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坤清坐在馬車前,形容枯槁,頭發花白,眼圈青紫,整個人好像又老了十歲。


    一件普通的袍子穿在他身上空蕩蕩的,握著韁繩更是枯瘦如柴,仿佛下一刻韁繩就會從他手中掙脫,馬車裏傳來男女粗重的喘息聲,讓他更加心煩意亂,幾欲棄車而逃。


    若不是煞就在馬車後麵跟著,花坤清絕對會跳下馬車逃之夭夭。


    煞一身黑衣穩穩地坐在馬上,銳利冰冷的目光落在前麵的馬車上,怎麽可能會不在意給予自己溫暖的人突然變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他寧願她已經死了,也不願意看到這樣的情景。


    想起另一個美麗如仙的女人,他心裏的陰暗才漸漸消失,想到了她為自己取的名字沐華,他這一生還有機會真正用到這個名字嗎?


    一直是君長祺的影子和替身,沒有任何的自由和未來,與花如陌始終站在敵對麵,煞不知道自己有什麽資格卻想念花如陌,甚至奢望再見麵時能如水下地宮那樣相處。


    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心理活動,用墨藍發帶束起的長發在風中迎風飛揚,耳邊是唿唿的風聲,馬車內的喘息聲越來越弱,他的劍眉卻越皺越緊。


    那個女人結束了今天的瘋狂,不知道還要出什麽妖娥子,一路上害死少女不計其數,而他無力阻止,默然看向自己的雙手,想起花如陌幹淨清澈的眸子,煞覺得自己永遠都不能與她扯上關聯。


    “長祈,我的好兒子,你沉思的樣子簡直讓母親我心如鹿撞,不如讓母親我好好疼愛你如何?”媚娘從車窗探出赤裸的上半身,胸前不著寸縷,對外麵侍衛的目光毫不在意。


    煞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冷聲道:“不要逼我動手。”


    媚娘紅唇撇了撇,不情願地坐迴馬車,她如今身體還沒有恢複,煞之前可是嫌她太吵,直接點了她的穴位,讓她兩日都沒有與獵物歡好,簡直是要了她的命。


    她再也不想迴到那蒼老可怖的樣子,她會永保青春美貌,然後與君長祺長廂廝守。


    可是一切的計劃都被那個叫暮煙的醜女人破壞了,那個醜八怪居然還和她最愛的兒子生了孩子,正是因為她去蠱惑暮煙說可以恢複美貌被君長祺發現,才被君長祺找借口分道揚鏢。


    那個暮煙天天將孩子抱在懷裏,時時刻刻都不離手,害得也沒有下手的機會,她想將自己的身份告訴那個暮煙,也被君長祺警告了。


    想到這,媚娘鮮紅的指甲狠狠劃過馬車內赤裸著身子的男人,男人胸前立刻出現一道口子,黑氣繚繞卻沒有任何血跡。


    更讓她憤恨的是煞這個兒子居然也對她冷言冷語,甚至不顧她的死活,若不是有花坤清這個老家夥在,怕是她的腳會永遠沒有了。


    她越想越不甘,所有的辛苦都將要白費,明明是她將他們兄弟倆培養成如今的樣子,他們居然翻臉不認人了。


    媚娘抬腳將兩個男人丟出馬車剛好砸在花坤清的背上,花坤清觸不及防被撞到了馬車底下,眼看花坤清和那兩個男人就要被輾屍在車輪下,煞高大的身影飛掠而至一掌拍在馬車上,馬車頓時四分五裂,車輪四處翻滾,媚娘驚叫著跌坐在地上。


    “真是一場好戲!”君長夜站在山峰上看到這一幕,嘴角一勾,飄然而下。


    煞看到君長夜,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逝,這個人不好好地保護花如陌來這裏做什麽。


    君長夜二話不說,直接就開始動手,想起媚娘這個女人的詭異之處,給暗龍衛打了個手勢,示意大家吃下花如陌研究出來的藥丸。


    煞從懷中掏出一管碧綠色的竹笛,從暗中衝出百十人的傀儡人朝君長夜包圍過去。


    煞拎起地上的媚娘,誰知媚娘推開他,隨手揀了件衣衫裹在身上,媚眼如絲望著如修羅殺神的君長夜,長舌舔了舔鮮紅的唇瓣說:“果然與蓮依那個賤人長得很像,如果把他變成我的男寵,蓮依會不會從地府裏衝出來?”


    君長夜墨眸迸發出強烈的殺意和怒氣,這個女人竟然敢褻瀆她的母後,簡直罪不可恕。


    煞蒙著麵卻能看得到他眼中的厭惡和憎恨,隻聽他冷冷地說道:“你不走,就自己留下。”


    君長夜怒喝一聲:“你們誰都走不了。小誠攔住煞。”


    君誠從傀儡人的包圍圈中躍出,劍尖直指煞,煞邊戰邊往後退,直到退出了傀儡人的包圍圈,兩個人身形交錯間他低聲說道:“快走,你們細作已經暴露,君長祺後麵埋伏得有傀儡大軍,控製在剛剛那個女人手中。”


    偏巧君誠是個武癡,再加上君長夜的命令,他對煞的話充耳不聞,攻勢也越來越淩厲,煞心裏權衡知道不可戀戰,而媚娘已經召喚出了數不清的傀儡大軍。


    君長夜眉頭皺緊,單手提起昏迷的花坤清扔給身邊的暗龍衛,手中的劍如飛虹,劍光閃過,成片的傀儡人倒在地上,不一會兒他身邊便出現了一大片空地。


    煞在傀儡大軍中行動自如,很快就接近了瘋狂大笑的媚娘,一手刀砍在媚娘的脖頸上,扛起她便往外衝。


    與君長夜擦身而過時拋下一句話:“細作被發現,你們得到的消息不準確。”


    君長夜的攻勢陡然停下,麵露詫異看著身形漸遠的煞,還有漸漸退去的傀儡人,墨眉擰成一團,煞為什麽會這麽做?


    放走他,究竟是對是錯,不知為何看到煞那雙幹淨的眸子,他竟然就覺得此人可信。


    “撤!”


    君長夜冷著臉發出命令,這一次若是沒有煞突然地退走,暗龍衛肯定要有所折損,以一可敵百,那上千,上萬呢,十二個暗龍衛都是與他同生共死的人,他不想失去任何一人。


    君誠苦著臉走近君長夜,垂著頭自責道:“那個家夥的武功又精進了,我沒有能拿下他。”


    君長夜臉上露出欣然的笑,拍了拍君誠的肩膀道:“不是你的錯,在傀儡大軍的騷擾下你能和他戰成平手已是不錯,他若是沒有傀儡人相助,相信不出百招你定能斬他於劍下。”


    君誠仍垂首歎氣道:“可還是讓他和那個女人逃了。”


    君長夜沉聲道:“是我故意放他們走的,不然便是兩敗俱傷之局,他給我們留下花坤清這個貪生怕死之輩,相信不久之後我們必能找到他們,將他們一網打盡。”


    一路日夜急馳,君長夜終於如約迴到了千華閣,花如陌出來迎接抱住他,踮起腳用額頭蹭了蹭他下巴青黑的胡茬笑道:“變醜了。”


    君長夜點了點她的鼻子:“醜了也是你的夫君。”


    花如陌眨了眨睛睛,將頭埋在他的胸口,手揪著他的衣服喃喃道:“夜,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好想你。”


    頭頂傳來君長夜發自肺腑低沉的笑聲,卻是將她從懷裏扶正嚴肅地說道:“這次我可要好好地審審你了。”


    若是沒有看到他漆黑眸子裏蘊含的笑意,花如陌還真的被他騙到了。她也沉下俏臉,一本正經地說道:“當真要審?”


    “自然要審。”君長夜俊臉上的笑意卻怎麽都藏不住,難得見花如陌如此調皮的樣子,他當然要多逗她一會兒。


    不過旁邊卻有一個大煞風景的人拉著花如陌的衣袖嚷嚷道:“嫂嫂,大哥把那個女人和那個煞放走了。”


    君長倣沒有想到君誠竟然這麽快就把事情說出來了,無奈地擁著滿臉疑惑的花如陌時了房間,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一五一十說給了花如陌。


    花如陌聽到暮煙暴露這句話,粉拳不由握緊,依著君長祺的性格,那暮煙豈不是要危險了,她很想把暮煙接迴來,可是從來都是暮煙給他們留下線索,原本留在暮煙身邊的雲翠也失去了聯係,她根本聯係不到暮煙。


    君長夜將手覆在她的手上說道:“沒事,我把花坤清帶了迴來,定能從他口中問出很多線索,而且嶽母不是說要把他找迴去嗎?”


    花如陌又想起君長夜提過的煞:“在水下地宮時,我就發覺他並非是和君長祺一樣的人,他好像有什麽難言之隱。不過,他能助你,真的很出人意料,記得當時他對你很敵視。”


    君長夜心裏直冒酸水,臉色難看道:“沒有他助我,我們也能將他們全留下。”


    花如陌好笑地旁若無人抱住他說道:“我不想求什麽完美的戰果,隻希望你和暗龍衛都能完好無損的迴答,再說你們也不是沒有戰利品。花坤清貪生怕死,我們定能從他口中問出重要的線索。”


    果不其然,還沒有用刑,花坤清就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聽說了,雖然之前得到的消息媚娘修練的邪功陰狠異常,但是真的確定後,真的讓人覺得她是個喪心病狂的瘋子。


    得知媚娘正在尋找合適的腳時,花如陌心裏突然有了一個絕妙的主意,但是媚娘要吸少女的血,與男人交合維持容貌,她就鞭長莫及了。


    得知君長祺對暮煙很在意,不但沒有為難她,還為了她將媚娘調開後,花如陌不由鬆了一口氣,而且花坤清似乎不知道暮煙是細作,她更放心了不少。


    至於媚娘的身份,以前有所猜測,如今得到準確的信息,花如陌心情越來越沉重,對方竟然能起死迴生,還是說當時的柔妃根本沒有死,她真的隻是想得到鳳璃國這麽簡單嗎?她心裏的偏執實在是太可怕了,對蓮依的仇恨,對君長祺變態的愛,都讓人咋舌。


    靈兒是被媚娘利用的,顯然造成隱村那場大劫的就是媚娘從中作梗,難道媚娘就是幕後黑手嗎?當時從靈兒口中說出媚娘時,她就感覺到很不對勁,一個女人就算是有冥煞相助,也不可能在皇宮裏自由行走,到底有什麽線索是被忽略掉了?


    “君長曦送來一封信,說是過幾日便要迴南辰國。”君長夜從外麵迴到竹屋,向花如陌陳述道,仿佛在說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然後,他俊美的臉上籠罩著一層寒霜,冷聲道:“難不成還想讓陌兒你去送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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