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李白玉大驚出聲,急忙大喊:“快傳軍醫!!”


    “李慕白……”衛雲舒被他護在懷裏,看到他嘔血,嚇得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顫著音擔心的問:“你…你怎麽樣?”


    “我沒事。”


    聽他說沒事,衛雲舒眼淚淌得更兇了:“誰稀罕你擋了。”


    方遠之想置她於死地,那一腳肯定不輕。


    李慕白見不得姑娘家流眼淚,胡亂給她抹了一把,衝她笑著說:“我說過,隻要有我在,誰也不能傷你。”說著,見老鎮北王吩咐士兵要將衛雲舒帶走,他緊抱著她,吼道:“誰也不許動她!”


    “臭小子,老子不反對你護她,但在那之前,她的身份必須交代清楚。”被細作欺騙的滋味黎大壯嚐過,他不想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再嚐一遍。


    李慕白看了懷裏的姑娘一眼,抱著他的手更緊了:“此事我會給大家一個交代,但我絕不允許你們帶走她!”


    他的叔伯他太了解了,若讓他們帶走她,那她……就真的迴不來了。


    一旁的老鎮北王見孫子如此執著相護著這女子,陰沉著臉,重新審視起衛雲舒來。想到她方才的話,他冷聲問:“丫頭,你父親叫什麽?”


    若她父親果真在北境為將十幾載,他們不可能不認得。


    此刻的衛雲舒已經漸漸冷靜了下來,她抬頭望著人雖老威懾猶在的老鎮北王,又看了看護著自己的李慕白,眼眶微紅,不再反抗道:“家父姓衛,家母出自鄲州謝家。”


    “鄲州謝家?”


    此言一出,眾人都驚呆在了原地。


    若是不了解的人,怕是聽不懂她的話,或者就真的隻以為她在說父親姓衛,母親姓謝。可這話落在黎大壯幾人耳中,卻是不一樣的。


    因為二十年來,在整個北境,姓衛的士兵雖不少,可娶了鄲州謝家姑娘的卻隻有一人。


    創立司辰軍的第一任先鋒少將,衛辭!


    李慕白不敢置信的看著懷裏的人,唿吸都停滯了幾息,平複了好半響,才小心地開口問:“你……是不是叫衛雲舒?”


    他不敢相信,離別時連話都還不會說的小丫頭,如今是自己懷裏的女子…


    所有人目光齊齊地望向她,似在等她的迴答。


    其中最震驚的依舊是方遠之,在聽到李慕白問她是不是叫‘衛雲舒’時,他竟害怕她點頭。可偏偏,李慕白懷裏的人輕輕點了下腦袋,說:“我是叫衛雲舒,家鄉原籍為齊州桃花鎮人,參軍之時我並未謊報,我也不是細作。”


    幾個經曆過大風大浪的長輩們,此刻聽到小姑娘委屈巴巴的話,竟都不由得心疼起來。他們萬萬沒想到啊!眼前這個被他們審定的小丫頭,會是他們的小雲舒!


    細作?怎會是細作。她爹娘於大啟之功,縱然最後深藏功與名的走了,那也是被載入史冊千古流傳的啊。


    誰都能是細作,可衛辭與謝三娘教出來的孩子,絕無可能!


    得到確認,眾人臉色又是一變。方才一臉陰沉的老鎮北王更是既驚又喜的走了過去。盯著她仔細看了許久後,老眼含淚地直點頭:“像,像阿辭。本王真是眼瞎了,剛才怎麽就沒發現你跟你爹那麽相像。雲舒丫頭啊,你都長這般大了。”


    是啊,方才隻專注於她被汙蔑的事,他們幾個竟沒一個發現這丫頭的長相像極了當年的衛少將。此刻才發現,那眉眼與她爹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出來的。


    故人之後,兄弟之女。


    一時間,李白玉等人都忍不住熱淚盈眶起來。


    “小雲舒,我是你大白玉伯伯,你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伯伯還經常抱著你到處去玩。”


    想到當年離開時還在他懷裏吐泡泡的小姑娘,轉眼間亭亭玉立的來到他們麵前,他們非但沒認出來,還讓她吃了那麽多苦,受了那麽多委屈,李白玉就心疼得不行。


    這不廢話麽,當年人家還是個牙牙學語的奶娃娃,要能記得剛剛還會讓人汙蔑嗎?


    “這都他娘的都叫什麽事啊!”一家人打一家人的。


    黎大壯看了眼幾個孩子,長歎了一聲。


    誰能想到,多年後,這幾個孩子會結下如此恩怨。


    小雲舒雖沒在他們身邊長大,但在當年的十二少將心裏,她就是他們大家的親閨女。可遠之也是他們看著長大的,情分自然也不低。這手心手背都是肉。若這恩怨解不開,那可真就不好辦了!


    當年衛辭夫婦假死隱退後,便決定此生不再踏入長安和北境。是也,衛雲舒雖從小聽著北境事跡長大,卻是不知道她爹爹的這些兄弟的。隻知爹娘在北境有故人,卻不知那些故人是何人?


    怕是連他們夫妻都沒料到,長大後的衛雲舒會為了看一眼自己的出生地,離家出走,千裏迢迢的來了北境。


    更不會料到,她會跟從小嚷著會保護妹妹的方遠之結下如此仇恨!


    ……


    午時,另一間搭好的營帳裏。


    李慕白和衛雲舒對麵而坐,兩人沉默了許久,他猶豫著開口問:“雲舒,爹和娘還好嗎?”


    “他們很好!”衛雲舒雙手交纏放在膝上,心底五味雜陳:“以前不信造化弄人,如今算是親身體驗了。”


    她抬頭,滿眼複雜的望著他,苦笑道:“小時候爹娘告訴我,說我有一個哥哥在北境,哥哥很聰明,很懂事,我一直都想見見那個哥哥,隻沒想到我們會是以那樣的方式相麵。”


    李慕白聽了,心底更加自責,“是我不好,沒能第一時間認出你來,沒能…保護好你。”


    若是他能早些發現,用心調查,也不至於讓她遭受那麽多苦,還好幾次險先殺了她,最後還害她臉上留了疤。想到此,他比當初知道她臉上會留疤時更加愧疚自責。


    似乎看出他的自責,她微斂眼眸,不冷不淡道:“兄長不用自責,這是雲舒任性離家的懲罰,雲舒認了。”


    聽到她突然喚了稱唿,李慕白一怔,心底更加不是滋味起來。她還是在怪他的吧!想到她與方遠之間的嫌隙怕是很難跨過去,他更頭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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