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黃花堡裏異常熱鬧。各色人等在黃花堡裏的街道上來迴穿梭。一麵麵酒旗迎風獵獵作響。各個酒樓外的小兒窮盡笑臉,讓顧客們禁不住心裏滿意,麵子上敞懷大笑。


    黃花堡裏最為高大的酒樓當屬嬋兒的酒樓。其實一進到黃花堡裏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嬋兒酒樓的酒旗子特別紮眼,一律的紅旗。細心的顧客隻要數一數酒旗的數目,就知道誰是這兒的主人了。十六麵大紅酒旗,憑借著顏色、數目,誰也無法比擬的。


    而嬋兒酒樓的黃銅大門,也是黃花堡裏絕無僅有的。那扇大門差不多有三頓重。門麵上清晰地印著一對飛翼。飛翼上方是一對藍藍的眼睛,足有一個足球這麽大。


    嬋兒的酒樓正好在黃花堡的中心。那裏是五條大街的中心。以嬋兒酒樓為中心的輻射狀的五條大街涇渭分明,分別以金木水火土命名。各條街道的兩旁分植著整齊劃一的槐樹。槐樹是外地挖來種植的,如今已經有一人合抱粗。棵棵樹下都擺放著大小均一的青色石台。眼下,槐樹隻剩下裸露的枝條、樹幹。樹頭的槐葉早已落得幹淨。


    吳二和林峰在黃花堡邊的一處高地上下了馬。從這裏幾乎可以鳥瞰整個黃花堡。所以母夜叉有意在此築了高地。高地的土是經過夯實的磊土,堅硬無比。高地的中央豎起一麵大理石石碑。寬三米,厚一米,高約十五米。碑麵上銀鉤鐵畫般地撰寫著三個金色大字:黃花堡。


    林峰道:“這黃花堡如此氣派,我卻沒有來過。實在可惜。”


    吳二道:“你是哪裏人?”


    “禪堂人氏!”


    吳二吃驚道:“你既然是禪堂人,為何不知這裏有個黃花堡?”


    林峰故作驚愕地道:“隻是聞名,卻沒有來過。聽說黃花堡地處草窩子近旁,周圍被層林遮隱,有無道路相同,所以不曾來過。”


    吳二想了一會兒道:“錯怪你了,錯怪你了!的確如你所言。黃花堡的路直通東西北三麵,南麵是不通的。”


    林峰道:“我們距離嬋兒的酒樓尚有一段距離,緣何在此下馬?”


    吳二指著下坡路的一處若隱若現的絆馬索,道:“隻怕你縱馬過去,也會摔倒。哈哈,知道的人又何必呢?”


    “是母夜叉的傳統,還是嬋兒的主意?這麽做,主人意欲何為?”林峰笑了一下。


    “我剛來黃花堡時,也被絆馬索絆了一下,所幸沒有摔倒,可接下來的過程卻極為尷尬。”


    “後程難道有人要挾你?”


    “也談不上要挾!主要是嬋兒的那關難過……所以我就俯首歸順了。”吳二還想再講,隻見嬋兒酒樓門前似乎有人高叫,趕忙停住不說了,急匆匆往街裏麵來。走了約一二百步,突然從一旁的岔道的一間耳房裏走出一個小廝樣的後生,穿著對襟小襖,將吳二的馬韁繩接了過去。


    吳二和林峰一路向嬋兒的酒樓而來。


    街道裏來來往往的人特多。


    林峰用心看了看,隻覺得這些人有些穿著奇裝異服,似乎不是中原人。有些雖是中原人的臉孔但態度舉止卻極為傲慢。一些店鋪的東家也不是常見的麵孔。


    “很像個荒漠邊的城堡的氣氛。”林峰暗想。


    嬋兒酒樓下的小二是兩個青衣女子,她們都挎著明晃晃的腰刀。態度卻出奇的謙恭。


    “客官,你好!”左邊的一個女子微笑道,恭謹地向林峰鞠了一躬。


    林峰也沒有還禮。他想有個做派,不隻是給吳二看,更想給酒樓裏走出的客人看。


    接客女小兒將林峰迎上了樓。


    吳二道:“宋玉就在頂樓,你好自為之吧。”他頭也不迴地走下樓去了。


    頂樓就在五樓。早在黃花堡的那個高地,林峰就看得清清楚楚了。


    吳二既然是陪酒的,為什麽不上樓,反而下樓?


    林峰進到每一個樓層時,看見每一個樓層的客人並不多。客人們似乎循規蹈矩,安靜得很!


    四樓到五樓的接口,一個奇醜的馬臉女子背靠在欄杆上。不時迴過頭來看了看樓下。而她不經意的幾次迴頭,讓走上樓的林峰看個真真切切。


    “小蟬衣!”小蟬衣這身易容著裝隻有林峰最為眼熟。


    林峰覺得她又不像小蟬衣。既然是小蟬衣,她為何見著林峰而不理不睬?


    等到林峰想從馬臉的女子身前經過時,冷不丁,馬臉女子一把抱住林峰,貼著林峰的耳朵,道:“你……你到哪裏去了?”


    林峰感知是小蟬衣,驚訝地道:“怎麽是……你?你……什麽時候……到了……這裏?”卻被小蟬衣立即捂住了嘴。


    小蟬衣卻不迴答林峰的話,一把將林峰拽到樓梯口下一個雜物旮旯,小聲道:“上邊是個陷阱,你千萬不能上去?!我知道你一定要來,所以在此等你整整七天了。”


    “怎麽迴事?”林峰震驚道:“上麵究竟是什麽人?你怎麽知道上麵是個陷阱?!”


    “這幾日不停有人冒充林峰前來。最終沒有一個走出這幢樓!”


    林峰嚇了一跳,道:“又是怎麽一迴事?”


    “我聽主子說,樓上之人想來個甕中捉鱉!”小蟬衣捂著林峰的嘴始終不鬆手。


    “那隻鱉自然就是我了!”林峰微笑道。


    “不是你,是鬼?你要小心,千萬不可魯莽!我這幾日見到的林峰五花八門,有年老的,也有年輕的,當然也有女的。真讓人吃驚!”


    “難道他們都死了?”林峰說道。


    小蟬衣換了另一隻手,道:“想不到神偷女妖也糟了人家的道兒了。可惜,我不敢驚動樓上的人,所以不敢去救,我揣摩著,即使去救,又能救得了她們嗎?”


    林峰道:“你真的不知樓上是誰?”


    “真的不知。可能連主子也不知。”


    林峰想了一會兒道:“難道是你主子在樓上嗎?”


    小蟬衣吃驚道:“不至於吧?既然是她,為何不告訴我?”


    “也許她不信任你了,或者另有原因!”


    小蟬衣額上已經見了汗,道:“難道主子知道我們的事?可我們並沒有做什麽?”


    “你我接近就足夠了。她的規矩很嚴,你不是不知道。”林峰也心有餘悸地道。


    樓下一人踢踏、踢踏地走上樓來。


    隻聽迎客的小二道:“你是林峰嗎?”


    “當然!我不是林峰怎麽會來?瞎扯淡!”


    林峰聽見是毒菊花的聲音,暗道:“毒菊花為了我也算操碎了心,隻是她冒昧前來,根本不知這裏是龍潭虎穴。”


    “好吧,頂樓!有人要找你!”接著是小二“噔噔”下樓的聲音。


    毒菊花的身子已影,直接走向樓去。


    “吱呀”一聲,門被毒菊花打開了,琉璃燈下的一張桌子上坐著兩個人。一個婦人一身白衣,長發披肩,顯得很瀟灑,也很迷人。另一個身材婀娜,戴著青色的麵紗,姿態極為動人。


    婦人正是假瑤宮宮主!而假瑤宮宮主的對麵就是黃花堡的新堡主嬋兒!


    嬋兒斜著眼瞼,問道:“你是林峰?”


    毒菊花一眼看見假瑤宮宮主安然無恙地坐在桌子前,見了自己似乎裝作不認識的樣子,感到好笑。好笑之餘,她吃了一驚:“怎麽是她?難道是她假裝宋玉?可是不對呀!那個女子更不是宋玉了。”


    正當毒菊花亂想之際,隻聽嬋兒又道:“林峰請坐!”


    毒菊花心裏異常打怵,但卻裝著很強大的樣子,大聲道:“你們有話請說!宋玉到底在哪兒?”


    “毒菊花!你終於來了。我還想這輩子見不到你了。哈哈!”假瑤宮宮主此刻竟然大笑了。


    “難道是你設下了陷阱?瑤宮宮主,你到底想幹什麽?”毒菊花大聲道。


    “東海那個小島,你還記得嗎?”


    “你說的北冥……”


    “對!你說得沒有錯!我的三蟬衣就是死在那兒的。你毒菊花是唯一的見證人。”說這話時,假瑤宮宮主兩眼在噴著火。


    “不錯!我是唯一的見證人。怎麽了?”毒菊花道:“你現在難道還想殺我?”


    “不!”假瑤宮宮主眼睛在毒菊花身上一陣亂掃,疑心毒菊花又會下毒。


    毒菊花好像看透了假瑤宮宮主的心思似的,坦然道:“放心!這會兒我沒有把毒藥帶在身上。”


    “為什麽?這似乎不是你毒菊花的所為?你毒菊花毒藥從不離身,今天怎麽大膽了?”假瑤宮宮主幾乎不相信。


    毒菊花道:“我之所以不帶毒前來,是有原因的。”


    一旁的嬋兒道:“什麽原因?”


    “我隻想見見宋玉,並不想毒害什麽人。換句話說,我不用毒照樣能殺人於無形!”


    嬋兒道:“我想見識、見識!”


    假瑤宮宮主示意嬋兒不要衝動,說道:“我隻想報仇。可唿延睿總不肯來。難道我手裏的宋玉真沒有用了?如果真沒有用,我隻好殺了。”


    毒菊花道:“你手裏的那個人真是宋玉?”


    “當然!”假瑤宮宮主笑道:“我殺他,一定在草窩子內殺。隻有那樣才能招來林峰,也才能招來唿延睿!”


    毒菊花冷冷地道:“瑤宮宮主!你不要自欺欺人了。那人並不是宋玉,宋玉在飛鴻那兒,怎麽可能在你這兒?”


    假瑤宮宮主道:“你以為飛鴻是神仙,哈哈哈,他即使是神仙,也有疏漏的時候。實話告訴你,我已經將宋玉弄到手了,有了他……哈哈哈,還怕他們不從我?”


    毒菊花道:“你說的他們指的是誰?”


    嬋兒冷笑道:“海靈兒、唿延睿、瑤宮宮主他們,除了他們還有誰?”


    “你能從宋玉身上得到什麽?不就是一本《棋格九勢》嗎?可說真的,那本《棋格九勢》他並不知道。”


    假瑤宮宮主笑道:“這個我自然知道!《棋格九勢》的秘密藏在兩半昆山之玉裏。一半的玉石在豐子愷手裏。不過,現在他失蹤了。另一半更不知所蹤。但總有人知道。我聽聞漠西也有人去了,結果還不是空手而歸?”


    毒菊花道:“那個人就是飛劍!他一路尋覓到漠西,又追到了秦淮河,之後又去了‘枯樹嶺’,隻怕現在到草窩子了!”


    假瑤宮宮主道:“這些我都知道!等到有人將那兩片玉石湊齊了,再到昆侖山破譯了玉石上的密碼,之後再將《風飄零》搞到手,練成了絕學,但還不是得聽我的?”


    “什麽意思?我聽不懂?”毒菊花問道。


    嬋兒道:“所有這些似乎隻有一個人可以完成。隻要‘控製’住那個人,一切不都迎刃而解了嗎?當然‘控製’是遙控,並非真的羈絆!”


    毒菊花道:“你們想讓一個人控製另一個人。另一個人是宋玉,那麽前一個人是誰?”


    假瑤宮宮主哈哈大笑道:“你毒菊花那麽聰明,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


    毒菊花道:“你千方百計地找林峰前來,目的就想控製住林峰。難道那人就是林峰?”


    嬋兒道:“隻要宋玉在我們手裏,憑著宋玉和林峰的關係,最終我們還不能練成《棋格九勢》裏的絕學?”


    “哈哈哈!”毒菊花一陣狂笑:“林峰不是一件東西,你們怎麽能征服?再者說,即使你們征服了林峰,那些找尋《棋格九勢》的溝溝坎坎能輕易過得去?還有,光我現在就知道另一個瑤宮宮主也在找林峰,並且,他們好像打成了協議!”


    假瑤宮宮主聽到此處,麵色微變,道:“那個賤人在哪兒?”


    毒菊花察言觀色,知道她們早晚有一場大決鬥,有心蠱惑她們早一點兒火拚,道:“之前就在草窩子內,現在可能就在這個黃花堡裏!”


    “什麽?”嬋兒和假瑤宮宮主同時起身,同聲道:“具體位置,你知道?”


    毒菊花道:“這會兒,她肯定在黃花堡無疑,至於確切的位置,你魔琴一響,豈不明白了?”


    “不錯,不錯!”假瑤宮宮主咬著銀牙,麵部一片蒼白,說道:“妙極,妙極!”


    “那……宋玉在哪兒?”毒菊花試探著問道。


    “我們大戰之後……再說吧。你……可以走了。”假瑤宮宮主色厲內荏道。


    “黃花堡裏不方便,我們到草窩子裏去最好!”嬋兒望著假瑤宮宮主的眼睛,道。


    “不錯!你先走!我將魔琴拉響引她前去!哈哈哈哈!”假瑤宮宮主發瘋一般地大笑,幾乎將毒菊花嚇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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