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隱秘的地方江湖人很難找得到。”海葵兒道:“也許那真是瑤宮的所在地。”


    林峰道:“近來,江湖出了個假瑤宮,小蟬衣、大蟬衣我都見過,唯獨沒有見過她們的主子的模樣。等到見了我才能分出真假。”


    “是的,江湖真真假假的人物,我們須得擦亮眼睛仔細分辨才好。”海葵兒道:“不知明天我們能否找到雨露她們。”


    “懸洞就那麽大。大不了,我們走個遍,肯定能找到她們的。”林峰將身子靠在洞口,打了個哈欠。


    入夜,洞內的氣候不怎麽冷,林峰、海葵兒在洞中勉強地過了一夜,好在都相安無事。


    天色黎明,林峰最先醒來,他輕手輕腳走出洞來,仰望著東方的魚肚白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林峰自從見到了海葵兒,感覺對她很有緣,但他心裏隻是默默感受著,從來都沒有大聲公開過。像晚上兩個年輕人,又是孤男寡女獨居一個山洞裏,林峰最是該表白的時候,可林峰外表不是火辣辣的人,他做事很穩重,在海葵兒沒有吐露心聲之前,他是不會表白的。林峰有他的考量:“自己一個孤兒能配得上那個蓬萊小姐嗎?”


    雖然林峰對海葵兒如同對大姐一樣,可以說林峰是除了海葵兒之外,幾乎沒有最臣服的人。那次九頂山偶然相遇,林峰和海葵兒生平第一次邂逅。他至今仍能迴味起海葵兒身上的體香。那時候林峰對海葵兒不隻是仰慕,更多的是對她傾慕。


    林峰因為豐子楷的妻子被困而執意迴雲龍山,海葵兒意外巧合的一路陪伴著,直到虞姬竹林一別。想不到在這莽莽雲龍山又與海葵兒相見、相伴。這一切難道是天意?


    林峰又深吸了一口早晨清新的空氣。


    “老妖怪在懸洞不知去向了。雨露、素子、葉子也沒有了消息。磨劍的老頭還住在山坡上的那個草棚子嗎?那個婆婆怎麽樣了,她能對付得了黑瘋子、武士的夾擊嗎?還有新墳邊的那個老頭,他真是在漠西芙蓉鎮砍人腳趾的兇手?他的孫女已到了雲龍山,他會坐視孫女前來而不管嗎?如果他也來到了雲龍山,磨劍的老頭會和他相遇嗎?”林峰苦笑著,搖了搖頭,盡力不去想這些摸不著,看不見的事情。


    “師父宋玉在昆侖山,豐子楷師父的半塊昆山之玉上描述的圖畫藏在哪兒?漠西野狼的圖騰,兩個女子操縱著魔琴的圖畫,那些都說明了什麽?飛劍遠去漠西忽又折返去秦淮河,他跟隨的那個神秘人又是誰?


    “想什麽呢。”海葵兒悄悄地站在林峰身後輕聲問道。


    “我想爬上對麵那個最高的山峰。隻有站在那山峰之上,山下的一草一木,風吹草動都能盡收眼底。”林峰微笑著道。


    “你說的很對。我們現在就上去。”海葵兒看著對麵的山峰說道:“它最起碼有五百米高。”


    兩人好容易來到山腳下。


    那座山極為雄偉壯麗,中間一峰像刀片一般直立著。四周綠樹環繞,遮住了大半個山體。麵對著刀片一樣的山峰,林峰頓時覺得自己是那樣的渺小。


    “大自然太雄奇了她,塑造了這麽俊美的山峰。我們人類與它相比真的微不足道!”林峰站在山腳,隻見藍蒙蒙的雲氣彌漫著天際,山峰矗立在深藍色的空中,像一片利刀一樣,引人注目。


    這時朝陽初出,山體受到了陽光的照射,刀鋒一片明麗,刀鋒的四周的樹木卻變成了粉黛之色,映得峽穀光怪陸離,色彩斑斕。


    “這奇妙的景色,是造物主的饋贈,也許我們明天見到的卻不一定是這樣的奇觀。”林峰笑道。


    “這裏,每時每刻,刀鋒上都是畫境。畫境因時、因勢而變。”海葵兒看得目奪神馳,連連讚歎道:“我隻知蓬萊日出,是世上最美妙的風景,如今看到懸洞裏突兀的一葉山巔,高出雲表,迎著朝陽,才真是雄奇天宮畫作呢。”


    林峰道:“聽說,我的師父宋玉被囚禁在北昆侖一座山峰上。那裏常年倒有大半年飛雪,不知他是怎麽熬過來的。”


    海葵兒道:“昆侖多有石窟,他一定被藏在什麽秘密的石窟之中。不然,他如何耐得寒冷?”


    林峰道:“像我這樣的素質不知能否禁得住高寒?”


    “你忘了,你能禁得住仙台山那個奇妙的寒冰床,難道還怕昆侖那樣的寒冷?”海葵兒笑道。


    林峰道:“話雖如此說,沒有經過試驗,我……我心裏也沒有底氣。”


    “山峰的峰腰上似乎有個洞穴!”海葵兒驚叫道。


    “我也看見了。是不是有人居住?”林峰凝視著那個不甚分明的洞穴:“洞穴的出口有幾窩山竹掩映,看不真切,可洞口的下方卻極為陡峭,幾乎是刀切一般的筆直,除非有壁虎遊牆功才能上去。”


    “你我的輕功足矣。我們隻有從上麵匍匐而下。弄不好,我們跌了個倒栽蔥!”海葵兒笑道。


    兩人飛掠了一會兒,忽見一座巨大的白色的山石,擋在麵前。這座山石,好像一頭大白熊,四隻腳深深地陷進山體裏。隻有肚皮以上的部分裸露在空氣中。


    “這隻石頭白熊絕非自然形成的,上麵有斧鑿的痕跡,是誰將它澆鑄在山石之上的?”林峰驚奇地說道。


    海葵兒從未見過這樣的人工雕塑,拍掌叫道:“很好玩!太像了。不是白天,我們還誤以為是真正的白熊呢。”


    林峰道:“可惜,為了到達那個山峰,我們隻能從這座石頭白熊的旁邊繞過了,我估計這山峰上一定還有奇怪的東西。”


    “不忙!”海葵兒驚叫道。“白熊的肚子底部似乎有歪歪斜斜的一行小字。”


    林峰收迴邁出去的左腳,一臉狐疑:“真的嗎?”


    “你看!”海葵兒站立的地方正好是一個小斜坡,從斜坡上像上看,正好能看見白熊肚子底部的幾個小字,字中間有一個長長的破折號。


    “泥人李之師——泥人木作。”林峰伏下身子輕輕讀著。


    兩人大驚。


    “這個白熊是泥人李的師父泥人木所作。那一定不是真石頭的。”林峰驚訝道。


    “我們看起來倒像個真石頭的。泥人木難道住在這個懸洞內的這座山峰上?”海葵兒揣測道:“那個洞穴難道是泥人木的住所嗎?”


    “極有可能!可江湖根本沒聽說過泥人木的大名!”林峰說道。


    “我也沒聽說過!如果有,祖母也應該告訴過我的。”海葵兒道。


    “泥人木可能是江湖一個隱士。泥人李之所以名聲遠播,一定得益於一個高明的師父。”林峰看著白熊的模樣,道:“泥人木雕塑這隻白熊幹什麽?它有什麽寓意嗎?”


    “可世麵上,泥人木的作品一個也沒有。這個雕塑也隻是放置在懸洞內的這個奇怪的山峰的半山腰的。泥人木想幹什麽?至今他沒死嗎?”海葵兒一臉凝重地說。


    “也許泥人木也被人……”林峰住口不說了。“我隻是猜測。”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說泥人木也和我們一樣被人陷害……墜入了這個懸洞中!”


    “對!我就是那樣想的!”林峰的眼光向半山腰的那個岩洞看了看:“那個洞穴還有人住嗎?”


    “我們必須到那個山洞內,等到那時一切都一目了然了。”海葵兒滿臉愁容,不假思索道。


    “你說的對。如果泥人木還活著,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兩人繼續前行。


    前麵現出一個水池,水池也是人工雕琢的。水池邊樹木很旺盛,池裏的水卻少得可憐。但水裏卻一隻落葉也沒有。


    “真是奇怪!這個水池好像正在被人用。不然水池裏怎麽沒有落葉?”海葵兒道。


    “我想也是!這麽說,那山洞裏一定還住著人?”


    “肯定還住著人!”海葵兒說道。


    海葵兒剛剛說完,忽然峰頂上石塊滾滾而下,大的如磨盤,小的如臉盆直向兩人砸來。那轟轟之聲,傳得很遠。林峰、海葵兒閃展騰挪,左右趨避,過了好一會,那隆隆的聲勢才停下來。


    “好像是人為阻止我們上山。這更能證明山洞內住著人。”林峰笑了。


    “不過,昨夜我們住的山洞搖晃了幾下,你沒感覺出來?”


    “感覺到了。我昨天傍晚從水潭邊的溪流邊發現了不少的滾石。我早已揣測懸洞內經常發生地動。我靠在洞口睡也是想遇到危險時好能及時脫身,當然,我不會置於你而不顧。”林峰說道。


    “怪不得,你夜裏左手一直向我這邊伸著。我……我可一夜沒睡好。”海葵兒說著,“噗嗤”一聲,笑了。


    這時,一陣微風吹來,吹來一股撲鼻的清香。


    “哪來的清香?”林峰盡力嗅著。


    “在那兒!”海葵兒發現那洞穴旁邊的竹子竟然開了花。紅白兩種花色極是妖豔。海葵兒看著那叢竹花出神,林峰忽道:“你喜歡那紅花和白花嗎?等一會我替你去摘?”


    海葵兒道:“竹子開花,已是稀罕景兒。之前我曾聽祖母講過,我還不相信。為此,小時候,我跑遍了整個蓬萊島,也沒見過一株竹子開花的。我一直認為祖母哄騙我的呢。今天見了才知道她老人家說的是真的。我……我錯怪了她老人家了。”


    “老人的話有一定道理。你看她講話時的神情就知道她是不是哄你的。”


    “我的祖母一直講真話,隻有那次……我認為她哄了我。”海葵兒笑了。“那樣的花也不一定好看。它們比起牡丹、玫瑰差的太多了。”


    兩人正在說話,峰上忽然傳出幾聲怪嘯,搖曳長空,駭人心魄。接著磨盤大的石塊又滾滾而下。


    海葵兒驚道:“那上麵還真的住有人!這次石塊比上次猛烈,但減少了許多。”


    林峰道:“想必,那上麵的石塊快用盡了。難道上麵的人隻能用石塊砸人,沒有什麽武功嗎?”


    “我們快上去看看!”林峰拉著海葵兒騰身飛起,幾個起落便攀上山頂。


    山頂雖極高,卻極為平坦,橫豎隻有半個足球場那麽大。兩人站在直插雲天的刀峰上,俯視腳下的山巔大有一覽眾山小之慨。


    林峰、海葵兒運目向頭頂看去,依稀能見到四周偌大懸洞的洞沿。那懸洞內壁映日的光華照得兩人眼裏滿是光亮。


    山頂的一角還剩下一塊磨盤一樣的石頭。


    一隻長臂猿猴正坐在那剩下的一塊石頭上歇氣。


    “原來是這個家夥!”海葵兒說道:“我還認為是人呢。它的怪嘯頗嚇人呢。”


    “猿猴搬弄的石頭怎麽會出現在山頂?一定有異人把山間的石塊弄到山上,再令猿猴守衛著山頂的。”林峰道。


    那隻猿猴好像休息好了,一個飛步搶上前來,朝海葵兒就是兩掌。


    林峰見它學得有模有樣,不禁笑出聲來。


    而海葵兒袖子一拂早已將猿猴掃到了另一邊。


    “不要傷害它!”林峰想捉住它。一個飛撲撲到猿猴身後。


    猿猴是靈長類動物,極為機靈,氣得“吱吱”叫著,大概知道不是眼前兩人的對手,唿嘯一聲躥下山頂。


    林峰、海葵兒一聲驚唿,急忙附身下視,隻見那隻猿猴跳到半山腰的一層竹子上,一扭身不見了。


    “一定竄進那個岩洞裏了。”林峰叫道。


    “岩洞裏如果有人,那裏的人也一定知道我們的位置。隻是裏麵的人還沒有動靜。”海葵兒很奇怪。


    “我們必須下去看看。如果隻有猿猴那就說明那人出去了。不過,從山上滾落的石頭聲音判斷,那人也一定趕來了。”


    海葵兒道:“我認為洞**一定有人!”


    兩人附身下行到洞口上方,似乎聽到洞內有“唿哧”“唿哧”喘氣的聲音。


    當他們的腳落到洞沿上時,才發現洞口的裏麵是一麵石壁,石壁上留著一個窄窄的洞窟,洞窟裏就是那隻猿猴。它正喘著氣,兩隻紅紅的眼睛警惕地望著兩人。


    “好像沒有人。還是那隻猿猴。”海葵兒有點泄氣。


    林峰自從月夜去見磨劍的老頭,攀了纜繩,纜繩斷裂之後進了那個封口的山洞。他覺得這個洞穴裏麵的石壁與那個封口的山洞很神似,忙道:“我試試。”


    他用力一推,“嘩啦”一聲,那個石壁應手而倒。原來石壁也是人為黏糊上去的。


    林峰、海葵兒見洞**部亮光一閃,石台上的一隻猩紅蠟燭被點燃了。那隻驚恐的猿猴正依偎在一張石床邊。石床上一個人盤膝而坐,麵容枯削,全無血色,周身衣服七零八落,看不出一塊是完整的地方,那人須發皆白,兩指細長如鉤,光著腳板,就如一具骷髏一樣!


    林峰走近了,向石窟內深深一揖,說道:“晚輩魯莽至極,擅闖寶地,驚動了前輩,尚望恕罪!”


    那骷髏似的怪人仍是盤膝閉目,不言不語。他身邊的猿猴卻氣得“吱吱”亂叫。


    海葵兒隻站在洞口,一雙手掌,斜立著,打算用“驚濤拍岸”功應對那個怪人的突然襲擊。


    那怪人微微晃動了一下身軀,忽然張開雙眼,冷森森的目光直射到兩人麵上,還是一言不發。


    “我們打擾了。望前輩恕罪!”林峰又深深鞠了一躬。


    怪人的胡須動了動,道:“你這兩個娃兒前來破壞了我的清修,該當何罪?”


    “我們已經知錯。”林峰小心翼翼地道。


    “既然知罪,我也可放你們出去,我有個條件:隻是叫你們陪我練練!如若不從,我將你們打入十八層地獄!”怪人冷冷地說道。


    “你要什麽?與我們練練?”林峰甚是驚訝。他從來沒有碰到過這樣的怪人。


    怪人見林峰、海葵兒不說話,隻是發愣,道:“你們不敢?嘿嘿!哈哈!我將你們打入十八層地獄並不是殺你們!隻是留你們住在這兒!”


    “前輩,您是大名鼎鼎的泥人李的師父,請您高抬貴手,放過我們一馬。我們隻是不小心闖進了您的仙府!”林峰還是恭敬地小心地陪著不是。


    怪人身子明顯的一顫,問道:“你們怎麽知道我是泥人李的師父?誰告訴你們的?難道是泥人李?”


    “不不!”林峰急忙否認。“我從一隻白熊的肚皮底下的字跡知道的。”


    怪人翻了一下白眼:“你小子倒精明得像我的這隻猴兒!”他話題一轉繼續說道:“練練是少不了的。……因為我的手正癢癢得難受!哈哈!”


    林峰道:“我們打不過前輩的。再說,我們不是犯上嗎?不可,不可!一定不可!”


    “那也由不得你們!”怪人又晃動了一下身子:“我們到山頂上習練習練。你們既然能來懸洞絕非平常之輩,而且又能鑽進我的寶地,足見是一身好武功。哈哈哈!”


    海葵兒道:“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和前輩交手,我們兩個乳臭未幹的孩子怎麽可能犯上?不道德,不道德!”


    怪人怪嘯一聲,幾乎嚇得林峰、海葵兒身子一顫。那聲音太淒厲了。


    “我隻求你們練練也不行,那我不客氣了!”怪人忽地站直了身子。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琴棋劍俠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麥珠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麥珠子並收藏琴棋劍俠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