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痛苦得麵色蒼白,衛辭心底一窒,那根緊繃的弦再次繃緊,抬手摸到她裙擺出不斷湧出的溫熱時,背脊僵了一僵,急忙抱起她便往營地跑。


    “衛辭,對不起…我沒保護好我們的孩子。”三娘隻覺得渾身的力氣像是瞬間抽空了一般,頭埋在他的懷裏,眼淚不疼的滴落。


    如果這孩子有什麽事,她這一生都難安。


    “乖,不會有事的,我們的孩子沒那麽脆弱。你先別說話,閉上眼睛睡一會兒,咱們迴營地找軍醫。”她如今太過虛弱,衛辭沒敢騎馬,隻抱著他飛快的跑。


    上官透和剩下的士兵解決了那幾個大漢後,見衛辭抱著三娘迴了營地,知她傷得不輕,也有些擔心起來。但見一地的屍體和身受重傷的婦人們,隻能壓製住心底的擔心,急忙吩咐士兵們將婦人們抬迴軍營救治,並派人去搜救藏起來的其他人。


    今日這筆血債,他日定叫那些人血債血償。


    大啟和金的交界之地。


    霍小光獨自一人打馬追上了完顏亮,而李白玉等人被他誤導去了另一條道。


    看著對麵馬背上的攔路青年,完顏亮冷笑道:“這不是本王的好弟弟嗎?幾年不見,哥哥都快認不出來你了。”


    弟弟二字,他好似故意一般,咬得極為重。


    “完顏亮,你別惡心我。”聽到他叫自己弟弟,霍小光反感得覺得惡心,怒視著他。


    想到方才過來時到處的婦人屍體,到處燒殺狼藉,他便恨不想將他大卸八塊,挫骨揚灰。可看到馬背上那幾個受到驚嚇麵色蒼白的孩子,他隻能放軟語氣,帶著微微懇求道:“請你把他們放了。”


    “放了?”


    完顏亮掃了他一眼,好似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大笑了起來:“我的好弟弟,這可是哥哥為咱們金國特備的籌碼,雖微不足道,但哥哥最喜歡的就是看別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痛苦模樣。你讓我把他們放了,哈哈哈!你是在說笑話給哥哥聽嗎?”


    “你……”霍小光沒想到多年不見,完顏亮如今比當年更卑鄙了:“兩國交戰是將士們的職責,於無辜稚兒何幹?王兄做如此卑鄙行徑,不覺辱沒了自己的身份嗎?”


    完顏亮最恨別人提他身份,特別是從他的‘好弟弟’嘴裏聽到,因為金國東、西兩宮,西宮雖也名為正宮,卻遠遠沒有東宮來得尊貴、名正言順,而他這個西宮之子在東宮之子的麵前,會讓他覺得自己不過是一個卑賤的庶出,這也是他自小仇視東宮的地方。


    憑什麽他的母親被稱妖後,東宮就能以賢德著之?憑什麽他的母親……不能是東宮那溫柔到極致的美麗女子?每每想到此,完顏亮心底的不憤便會瘋狂滋生,麵對眼前的完顏光便仇恨增一分。


    “卑鄙?本王卑不卑鄙還容不得你在此指手畫腳的,今日這些小東西本王帶走定了。你若再敢多言,休怪本王不念手足之情。”


    皇室之間何來手足情?霍小光不由嗤笑了下,收起了懇求他的語氣,冷冷道:“今日你們若想帶他們走,就先從本將屍體上踏過去。”那些孩子,都是他親眼看著一個個從牙牙學語的小肉蟲,長成會跑會跳的小家夥的,他曾信誓旦旦的說會保護他們的,如今又怎能容忍他們被帶去那殘忍的地方。


    “你以為本王不敢殺你嗎?”


    完顏亮劍鋒直指他,眼底沒有絲毫溫度。


    “來啊!”霍小光也拔出腰間利刃,兄弟敵對,誰也不相讓。


    “既然你這麽想死,本王便成全你,也早些送你下去見你母親。”說完,踩著馬頭飛躍而起,居高而下的揮殺過去。霍小光震驚地聽到母親早已被害死的消息,呆愣了一瞬間,見他利刃已揮下,急忙提劍擋去。


    刀劍相碰,在漆黑的黃沙夜裏,發出了一連串的火花。


    黑夜中,倆人打得電光石火,火花不斷得從刀劍碰撞中灑落,伴隨著的還有刀劍刺入肌膚的撕裂聲。然而霍小光畢竟常年與羌軍交戰,實力更強些,幾十招下來,完顏亮略顯下風。


    旁邊觀戰的黑衣大漢們見大王子漸落下風,一時著急,又不敢冒然加入高手的決戰中,眼看著大王子要落敗,其中有個大漢一把抓起身前的孩子,狠狠丟擋在大王子身前。


    已下狠招的霍小光看見被突然丟過來的孩子,急忙收迴劍鋒,可他收迴了對麵的人卻沒有,在他收迴劍鋒將孩子穩穩接住的瞬間,完顏亮卻刹不住手中的刀,驚詫之間,直接從他的胸口捅穿了過去。


    血肉撕裂聲在寂靜的黑夜下極為刺耳,完顏亮一愣,急忙將刀拔了出來。


    鮮血在黑夜中如潑墨灑落,看著霍小光直挺挺倒去,他滿目陰鷙望向那丟孩子過來的大漢,語氣冷得如冬日寒冰般問:“本王有開口讓你們出手了嗎?”


    那大漢嚇得一個哆嗦,還來不及求饒,完顏亮反手就將他腦袋削了下來,陰狠道:“本王再如何厭惡他,他也是金國王子,我完顏皇族的較量,你們還沒有資格插手。”


    完顏亮說完,神色複雜的看了地上霍小光一眼,最終冷漠的重新翻身上馬,帶著那群大氣都不敢喘的手下,打馬離去。


    就算口口聲聲恨不得親生殺了他,可如今真這麽幹成功了,完顏亮卻高興不起來,反而心底滋生了一道說不清的悲意。


    從出生便注定是敵人的兄弟,他竟感到悲意,想想便覺得可笑至極吧!


    地上,霍小光緊緊地抱著唯一搶下的孩子,口中大口大口鮮血從口鼻中溢出,艱難的從懷裏拿出一支雷火哨,放向了夜空。


    而那邊,被誤導去了另一頭的李白玉等人早已發現了不對勁,已在往這邊趕,快要到達交界處時,正好看到夜空中綻放的哨光,不由急忙打馬過來。見霍小光滿是鮮血的倒在血泊裏,李白玉急忙下馬,黎大壯氣得大喝一聲:“中隊人馬跟老子走,他娘的,敢在老子的地盤上這麽囂張,不宰了這群孫子老子就不信黎,給老子追!”


    吼完,打馬追去。


    李白玉知他大事上絕對有分寸,便沒再跟著去,從霍小光懷裏將孩子抱給旁邊的士兵後,不忍得看著隻剩最後一口氣的他,低聲問:“傻小子,有什麽想做的,告訴哥,哥幫你。”


    霍小光含著鮮血的嘴角露出了感激的笑意,眼中卻被淚水打濕了。


    “玉哥…幫,幫我給……義父和諸位兄…兄長說聲……”話還沒說完,又是一大口鮮血溢出,霍小光咽著最後一口氣,滿是愧疚的說了最後三個字:“…對不起!”


    如果可以,來生,我隻願做大啟的霍小光,做十二先鋒的弟弟。


    淚水滑入發髻,那曾經愛笑愛鬧的小少將,終究是帶著他對著待他如至親之人的愧疚,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夜空中,他好似看到他美麗的母後,溫柔的向他伸出了手。


    他的娘親來接他了,他終於,可以迴家了。


    “小光,小光!”感受到他漸漸冰涼下去的身體,李白玉哽咽大喊他的名字,可他卻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笑著迴他一句:‘玉哥,你找我呀!’


    那笑容純真的臭小子,再也迴不來了。


    那邊,黎大壯帶著人一路追趕,完顏亮見情況不妙,讓人將孩子全部丟下馬了。


    其中有個大漢想對那些孩子下死手,卻被他阻攔了。


    “幾個小崽子罷了,祭旗血都不夠,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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