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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是方士托夢過了……張縣令那邊就不指望了。如此一來,我做縣令的事情迴頭再議吧。反正也不急。”


    知道張軻留不住,劉始頓時沒了底氣,有些頹喪道。


    不過,事實上劉始這次還真不怎麽相信自家兒子又被方士托夢了。


    隻是劉正拿出方士做借口,顯然是打定主意對張軻另有安排,劉始也不好強求。


    更何況,劉始今天早上領略過關羽張飛帶著張縣令等數百人迴來的場麵,這背後分明有劉正的影子存在。


    能在短短兩天時間內,從無到有,連張縣令這種郡守縣令都給鉗製住了,劉始自知相比較自己,自家兒子的能力顯然更加強大一點。


    這麽一想,劉始心中氣餒,內心也頗為複雜。


    曾幾何時,他還覺得劉正就是個平庸碌碌的年輕人,作為長輩,依照學識和經驗還可以居高臨下,此前梅花樹旁的一番讚歎,也存著看好劉正再打磨打磨必然能夠成事的心思。


    可才短短兩天,劉正的能力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甚至伴隨著很多詭譎奇異的本事,連他這個做爹的都看不透了。


    一想兒子長大了,劉始也有些欣慰,隻是再想那方士的十年之約,知道是自己壓著劉正的能力,劉始心中酸澀,自責不已,總覺得是自己拖累了劉正。


    “既然提起來了,便再商議一下。何況這個主意真的不錯。我此前和你打賭,也是存著想要你幫襯的意思。隻是人手還得再做安排。”


    劉正想了想,問道:“爹是不是本來還想帶上李大哥一起去定興?”


    劉始悻然點頭:“對,為父原本還打算讓阿成做縣尉,讓憲和做縣丞或是主簿,而且阿成他爹也在定興,到時候有他在綠林裏的人脈,集結一些人當功曹和衙役,定興應該沒什麽問題。隻是這也得我這縣令當的好,沒有張縣令在,我也毫無經驗啊。一旦我做不長,一切都是徒勞而已……唉,為父還是太過想當然了。”


    “主公怎麽看?”


    李成望向劉正,正色道。


    劉始怔了怔:“……主公?”


    “對,李大哥往後會是我麾下大將。所以爹,李大哥我也……”


    劉正嘿嘿一笑,心中卻明亮起來。


    李成這聲“主公”如果私下叫,還可以看成玩笑,現在談正事還這麽稱唿,就表示他也希望劉正能夠認真考慮劉始做官的事情,卻似乎也隱隱透露出,相比較劉始的安排,李成更側重於在劉正底下做事,聽從劉正的安排。


    “打仗能打一輩子?便是當將軍,往後那也得治理城池。”


    見劉正又推拒了自己對李成的安排,劉始頗有情緒,“還有,阿成若真在你身邊做事,也不是你手下。什麽主公不主公的,連阿成這個表親也稱唿你為主公,你以為你如今已經封王稱侯,可以稱孤道寡……”


    “爹,你還真說對了!我便是這麽設想的以後!”


    劉正目光灼灼道:“如今漢室將傾,等掃平蛾賊,匡扶漢室!往後我必然扶搖直上,太祖高皇帝隻說非劉姓子孫不可稱王。爹以為,我是不是名正言順?”


    “你,你……”


    劉始瞬間懵了,他隻以為劉正想要建功立業,卻沒想到劉正有這麽大的野心,一時心潮澎湃,“你”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李成卻目光炙熱,別人說出這些話來他或許不信,但劉正有能力,也有身份,要是再有這份野心,往後說不定還真能成事。


    一想到自己往後跟著劉正,就能光耀門楣,甚至步入朝堂,李成已經打定主意跟隨劉正,至於喊上幾聲顯得生分的“主公”,又有什麽關係?


    隨著李成下定決心,係統中李成到了100好感度的提示倒是讓劉正有些意外。


    劉正正了正色,笑道:“自然,李大哥對我一家有救命之恩,我又並非寡廉鮮恥之輩,這份恩德必然銘記在心,就是這聲‘主公’還是要叫的,以免旁人介懷。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嘛。”


    “主公放心,成心中謹記!”


    李成信誓旦旦道。


    見李成如此說了,劉始更是覺得這兩人都瘋了,“如今你們可還是白身,連兵都還沒有,就想著……”


    屋外突然有人敲門,隨後響起張軻的身影:“劉公子,有事叨擾,可否開門一敘?”


    “正好!爹,讓張軻給我們來參詳一下。”


    劉正瘸著腿開門,就見張軻已經整理了容裝,就是臉上的抓痕配合著一張胖臉,怎麽看都有些滑稽。


    “事情辦妥了?進來吧。”


    劉正張望了一眼門外。


    李氏正坐在院子裏,沒好氣地瞪著他,隨後指了指張軻手中的毛筆。


    劉正會心一笑,也是朝李氏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然後又關上門,上了門栓。


    張軻扶著劉正坐下,把毛筆遞給劉正,彎腰點頭道:“對。簡先生那邊沒有多為難在下,把在下放了,然後……”


    他望望劉始和李成,有些遲疑。


    劉正笑道:“沒事,自己人,直接說吧。”


    “然後叫我自行做主。張某心想以免定興縣吏走漏風聲,壞了劉公子的大事,就把他們……”


    張軻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隨後皺了皺眉,訕然道:“就是後院中還有一人,據說是昨日公子前往定興時,被俘虜的。此人我問了個明白,知道是公子拿來當鄉勇處置的,便也……”


    “你!”


    劉始張了張嘴,氣得整個人都抖了起來。


    “劉公恕罪!”


    張軻連忙跪拜叩首,誠惶誠恐道:“某家對公子忠心不二,隻是怕此事節外生枝……此前他若在別處倒也罷了。隻是我等處理的時候他躲在柴房,一直未有響動,還是後來被我等發現。某家便想,留著此人終究是個變數,還是毀屍滅跡來得妥當!”


    李成微微皺眉,卻也理解茲事體大,不能有一分一毫的閃失,隻是對於張軻善於殺伐的做法,多少有些不適應。


    “我倒是忘了……此前一直未見,之後一連串的事情也忘了有那人的存在,恐怕二弟三弟也是一時疏忽忘了安排了。這也算是我們的疏忽。既然都發生了,你先起來吧。”


    劉正歎了口氣,內心有些不舒服,但仔細衡量了一下,即便有係統好感度的提示,他也不能夠把那人當成傀儡來控製,一旦被他泄露出去,不管有意還是無意,事情都會變得很麻煩,張軻既然做了,也是無可厚非。


    “多謝公子!”


    張軻笑容諂媚,挪著肥胖的身子有些吃力地站了起來。


    劉始看他那副小人得誌的模樣,猛地扔下毛筆,黑著臉指著劉正破口大罵道:“你這逆子,著實荒唐至極,竟然還為他如此行跡找理由!”


    劉正愣了愣:“爹……”


    “你讓我說完!”


    劉始咬牙切齒道:“今日你為了這件事殺一人,他日你便會為了瞞住更大的秘密殺更多人!長此以往,百密終有一疏,哪裏有不透風的牆!難不成你要把這天下人都給殺了?!”


    “爹,哪裏有那麽誇張。隻是此事若是傳了出去,我們……”


    “為父不是不明是非!隻是你與此人若是再這麽深交下去,恐怕會被帶上歧途!他如此德行,看似臣服,實則包藏禍心!”


    劉始目光陰狠地瞪著張軻,“你也不用說什麽漢室百年生計!為父還就不信了,離開他,漢室百年生計就沒了!既然我等連定興縣吏都嚴懲了,不差他一人!大不了為父拿著族譜和刺史說理去!便是告到宗正與陛下麵前,有他假冒蛾賊殺人越貨的事實存在,我便是殺了他,也能說出個理來!”


    “劉公饒命!公子饒命啊!”


    張軻急忙又跪倒在地,連連磕頭道。


    “爹……”


    “不要叫我!你若是不能讓這心思惡毒的狗官梟首!從今往後便不用認我這個父親了!”


    劉始這番話說得頗重,但劉正也感動非常,可憐天下父母心,說到底,自家老爹還是擔心他被張軻帶歪了。


    他想了想,瞥了眼皺眉的李成,使了個眼色。


    李成會意過來,求情道:“姑父,德然……”


    “一聲‘麾下大將’,怎麽,你如今反過來就想著對付我這個外人了?”


    劉始一句話把李成噎得說不出話來。


    “劉公,在下自知……”


    “你給我閉嘴!不用解釋!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家德然好,我也知曉其中利害!”


    劉始義正言辭地揮手道:“但我便是見不慣這等草菅人命的事情!更見不慣我劉家往後被你帶出來一個……”


    嘭!


    突然一聲重重的跪地聲,讓所有人表情一愣,齊齊望向劉正。


    “公子!公子快起來!公子千萬不要因為張某而傷了身體。你如今有傷在……”


    張軻還要扶起劉正,劉正咬牙忍痛,擺手道:“我沒事。你隻管跪著。”


    見張軻在劉正下跪之後整個都趴在地上,一看就是打心眼裏尊敬劉正,李成張了張嘴,“姑父,主公他……”


    “李大哥,你先別求情,讓我,讓我說完。”


    劉始看著劉正開口表情痛苦,額頭已經噙出冷汗,顯然是磕疼了右膝蓋,有心想扶,但一看劉正這姿態,就知道他準備反駁自己,一時愣在原地,又是心疼,又是氣憤。


    “爹,孩兒有些話就跟你明說了。如今可不是朗朗乾坤昭昭日月的太平盛世,人心紛亂,大戰四……四起。”


    右膝蓋的劇痛讓劉正身軀微微痙攣,他咬牙道:“往後數十年,還有奸臣亂世,諸侯逐鹿。孩兒真的有心匡扶漢室。可就是怕奸佞誤事!此刻借此機會,正好向你明了心誌!”


    劉正緩緩彎腰磕頭,痛得臉色扭曲,卻擲地有聲道:“孩兒是夢見過太平盛世的人!真正的太平盛世!所以孩兒怕過這種朝夕不保的日子!不瞞父親,我已經決定往後怎麽做了——”


    “若有人欺我手足妻妾,我便讓他斷子絕孫!有人害我一家老小,我便殺他全族上下!有人壞我宏圖大業,除卻上麵兩條提及的,不論出身,不論才能,便是殺錯,我也殺!而且斬草除根,一個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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