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有悔越聽越迷糊,奇怪地問:“那表姐你怎麽不疏遠我?”


    衛雲舒好笑的抬手摸了摸他腦袋,笑道:“等你以後有了喜歡的姑娘,表姐也不會太靠近你的。不過現在嘛,你還是我的弟弟,弟弟照顧姐姐,天經地義。”


    “那表姐現在有喜歡的人嗎?”吳有悔問完,突然想起在白河村跑掉的那男的。他們都不顧性命,為彼此擋刀的一幕,他遠遠地也看到了。


    衛雲舒沒迴答,算是默認了。


    門外,並沒有迴房的李慕白聽到,屏著唿吸也想聽答案,可等了許久,裏邊卻再沒了聲音。


    沉默,便是默認了嗎?


    他身側的孟酥見他麵色黯然,不想讓他再聽,拉著他來到客棧一樓的院中。


    站在院中,孟酥看著慕白哥哥的背影,突然害怕起衛雲舒的出現會改變慕白哥哥對自己的好,頓時終於鼓起勇氣,對著他道:“慕白哥哥,既然……既然衛家姐姐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你……你能不能別等她了?”


    說著,也不知道是對他的喜歡壓抑了太久,還是太害怕衛雲舒會搶走他,竟難受得哭了出來。


    李慕白微微一愣,麵色突然冷了下來。並沒有像以往一樣,她一哭就溫聲細哄,而掃開她拉著的手,冷聲道:“這是本將的事,與你無關。”


    孟酥被甩開了手,眼淚淌得更兇了。


    “慕白哥哥為什麽還要執迷不悟?在白河村時,你也看到了,衛姐姐能為喜歡的人命都不要,那人也為了她不懼死生,慕白哥哥為何還不死心?”


    這話,讓李慕白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白河村那驚險一幕,再次浮現在他腦海中。從自己猶豫的那瞬間,到那人不懼生死撲向衛雲舒,那一刻,他其實就已經輸了。


    “她喜歡誰,那是她的事。可喜歡她,是我自己的事!”


    聽到他親口承認喜歡的是別人,那一刻,孟酥感覺自己嫉妒得發狂。


    她淚眼婆娑地望著他轉身的背影,卑微的問了一句:“慕白哥哥,為何你就不能迴頭看看酥兒?酥兒自知比不過衛姐姐,可酥兒的心也是肉長的,你這樣對酥兒說,酥兒的心也會疼的啊。”


    三年了,整個北境的人都看出了她對他的情意,隻有他裝作看不見。


    “酥兒,我一直隻將你當做妹妹看待。”他李慕白這輩子,唯一動過心的姑娘,從來都隻有衛雲舒。


    “妹妹?”孟酥眼眶通紅,腳下踉蹌得退了兩步,“你若將我當做妹妹,為何以前你帶我去黃沙城時,別人說我是你的娘子,你為何沒有解釋?”


    沒有解釋,不是足矣證明心底也有她的位置嗎?


    李慕白眉頭皺起,奇怪什麽時候有人這麽說過?


    他沒說話,倒是拿著碗筷下來的吳有悔替他答道:“那是因為慕白哥當時在想別的事,壓根沒聽見人家說什麽。我以前就在想,孟酥你怎麽老愛黏著慕白哥,原來是因為這個啊!”


    吳有悔是個護短少年,別說他是衛雲舒的表弟,就算不是,就憑當年睡過一個炕的交情,哪怕孟酥後來居上,他也隻站自家表姐這邊。


    吳有悔的話太打臉,此刻堂兄孟長安又不在,沒人幫她說話,孟酥頓時覺得自己被欺負了一樣,委屈得漲紅了臉。


    吳有悔最煩的就是她這樣,以前自己一說兩句不合她心意的話,她每迴都這樣,搞得孟長安還以為他愛欺負他堂妹一樣。


    “慕白哥,等迴了北境你得給我作證啊,我就是說了個事實,我可沒欺負她!”


    李慕白看了眼眼淚吧嗒吧嗒直掉的孟酥,轉身問:“你表姐怎麽樣了?”


    吳有悔迴道:“她喝了半碗粥就睡下了,不過我看她睡的不怎麽安穩,打算下來拿根安魂香給她熏熏。”


    “我去吧!我房中還有些,你也守了大半夜了,下半夜我來守,你早點休息。”


    吳有悔本想說表姐不想見你,但瞅了眼就想哭給他們看的孟酥,點頭道:“那行,那我放了碗睡覺去了,表姐就麻煩你了。”


    說著,兩人一道進了樓梯口。


    李慕白上了樓,他去了客棧廚房。


    孟酥站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這麽委屈了,慕白哥哥竟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就走了。


    這樣的冷漠,對一直覺得自己是北境大老粗們團寵的孟酥來說,就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吸著鼻子差點沒哭抽過去。


    穿著便衣值夜的士兵看到,真怕她哭抽過去,正想去稟報李少將來哄哄時,吳有悔突然走到他們麵前,警告道:“我姐好不容易才睡安穩,你們誰敢去請李少將吵到她,就是和我吳有悔作對!”


    ‘作對’二字都說出來了,士兵哪還敢多管閑事,直接裝聾作啞了。


    孟酥蹲在院中細抽細抽的哭了半宿,見沒人來誆誆自己,嗓子都哭啞了,也哭累了,隻能起身抹抹眼淚迴了房。


    客棧二樓,衛雲舒房裏,點了安神香後,她倒是睡得踏實了不少,隻睡夢中,眉宇都依舊一直緊鎖著。


    李慕白眸底有些心疼,想抬手為她撫平,手至半空,聽到她似乎難受的嚶嚀了聲,又急忙收了迴來。


    闖外,夜如潑墨,無星無月。


    翌日一早。


    衛雲舒再醒來時,房裏沒有人,她緩緩撐起身下來床。剛踩到地上,房門‘哐當’一聲,被人以最輕柔的動作推開。


    吳有悔最先伸了個腦袋進來,見她下床了,驚得大步走了進來,趕忙將單手端著的東西放下後,小心翼翼地又把她拖迴了床上,叮囑道:“姐,你傷還沒好,要多休息別亂走動。”


    “有悔,此地是何處?”


    吳有悔將她扶倚到床上後,提了一籠包子過來,才迴道:“這裏是延州芙蓉鎮。”


    “延州?”衛雲舒一怔,奇怪道:“我們不是在鄲州嗎?”


    “不是呀!”吳有悔搖頭,想了想,解釋道:“不過咱們離鄲州也不遠,延州與鄲州本就隻相隔兩座山,救表姐你迴來的那白河村,原是歸屬鄲州境內的,但三年前大啟地圖另置了一番,此後便歸到了延州境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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