議,讓皇帝說不出反對的意見。這無疑是最好的解決辦法,直接從本質上改變招兵艱難的囧境。


    至於這裏麵涉及到原本那些人的利益,就算有難處也能夠解決。士兵雖然常年離家,但也不是沒有家族的。而家族知道這個事,自然會力挺。


    吏是屬於編製內的,是吃皇糧的的差事。這在商人地位低賤,農民窮苦的時代,成為吏是多麽長臉的一件事。


    “你剛剛說道了衙役,難道你想把這塊也放到官製內?”


    韓銘看著皇帝的眼睛,直接承認,“對。衙役原本是靠縣令給的儀俸過日子的,要看上官的臉色,同時還要和高自己半級的同僚打好招唿。可以說,他們的日子很不好過,但是他們的人數很多。”


    “一旦身份上的差距沒有了,他們就會是一股極強的勢力。對於百姓而言,無論他們在不在製內,都代表的是朝廷,對他們來說不會有影響。而對縣令來說,區別就不一樣了。”


    “如果衙役是他的下屬,不再是仆從,縣令就不能夠隨意決定他們的職司。這樣一來,當地縣令在政事上會受到製約,而不是一家獨大。”


    皇帝明白他的意思,但這裏麵會有很多問題,一旦縣令的權威都沒有保證,如何治理一縣百姓呢?


    更不用說,以後的政令推行,有些必須是要強壓下去的。


    “這一步走得太快了,縣令受到製約,於安穩不利。”


    韓銘看出了皇帝的擔心,但卻有不同的看法,“陛下,天下其實是吏這一階層在管理,他們才是最最重要的角色。無論縣令還是知州,一切下達的文書事項,其實都是由他們去完成。”


    “知縣的作用在於籌劃,是定方向的人。所以,他的想法和做法之間的權力,必須要分開,至少要受到約束。一個地方,任由一個人說了算的話,其實並不好。”


    皇帝歎了口氣,“吏治天下嗎?朕其實也明白下麵的做法,可一旦出現緊急情況,知縣沒有絕對的權威,不能主持大局就會亂。即便你想達到分權的目的,這些你也必須考慮清楚。”


    韓銘迴憶了一下現代公務員的製度,覺得職責細化是必然方向,然而不能操之過急。


    “陛下,縣令依舊是一縣之尊,但每位九品以上的幹吏,給予他們一次越級參奏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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