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他娘子越來越聰明了。這瞎話說起來都一套一套的了,要不是事先得了她個秋波,他都不知道咋接了。


    “是麽,娘子真聰明。”


    “那是必須的,也不看我是誰的娘子。”三娘笑眯眯的迴。


    娘子聰明了,皮也厚實了,好在很合他意。


    衛辭彎腰將小家夥抱起,才想起義兄還在旁望著,趕緊拉著三娘走到上官透馬前,介紹道:“透哥,這是我娘子和兒子。”便宜兒子。


    上官透皺眉,沒下馬,掃過三娘一眼後,點了點頭,一言不發的打馬離去。


    來的莫名其妙,走的也莫名其妙。


    “大姐,這就是我夫君。”三娘將地上的大姐扶起來,笑吟吟的介紹。


    大姐已經驚呆了,愣愣的望著她男人常掛在嘴邊的十二先鋒中的司辰軍衛少將。


    額的娘唉!衛少將的夫人和公子被她給帶來了。


    ……


    衛辭將媳婦兒子帶迴了自己的營帳,第一件事,就是寫信迴家替給她向母親報平安。之後才命人燒了熱水進來,親自給便宜兒子洗了個澡,洗幹淨的小家夥粉粉嫩嫩的,就是有些瘦,想來一路也吃了不少苦。


    軍中沒有婦女孩子的衣物,隻得叫人去營後的村子裏借了兩身來。


    “又瘦了。”


    看著娘子好不容易養出的肉肉又消失後,可把衛辭心疼壞了。方才聽她慢慢道出這一路的艱險,他是又氣又惱有無可奈何。早知道,他當場就應該狠心將她一起帶著來,免得她一路吃了這麽多苦。


    “沒事,多吃些飯就養迴來了。而且女子都愛美,瘦些才好看呢。”三娘不甚在意:“對了夫君,你都給人家說才成親了,那軒軒怎麽辦?我給那位大姐說是我生的咦,總不能說夫君你是後爹吧!”


    多不好聽了啊。


    衛辭臉色黑了黑,瞅著洗幹淨的小家夥,歎了口氣,道:“那就說咱們早些年就‘珠胎暗結’了。”


    “夫君,這麽說不好,多損我清譽啊!”


    “……”


    兒子你都帶迴來了,這會還敢提清譽?


    一旁的小家夥瑉著小嘴望著,撓著小腦袋想了想,一本正經的幫著大人編瞎話道:“爹可以說,爹吃了娘,然後沒對娘親負責。娘懷了軒軒,含辛茹苦養大了軒軒,最後娘不計前嫌的嫁給了爹。”


    小家夥說著說著,聲音小了,眼眶也紅了。


    說是瞎編,其實卻是沈俏蘇一生的真實寫照,隻是她還沒來得及不計前嫌的嫁給她的心上人。


    這孩子,是記在了心裏呢!怕也是他一直的願望吧!


    “好,就照軒軒說的。”薄情郎就薄情郎吧,總比後爹聽著強。


    衛辭將他提到膝上,三娘心疼的給他擦眼淚,還不忘迴頭瞪了自家夫君一眼,悶悶不樂的罵了一句:“討厭,為什麽負心漢總是那麽多。”


    就算是有再多的不得已,憑什麽他們覺得自己心愛的姑娘不能和他們一起承擔和麵對。以為放手就是為她們好嗎?狗屁,統統都是狗屁,不過是他們的自以為是罷了。


    越想越鬧心,三娘又牽連的瞪他好幾眼。


    不是,娘子,你瞪為夫做什?


    “……”感覺自己莫名其妙的被累及了。


    母子倆收拾幹淨後,衛辭帶著他們來到了主帳。


    他是鎮北王義子之一,妻兒來了自然得帶去見一見。


    其餘空閑的先鋒少將都得了小道消息,知道衛辭媳婦兒子都來了。湊熱鬧的,早早就厚著臉皮找借口等在主帳了,就等著一睹他家媳婦兒子的芳容。


    一家三口整整齊齊走進來時,頗有眾星拱月派頭。


    “阿辭攜妻兒參見義父。”衛辭單膝跪地,三娘屈膝行禮,小家夥有樣學樣的,直接跪趴在地上行了個大禮,奶聲奶氣的喊:“軒軒拜見爺爺。”


    小家夥有模有樣的拜著,小小的,跟個糯米團子樣,看著可愛極了。


    鎮北王年過五旬,頭發已經有些花白,正是含飴弄孫的年紀。可氣的是唯一的親兒子不爭氣,收的一群義子也不爭氣,一個個媳婦崽子都沒一個。這會兒見到三娘母子,那不怒自威的臉上別提多和藹可親了,軒軒這聲爺爺更是叫到他心坎上去了。


    隻見他從首位上走下來,撇都沒撇一眼跪著的義子。虛扶了三娘一把後,虎軀彎腰將小家夥舉得高高的抱進懷裏,稀罕的猛親了一大口,渾厚粗獷的大嗓門,樂得不行:“瞧老夫這乖孫子,生得多漂亮啊,將來肯定是當將軍的料。”


    漂亮和當將軍,有關係嗎?


    三娘望向她夫君,衛辭已經自顧自的站起來了,給了她一個淡定的眼神。


    對於一個想抱孫子想得頭發都白了的老頭,激動點也實屬正常。


    小家夥被親的有點懵,反應過來後,想到前幾天三娘教他的禮尚往來,也抱著鎮北王的大臉親了迴去。這下鎮北王更高興更稀罕他的,抱著都舍不得撒手。


    “三娘,來,見見為夫的兄弟們。”衛辭拉過她的手,向她開始介紹起自己這幫子兄弟來。


    “這是義父的獨子,也是我義兄李白玉。”


    “三娘見過義兄。”屈了屈膝,三娘這禮,行得得體大方。


    這弟媳婦,看著就是懂禮知節的賢妻良母,不錯不錯。李白玉難得正經的擺出一副兄長樣,向三娘點了點頭,有些懊惱沒準備樣見麵禮,不過沒事,迴頭再補上。


    “這位你見過的,義兄上官透。”


    “見過義兄。”三娘掩了掩眸底的情緒,同樣屈了屈膝。


    清洗幹淨的三娘模樣清秀,看上去安安靜靜的,給人的感覺很舒服,也像極那年青柳樹下,那渾身充滿詩情畫意的女子。


    ‘阿透,你來了。’那句輕喚還在耳畔,那溫柔如水的姑娘似還在眼前。


    上官透緊凝著三娘,半響沒動作,還是旁邊的李白玉輕扯了他一下,他才迴神來忙點了點頭。


    像,太像了。


    接下來就是一些義弟了,三娘統統保持微笑,也盡量記住這些人的長相名字。直到最後一個竟是個女人,三娘本還有些詫意,但女人看著她夫君的目光,不由得讓她皺了皺眉頭。


    “這位是餘老將軍的獨女,餘扇,也是北地唯一的女少將。”


    “餘扇見過嫂子。”餘扇望著三娘,心裏有些翻江倒海,這就是衛大哥的娘子啊,柔柔弱弱的,隻要她抬手,稍微一用力便能讓她永遠消失。


    隻一眼,餘扇便覺得自己非常討厭這個女人。


    “餘少將有禮。”三娘雖笑著,眸底卻冷得見冰霜。


    自她恢複了許多記憶以來,能敏銳的察覺到別人對自己的敵意。眼前的女人隱藏得很好,她卻在她眸子裏看到了殺意。


    為什麽想殺她?因為夫君?


    三娘迴頭望了衛辭一眼,見他那俊顏溫柔的望著自己時,不由感歎:果然是男顏禍水、招蜂引蝶,這個餘扇,怕又一個狂蜂浪蝶。


    “聽聞衛大哥半年前才成的親,竟不知孩子都這般大了,莫不是嫂子是二嫁?”


    餘扇說出這話時,帳內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她,麵色都不悅起來。


    他們雖一早也有此疑惑,但終究顧及衛辭的顏麵未當麵問及,不想這餘扇竟直接問了出來,不免太過分了些。


    餘扇給人印象一向不錯,今日言語這般刻薄,頓時讓人有些反感起來。


    三娘無措的望了她一眼,委屈地低下了頭,低頭時眼底盡是諷笑。


    “還請餘少將慎言。”衛辭怒瞪了過去,將委屈的娘子拉入懷裏,那邊陪著鎮北王玩耍的軒軒聽到,雖聽不懂,但也知不是什麽好話,頓時不高興虎著小臉,怒吼道:“才不是,是爹爹欺負了娘,娘一個人把軒軒養大,娘很辛苦,軒軒不許你這個壞人這麽說她。”


    小家夥吼完,眼睛紅紅的,看得鎮北王心疼不已,惱怒向那邊睇了一眼。


    這話一出,衛辭頭頂已經妥妥地貼上‘薄情郎’三個大字了,還帶金光閃閃的。


    眾兄弟都冷掃向他。


    三娘臉埋在衛辭懷裏,似真的委屈得很,悶聲帶著哽咽道:“餘姑娘何須如此侮辱人,三娘再不濟,也是長於書香門第,也知廉恥明忠貞,如何做得出……”剩下的話,哽咽著沒再繼續說。


    餘扇最見不得這種裝模作樣,柔柔弱弱的狐狸精了。


    一時激憤,便開始口不擇言起來:“我怎麽就侮辱你了,是你與人無媒苟合在先,做出未婚生子有辱門庭之事,又與衛大哥才成親幾月,這會冒出這麽大個孩子,是不是衛大哥都…”


    “住口。”見她越說越過分,李白玉肅著臉急忙打斷。


    餘扇住了口,三娘卻怒了。


    “敢問餘少將,何為無媒苟合?”三娘掐了一把大腿,紅著雙眼從衛辭懷裏出來。


    餘扇被她看得有些心虛,張了張口,又想到自己怎麽也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喉頭的話硬是卡著羞於出口。


    “餘少將說不出來?”三娘冷笑:“什麽都不知道,就敢在此隨意汙蔑別人。你可知你這上嘴皮磕著下嘴皮的三言兩語,足矣毀了我們母子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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