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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乎張曼成,柯亥大概知道一些,對於劉正和對方的糾葛當中的來龍去脈卻也不太清楚,這時愣了愣,感覺到劉正難以壓製的憤怒,也沒有多問,隻是看了盧儉幾眼。


    盧儉話多在劉正一眾同窗中是出了名的,事實上卻也不是話癆,他就是喜歡按照自身的邏輯循序漸進地剖析前因後果,讓身邊的人能夠理解,同時在分析的過程中溫故知新,發現新的方向。


    這個習慣絲毫沒有顯擺自身能力的意思,就是性子使然,不過被糟蹋耳朵的也就自己人,對於外人,盧儉通常一大堆話毫無重點,卻也不會讓人生厭。


    事實上盧植昔日會讓盧儉留在雒陽,一來以盧儉的年紀,還能在太學中打磨幾年,二來也是盧儉雖然年輕,確是人情練達,審時度勢的本事比盧節高明不少,便是犯了錯,也能用年輕氣盛推諉一番。雒陽人心複雜,關乎朝堂更是兇險萬分,在必須有家眷過去雒陽受人“監督”的情況下,總歸是進退自如的盧儉更加合適一些。


    這些事情劉正也知道一星半點,而既然盧植派盧儉過來留在此處,劉正自然希望物盡其用,此時暴露張曼成,除了準備做點什麽發泄一下,劉正也是想讓盧儉明白往後在自己身邊做事,再想脫身也不容易。


    隻是沒想到,盧儉這年紀能有智力“72”政治“82”的屬性果然不是易與之輩,聞言也沒有多問一句劉正找張曼成的目的,隻是臉龐微微僵硬了片刻,便主動包攬下來這兩件事,還讓劉正說出一個相對遠離農莊的心腹,得知是涿縣令張軻後,他有些意外地多看了幾眼劉正,就掩住麵容,敲定往後張軻會多個毀了容性子怪僻的遠房親戚。


    隨後由柯亥引著從另一條小路到了一處院子,朱明早就等在那裏,四人進了屋,望著柯亥盧儉自一堵牆後的密道離開,劉正驚歎道:“不得了,我當初畫了地圖讓你們守衛,你們倒是做了不少事情。”


    “主公謬讚。便是農莊那條密道給簡先生的啟發。”


    朱明扣上密道暗門,又鎖上暗格,隨後用力而小心地搬著大木櫃遮掩住,“農莊關乎情報的那間屋子,便是推倒昔日那間莊院而建,先生也是做完那些,才想到讓那些匠人來此建了幾條密道。”


    察覺到劉正臉色遲疑,朱明笑道:“主公放心,這些事情絕無外人知道,我們都是暗中進行,沒有任何差錯。如今那些匠人也已經被安頓到了城內,還得忙著挖幾條連同城內外的暗道,耗時不會短,又有我等保他們一家老小安危,衣食無憂的,哪裏還會有什麽差錯……對了,某家猜想著,這次簡先生或許會將他們中的一部分帶過去南陽,也做這番狡兔三窟的打算。”


    “是我有些自以為是了……記得善待他們。”


    “那是自然。”


    朱明走到一側遞過幾張羊皮地圖,劉正攤開來掃了幾眼,是密道地圖。


    “老夫人、夫人那邊幾條密道鑰匙都在她們自己手裏,其餘幾個地窖、倉庫的暗道,鑰匙在我等手裏……呃,某家方才說得過於圓滿,事實上此前出過幾次匠人備鑰匙的情況,留了心眼可能以後怕我等毀屍滅跡……這中間也發生了一些事情,後來便沒有了。不過……”


    朱明神色凝了凝,劉正哭笑不得道:“你知道我剛迴來聽到幾次這種話嗎?還說什麽我心甚慰,都不知道用什麽心情來麵對你們這些破事……我守孝啊!”


    “主公息怒。我等也沒辦法,畢竟當家的是你,再往後還有二位東家……便是連簡先生和張縣令都沒辦法定奪。”


    劉正皺了皺眉,朱明拿過一個箱子遞給他,苦笑道:“這是密道鑰匙和地圖,給你與二位東家準備的,待得過幾天,等客人們都走了,某家再帶你們三人走幾遍密道……主公若是怕泄露出去,鑰匙上覆著的說明木牘看過之後銷毀便可,若還讓人得了鑰匙有時間試出來,便是我等守衛失職。”


    劉正頷首,將羊皮地圖還給朱明,抱著箱子皺眉道:“來時那堵牆,幹草總不能一直放著吧?看你們想得周到,這破綻可不像是應該出現的。”


    “本就是權宜之計,那片原本簡先生就打算修葺重建,隻是沒有由頭。這兩天正好你和二位東家迴來,簡先生的意思是,借著你迴來,準備給小朗他們幾個孩子建立私塾,亦或你住……主要也是那倉庫底下要是開了密道,等於將所有密道都連起來了,還得是最重要的人住那才好。這個得由主公親自定奪。”


    劉正點點頭,朱明幹笑一聲,隨後肅容小聲道:“說迴關乎匠人的事情。鮑家、蔡家、顏家來了一批人,還有幾個慕名過來的,真心真意的是有,可別有用心的也有。那些匠人中此前出現過幾個妄圖與那些人做交易的,也不知道哪裏聽到的風聲,隻是還沒做完便被我等查到了……主公息怒,我等做不到如主公那般慧眼識人,所以……”


    “無妨,總不可能一直等著我做決定,看憲和在涿縣的那些事情,還有張伯父的為人,可以理解。”


    劉正搖搖頭,問道:“查出是誰了?”


    “嗯。隻是不好確定對方的來意,有一些可能也隻是出於好奇,又或是出於習慣。要是突然暴斃,我等終歸難辭其咎,便隻能暗自盯著他們,等著你迴來定奪……說起來,也是此事讓簡先生那邊上了心,才開始做了些布局。隻是莊內擴建,我等也怕昔日校場的事情重現,就沒再敢招人進來。而那些人進來伺候,乃至守衛,沾親帶故的,便是連簡先生都不好推拒。這是名單,為了以防萬一,將能寫的都寫進去了,有問題的幾個也著重圈出來了。”


    朱明從衣櫃中抽出一件衣服,內裏縫了不少暗格密密麻麻寫了不少內容,劉正哭笑不得地捧在手裏,揶揄道:“你自己縫的?還是靈溪?”


    “我哪敢讓靈溪參與到這些事情來。總歸是不知情才安全一些。再者她平日裏跟著老夫人與夫人,我怕她說出去。”


    朱明有些羞澀地撓了撓頭,隨後臉色一苦:“主公,既然提到靈溪,朱某多嘴一句。事實上這幾個月,我等被一些人瞎使喚的情況不少,還發生過幾次不大不小的矛盾。其中有幾個圈出來的,無關匠人,便是這樣的問題。平日裏仗著老夫人與夫人守著靈堂,在我等麵前盛氣淩人,連靈溪都被罵過幾次,進了靈堂卻又裝著溫馴……要不是怕驚擾了老夫人和夫人,再被別人說我等欺負新人,其實……唉,總之一言難盡,還是得主公親自判斷……說句難聽的,朱某也不怕主公懷疑我破壞莊內團結,實在是欺人太甚!”


    “你跟我來。”


    劉正拍拍朱明的肩膀,將衣服箱子遞給他,開門道:“幫我認認臉。”


    “看來主公真有辦法,那天校場的情景某家可是牢記於心。趙犢兄弟此後知道主公原來並未……”


    話語戛然而止,遠處響起一些吵鬧聲,朱明斂容皺眉,“是夫人那邊……此前柯統領要做事,我讓馬駱看著不準任何人進去。聽那聲音,該是鮑夫人的堂弟鮑壽鮑長明。夫人平日需要守孝,待人接物的事情,基本都落在鮑夫人的頭上。”


    “我來還敢吵……”


    劉正眯了眯眼,“這人也圈起來了?”


    “嗯。這人……某家也不知道怎麽說。還得主公親自領教過。”


    劉正頷首,像是想到了什麽,“鮑家主持莊內,那農莊……你說這個蔡家和農莊裏那三兄妹真沒關係?”


    “不像。此前張縣令隻是遠遠一指,主公可能沒看清楚。那三兄妹氣質非凡,比蔡家那些人可要白上幾分,一看就是常年累月不出門的讀書人。那談吐,我等和黃恬琢磨過,比蔡家那幫人要高明不少,而且學的也快……總之,不是尋常人。絕不可能是商賈,也不可能出身蔡家,要不然蔡家不會如此招搖……如果還是那性子,連朱某都得覺得那幫人讀書讀傻了,還不如我呢。”


    朱明哂笑一聲,想了想,“陳平倒是說,他以往見過一位老丈,學富五車卻返璞歸真,看人待物已經沒了偏見,與這三兄妹頗像……主公走這邊?”


    見劉正走向小路,明顯是想要往那個矮洞走,朱明怔了怔,劉正笑道:“正好找個由頭整治整治,順便明天就找人推了,往後給我們一家住,地方大,多造幾間平日也能給小雪他們,未來說不定你和靈溪的孩子要上學了也能用上……這邊是你和柯亥的住所?”


    朱明有些羞澀,“對。其實離夫人那邊也近,真要有事,都能知道。晚上的時候,我們沒事也在那倉庫守著。”


    “天氣冷,辛苦了。走,去看看,別出聲。”


    ……


    與此同時,別院外的長廊附近,一名身穿華服的年輕人正與馬駱爭吵。


    “姓馬的!你過過腦子!天天比著兩隻手算東西,真不知你一個莽夫動腦子幹什麽!還比!我需要你來說明?!少他娘出來丟人現眼了!還不讓開!”


    “別吵了!輕點!”


    “輕點?我就是要把劉公子他們給引出來啊!你這個白癡!盧家、劉刺史的人要走了!見一麵劉公子就走!輕重緩急你懂不懂!盧家是你能得罪的?劉刺史是你能得罪的?就是劉公子也得好好伺候!你算怎麽東西!”


    “鮑公子,我勸你還是輕點。如今主公迴來,朱統領既然下令讓我守在這裏任何人不得進入,那就必然是主公的意思。我也是為了你好,內裏可有靈堂,真將主公夫人吵過來……”


    馬駱掰著手指說著話,那鮑公子卻也同時在說話,“馬駱,你醒醒啊!別成了朱明那廝討好劉公子的犧牲品,朱明就是看你死板,才讓你留在此處。要是沒人過來,他也就成就了一番美事,如今我過來,還是這麽重要的事情,你就等著被劉公子怪罪下來吧!盧氏啊!劉刺史啊!你讓開了,劉公子與夫人也不會怪罪的!”


    那鮑公子推了幾下馬駱,見馬駱手足無措地憋紅了臉擋在身前,捋著袖子大吼道:“夫人!劉公子!鮑某有事要見!還請出來一聚!”


    ……


    “這鮑長明,還是簡先生親自圈的……”


    見劉正皺眉,朱明臉色也有些難看,“隻是,簡先生也說不好此人到底是真魯莽還是裝的。畢竟是士族中人,像這麽有痞氣的也不常見。而且去農莊幫襯的幾個鮑家人,性子也都挺沉穩的。就他……性子急,而且沒事喜歡大吼大叫,話說迴來,此前不知道夫人的時候,還在簡先生麵前,對包括夫人在內的所有人都評頭論足過。簡先生總覺得此人是在打探我等的底線。”


    “這響動,但願雲長不會過來。”


    劉正搓了搓手,嘀咕了一聲,也在這時,牆對麵傳來耿秋伊的聲音,“長明兄有什麽事情嗎?此地不已驚擾。趙犢兄弟也需要靜養。”


    “劉公子呢?劉公子呢?夫人你怎麽一個人出來了?哈,我想不通了。劉公子到底是在還是沒在?馬駱,你們這些人到底知不知道情況?不在就說一聲,我去其他地方找人,要是在……真要得罪了劉刺史和盧氏的人,鮑某可不負責!”


    “長明兄,你慢點說,妾身……”


    “夫人,怎麽慢啊!輕重緩急啊!劉公子不會這時候還擺架子吧?士族啊,他一個沒身份的漢室宗親真要惹了,那往後就不要做事情了!這莊子裏所有人都得散夥!”


    “……夫君倒是來過,剛走不久。”


    “去哪裏了?”


    “妾身也不知道。”


    耿秋伊的口氣有些疑惑,“馬駱兄弟沒見過?”


    “某家未曾見過主公……”


    馬駱的聲音也有些遲疑,那鮑壽沉默了片刻,突然語氣不善道:“夫人,你們不會聯合起來騙鮑某吧?真要不想見,便直說。為什麽我去找我姐夫,姐夫說要守孝,要挖坑,叫我過來,結果你們這邊也推三阻四的?劉公子這坑難不成真打算這幾天把自己埋……”


    “住口!”


    馬駱大喝道。


    “老子是鮑家的!是你二東家的夫人的堂弟!你敢這麽跟我說話?!也不看看自己什麽出身!等老子以後做官,信不信老子直接砍了你!”


    “長明兄別急,讓妾身……”


    “夫人,你來,咱們一起進去找找,鮑某隻要確認主公去向……”


    “你敢對夫人拉拉扯扯!”


    “我就是拉個手而已!”


    “長明兄,於理不合……”


    “沒事,妾侍罷了,說不定改天劉公子高興,就賞給我……”


    嘩啦啦!


    幹草倒了一片,視野之中,一臉著急的鮑壽正握著耿秋伊的手腕,扭頭望向這邊。


    耿秋伊用力掙紮,那鮑壽此前見過劉正,倒也不好意思地放開手,拱手幹笑道:“劉公子原來在這裏啊。莫不是在跟夫人玩耍?果真好雅興!呃,不對,朱明也在,鮑某記得那片可是荒地……哦!原來還暗藏乾坤,劉公子不在的時候,莫非全靠朱明……啊哈哈。”


    這番話等於說劉正守孝期間風花雪月,那未說完的話配合著來迴張望曖昧的笑聲更是無比可惡,馬駱咬牙切齒,朱明也黑下臉來。


    “夫君……”


    耿秋伊摸著有些吃痛的手腕迎向劉正,劉正望了眼她緋紅的手腕,牽起她走到鮑壽麵前,看著對方“33”的智力屬性,確認比馬駱還要低之後,內心憤怒,有些荒誕地笑了笑。


    他剛要發火,察覺到轉角處關羽一閃而沒的身影,當即停了話語,在不確信關羽是否知道對方這番行跡的情況下,隻得笑起來,“看來鮑兄已經習以為常。士人之中換些妾侍的做法劉某常有耳聞,此前劉某落魄,也不知道怎麽做,鮑兄見多識廣,還不知,可是做過此事?說與劉某聽聽,也好他日遇到,不至於讓人說劉某孤陋寡聞。”


    耿秋伊一愣,感受著劉正輕輕摩挲在手腕紅腫處的大拇指,微微低下頭有些暖心。


    馬駱變色,剛要開口,見朱明腳步向鮑壽身後退了幾步,當即心中了然,便也跟著向後幾步,有些興奮地捋起了袖子。


    “劉公子果然好雅興,不過此事還得留得鮑某來日詳談。如今啊,劉刺史和盧氏要走了,你得快點過去送送,以免失了禮數。”


    見劉正虛心請教,鮑壽也笑起來,隨後竟然走過來一把摟住劉正的肩膀,一臉曖昧地伸手勾向耿秋伊的下巴:“不過,我有個丫鬟不錯,劉公子既然感興趣,不若這兩天我等便試……”


    話語一頓,一隻手牢牢扣住他的手腕。那力量大得鮑壽幾乎感覺手腕要被捏碎,他正要開口,就見劉正咬牙望著朱明,“鮑家耍我們呢!派了個不入流的家夥過來濫竽充數!憲和想多了!雲長,我建議斷他雙手,你怎麽看?”


    “大哥……”


    轉角處張飛領著衛林平李氏走了出來,卻不見關羽的身影。


    張飛望了眼身後,苦笑道:“二哥去趕嫂夫人了。這人……看樣子你怎麽辦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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