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畢竟是我的外甥。”李顏華道。


    “那如果換成是我,處於弱勢的是我,被欺負的是我呢?你會不會也出來求情?”簡夏艱難的開口。


    她不想問這個問題的,因為她至少知道一半答案。


    “我會。”李顏華毫不猶豫的迴答道。


    “我也會。”三姨的迴答有些出乎簡夏的預料。


    “我也會。”


    “我也會。”


    “我也會。”


    “……”


    除去和自己養母感情最好的五姨六姨姨,就連其他幾個姨媽也都開口。


    就算不知其他幾個姨媽是不是真心,簡夏也忍不住心中一顫。這是養母她們姐妹間的感情,是她們的親情。


    姐妹情深嗎?自己曾經也有過……


    簡夏態度的不斷轉變,讓項韋德三人十分受傷,這不,又停來,等待新的命令。


    現在,除非顧晏沉親自開口,否則,他們要看的就是簡夏臉色。


    “能不能放過他們?”簡夏抹掉臉上的淚痕,迴頭對顧晏沉道。


    顧晏沉沒有想到她會這麽,眼中的不舍隱去,項目陳問道:“憑什麽?”


    兩人的反應和對話,給眾人造成一種這兩人並不和諧的感覺。事實上確實如此。


    “他們,他們畢竟是我的表哥表姐……”連續兩次落淚,仿佛將她體內的那點酒精蒸發,讓她沸騰的熱血冷卻了下來。


    “嗬,”顧晏沉冷笑一聲,眼中滿是不解,又滿是倔強的問道:“你的表哥表姐,和我有什麽關係!”


    你是不是神經病!顧晏沉很想問問她,臉上的淚都還沒有擦幹淨,之前還流著淚大聲責問他們那些人,為自己的委屈聲討。


    那脆弱可憐的樣,還在顧晏沉腦海中縈繞。


    但轉眼間,她又換了一副嘴臉,反過來向他們求情。顧晏沉看不懂,她究竟是想要怎樣。


    “和你沒關係,可和我有關係,你放過他們吧。”簡夏著急的道,還未流盡的眼淚又在眼眶中打轉。


    這一幕,恰好被顧晏沉看到,忍著心頭的悸動,顧晏沉深吸一口氣,點著頭道:“好,好,放過他們,我放過他們!”


    不能自已的顧晏沉的轉過身,麵對空空如也的四周,有種想要發泄都沒有地方發泄的空落感,這種感覺更讓他心頭的怒氣飆升。


    眾人沒有想到事情這麽快就有了轉機,僅靠簡夏幾句話,便將結果逆轉來。


    “但!”顧晏沉猛然迴頭,伸手指著簡夏,“要付出代價!”


    出爾反爾也罷,話未完也罷,主動權在人家的手上,人家想怎樣就怎樣。在場的眾人裏,沒有一個敢插嘴話的。


    “你。”簡夏抬頭,一雙含淚的大眼睛看著顧晏沉,怕他反悔,又補充道:“我答應。”


    “答應,我都還沒是什麽你就答應!”顧晏沉沒由來的更氣了,“你真當自己是什麽人了?能跟我講價還價!”


    眾人聽到這話,心中的震驚才稍微減弱。他們對簡夏的認知有限,即便是簡夏攝影師的身份,還是剛知道的。若是告訴他們,簡夏擁有和顧晏沉平等對話的資本,他們是不敢接受的。


    顧晏沉的話,雖然有些無情,但現實就應該是殘酷的,就應該是這樣的。相對而言,眾人比較能接受的恰恰是這個。


    簡夏的眼淚又流了出來,用力的點著頭,重新組織了語言道:“你條件,隻要我能做到,我就答應。”


    法克!顧晏沉又別過頭去,雙手緊緊的握拳,在胸前晃了晃,隻能重拿輕放,右手高舉過肩,伸出三個手指。


    “三個條件。”


    所有人屏息,靜靜地等顧晏沉提出他的條件來。


    李天一直是安靜的,李輝兩兄妹這個時候也不敢再掙紮尖叫,哪怕被人提著的感覺並不好受。


    “第一,他們三個,每人一巴掌!”


    簡夏想要直接答應,因為她清楚,得罪了顧晏沉,而且已經惹得他在爆發的邊緣,隨時可能爆炸的情況下,隻是一巴掌,不知是多幸運的事。


    但這不是她自己的事,簡夏不能自己答應接下,轉身看向一眾姨媽和李家其他二代長輩。


    不止李家的人,幾乎所有人都看向了李方南。三人中,有兩人是他的兒女,自然要看他的意見。


    “唔,唔……”李方南臉上的鐵青還未因驚喜而褪去,一時也無法決斷,懷中的婦人已經在拚命的搖頭。


    “同意吧。”


    作為當事人的李天和人群後麵的於振勇異口同聲的道。


    “好,能屈能伸,你可以的。”項韋德將李天放下,向他朝著顧晏沉示意。


    看另外兩人,還在糾結著。如果臉色,李天的絕對比李輝兩兄妹的更難看,偏偏李輝兄妹比他要糾結。


    這已經不是麵不麵的事了,李天並不能看透,卻能想通,死要麵,連活受罪的可能都很低,怕是真的要死。


    至於活受罪,李天幾乎沒有想過。他是李家第三代人中最出色的一個,即便現在,他也不認為自己比簡夏差多少。


    他的成就,未來必然不會低於自己那個做市長的爸爸。可謂還有大好的將來。


    若是今天就死在這裏,未來和自己就沒有關係了。若是僥幸不死,殘了,還不如死掉算了。他不能接受苟延殘喘的自己。


    年紀輕輕便成為一個殘廢,心高氣傲的李天不能接受。


    而隻是一巴掌的話,還是能夠忍的。一巴掌帶來的隻是心靈上的傷害,並且可以化為自己上進的動力,和之前在生死之間的選擇,要好太多太多。


    所以,李天可以比較坦然的接受。


    李輝和李慧,則是不知足。兩人和他們媽媽一樣,一旦看到簡夏鬆口,便以為萬事大吉,可以爭取更好的。


    熟不知,若非如此,簡夏方才也不會差點失控。也沒有意識到,現在不答應對方的條件,他們便會被扔下山,生死有命。


    “還愣著做什麽!顧總大發慈悲放過你們,一巴掌,簡直太便宜你們了,不趕緊扣頭謝恩也就算了,還不同意,向討價還價嗎?你們也配!”


    川本不知什麽時候站了起來,並且一口氣了一大段話,盡管這話並不討人喜歡。


    而他也不是用話來討這些人喜歡的,而是討好的看向顧晏沉,奈何顧晏沉背對著眾人,連個眼神都不可能給他的。


    “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見這邊遲遲沒有迴應,顧晏沉仿佛不耐煩了一般道。


    眾人心中猛然一沉。


    “你剛剛答應了!”簡夏看向顧晏沉,發現他的右手還在舉著,那三根手指,原本應該是輕鬆愉快的“ok”,現在卻是奪命的條件。


    可,舉了這麽久,他也應該很累的吧。簡夏還有心思去為顧晏沉著想,至少是在聽到顧晏沉下一句話之前。


    簡夏剛剛止住的眼淚,因為眼前的一幕,又不爭氣的流了出來。“條件是我提的,主意也是我想變就變的,需要向你解釋?”


    哪怕是背對著她,簡夏也能感到,顧晏沉身上那一股自負傲然的味道。


    “……”對此,她隻能選擇沉默。


    同樣,顧晏沉的一句話,也牽扯著其他人的心。


    “顧總,顧總,李天剛剛是答應了你的條件的,你看對他是不是……”川本又出麵向李天求情,剛想朝顧晏沉走兩步,便被對方的保鏢嚇到,又收迴了腳步。


    但是對李天,能幫上忙他還是要幫的,畢竟李天是他的合作夥伴。兩人以後用得到彼此的地方還多著呢。


    “你是不是骨頭不疼了。”項韋德瞪了川本一眼,立刻將對方唬住,緊緊地閉上了嘴巴。


    雖然李天的表現不錯,讓項韋德很滿意,可對於顧晏沉的命令,項韋德是不會違抗的。


    “讓他!”看其他人也有開口的樣,簡夏先把話了出來。


    “不要太著急,打一巴掌不變,隻是打這一巴掌的人,必須是簡夏你!”


    顧晏沉將第一個條件完整的出口,讓在場的人又是一驚。


    原本在眾人的意識中,這一巴掌,應該是顧晏沉或者他的保鏢們來打。


    卻沒想到,他居然會指派簡夏。


    “你……”簡夏瞪大雙眼盯著顧晏沉的背影,高大,孤傲,她知道恐怕不論自己再什麽都無法令他改變主意。


    “第二,讓那個罵你的老女人向你道歉!”顧晏沉緊接著又甩出第二個條件。


    至於口中的那個老女人,在場人都知道指的是誰。


    “唔唔唔!”


    無論妻掙紮的多麽用力,李方南都緊緊的抱住她,捂著她的嘴。


    “啊!”


    李方南手中一痛,被咬了一口,閃電般鬆開了手,放在眼前查看。


    “你瘋了!”李方南**著手掌罵道,手心上一圈血紅的牙印。


    “你才瘋了!讓不讓我……”


    “我不想再聽到你的聲音,除非你真的不在乎你孩的性命!”顧晏沉看不到背後發生了什麽但他能聽到。


    李方南正在擔心妻會不識大體的吵鬧,卻發現自己想多了,雖然放開了她,她卻老實了許多,並未吵鬧,這樣的結果,顯然是自己樂意看到的。


    “媽,我不要被簡夏打臉!”李輝恢複了一點力氣,又叫喊道。


    “媽,不能讓那個賤人打我的臉!”李慧也跟著喊道。


    “叫賤人那個,兩巴掌!”顧晏沉冷冷道。


    項韋德朝三號四號使了個眼色,三號毫不手軟的又是一拳打在李輝的肚上,讓他徹底老實下來。


    四號依舊是滿臉尷尬,心中差點就開始求李慧讓她消停點了。


    而那一句賤人,也讓簡夏臉色一變,之前的感動逐漸冷卻了幾分。


    簡夏看向幾位姨媽,勉強露出個笑臉來。


    “孩,委屈你了。”李顏華眼眶泛紅。


    “五姨,我沒事。”簡夏很想避開幾位姨媽的視線,她怕幾位姨媽用情來打動她,想想對麵,那位舅媽和表姐,簡夏還能讓自己的心腸硬上幾分。


    “姨媽,我能做的隻有這些了。如果你們不答應他的條件,我現在就離開。”簡夏完,就轉過身,也選擇了背對眾人。


    隻是她沒有想過,顧晏沉轉過身的理由,和她類似。她不忍看到眾姨媽泛紅的眼神,顧晏沉是不想看到她委屈為難的眼神。


    “我數三聲,如果你們不同意他的條件,我就離開。”簡夏選擇了顧晏沉剛才對她使用的方法。


    “不,不要,那個……”李慧終究不敢再將“賤人”三個字出口,“爸,媽,你們救救我,他不敢把我們扔下去,不敢殺人的。”


    “李方南,你就不能想想辦法救救兒女嗎!”


    李方南看著自己的妻,耳邊還有女兒求救聲,煩悶的閉上了眼睛,無奈的搖頭道:“不能,不可能的!他是顧晏沉。”


    “他還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殺人?”對方不信。


    “他敢!因為他是顧晏沉!”李方南猛然睜開眼睛大喊道,他緊緊的盯著自己的妻,仿佛第一次認識她一樣。以前,也沒發現她這麽沒腦啊。


    “我答應!”


    “爸!”李慧絕望的喊道,“不要啊。”


    李天原本難看的臉色中又多了幾分苦澀,開始他也和別人一樣,以為是顧晏沉或者他的保鏢。沒有想到現在變成了簡夏。


    顧晏沉他可以接受,因為顧晏沉的身份,他暫時能隱忍。顧晏沉的保鏢就更好,奉命行事。


    可簡夏呢,簡夏從就是被他們欺負的對象,盡管在不久之前,李萊被簡夏抽了一巴掌,可那不是落在自己身上的,無法感同身受。


    現在,是知道了自己將要挨一巴掌,而且還是簡夏的,還要主動將臉送上去。


    這,這就有些難以接受了。


    “快點。”顧晏沉不耐煩的道。


    項韋德在李天背後推了推,也向三號和四號使了個眼色。


    簡夏突然發現,顧晏沉已經將手放下,難道是累了?不禁問道:“還有第三個條件呢?”


    “等我想好了再。”


    顧晏沉的迴答令人不得不多想,難道還有被扔下山的風險?


    “等以後我想好再。”顧晏沉補充道,“快點,早解決早迴去。”


    聽到顧晏沉這麽,不少人鬆了一口氣,總算要將這尊瘟神送走了。


    “李部,你快,你……”川本原想提醒李天,讓他先上,但這種被抽耳光的事情,怎麽好意思直接開口。


    李天見川本已經出聲,便順坡下驢的朝簡夏走去。


    “啪!”


    簡夏隻是瞥了李天一眼,便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角度時機都掌握的非常好。


    李天仿佛被打愣了,十多秒後才反應過來,咧嘴冷然一笑,朝簡夏點了點頭。


    簡夏根本就沒有看李天,早已閉上了眼睛,這巴掌能精準無比的落在他的臉上,純屬意外。


    緊接著是仿佛一條死魚般的李輝,完全是個固定靶,簡夏反手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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