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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後,門外響起荀爽擔憂的聲音,“女荀?你還睡著嗎?你不開門我如何進來?”


    荀采反應過來,急忙開了門,轉過身抹著眼淚又坐迴床頭。


    荀爽端著托盤進屋,放下飯菜和油燈,察言觀色,關上門皺眉道:“昨日我那番話出口,你莫非與那劉公子說了?早上便心神不寧,連飯都沒吃幾口。那劉公子可是又說了什麽?”


    荀采遲疑了一下,迴想著劉正剛剛那些話,吸著鼻子道:“爹爹……女兒想去一趟幽州,就今夜……亦或明早。”


    “什麽?!”


    荀爽隨即變色,拂袖道:“胡鬧!為父便是說了那番話,又不是縱容你去私會!男婚女嫁人之大倫,豈有未婚就見麵的道理?若那劉公子並非現世中人,往後讓人知曉,我荀家的臉,都讓你給丟盡了!有如此不守婦道的行跡,你也再難嫁出去!”


    “女兒便想親眼看看,到底有沒有劉公子!”


    荀采急忙跪下,抿嘴哽咽道:“不瞞父親,女兒已經與劉公子私定終身,便是……”


    “你!”


    荀爽唿吸一滯,隨即失魂落魄地跪坐到墊子上,神色懊悔道:“我昨日那番話,便是想著你知輕重,不會胡言亂語,未曾想……作孽啊作孽!怎會有如此孽緣!”


    “女兒不孝!有負爹爹教誨。”


    荀采叩拜下來,哭泣道:“女兒不想再受此煎熬,若無此人,女兒定然斷絕來往!”


    荀爽怔了怔,“如何斷絕?這都幾次了?”


    “今日女兒得知,在夢中自裁,足以出來。而那劉公子亦能進入他……妾侍的夢中。”


    荀采頓了頓,還是沒有說出劉正的朝三暮四,語調悲戚道:“他若入睡,進了女兒夢境,女兒便當噩夢一場,自刎出來,他定然進入妾侍夢境,不會再為難於我。若是再入女兒夢境,女兒便多來幾次,定然要與他斷絕來往!”


    “夢中自刎……進他妾侍的夢境?還有這等怪事?此人著實古怪。”


    荀爽怔了怔,隨即反應過來,煩惱道:“你都私定……唉,這終究是下下策。可是那劉公子又說了什麽?”


    “他說他率領八人,在涿郡故安破五萬蛾賊……”


    “荒唐!自古以少勝多,必有大勢所在。如今朝廷征討西羌許久,國力困頓,蛾賊雖是倉促造反,亦有如虹之勢。便是一人一口唾沫,都吐死了,還八人破五萬蛾賊?簡直信口開河!”


    “女兒自知此事多半是假。隻是女兒少不更事,如今心有所屬,情難自禁,被劉公子幾句言論便說得心中牽掛憂心。”


    荀采聲音嘶啞,痛哭流涕:“若真有此事,待得爹爹與我進了幽州便可知曉。劉公子若心懷鬼胎,此前我已與他交托過二哥的事情,二哥難免受到蒙騙。不若爹爹與我同去幽州,隱姓埋名,再與早到的二哥通氣,由爹爹幫女兒考察一番。他若人麵獸心,女兒寧死不從!可若女兒一番錯怪,他真有匡扶漢室之力,還請爹爹幫女兒做主!”


    荀爽愣了好久,思及來時還在房內琢磨的那些標點符號,歎了一口氣,苦笑道:“漢室宗親人,夜入荀女夢,曠世斷文策,八勇破五萬……也罷也罷,為父便陪你走一遭。若無此人,也好斷了你的念想。若真有此人,為父便幫你做主。你莫擔心,他那番言辭若真是信口開河,為父作為前輩,也當對這等有些才華的後生晚輩敲打指點一番。”


    荀采感動道:“女兒拜謝父親!”


    “拜吧拜吧,是得拜拜。我這把老骨頭,都快被你和那劉公子給拆了。還得助紂為虐,著實讓為父晚節不保啊。唉。”


    荀爽搖著頭站了起來,“為父這便出去一趟。若能找到去潁川的大商隊最好。我等到了潁川,叫些族人北上過去幽州,才最是妥當。這路上危機重重,為父年邁,你又是一柔弱女子,若是有個好歹可就麻煩咯。”


    他走向房門,“若找不到商隊,你放心,為父豁下老臉找本地士族幫幫忙,也定然送你我過去潁川,早日解決了你的麻煩……隻是難為了你大哥和公達、伯旗,為父讓他們三人過來護送,如今你我若是迴去,也不知能不能遇到。一旦錯過,白跑一趟倒也無妨,如今南陽郡陷於蛾賊之手,若有個好歹,為父便是我荀氏罪人!”


    “大哥與公達、伯旗二位侄兒都是聰慧之人,定然有所籌謀。爹爹放心便好。爹爹外出注意安全。”


    等送走了荀爽,荀采關了房門,端起飯碗,拿著筷子扒拉了一小口,望著馨黃的油燈火苗發起呆來。


    德然,那番大義之言妾身明白的,妾身這便幫你叫些我荀氏族人去幫忙……


    隻是,若到頭來是妾身妄想——


    你且放心,女無二適之文,妾身既然說了永眠夢境,定信守諾言。


    隻望你……莫要負了妾身。


    妾身重情。


    此生絕不負你。


    馨黃的火苗微微晃動幾下,荀采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飯。


    飯是熱的,卻有點鹹呢。


    ……


    夢境之中。


    一處有床有窗,設施齊全卻有些簡陋的民宅房間內,劉正跪坐在案幾旁,端著碗一聲不吭地喝著水。


    對麵跪坐著一頭長發披肩,身穿素色裾裙的鄒琪。


    此時鄒琪正歪著腦袋,眨著眼睛,有些疑惑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這是對方第三次出現在這裏。


    第一次,她離家出走,在荒野上饑渴交加,昏睡過去,隨後就夢到了此人。


    第二次,也就是第二天,她被爹娘救迴來,洗漱睡下,發現這片夢境空間竟然可以為所欲為,想起之前泡在水桶中的舒暢,她正洗漱,此人就又出現了,嚇得她驚慌失措,生怕被非禮,沒想到這人又不知道怎麽就消失了。


    此後幾日,她睡下之後還是在這夢境中,雖說並未再遇到過這個可能暗自窺伺的男人,但她一朝被蛇咬,也不敢再為所欲為,偶爾變出琵琶熟悉熟悉技藝,偶爾便鞏固此前學過的一些知識,偶爾還外出看看風景——隻是周圍無人,這風景著實詭異,她還是覺得呆在家中安全。


    果然,今夜對方又出現了,還好她沒有在沐浴更衣。


    隻是此人不請自來,到了之後更是坐下來自酌自飲,一聲不吭,毫無做客他人夢境……乃至閨房的覺悟,連之前發生的誤會都不解釋……好氣啊!


    “續杯。”


    “啊?”


    “茶水續滿。”


    “……哦。”


    鄒琪臉色古怪,但聽著對方的聲音像是心情不好,隨手一揮,看著對方喝著她變出來的“水”一聲不吭,暗自偷笑起來。


    事實上她變出來的是酒,想到對方等等喝醉以後,她就能報複對方,乃至套出對方如何遨遊他人夢境空間,她就暢快不已——


    事實上,鄒琪還以為自己是成了天選之人,僥幸覺醒了天賦,然後遇到了早一步精於此道的同類。


    她的腦子裏大體便是自己可以修仙得道的想法。


    此前她還驚慌了許久,生怕對方道行高深莫測,對自己胡來,隻是看劉正今日有機可乘,便想著趁劉正醉生夢死的時候敲出修煉秘訣,然後從此擺脫逼婚不止的爹娘,遨遊天地。


    說不定便能如那天公將軍張角之流,被人當成陸地神仙,受人膜拜……


    她越想越痛快,隨即嗤嗤笑了起來,就聽到對麵傳來一聲,“笑什麽?”


    “沒有沒有!”


    鄒琪連連擺手,臉上頓時飛起一抹紅暈,隨即幫著劉正倒“水”,“閣下慢用,不要客氣。”


    “謝了。喝飽了。”


    劉正擺擺手。


    “再喝一點嘛。”


    鄒琪勸酒道。


    “不用了。”


    “再喝一點嘛。”


    “真的……你是不是在水裏動了手腳?”


    “再……啊!妾身,妾身……”


    鄒琪見被對方識破,當即慌亂地挪著膝蓋到一旁,驚慌失措地叩拜道:“上仙饒命!上仙饒命啊!妾身……不,草民便是一時鬼迷心竅,才妄圖灌醉上仙……還請上仙莫要生氣,饒恕草民!”


    她說完之後,就挑了挑好看的眉毛。


    不對啊,這裏是我的夢境,客隨主便,他便是實力非凡,想必在此也不及我萬分……嗯,先穩住他,實在不行,再使出手段!


    “上仙……我要是上仙就好了,絕情斷欲,也不必糾纏於兒女私情。”


    劉正聞言苦笑一聲,拋開剛剛進來夢境就在想的有關鄒琪的念頭,不由牽掛起荀采來。


    荀采最後一番話,應當還是原諒他了,可她哭哭啼啼顯然情緒不穩,想起對方忠貞剛烈,改嫁都會吊死,劉正還真怕她有個閃失。


    老實說,他原本得了係統功利心極強,選中荀采的出發點也是為了荀彧荀攸等人,但與當初在獻出金銀珠寶的關羽張飛麵前下跪時的感覺一樣,他與荀采一番接觸,荀采的善解人意與對他的感情,也讓他頗為感動。


    如今荀采三番兩次被他惹哭,他倒是有些過意不去了。


    鄒琪又挑了挑眉。


    不是上仙……


    這低沉語氣,是試探自己還是肺腑之言?


    兒女私情……


    想到這裏,她低聲問道:“兒女私情?草民鬥膽,願為上仙分憂。”


    “不要上仙草民的叫了。在下劉正劉德然,見過鄒姑娘。”


    劉正拱手道,想起有關鄒琪的事情,還要說話,就聽鄒琪驚慌道:“上仙知草民姓名?”完了完了,家底都被知道了,若是得罪了,不會迴頭來報複我吧?


    “我當然知道。”


    劉正想了想,順水推舟道:“我還知道,你未來有一桃花劫。方才喝水沉默不語,便是在想,有什麽辦法能解決你的宿命,成我妾侍。”


    “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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