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公廟的後牆本是個泥土牆,雖然厚達兩米,如何能承受住唿延睿這千鈞之力的一掌?


    不過蹊蹺的是,關公廟的後牆頃刻間被擊得飛出去幾丈遠,關公泥胎像卻安然不動。


    燕兒驚訝道:“這個關公廟有點兒不尋常!”


    唿延睿早已愣了,驚歎道:“即使我將四麵的泥牆都打倒。這個泥像還可能站著。”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燕兒道:“好端端的一個關公廟頃刻之間毀在你手裏了。你的心思我懂!”


    唿延睿原想泥牆內可能藏著人,所以想看看自己的猜測對不對。不想結果與自己所想的根本不一致。


    “為什麽泥牆裏沒有人?”唿延睿小聲道:“那裏應該藏著人。即使不是海葵兒,也應該是其他的人。”


    燕兒氣衝衝地道:“你唿延睿是個煞星。可這裏的煞星更不好惹。我們需得防備點。”


    唿延睿見桌子上的清油還“滴答”“滴答”地往下滴,皺眉道:“這兒應該有人,為何土牆裏沒有人?”


    燕兒道:“我有預感!一會兒,你要遭報應!”


    唿延睿卻不說話,隻顧愣愣地看著關公像。半晌才道:“這裏沒有人,不代表四周沒有人。”


    他警覺地飛縱到廟外。一會兒工夫,提著一個人來。


    燕兒嚇了一跳,道:“什麽人?”隨後見那個人直挺挺地躺在廟內的地麵上,一動不動,又道:“死了?”


    “被一個硬物擊中後腦勺!”唿延睿道:“像是關帝廟裏的人!”


    燕兒道:“死者是廟裏的人,還是殺人的人是廟裏的人?你說明白點!”


    唿延睿道:“你把他翻過來不就知道了。”


    燕兒將那人的後背翻了過去,道:“是個男子,像個瘦猴子。不過還是看不出來他是不是廟裏的人。”


    唿延睿迅速將死者的外衣脫掉,又把裏子翻到了外麵,大笑道:“找到了,找到了!”


    燕兒見外衣裏子上印著一個妖怪樣的人頭,吃驚道:“這是什麽?”


    “一個幫派的標誌!哈哈哈!說的明白點,是魔雲飛幫派的標誌!”


    燕兒道:“魔雲飛,誰是魔雲飛?好有氣勢的名字!”


    “漠北的一個大幫派,自從幫主換了魔雲飛之後,他們的勢力更大了。”唿延睿道:“這個死人一定是魔雲飛的手下。從他手上沾著的清油來看,他應該是廟裏的人。”


    燕兒見死者的左手上果然沾著清油,不禁疑惑道:“他是被內殺,還是被外殺?”


    “從他前撲的樣子看,他應該從廟裏疾奔而出,然後,被一件硬物擊中後腦勺而絕命的。”


    “可沒有血跡啊!”燕兒一臉驚疑。


    “後腦勺上有個昏睡穴,那個硬物不偏不倚地擊中那裏。東西又是從廟裏發出的。”唿延睿道:“我步測了一下,大概有五六十米遠。那麽遠的距離,又是在黑夜,一發而中,想想都感到讓人驚詫。魔雲飛手下的人都有個暗記,你都看見了。就是這個怪頭樣的東西。”


    廟外似乎起了一陣小風。


    唿延睿將身子一縱,一下子飄到廟外,大聲道:“誰?”


    “我!關公廟的主人!”


    “哈哈哈,你終於來了。”唿延睿大笑道:“我已經等待很久了。”


    燕兒也縱到廟外,叫道:“他推倒了你的泥牆,不是我。你要怪,就怪他。”


    那人笑道:“姑娘很會說話。你好像和他不是一路的人?”


    “不是,不是!他唿延睿和我做了一個交易。簡單的交易。嘻嘻。”燕兒笑道。


    “什麽交易?”那人語意之中滿是警惕:“你可不能上他的大當!”


    “他帶我到這兒來找海葵兒。我帶他到草窩子。因為他唿延睿並不認得草窩子的路。”燕兒輕描淡寫地說道。


    那人“哦”了一聲,道:“你是何人?草窩子的路,你竟然認得,不得了啊!”


    “一般般!”燕兒笑道:“我是追雲叟的徒兒燕兒啊!嘻嘻嘻!”


    “好一個燕兒!你的師父知道你這麽做嗎?”那人似乎生氣了。


    “不……不知道!”


    “你似乎不是關公廟的主人!”唿延睿突然說道。


    “難道你是?”那人身子未動,一陣疾風襲來。


    燕兒從廟裏透出來的燈光裏能看出那是一枚飛速旋轉的黑黑小麵包一樣的東西。


    “好一枚棋子!不知你的是‘卒’還是‘馬’?”唿延睿身子一掠急急退到廟門口,像是在燈影裏細看那枚棋子怎麽個轉發!


    可那枚棋子帶動風聲太快了。唿延睿剛到廟門口,那枚棋子帶著破空之聲,已經到了後背。


    唿延睿聽聲辨器,容不得絲毫怠慢,迴手就是一掌,用了五成功力。


    他待那枚棋子阻一阻期間,一個空翻落到了倒塌的土牆邊。


    廟裏的那盞燈因為帶著罩子,掛在關公的一個手指上,又是背著唿延睿的掌風,雖不停搖晃著,還沒有摔落下來。


    “棋子又到了!”燕兒吃驚道:“這個棋子像個幽靈!”


    唿延睿見棋子又到了,索性左腳跳到疾掠而來的棋子上。


    那人大驚,將手一抖,又一枚棋子唿嘯著飛向唿延睿。


    唿延睿左腳上挑,右腳猛地一踹,那枚棋子“啪”的一聲正撞向迎麵飛來的另一枚棋子。


    等到兩枚棋子相撞的一瞬間之後,唿延睿手裏已經接著那兩枚棋子了。


    “哈哈哈,你應該是個‘卒’,沒學好的‘卒’!”唿延睿大笑道。


    “想不到你唿延睿能破了我的棋局!”


    “什麽破棋局?”唿延睿道:“你叫你的主人出來。”


    倒塌的土牆上傳出了一個聲音:“唿延睿!我在你後麵。”


    唿延睿疾轉頭,見一個少年站在那兒。


    他認得那個少年正是林峰。


    剛才林峰躲在關公泥像屁股後麵泥牆的空隙裏,見唿延睿想看看後麵,心裏一急,不自覺地往土牆裏倚靠。誰想土牆突然伸出一隻手將他猛地一拉,將他拽入土牆之中。


    林峰正要發作,隻覺一隻柔軟的手捂住自己的嘴。同時,林峰聞道一股淡淡的異香。


    過後,林峰才知道那是個女子的手。女子正是海葵兒。


    等到唿延睿走出廟外時,海葵兒才貼著林峰的耳朵道:“我。你不認識了?”


    “姐姐!”林峰嘴唇蠕動著,可是眼淚早將海葵兒的手打濕了。


    林峰隻覺得土牆內是個空間不大的小室。至於海葵兒怎麽到這兒的,又是怎麽知道這個去處的,他茫然不知。但也沒有辦法問。


    直到那人運動棋子擊向唿延睿,林峰才知那人是浪裏跳。


    “你不是唿延睿的對手。”林峰又向浪裏跳大聲說道。“你沒到江湖上,怎麽知道唿延睿的厲害?”


    唿延睿及其納悶地問道:“好一個林峰,前日,你在‘鼓石嶺’,今日又在草窩子,看來你是幽靈不散啊!你藏在土牆之內?”


    “不不!我剛到這兒,就聽見你撒野。”


    唿延睿見那堆倒塌的土牆並沒有異樣,道:“你難道是我的對手?”


    林峰道:“我們可否比試一下?”


    “比試什麽?”唿延睿心裏暗笑:“你還不是我的菜!怎麽配與我比試?”但他好奇心特強,很想知道林峰要比試什麽,於是冷笑道:“你是我屢次殺不死的小兒,你想出什麽花招?”


    “聽說你唿延睿不隻‘秦王掃六合神掌’出類拔萃。也聞你的什麽合一,做得也不賴。”


    “你知道就好。”唿延睿得意地道:“你的消息倒靈通!你要比試什麽,一切奉陪!”


    浪裏跳道:“你們幹什麽!哪裏像拚命?我……我走了!”


    燕兒卻拍著手道:“好玩,好玩!似這比試,往往比真刀實槍更叫絕。我師父最喜歡這樣的打法。你……你走,就走,哪個稀罕!”


    林峰道:“我隻撿你會的比試,否則,你說我以小欺大!”


    浪裏跳和燕兒差點兒笑出聲來。


    唿延睿卻氣衝牛鬥!“好好好!我隻會你說的兩樣,你到底比試哪個?”


    “飛縱之術當時武林數一數二的境界。你唿延睿難道不想比?”林峰哈哈笑道。


    唿延睿哈哈大笑道:“孺子也知飛縱乎?”


    “‘飛縱’隻是初級,中級是‘行雲’,我們可比試否?”林峰依然笑不閉口。


    “那麽高級是什麽?”


    “應該就是‘徜徉’!”林峰笑道。


    浪裏跳和燕兒不明所以,唿延睿卻極為震驚,暗想:“這些都是身劍合一的法門,緣何一個小林峰能知道?難道他也悟出了老李的秘密,而且比我的更深奧?!可我隻習練到‘飛縱’這一層!雖說已經完畢了。‘行雲’連個頭兒還沒有開。至於‘徜徉’,我壓根就不知道這個名字。因為越是後麵的部分,我越是一頭霧水。”


    “你怎麽知道這些東西?”唿延睿問道。


    “我們比試過後。如果我輸了,我自然告訴你。如果我僥幸贏了,那就以後吧。而且,你必須離開!”


    “也好!”


    林峰道:“你是個大人,我是個小孩,我們歲數相差懸殊,為了避免以小欺大起見,還是你先來吧。”


    唿延睿正色說道:“這‘飛縱’二字,不是說說而已。如果我在空中飛得比你遠,你林峰就要承認輸!”


    “當然,當然!”林峰滿口應承:“需得在廟門口轉著圈子。”


    其實,林峰心想:“隻有‘飛縱’之術,自己可以和唿延睿一決雌雄。隻要想方設法,讓唿延睿離開這個地方,自己和海葵兒就有機會找到關公廟裏秘密。當然,這也是不是辦法的辦法!”


    唿延睿將身子一縱宛若一條遊龍在十幾丈高的空中飛身疾進,直到去勢已衰,他才飄然落地。


    “整整三圈!”林峰說道。


    “對,就是三圈!”唿延睿笑道。


    “這三圈不亞於一裏多的路啊!”浪裏跳幾乎驚呆了。


    燕兒嚇了一大跳,“一口氣飛行這麽遠,世間什麽輕功能及得上?”


    正想之間,林峰一個倒縱翻到空中,似一道黑色的流雲在空中奔湧,隻片刻功夫已經繞了三圈。


    “這是什麽身法?可比唿延睿的高明多了。一個前縱,一個後縱,優劣立判!”燕兒拍著手叫道。


    “唿延睿是前傾著身子,而小孩的身子是平躺著的。”浪裏跳道。


    “已經五圈了!”燕兒已經將手拍得生疼。


    等到林峰一落到地上,唿延睿問道:“想不到你會說,也會做。而且做得比我好!你究竟用的什麽功夫?好像我那裏沒有你這樣的。”


    “不能說,不能說!”浪裏跳跳腳道:“你小孩兒也不能食言!”


    林峰道:“我會的功法太多了。隨便透露一個也沒有關係。我心很軟,縱不想讓唿延睿像掉了魂兒一樣的離開!”


    唿延睿道:“到底什麽功法?”


    “碧月功!有種功法叫碧月功,你知道嗎?”


    “不知道!”唿延睿將信將疑。但他不可能再問了。隻得仰天大笑,一霎時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下。


    “他離了我能活著出去?”燕兒道:“他不被水淹死才怪!”


    浪裏跳道:“小姑娘!你錯了。唿延睿已經知道我們草窩子的陣法了。”


    “為什麽?何以見得?”燕兒有點兒不相信。


    “唿延睿極為狡猾,你帶他進來,每走一步,他都會問個一二三。是不是?”浪裏跳極為憤懣地說道。


    “的確是這樣!但他能記住嗎?”


    “他是唿延睿,不是別人!”林峰道:“如果唿延睿走了,我可以將周邊的幾個草甸子挪動了一下位置。那樣,他就進不來了。”


    浪裏跳道:“不可,不可!這些草甸子可都是師父設計的。你千萬不能隨便改動!”


    林峰道:“難道你們廟裏還想死人?”


    “那個瘦猴子?”浪裏跳道:“他死的不算冤!他是這兒的一個管燈的人,來到這裏已經三十年了,沒想到是個外人。”


    “外人?”林峰問道:“你的師父殺了他?”


    “對!這裏能殺他的人,隻有兩個人。一個是我的師父。另一個就是我師父的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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