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被攔了去路,瑉了瑉嘴唇,眉宇鎖了起來。


    “姐姐,我喜歡衛大哥喜歡了七年,七年啊!我真的什麽也不求的。”


    你不求,你不求跪在這人扯犢子嗎?方劉氏和王詹氏拿冷眼瞟她。


    許多婦人是認得餘少將的,大家私底下也知她心悅衛少將。那時衛少將還未傳出有妻兒時,加之她時常有意無意與衛辭出入一起,大家都默認了他們的關係,覺得也挺郎才女貌的。三娘帶著孩子來的時候,許多婦人還私下議論過,這會看到堂堂少將對著個小婦人磕頭求成全,又見三娘不為所動,不免覺得三娘不識好歹起來。


    這餘少將的爹可是餘大將軍,在長安城也是身份顯赫的千金小姐,衛少將家不過一介商賈,說高攀了都不為過。


    有人看不下去,裝好人般勸道:“衛家嫂子,你就成全餘少將吧,這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你能與餘少將做姐妹,也是福分。”


    “是呀衛家嫂子,餘少將對衛少將也是一片癡情,這可都是咱們這些女人有目共睹的,成全了吧!”


    一個個婦人都開始說起風涼話起來。


    跪著的餘扇低垂著頭,嘴角微微勾了起來。


    “我呸!”翠妞娘性子急,聽不得這沒臉沒皮的話,頓時怒道:“都給老娘憋著,什麽破爛福分,給你們你們要嗎?一個個的站著說話不腰疼,哪日胡亂有個不三不四女人上你們家去,央求你們把男人讓出來,你們是不是也要上趕著騰位置啊。”


    小寶娘抱著小寶站住三娘身旁,冷著眼望著眾人。


    婦人中又有一婦人幫腔著道:“王家嫂子,這這話就不對了,什麽叫不三不四的,人家餘少將可是長安城裏的大小姐哩!你敢說這話也不怕連累你男人。”


    “長安城的大小姐就了不起啊!長安城的大小姐就可以妄想人家男人了?”翠妞娘怒得不行,大聲吼道:“連累我男人,我就告訴你了,老娘男人明是非得很,還就真不怕了。”


    就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大小姐了,搶男人還搶人家正頭娘子跟前來了。


    “嫂子莫氣,憑白氣壞了身子。”三娘拉了拉翠妞娘的手,掃了眾人一眼,嗤笑著低頭望向餘扇,問:“餘少將口口聲聲讓我成全你與我夫君,那小婦人就不得不問一句了。自古成全講究的是兩廂情願,不知我夫君可說過心悅餘少將的話?還是承諾過要納餘少將進門?若都沒有,談何成全。”


    衛辭這一生,隻對他的傻娘子承諾過。


    “餘少將一邊跪我,一邊自持身份意欲逼迫讓我成全,莫不是想仗著身份欺人,逼得我帶著孩子去自請下堂給你騰位置?哼!餘少將怕不是在軍中與男人廝混久了,連點女兒家該有的羞恥心也無了吧!”


    堂堂餘家嫡女,北境唯一的女將,何時被人如此以妾稱羞辱過?餘扇臉色漲紅,狠狠地抬頭瞪向三娘。


    三娘麵色微冷,不畏不懼,眼厲淩人,隨即冷笑道:“方才王家嫂子說得對,若今日餘少將這一跪,我便要礙於身份成全,那日後什麽阿貓阿狗的也來我家門前跪上一跪,我們家這幾間炕房豈不是得擠塌了?”


    眾人竟不自覺的隨著她的話望了她身後的房子一眼。


    “謝三娘,你莫要欺人太甚。”被與阿貓阿狗同論,餘扇憤然起身,臉色氣得鐵青。


    “餘少將這是惱羞成怒了?不伏低做小求成全了?”三娘語態轉為輕慢,眼裏望著她盡是嘲諷:“餘少將與其來跪求我,不如去跪跪我夫君。他若開口要納你為妾,我謝三娘廢話不說,立馬高掛紅綢,敞開大門替他相迎。反之,我夫君若不願,縱然你身份如何高貴,哪怕刀架在我謝三娘的脖子上,有我這正妻在,這衛家的大門你就休想踏進半步。”


    三娘以前雖也不喜她,但好歹也敬佩她這份上陣殺敵的巾幗須眉的膽識,如今她這一跪,便隻剩厭惡和憐憫了。


    “真是世風日下,什麽人都能有得。”抱著孩子的小寶娘也嗤笑道:“我就搞不懂了,咱們北境大好男兒成千上萬的,有些人怎麽就偏偏死乞白賴的惦記著人家的男人。”


    “還能怎麽著,眼熱上趕著想做妾唄!”


    聽著這一唱一和,指桑罵槐的語氣,氣得餘扇麵上五顏六色的,瞪著小寶娘怒罵道:“賤婦,你再胡說八道,我撕爛你們的嘴。”


    這突如其來的狠辣轉變,讓方才幫著她的婦人們都愣住了。


    眼下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沒想到這餘少將還是個兩麵三刀的人,都看走眼了。


    看她那兇狠樣,三娘怕她會惱羞成怒出手傷到小寶娘,趕緊擋了上前。餘扇是想出手,不過不是對別人,她剛想對三娘動手,遠遠地就被一道冷嗬聲嗬斥住。


    “本王倒要看看你如何撕爛她們的嘴。”


    一道粗獷的訓斥聲傳來,眾人迴頭望去,幾名年輕男人隨著一名老者走來。


    小寶娘認出了是鎮北王駕臨,急忙拉著王詹跪下道:“下婦拜見王爺!”


    其餘婦人見了,也都紛紛惶恐地參拜了下去。


    “爺爺!”


    軒軒見到老者,小旋風似的跑了過去,被放到地上的小寶見到,也跟著哥哥也跑了過去。鎮北王見小家夥跑來,立即換下了嚴肅的表情,樂嗬嗬的伸手接住,迴頭又見個小家夥跑來,一把就將兩個小家夥一起抱了起來。


    跪著的小寶娘看得受寵若驚。


    鎮北王爺啊,她家臭小子何德何能啊,竟有幸被老王爺抱在了懷裏。


    他爹要知道了,還不知樂成啥樣子。


    “三娘見過義父。”三娘屈了屈膝。


    “委屈你了。”鎮北王抱著孩子朝她輕點了下頭,眼色微冷的掃過餘扇,厲聲道:“來人,將餘扇送迴營地,替本王去轉告餘將軍一聲,本王兒媳婦的身份的確比不上他女兒,但好歹還有本王這個當鎮北王的義父撐著,還輪不到別人來欺負她。”


    餘扇瞪大了眼,這鎮北王竟為那賤人顛倒是非,到底是誰欺負誰啊!


    想到方才三娘想羞辱,那叫一個恨之入骨啊!


    此次跟著鎮北王到黃沙村的是霍小光和幾名便衣將士,鎮北王一吩咐完,兩名將士立馬上前將餘扇帶走。餘扇麵如死灰,所有的希望在鎮北王出現那一刻,都被砸碎得一幹二淨,心裏的恨無處宣泄,隻得目光怨毒地望向三娘。


    都是這個賤人,都是因為她的出現,她才會在眾人麵前變得如此醜陋。謝三娘,你等著,總有一日,我會讓衛辭知道,他拋棄我是多麽愚蠢的決定,今日的羞辱他日定加倍奉還。


    望著餘扇被帶走,方才幫腔著餘扇的幾個婦人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渾身抖得跟篩子一樣,就怕有人提起她們剛剛說的話。


    誰能想到,餘少將平日裏的和善大氣都是偽裝的。


    “外邊塵沙大,請義父移步屋中。”看著惶惶不安的婦人們,三娘冷眼掠過,出聲將鎮北王請進家中。


    鎮北王這才抱著兩個小家夥率先走了進去。


    北境也沒什麽茶水招待,正當三娘有些犯難的時候,小寶的姐姐小丫跑了進來,手裏捧著小半包碎茶葉,臉紅紅的對三娘道:“這是娘讓我拿來給嬸嬸的。”


    這小寶娘那麽幹練的一個人,偏生兩個孩子都靦腆得很。這小丫跟翠妞就兩個極端,一個性子太斯文,一個性子又太野蠻,要是能互補一下就好了。


    “辛苦小丫了。”三娘笑著摸了摸她的小臉,趕緊燒水泡茶。


    灶房沒茶具什麽的,也就一個鍋煮了再舀出來。三娘淺嚐了一口,滿口澀味,應該是放的年月太久了。不過好歹也是茶了,雖簡陋但總比端碗白水強點吧!


    屋裏,小寶和軒軒也不知說了什麽,逗得鎮北王哈哈大笑的。三娘端著茶進去時,就看到他老人家一口一個的在小家夥們臉上親了口,稀罕得不得了。


    “義父,您用茶。”


    “阿辭媳婦不必拘謹,我就是來看看軒軒,坐會兒就走。”鎮北王接過一碗茶,淺瑉了口,苦澀味傳來,臉色有些怪異,但也沒說什麽。


    北境嘛,水裏沒點沙子已是不錯了。


    “嫂子,我也來一碗。”霍小光笑著,早就有些渴了。抬起碗直接狼飲了一口,頓時一股子澀味衝刺而來,正想吐出來時,鎮北王一個冷眼瞟過去,隻能苦哈哈的咽了下去。


    “謝謝嫂子,這茶…挺,挺好喝的。”聞著倒是比清水香,就是太苦澀了。


    三娘看他那都要扭曲的臉,知道這茶是真的不好喝,有些過意不去,趕緊道:“好喝你就多喝點,灶房裏煮了一鍋呢。”


    別浪費了。


    “好…好的。”霍小光笑容都僵硬不住了。


    “娘,上次軒軒答應爺爺,他來看軒軒,軒軒讓娘做好吃給爺爺吃。娘,給爺爺做好吃的,好不好?”三娘低頭看著跑過來抱大腿的軒軒,捏了捏他的兩邊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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