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此時去到那個“相”字的田園裏不好,不去也不好。他隻好耐心地等待著女子停止啜泣,然後離開。可女子聲音越來越大,到後來竟然嚎啕大哭。


    她的哭聲震動四野,讓林峰也不禁心酸起來。


    這樣持續了一會兒,突然“車”的位置傳來一個男子的冷笑聲。因為“車”離林峰比那個女子要近。所以林峰覺得男子的冷笑聲極為刺耳。


    女子頓然停止了哭聲,厲聲問道:“‘車’的位置是誰?”


    男子身旁的一個小女子的聲音纏纏綿綿,說道:“她能知道我們位置的名稱,又是一人前來,自然不是等閑人物。我們要小心為妙。”


    那人說話的聲音很小,但林峰聽得清清楚楚。顯然,他們兩人剛來,沒有發覺林峰的存在。


    林峰迴味著那個冷笑的男子,覺得他的聲音好熟。隻一瞬間,林峰想起來了。


    “是唿延睿!的確是唿延睿的聲音!”林峰頗感詫異:“唿延睿準是他身邊的人帶來的。不知他身邊的人是誰?”


    “是我!”“車”位置的那個小女子道:“閣下深夜至此,哀嚎著你的兒子,不知什麽原因?可否相告?”


    林峰知道哀嚎的女子是不能逆行到男子的位置的。而男子要想走進“相”園,必得經過林峰的腳下的位置。


    哀嚎的女子也覺察出來小女子身邊就是唿延睿,冷冷地道:“唿延睿!你一個旱鴨子也敢來草窩子?難道你不怕草甸子上的草是虛的?”


    唿延睿也不吃驚,笑道:“我帶來了一雙眼睛,我們二人合二為一了,害怕什麽草窩子?聽你剛才聲音淒苦,許是思念你的兒子的原因。哎,實不相瞞,你的聲音,誰聽了,誰也肝腸寸斷!你……你老公是誰呀。”


    女子道:“我知道你是唿延睿,你可知道我是誰?”


    隻聽小女子小聲道:“不要入她的套兒。這句話可以據實迴答。”


    “你一個江湖女子想來不易,能輕鬆自如地深夜至此,目今江湖上沒有幾人。”唿延睿道。


    “你說我識得天罡陣法?哈哈哈!現在這種古怪的東西連年輕人也都學會了。可你竟然連年輕人都不如!”女子大笑道。


    唿延睿冷哼了一聲,道:“那個年輕人是林峰?”


    “如果我是他的話,我早就來了。隻是這個小子鬼鬼祟祟的,盡管遭難不小,還算一路平順。”女子不無感慨地說道。


    唿延睿道:“我知道這片草窩子擋不住林峰。可眼下,他並不是這裏的要緊人物。”


    “這兒的要緊人物是誰?”女子冷酷得像結了冰。


    “你比我早到,你不心知肚明?”唿延睿哈哈大笑道。


    “對,就這樣說。千萬不能泄露我的隱私、秘密!”小女子又低聲吩咐著。


    女子道:“這草窩子中心沒有你要找的人。說的清楚點,紫髯龍君根本不在這裏。”


    “啊哦,你何以知道?”唿延睿似乎有點兒意外。


    “我從關帝廟而來,難道我還不知道這裏的秘密?哼!”女子不以為然:“我還認為宋玉被關進關帝廟裏。等我進了關帝廟才知江湖的傳說與現實的差距實在太大了。”


    “哈哈哈。”唿延睿笑道:“你一為宋玉,二為紫髯龍君,兩者皆沒有收獲。所以你就傷心了。”


    林峰蟄伏在水草間,不禁一愣:“‘相’園內的確就是‘帥’的大本營。她進到關帝廟裏應該是真話。難道那個隧洞,她沒有發現?”


    女子道:“唿延睿,關帝廟,你還是不去的好!”女子的聲音慢慢送了過來。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我今晚在此思念我的兒子,不要讓我過了今年再在這兒憑吊你的亡靈!”


    “難道關帝廟裏有兇險?”唿延睿身邊的小女子爹聲爹氣地道:“我們要不要進去?”


    “等等再說!”


    “所以,你們還是迴去的為上!”女子說這話的時候,已經再說話。


    林峰暗想:“女子不知在‘相’園的哪個方位。‘相’園可有四個拐角,分屬金木水火。土的位置就是關帝廟的位置了。如果她在金位,我斷然是進不去的。但不管怎麽樣,我都要進去試一試。一直呆在這兒,太危險了。”


    “我可不一定死!死的可能就是你。要不然,我們合作?”唿延睿問道。


    水草默默,冷氣嗖嗖,對方沒有迴聲。


    林峰不敢用平常的輕功,隻得將赤霞穀主的“絕地飛仙”用了出來。所幸距離不是太遠,林峰淩空飛渡,一瞬間就到了。


    林峰不敢弄出聲響,怕驚動唿延睿,引他前往關帝廟來。


    林峰腳踏著“金”門,放眼看去,四周一片混黑,隻是視線下方的中心現出一片光亮。


    原來“相”的四個犄角連起來是一溜兒高地。早已將外圍的水草隔絕了。中心的關帝廟也露出了水麵,隻是比四個犄角位置略微低一點兒罷了。


    林峰在“金”門的位置,找來了幾節短木頭,故意將木頭擺成了大大的“木”字。心想:“若是那個小女子將唿延睿帶到此處見了這個‘木’字,就得往迴走。不知自己的手段靈不靈。但也管不著了。”


    此時,已經聽不到唿延睿和那個小女子說話的聲音。


    林峰小心地在“相”的四個拐角駐足,依然沒有看見女子的身影。他望著“水”的一角,暗想:“她難道真的走了?這可是走出草窩子的唯一出路。小時候和馬小五也是從這條路出去的。那時尚不知這是個‘水’路而已!”


    林峰進到距離關帝廟大約三百米的時候,關帝廟裏的燈突然滅了。


    四周又是一片混黑。


    “難道我被這裏的人發現了?”林峰一陣緊張,靜靜聽著裏麵的動靜。


    隔了好一會兒,那盞燈又亮了。


    接著,從關帝廟裏走出一個男子,從影子看極為單薄,可能長得很精瘦。


    讓林峰大感震驚地是男子直接往林峰的方向而來。


    林峰想躲避,又怕驚動那人,隻得緊貼著地麵。可那人徑直走到林峰身邊,小聲道:“我的掌門人就是魔雲飛。我據實相告。關帝廟……”突然燈影裏一顆極小的流星樣的東西電閃一般直擊那個男子的頭部,男子在地上扭曲幾下,死了。


    林峰大驚失色,顧不得許多,一個飛掠直向燈影裏撲去。


    關公高大的泥胎坐像極具威嚴地怒斥著遠方。泥胎像前是個長木桌子,上麵的一盞燈籠裏剛剛注滿清油。


    可能注油的人不小心的緣故,木桌上還撒了一些油。油滴從桌邊“吧嗒”“吧嗒”地往下滴。聲音很響。


    林峰注視著關帝坐像。關公背靠著寬厚巨大的土牆。牆上的蜘蛛網很是破敗,彰顯著歲月的殘酷。


    桌子上卻沒有灰塵。桌下的石頭地麵像是被人擦洗了,顯得很光潔。


    “那個流星一樣的小東西就是從這兒飛出去的。不偏不倚正好砸中那個男子的腦袋,那麽遠的距離,一點兒也沒失準頭,足見襲擊者拿捏得恰到好處,武功如此了得。但這個地方並不能藏人,那麽人到底在哪兒了?為什麽突然出手殺死去見我的男子?那個被打死的男子又是怎麽知道我前來的位置、及其身份的?”


    “這兒有個‘木’字。”從“金”處傳來那個小女子的聲音。


    林峰心裏一驚:“該來的,一定來了。聽聽他們說些什麽?”


    隻聽唿延睿道:“這個可能是疑人之計!我們不能其迷惑了。”


    “不錯!這種計倆焉能迷失了我的眼睛?”是小女子的聲音:“燈亮處應該有人。沒有人也應該有鬼!”


    唿延睿道:“怎麽有鬼?難道那裏死了人?”


    “你沒有看到一個亮光飛速流過?”


    “是暗器滑行的軌跡?”唿延睿道:“我沒有看見。”


    “可惜了。你東張西望,為什麽沒看見那顆流星一樣的東西?”小女子責怪道。


    說這話的時候,兩人已經走出了“金”門的位置。


    “這個小女子究竟是誰?她對陣法如此精通,不知是什麽人?她的膽氣也是超一流的。著實令人佩服!”林峰暗想。


    關帝廟裏無處藏身,唿延睿兩人又在外麵,並且大咧咧地走進,絲毫不怕什麽。


    急切間,林峰鑽到桌子底下,可那也不是什麽事兒。偶然看見關公的屁股靠牆處有個空隙,剛好能藏人。


    林峰“滋溜”一下,鑽了進去。


    這時,唿延睿和小女子剛好走進門來。


    “好懸!”林峰幾乎叫了出來。他的視線從泥胎的縫隙裏剛好能看見唿延睿兩人。


    唿延睿一身黑色衣褲,帶著一個青色的頭罩。而那位小女子是個半大的女孩兒,年齡應該和林峰相仿。


    她穿一身紅衣紅褲,彎彎的劉海,麵容很潔淨,空紮著兩手,正驚奇地打量著麵前這堆泥胎。


    “這是關公!三國時劉備的長弟。”唿延睿道:“你追雲叟的師父沒有告訴過你?”


    林峰聽了大吃一驚:“眼前的小女子竟然是追雲叟的女徒兒燕兒!怪不得她精通天罡陣法!普天之下為其傾其一生,且名聲遠播的隻有追雲叟一人了。隻是追雲叟絕跡江湖幾十年了,前年不知什麽原因才複出,卻收了個叫燕兒的女徒弟。據說她人雖聰明,腦子卻一根筋,難道她被唿延睿忽悠了?”


    “嘻嘻嘻。關公長成這個樣,現在的人怎麽知道的?分明在騙人!”燕兒笑道:“我看有點兒像楊戩!”


    唿延睿端詳了一陣子,道:“他們兩人是有點兒像。你說得很對!”


    燕兒道:“你不要拍我的馬屁!我已經將你帶到關公廟了。你應該告訴我海葵兒在哪裏了。”


    “應該在這裏。如果我沒有說錯的話。”唿延睿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們前方那個影子說不定就是她!”


    “前方的影子?”空隙之中的林峰驚詫不已:“哪裏有影子?”


    “你說在村裏的那個影子?”


    “對。”唿延睿道:“如果我不想和你一起來關帝廟,我早就抓了她。”


    燕兒道:“我們進了草窩子,並沒有看到什麽影子。你怎麽說海葵兒來到了關帝廟?”


    唿延睿笑道:“我們在‘金’門之處不是見到一個人為擺設的‘木’字嗎?可‘木’字的旁邊又加了個三點水。那就成了一個‘沐’字。我猜想那個水就代表著海葵兒。因為海葵兒的‘海’也是有三點水的。”


    林峰聽了很納悶:“我並沒有加個三點水,那麽那個加三點水的人一定在唿延睿、燕兒之前加的。能是海葵兒嗎?我怎麽沒有覺察到?”


    此時,外麵一陣風兒吹過來,差一點兒將燈吹滅。


    同時,林峰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酒氣。


    “想不到你喝了那麽多的酒,依然神誌清醒。你說的沒有錯。我們之前應該有個人前來。從娟秀的字跡上來看,那應該是個女子擺設的。”燕兒道“可這兒並不能藏人。她海葵兒怎麽可能在這兒?”


    唿延睿笑道:“你燕兒除了輕功、陣法之外,隻怕鼻子也不怎麽好使?”


    “鼻子?哎呀呀。你難道能把海葵兒聞出來?”燕兒笑了。


    “能,絕對能!”唿延睿偏了一下身子:“海葵兒就在泥胎身後。你難道沒聽見她唿吸的聲音?”


    “什麽?”燕兒吃了一驚,急急轉過身子,衝到泥胎後麵看時,隻見泥胎後有個空隙,卻沒有一個人影。


    “哪裏有?你這個大人神經兮兮的。”


    唿延睿偏過頭來,果然沒見人影:“怪了,怪了!我明明看見個人影一閃。泥胎後怎麽沒有人?”


    燕兒笑道:“也許你眼睛花了。不然,就是你騙我的。如果是這樣,我隻好離開了。”


    唿延睿眼睛裏的冷光閃了一下,旋即又被一副和善之氣掩蓋,笑道:“你可不能走,你若走了,我可怎麽辦?這地方連吃的都沒有,我還不活活餓死!”


    “哼,我帶你出去,你不殺人滅口?算了,算了!你是個說話不算話的大人,我不給你玩了。”


    唿延睿道:“你且不要忙。我……我一定要將海葵兒找出來,我不信她能到什麽地方去。”說著,一掌向泥胎後的土牆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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