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公家的堂屋裏,韓銘給少年倒了碗水。窮人沒什麽好招待的,涼白開就算是有些牌麵了,畢竟要用柴燒的。


    從路上問出的消息,他了解到少年名叫白舟,今年十四歲,父母已經過世,一直和爺爺生活。


    今年上半年的收成不好,糧食不夠吃,爺爺就讓他出來找個活計。


    經過短時間的接觸,讓韓銘徹底弄清楚了,對方就是個很單純的孩子。因為他裝作崇拜的樣子,套出了他沒有渠道獲得的信息,武藝的基礎理論。


    這種信息雖然不是什麽秘密,可在窮鄉僻壤的地方,打聽這個就很反常。


    至於他說的熟人,韓銘不知道,那個名字沒聽過,但大致可以推測出,應該是幾位太叔公裏的一個。


    他看著有些局促的白舟,摸到了對方的品性,沒再說什麽,直接安排午飯去了。


    “三嬸,三叔出去這麽久了,沒迴個信來嗎?”廚房裏隻有三嬸一人,韓銘問了句三叔的情況。


    在他迴家的第二天,三叔就出門了,說是去走親,到現在也沒消息。


    三嬸臉上浮現出一絲擔憂,想起公爹說的話,無奈搖頭,“沒呢。不過五哥你不用擔心,往年也這樣,再過幾天他就迴來了。”


    韓銘點頭,安慰了三嬸幾句,開始幫她燒飯。


    “你去招待客人吧,那還是個半大孩子呢。第一次離家這麽遠,又到了不熟的地方,肯定很不自在。就跟我去第一次縣城一樣,鋪子都不敢進,隻能遠遠看一眼。快去吧,不要失了禮數。”三嬸燒著火,第一次說了這麽多話。


    “好,那辛苦三嬸了。”


    “這有什麽,很快就好。”


    迴到屋裏,白舟果然跟三嬸說的一樣,見到韓銘進來後,直接站了起來。


    見他這副樣子,韓銘想到了自己大學報到的情景,離家千裏,孤身一人。什麽都沒經曆過,也不像別人一樣有父母陪伴。而且,他還沒成年。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麵子在韓銘心裏一錢不值。他逢人先露三分笑,再以謙和的態度,去打聽自己需要知道的信息。


    “小兄弟,在屋裏坐著也不舒服,我帶你轉轉?”


    “好,謝謝韓大哥。”這個提議很符合白舟現在的狀態,他立刻就答應了。


    韓銘帶著人,在不大的村落裏走了一圈,介紹了村子大致的情況,“韓家條件不好,讓小哥見笑了。”


    白舟卻是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沒有啊,這裏和我家那邊一模一樣,剛才我都以為這裏是我們村了。”


    想到對方是第一次出遠門,沒怎麽見過外麵的世界,有這種反應也不奇怪,草屋大多一個樣子。


    村裏逛完,韓銘帶他往豬場去,“前麵是族裏弄的養豬場,我帶你去瞧瞧。”


    挨著豬場的房屋框架已經搭好,趁著現在陽光不錯,暴曬幾天後就可以封頂了。


    看到這個進度,韓銘也不得不承認,無論什麽時候,金錢的力量都不可小覷。


    白舟慢慢適應了這裏的氛圍之後,人就不那麽緊張了,主要還是這裏和家鄉一樣,除了沒有相熟的人。


    “韓大哥,你看那頭花豬,它的力氣很大,也好動,肉肯定很好吃。我爺爺說過,活勁越足,肉就越緊,咬起來就越帶勁。”褪去不安,他也變得好動起來。


    聽到又一個想吃小花的,作為專業飼養員的三人組,隻是抬頭看了一眼這個沒見過的人,依舊默默地做著自己的事。


    “七妹,她們三個怎麽了,開始還不好好的嗎?”


    七妹把切好的草放到一邊,笑著說道:“五哥,你出去之後,太爺爺他們就進來了,也說要吃小花。十一他們不敢反駁,隻能聽著太爺爺把所有豬都定好時間,商量怎麽吃了。”


    經過一段時間,七妹開朗了不少,不像先前看起來那麽沉悶,漸漸有了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


    韓銘稍有疑惑,隨意問了一句,“是在我走了很久,他們才進來的嗎?”


    “不是啊,五哥你剛出去,太爺爺他們就來看豬了。”七妹沒有多想,脫口而出。


    “嗯,知道了,謝謝七妹。你平時多顧著點,豬越來越大了,可能會有危險。”韓銘看了看幾個小的,提醒了一句。


    七妹也看了看幾個妹妹,“放心吧五哥,我會注意的。”


    韓銘來到三人身邊,理了理她們的頭發,“不要不開心啦,它們生來注定就是這個結果。隻要它們還活一天,能讓你們多高興一天,那他們的作用就更大了。”


    “你們還小,但是要記住一句話,‘人和它們隻有一點不同,那就是可以通過自己去改變命運。’這個過程可能很難,可能會讓你放棄,不願再去做什麽。可要是什麽都不做,注定會是待宰的牛羊。”


    這一番話,韓銘不知道是在給自己打氣,還是說給在場所有人聽的。


    和七妹打了個招唿,他帶著白舟迴家吃飯。


    叔公聽到上午發生的事情後,先是嚇了一大跳,隨後又對白舟感激涕零,不斷讓他多吃點。


    白舟被弄得臉紅,有點招架不住,“韓爺爺,我自己來就行了,您也吃。”


    “沒事,我上了年紀吃得少,你正是長力氣的時候,可不能馬虎。”叔公把盤子挪了過去。


    韓銘簡單吃了幾口,看著兩人你來我往,不一會就親熱起來,心裏有些感慨。無論他怎麽努力,永遠也做不到毫無芥蒂、隔閡,也不能自然地投身於這種情感之中。


    責任和親情相互統一,卻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吃過飯,在閑聊的時候,叔公得知這個小夥子是來找活幹的。而且,找的人還是自己七叔。


    老人的眼睛,不斷在韓銘和白舟之間打轉,心裏隱隱有個想法。他拉著白舟的手,和善地問道:“小哥,你對幹的活,有什麽要求?”


    白舟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一臉茫然地迴答:“我也沒想清楚,爺爺隻說我來了之後,他的朋友會安排。還說有口飯吃就行,等過幾年再提工錢的事。”


    叔公心裏有了成算,讓韓銘好生招待,帶人去歇個晌。他自己則頂著大太陽,朝祠堂方向去了。


    韓銘帶著白舟來到客房,簡單收拾一番,說道:“小哥,你趕路也累了,在這裏好好睡一覺,晚上去見你爺爺的朋友。”


    “謝謝韓大哥,那我就不客氣了。”白舟澀然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沒有再打擾,韓銘也迴了自己的屋子。他把搶劫和豬場的事,重新梳理了一遍,生出了些許危機感。


    不管是誰在試探,都說明他已經引起別人的懷疑了。現在的關鍵在於,是懷疑他的武功,還是懷疑他的身份呢?


    “時間不多了,賺錢的事不能再拖,必須立刻把學校弄起來。”


    韓銘下午都在寫計劃書,可行性報告和以邏輯數據為基準的動態投資分析。


    寫到最後,幹脆半賣半送,附贈營銷策略,售後服務,顧客評價方案。


    他要以單次投資,一次性賺到大筆銀子,保證之後他不會因為在錢上麵想辦法,而去暴露什麽關鍵信息。


    沒有紙張,那些已經收好的書,就成了稿紙。


    為了不讓人起疑,韓銘隻在每本書的最後幾頁書寫,用的字體也是琢磨過幾年的天書。


    哪怕碰到其他穿越者,若是對方沒在藥房待過,就算看到了也是白搭。


    做完計劃書,他見時間還早,心中在思考是不是去賭一把!


    從白舟說過的信息中,韓銘知道這個時代的武功,並沒有他所想的那麽神奇。


    武功的類別大體分兩種,類似修仙的練氣和煉體。但這個威力卻要小很多,也沒有電視劇中那麽誇張。


    比如,這裏也有點穴,但不會讓人動不了,隻是讓練內家功夫的人,使不出‘氣’。


    以韓銘的見解,內家功夫,是人體內單獨一套特殊的循環係統。在這裏麵循環的東西就是氣,而循環的路徑,則符合中醫上的奇筋八脈之說。


    外家功夫一般軍人練的較多,都是增加身體素質用的,比較抗打。平時用的招式,也多是大開大合,配合重兵器使用。


    兩種類別很難分出強弱,練內家功夫的更重技巧,像遊走的刺客。外加功夫講究氣勢,硬撼上占優,適合大型衝鋒。


    了解到這些,韓銘總算明白,自己身體內有氣的存在,卻用不出來的原因。他沒能使循壞係統運轉,氣不動起來就是死物。


    他之所以想賭一把,就是白舟說了一種罕見的情況。若是最高明的內家功法,練習十年以上的話,激活循環係統後,可以將功夫徹底隱藏。


    可以理解為,功法越是高明,產生的氣越是高級,與身體的契合度越高。隻要自己不展示,外人根本發現不了。


    這一條對韓銘來說,算得上致命的誘惑。


    功法等級,從洪都的事情上可以判斷一二。自己沒有激活這個循環,也是可以肯定的。


    唯一不能確定的,就是原來的‘韓銘’練武時間不短,為何一直沒有激活循環?


    這才是真正需要去冒險的地方。


    前後思考了一盞茶的功夫,韓銘還是決定賭上一把,徹底解決身體的隱患。成,則後事無憂,敗……估計也就沒有以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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