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惦記著那日我加的東西嗎?”花如陌輕緩了語氣,卻是說起了別的,“你若是安分一點,我未嚐不可以告訴你……”


    花如陌懶懶地扯了一縷自己的頭發,繞著指尖摩挲了起來,眼睛微微上挑,嘴角上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看起來慵懶之極,更讓人驚豔的是她嘴角微笑,笑緬風流,被她這樣看著,便是看不見的韓琦卿都感覺到一陣難言的溫柔之感。


    一個女子怎能有如此張狂的姿態,可是花如陌演繹起來,卻如此和諧,如此地理所當然,如此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初晴和映星的眼中爆發出強烈的光彩來,這樣的花如陌……初晴咬著嘴巴,有些動容,她想起了那個一直都清晰地印在她心中的小小身影……


    落月穀漫天紅光鋪滿天際,濃烈的腥味彌漫開去,曾經的世外桃源一夕之間變成了地獄屠場,數百相親相愛的人們,盡皆燒成白骨,無邊的絕望,無邊的悲傷……


    在她和暮煙都絕望到無力,都悲傷到嘶吼,是花如陌,是曾經看起來懶懶小小,甚至有些淡漠的花如陌,按住了她們的肩膀,


    她的臉上的淚痕還未幹,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這仇,我們一定會抱!”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花如陌發誓此仇不報,誓不成人!”


    三個女孩,一個沒有武功,一個被毀容,還有一個受了傷,想要報仇,談何容易,可是看著花如陌,她們不由自主就開始相信。


    的確,花如陌也沒有讓她們失望,她帶著她們走出悲傷,帶著她們一點一點建立自己的勢力,而那個嘴角掛著淺笑的女孩,因為失去的太多,遭遇得太多,而失去的淺笑,她又迴來了!


    肆意張狂,自信張揚,那種絕不輸於任何男兒的風姿,此刻,真正地花如陌終於迴來了,失去了記憶,卻帶迴來了屬於她的張狂,初晴和映星兩個人對視一眼,同時覺得花如陌記不記得已經不重要了……


    她就是她們一直追隨的那個人,就夠了,這就夠了!


    “怎麽說?”韓琦卿開口,他的確很在意這個問題,可以說他一生的心血都耗費在了蠱蟲上了,花如陌如此輕易就製住了他的蠱蟲,他怎麽可能不在意。


    “楚心蘭關在哪裏?”花如陌問著,她這一世的生母,雖然如今沒有多少感情記得,可是那也是她的生母,是她扶照的人,怎麽能讓欺負了去呢?


    韓琦卿明顯停頓了一下,可是聽見了花如陌又說了……


    “我以為足夠了……”什麽足夠了,這個問題足夠知道楚心蘭的消息,花如陌此時表現出來的涼薄真正地取悅了他。


    “好,我就喜歡你的薄情!”他就欣賞這種薄情的女子,張揚肆意,耀眼之極,可是他卻也感覺到來自君長夜極為壓迫的視線,他嘴角的弧度勾得更加大了,“京城……”


    就在君長夜的眼皮子底下,可是卻也最容易忽略的地方了。


    花如陌捏了捏君長夜的手,並不計較韓琦卿的說法,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確實有些薄情,可絕不會對著楚心蘭,她從初晴那裏知道,這個楚心蘭待她極好,她怎麽都不會放著真心待她的人不管的。


    她此刻的冷淡,對於被關著的楚心蘭來說卻是最好的,因為她越在乎,他們隻會更加折磨楚心蘭。而在外人看來,花如陌出生沒多久就抱到鄉下養著,十二歲迴到府中,楚心蘭常年臥病在床,母女之間又能有多少感情呢。


    “那藥不過是強效了一點的迷藥罷了,”花如陌嘴皮子動了動,輕易就給出了答案,她相信以君長夜的實力,有了方向找到楚心蘭是早晚的事情。


    而她給出的迷藥,也確實是那日她能製住蠱蟲的原因之一了,一般來說迷藥麻醉的是神經,這個能控製人體神經尾椎末梢的蠱蟲,自然也怕迷藥了,這對於有現代知識的花如陌來說,能想到這個並非難事,可是對於土生土長的故人,可就未必了。


    韓琦卿明顯僵住了,他還真沒想到會是……迷藥,這種三教九流裏流傳的下三濫又普通的迷藥啊!


    “女娃,還真是不簡單,”韓琦卿不得不承認他一生醉心於研製蠱蟲,卻遇上了花如陌這個克星!他這次如此深入,一半是為了君長夜,一半就是為了花如陌的醫術了,那日武林大會上的變故是,他此生最為棘手和不敢相信的。


    無往而不利的蠱蟲,居然因為花如陌的藥粉,生生地開辟出了一條生路,也完全打亂了他們的布置,從那之後,他就一直想要會一會花如陌,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而此時他更不得不承認,花如陌的天分完全超越了他,那些普通的草藥在她的眼中沒有貴賤之分,隻有有用和沒用,若是……若是……他的身體不可控製地顫抖了一下,


    “不得不說,我還真小看你了……”


    “若是你我聯手,那麽真正地控心蠱就可以練成了,天下的人心都為你我掌控……”他陷入自我的臆想中,聲音中又施展出了那種蠱惑之力。


    “哈哈哈……”花如陌突然笑了起來,笑聲中彌散開的不是歡快,而是殺氣,“就是滿天神佛都不能妄圖控製人心,你還想借著蠱蟲來控製,簡直癡心妄想,做夢做到白日裏來了!”


    “隻要你肯幫我,這就不會是夢!”韓琦卿前所未有的篤定,花如陌也沒有繼續和這個瘋病入魔的人爭辯,他們能到這裏來的最大目的已經達到了。


    “是誰告訴你煉製蠱蟲可以控製住人心的?”花如陌冷冷地問著,人心有多麽複雜,想要控製可不會那麽簡單,那些肉體壞死的傀儡人便是如此。


    母蠱和子蠱之間的感應,可以做到最為直接的誠服和忠誠,可是對於複雜多變的人心,來說還不能完全控製,更何況韓琦卿一直妄圖用一個蠱蟲讓一個人完全愛上另一個人。


    “你可知夏元朝一直流傳的聖典,”韓琦卿覺得沒什麽不能告訴花如陌的,他以為醫者都為癡,若是有這樣的聖典存在,花如陌不可能不心動,若是心動了,那麽想要把她拉進來,也未嚐不可了。


    “哦?”花如陌虛應了一聲,引導著韓琦卿繼續往下說,這聖典或許曾經的她知道,此時的她絕不知。


    “夏元朝能有當年的強盛,便是因為這個聖典,”說道這個韓琦卿笑了起來,蒼白的臉色上浮現了一絲絲詭異的潮紅,“擁有這個聖典便擁有讓死人複生,更不用說是區區控製人心的了……”


    他如此說著,腦袋卻是微微偏移,他這句話是對著君長夜說的,這其中的意味,君長夜的眼睛完全地眯了起來……


    “你對我母妃的遺體做了什麽?”君長夜眼中黑色完全蔓延,冰冷肅殺的氣息完全籠罩住了韓琦卿,他想殺了他,殺了這個敢褻瀆他母妃的人,這種想法前所未有的強烈!


    “哈哈哈,還是夜你了解我,”韓琦卿的臉上浮現了一種變態的滿足,“隻要我找到了聖藥,那麽你母妃就可以醒過來了,到時候,她是我的,你……也會是我的!”


    “哈哈哈哈……”


    這是他一生的執念,他愛他的蓮兒,愛到了骨子裏,愛到了病態的地步,可是因為太愛了,他害死了他的蓮兒,可是那又有什麽關係,他隻要找到了聖藥,他就可以讓他的蓮兒重新活過來,然後再用蠱蟲讓他的蓮兒從今以後隻愛他一個人!


    花如陌抱住了全身僵硬到發抖的君長夜,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脊背,被氣到如此地步的君長夜,還是第一次見,而這個韓琦卿絕對罪不可赦!


    “若是我現在殺了你呢?”花如陌輕輕地說著,起身踱步到了韓琦卿的身前,手握長劍,尖峰已經刺入了韓琦卿的脖頸,點點的刺痛拉迴了陷入臆想中狂笑不止的韓琦卿。


    “人死如燈滅,我隻要再用力一點,什麽都不可能了……”花如陌完全不同於這個氣場中的淡漠和冷靜,那種韓琦卿隻要敢再張牙舞爪一點,她就會毫不猶豫殺了他的淡漠。


    “你……你不敢!”韓琦卿被花如陌的氣場鎮住了,可是卻也堅定地認為,她不敢,是的,他的手上有花如陌的生母楚心蘭,還有君長夜的母妃依蓮,一活一死,可對於他們來說都無比的重要。


    迴應他的是花如陌長劍的刺入,汩汩流出的鮮血染紅他的衣襟,花如陌言不掩飾的殺意,以及她幹淨利落的行為,讓韓琦卿清醒地意識到,她想殺了他,並且願意付諸行動。


    韓琦卿掙紮了起來,他籌謀了一輩子,怎麽都不願意死在這裏,而是還是他自己送上門來,讓花如陌殺的。


    “怎麽?很奇怪你的蠱蟲還沒有進來嗎?”花如陌守住了手,輕笑著說,好像他是一個跳梁小醜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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