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天翁壓低了白鶴的高度,白鶴幾乎貼著海麵飛行。


    毒菊花見前麵海麵是一座小山,方圓三四裏,植被很茂盛。上麵依稀能看見幾座窩棚。


    “就住在這個小山上嗎?”毒菊花問。


    說話間,白鶴已收攏翅膀,停在小山前的一片沙灘上。


    醉天翁道:“這就是北冥山!也是一座島嶼。”


    “北冥山?怎麽那麽怪的一個名字。”毒菊花說道。


    “你看上麵的樹。隻有三棵銀杏樹,就在山頂上。其它的樹則是皂角樹,你不感覺奇怪嗎?”


    上頂上果然是三株高大的樹,樹葉顯然與皂角樹的樹葉不同。


    毒菊花笑了:“這有什麽奇怪的。這些都是自然形成的,似乎與人沒什麽關係!”


    “你錯了!”醉天翁指了指島上的茂密的樹層,道:“這些島上的皂角樹倒是天然形成的。而那山頂上的三棵大銀杏卻是人有意栽種的。


    “誰栽的?”毒菊花來了興致。


    “我說了,你也許不信。”醉天翁捋了捋白胡子。


    “到底是誰?”毒菊花有些急了。


    醉天翁道:“栽種的人就是唿延睿!”


    毒菊花大吃一驚:“這麽遠的海島,唿延睿也來,而且還在上麵植樹?”


    老妖怪曾經給我說過,東海有個小山一樣的島嶼,島嶼上生長著很多的皂角樹,隻有山頂有三棵銀杏樹,他讓我尋找,如果找到了。在那兒死守或許能等到唿延睿。


    “你相信老妖怪?”毒菊花問道。


    “我自然相信他!不過,很深的問題,他沒有告訴我,隻說那是機密。至於機密是什麽,我就不知道了。”


    毒菊花道:“你安排我在這兒住下了,難道不危險嗎?”


    “這個島,我事先考察了兩次,發現島雖小,可溶洞很多、很幽深。隻要你發揮你的下毒的專長,巧加隱藏。他是不會看出來的。”


    “你能確定就是這個小島?”


    “絕對確定!”醉天翁道:“這方圓幾十裏的小島,我都幾乎看了一遍,隻有這個島上生長著皂角樹,而且山頂還有三棵銀杏。不會有假的!”


    毒菊花道:“老妖怪就交代這些?”


    醉天翁恍然大悟似的說道:“還有一句,‘銀杏樹上長人參果’的暗語。我再三問他,他也不說,隻說,危險時,提提這句,也許能保命!”


    毒菊花道:“真有用,我記起來了。嘻嘻。”


    “不過,那些窩棚,你是不能住的。”醉天翁道。


    “為什麽?”


    “因為唿延睿要來,一般要巡視那幾個窩棚,那幾個窩棚也都在他來到這個島上而得到了修繕。”


    “窩棚也許是他舊時的留念。”毒菊花說道。


    “差不多是那樣。”


    毒菊花又道:“萬一唿延睿不來怎麽辦?還有,你什麽時候能接我離開?”


    “據可靠消息,每當唿延睿出關之後的三兩天。他都會來到這個小島上,看看也罷,憑吊也罷,反正,他要來一次。我也知道他是昨天出關的。就這兩天,一定是他登島的時間。”醉天翁說道:“至於你何時迴去,要看情況而定,事情成功了,也許最近這兩天就能接你迴去。”


    毒菊花道:“你們是正派人物也能讓我用此下三濫的手法?難道不怕江湖人恥笑?”


    “非常時期,必須有非常的辦法。再說,不等遭人恥笑,我就在江湖裏隱沒了。為了整個武林,我隻能這麽做了。”


    醉天翁道:“島上有些野兔。野羊也有。你不至於挨餓。就這些。我走了。”


    毒菊花目送著醉天翁跨上鶴背,翩然飛走了。


    毒菊花暗想:“我不傻嗎?我好端端的在船上,何必出此下策?隻要我再等一會兒,說不定林峰就會來接我?如果林峰真的接我而沒有接到,他會怎麽想?除了罵我失信之外,他會一氣之下和我絕交的。傻傻!”毒菊花不停地埋怨自己。


    毒菊花站在沙灘上很是無助,她抬眼看看四周,四下裏雲海茫茫,大陸的影子也看不見。


    毒菊花直往山上而來。她要先找個藏身之地。醉天翁說的岩洞能藏身嗎?


    北冥山雖小,岩洞很多。


    毒菊花在山頂上停下來,她找到了一個石窟。石窟很深,直往下通,臨近山腰之處卻發現了罕見的玄冰。


    “冰層怕有上千年了。怎麽會有玄冰的?”毒菊花甚為不解。


    石窟繼續往下通。裏麵陰風刺骨,嗬氣成冰。


    毒菊花極想退出來,但她沒有退。常人不能涉足這裏麵的,隻要稍為挨近,便是人亡。


    即使像毒菊花那樣武功的人通行也頗艱難。


    毒菊花強打精神,不敢停留,飛身掠過那片寒冷區域。


    腳下是平整的山石地麵。毒菊花身處在一個石窟的底部。


    四下很是光亮,毒菊花甚為驚奇,突然發現石壁間露出一個極深的裂縫。


    裂縫正對著那幾間窩棚。


    “這兒是難得的觀察之所。我在這裏可以洞察一切了。”毒菊花喃喃自語。


    毒菊花決計在這兒等候著唿延睿。她向上穿過了那片寒冰區域,來到了山頂上。


    “父親總說,大海茫茫,四望無邊無際。愁雲低垂,濁浪排空,全是一派荒寒陰晦景象,使人不堪駐足。而這裏卻浪靜風和,平波渺渺,水碧山清,極為有趣。父親見到的景象與我見到的有天壤之別。難道父親去的是西海嗎?西海是興慶唯一的內海,它與沙漠相連,怪不得那樣愁雲慘淡。”


    此時天色尚早,毒菊花一陣尋找,很容易找到了那三棵碩大的銀杏樹。


    銀杏樹都有水桶那麽粗,樹幹挺拔,枝葉茂盛。


    中間的一棵銀杏樹旁放置了一塊大青石,石麵很是光滑。


    毒菊花小心地坐上去,發現石麵極其溫暖。


    “難道它是一塊暖石?”毒菊花迴想起岩洞內那千年的玄冰區,不禁感歎:“造物主太神奇了。一山之上竟能產生一冷一暖截然不同的冰石。”


    一隻兔子飛快地從她身邊跑過,接著第二隻,第三隻,第四隻。


    毒菊花笑了:“這地方真有野兔,可惜醉天翁吃不到我的烤野兔了。”


    她瞅著迎麵跑來的一隻野兔,一個飛撲,立刻將它抓住。


    兔子驚慌地蹬著四條腿,卻也無可奈何。


    烤兔隻能在岩洞內進行。外麵是不行的。毒菊花不知唿延睿什麽時候能來。


    手提著野兔的毒菊花陷入了沉思:“這個荒島上原來真的有野兔、野羊嗎?難道是唿延睿有意放養的?如果是那樣,他想幹什麽?他難道溫馨地為一個人登島而準備了食物?那個人除了他自己之外還能有誰?”


    “看來,我是一個受益者了。”毒菊花笑了。


    北冥山上不缺火刀火石,毒菊花很快找到了。她重新找了一個岩洞,弄些幹草,將野兔烤的內酥外黃,油光發亮。


    飽餐之後,毒菊花卻犯了愁,怎麽下毒?唿延睿能到哪個地方?他會坐著剛才自己坐著的那塊溫暖的石頭上嗎?


    他也許會撫摸窩棚內的門框!隻要將毒放到這兩處能毒到他嗎?


    “我為什麽要去毒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難道醉天翁你們不能和他公平競爭嗎?玩小計倆,算不得英雄!”毒菊花此刻有些心軟了。


    夜晚不知不覺地來臨。


    毒菊花卻沒有躲進白天到過的那個岩洞內。她也沒有下毒。


    晚風輕輕吹著岸邊的海浪。幾隻海鷗在夜的海麵飛翔,顯得很驚慌。


    沙灘邊的草叢內的毒菊花睜大一雙驚奇的眸子,注視著海岸。


    此刻,她心裏裝著一萬個保險。自己身上的毒衣服她已穿上。來人隻要抓她一下就會中毒昏迷。她的解藥就放在她的上衣小口袋裏。


    天上的月光分外明亮。照得沙子幾乎粒粒可數。


    一葉小舟在海鷗的驚叫聲中,劃向了岸邊。


    小舟內一個白色的影子飛箭一般地射到岸上。


    來人是個白衣男子。


    剛一落地,男子忽然吟道:“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誰?”白衣男子一愣,迅疾雙掌護胸。


    “難道發現我了?”毒菊花猛地一驚。


    沙灘上靜靜地站立一個紅衣人,分明是個女子。


    “我。”紅衣女子答道。


    “你是——”白衣男子拉長了音,極想讓那紅衣人說話。


    “你是誰?難道是唿延睿嗎?”紅衣女子極溫柔地說道。


    “你是誰?怎麽會到這個荒島?”白衣男子反問道。


    “我是瑤宮宮主!閣下真的是唿延睿不成?這個小島隻有你知我知,你怎麽反問起我來了?”


    “瑤宮宮主怎麽知道這個小島?”白衣男子冷笑道:“你分明是個騙子!”


    “難道你不知銀杏樹上長人參?”


    白衣男子似乎一愣,問道:“她可沒那麽大的本事!能建立一個組織的人……她似乎沒有那種天賦。”


    紅衣女子溫柔地道:“我說這些你都不信,我還有什麽辦法?”


    白衣男子道:“你能來到這個小島,足見是個知情者;能道出那句謊話,很令我吃驚。不過,我還不能相信你!”


    紅衣女子道:“我……怎麽能讓你相信?”


    “還有一種辦法!”白衣男子說道。


    紅衣女子道:“我知道是什麽了。”


    “你既然知道,還何必問我?”白衣男子笑道。


    “你無非想讓我展示一下武功。隻有那樣,你才能相信!”紅衣女子很委屈地說道。


    “當然,那也是,不是辦法的辦法!”白衣男子繼續笑道。


    毒菊花暗想:“這一對男女不知說些什麽。聞聽那個白衣男子好像是唿延睿。女的好像和他對什麽暗號,而男子卻一直不放心。那個紅衣女子是誰?她是什麽時候來到島上的?她發現我了嗎?”毒菊花心裏七上八下。


    隻聽紅衣女子道:“瑤宮的魔琴你難道沒有領略過?”


    “不。我說的不是魔琴!”白衣男子說道。


    紅衣女子微微一愣,旋即問道:“你要我展示什麽武功?”


    白衣男子道:“我在樹前練得那個掌法,你能使出來嗎?”


    “掌法?”紅衣女子笑道:“我當然知道。”


    白衣男子道:“你說出名字,我就信。”


    紅衣女子溫順似的,道:“那還不容易?不過,我此刻不能告訴你!”


    白衣男子笑道:“你怕人偷聽?”


    “正是!我可不那麽傻!”


    “她偷聽了又怎麽樣?在這孤懸的海島上,她還能有活路?!”白衣男子哈哈大笑道。


    毒菊花聽了大吃一驚:“我被他們發現了。那個男子那麽厲害,怎麽知道我的存在呢?”


    隻聽紅衣女子笑道:“那個妹妹出來吧。你騙不了唿延睿的,也同樣騙不了我瑤宮宮主的。”說著,紅衣女子向毒菊花藏身的地方扔了一塊小石頭。


    毒菊花見暴露了身份,一個空翻落到沙灘上,距離男女不過七八丈的距離。她拿捏得極為有度,這樣的距離是退身的最佳距離。


    “一個小孩!”白衣男子似乎不屑一顧。


    紅衣女子卻極為和藹地陪笑道:“是個小妹妹。能到這個小島的,不分男女長幼,都不簡單!”


    毒菊花見對方言辭謙和,藹然可親,不禁心喜,想要結納,忙想施禮。


    白衣男子笑道:“妹妹不要認錯了人。向她施禮,你也太謙恭了。你不怕後悔?”


    “她不像個壞人。”毒菊花有意說道。


    白衣男子笑道:“她比你陰險,你隻是一個偷聽者,而她卻是個冒牌貨。一個企圖殺我的冒牌貨!”


    紅衣女子道:“想不到唿延睿是一個忘情的人。你苦心積慮地買通那麽多的替身不就是想在江湖製造影響嗎?可惜,你的替身卻不領情,他們自己偏要獨斷專行地搞出一些你自己都想不出的花樣來。你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白衣人笑著問道。


    “因為,他們口頭敬畏你,心裏卻總是想著另一個東西。”


    “什麽東西?”


    “銀子!你沒有想到吧。你不管承認不承認,那些都是事實!”紅衣女子笑道:“你閉關出關多次,想必武功大增了。天下的那把椅子不一定是你的。”


    白衣男子笑道:“我先殺了你再說。一個冒充瑤宮宮主的人必得死有餘辜。”


    紅衣女子道:“你打算用什麽武功?一般武功是擋不住我的魔琴琴音的。”


    “瞎扯淡!”白衣男子左掌前傾微微打了個弧度,猛地向紅衣女子推去。


    紅衣女子一驚:“好一個秦王掃六合神掌!”旋即扭轉身子,一把精致的魔琴早已在手,一陣“六合掃秦王”的琴音朝對方的掌風蕩去。


    “嗡”“嗡”“嗡”…………


    兩股激蕩的勁風迎頭相撞,外泄的氣浪瞬間將毒菊花掀到七八十米的山坡上。


    幾十株皂角樹幾乎被連根拔起。枝葉折斷,隨風飄舞。


    “等等!”毒菊花大喝一聲:“你們都停下,我有話說!”


    紅衣女子立刻停住了魔琴的琴音,白衣男子也瞬間收迴了左掌,同時向毒菊花看去。


    “我有話說!”毒菊花又重複了一句。


    “何事?”紅衣女子笑吟吟地問道:“有話,隻管說!”


    白衣男子也道:“你不能耽誤了我們一決生死!”


    毒菊花道:“我怕你們都死了,聽不到我的話了。”


    “怎麽啦?”紅衣女子依舊溫柔地問道。


    “你們怎麽不問問我為什麽到這個小島上的?”毒菊花大聲問道。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琴棋劍俠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麥珠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麥珠子並收藏琴棋劍俠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