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莫修央得知蕭老爺子等人安然無恙的離開了大漢國後,莫修央便直接親臨到了西疆的易西關。


    易西關的城牆上,莫修央穿著龍袍的身影,映在了蕭老爺子和血赤軍等人眼裏。他皇威赫赫,隻是一眼而去,便隱約間讓周圍的空氣凝固了。


    “老將蕭宏山,拜見君上!”蕭老爺子從戰馬上跨了下來,然後躬身行禮的喊道。


    見此,蕭林等人也紛紛下馬,略微躬身。


    “參見君上!”


    三萬血赤軍齊齊單膝跪地,威勢洶洶的吼道。


    “都,平身吧!”莫修央俯瞰著蕭老爺子等人,瞥了一眼窕窕的莫妙菱,內心一顫的沉聲說道。


    隨即,眾人都直立起了身子,望著城牆上孤傲著的君上莫修央。


    蕭老爺子和莫修央兩人就這麽對視了,寂靜至極。


    一眼而落,蕭老爺子仿佛看到了幾十年前伴隨在莫修央左右,那南征北戰的日子。


    那時候,莫修央還不是封號君上,蕭老爺子也隻是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將。


    那時候,生活很苦,每天都生活在危機四伏的地方,但是他們雙方間卻沒有半點兒的隔閡,以兄弟相稱。


    之後,大漢國正式建立,蕭老爺子更加累了,每天都要血殺於疆場,為大漢國奠定威名。而莫修央也十分的疲憊,需要處理各種朝政之事。


    兩人不再是以兄弟而稱,而是以君臣相稱。即便在無人的時候,兩人也放不開心中的那一縷間隙了,仿佛一切都變了。


    他是君,需得有君皇威嚴,不能夠在放縱自己的本性。而蕭宏山是臣,要明白君臣之禮,維護大漢國的尊嚴和威勢。


    隨著時間的推移,兩人似乎都已經忘卻了年輕時候的熱血征戰,也忘記了當初一起對坐飲酒聊天的畫麵。


    隻因一人為君,一人為臣,僅此而已。


    恍惚間,莫修央和蕭老爺子都看到了當年的一幕幕,心頭的漣漪不斷的在輕蕩泛起。


    蕭老爺子原本已經抱著必死之局,前往南陵國赴死一戰了。


    可是,當他在南陵國的皇宮中,看到了衝殺進來的血赤軍時,他才恍然明白了過來。原來,當年一起奮戰生死的人,依然還在,他沒有變。


    為了默默的支持自己的行為,莫修央不惜自斷一臂,將整個血赤大軍趕出了大漢國。蕭老爺子心底老淚縱橫,發現原來當年的那個人,一直都在,隻是因為各自肩膀上的擔子重了,才隱藏了起來。


    “君上……”望著城牆上孤傲淩雲的莫修央,蕭老爺子鼻尖不禁一酸,喉嚨暗暗一疼的輕喚了一聲,眼眶中都泛起了一層水霧。


    蕭林對此也沒有開口,隻是如同一個局外人般,默默的看著這一幕。他知道自家老爺子和莫修央都有千絲萬縷的心緒,有些事情,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永安公主莫妙菱站在蕭晟的身邊,水眸微抬的望著城牆上這道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芳心不知在想著什麽。


    “老將蕭宏山,攜膝下兒孫、以及血赤大軍,懇請迴國,望君上恩準。”


    蕭老爺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眼眶泛紅的望著莫修央,躬身抱拳的大聲吼出。


    莫修央聞言,身子不由微微一顫,然後沉聲迴答道:“準。”


    準!


    隻是短短的一個字,卻是那麽的穿透人心,讓人難以扼製內心泛起的波濤。


    莫修央不問南陵國是不是還追究,也不考慮未來會不會因此而讓南陵國大軍而至。因為,他既是君皇,亦是有血有肉的人。


    縱然到時候南陵國大軍而至,欲要攻打大漢國,以振國威,那又如何?


    莫修央不想再一錯再錯了,他永遠也忘不了莫妙菱那孤冷無助和悲戚的眼神。他想彌補自己的過錯,哪怕是因此而背負無盡的戰事,也義無反顧。


    “老將,謝君上!”蕭老爺子的心在顫抖,話語有些哽咽。


    想他蕭宏山英雄一世,曾麵對百萬大軍也麵不改色,曾流盡鮮血也絲毫不懼,曾怒戰豪雄也分毫不退。


    但是,蕭老爺子卻是因為莫修央短短的一句話,而心神顫抖了起來。因為,蕭宏山知道,當年一起吃過苦、流過血的兄弟,還在。


    “謝君上!”


    血赤軍眾將士,紛紛跪地叩謝,臉上盡皆洋溢著激動之色。


    “開城門,迎我大漢國的兒郎!”莫修央大手一揮,龍袍在狂嘯的大風中唿哧作響,皇威浩蕩席卷漫天飛沙。


    哢——


    易西關的城門大開,蕭老爺子挺著胸膛,領著眾人,大步踏去。


    蕭林抬頭瞟了一眼孤傲於城牆上的莫修央,第一次發現莫修央不是那麽的討厭了,倒是還有幾分有趣的意味。


    而後,蕭林和蕭晟等人,都緊隨在蕭老爺子的背後,朝著易西關內緩緩而行。


    世人說,君皇無情,最是無情帝皇家。


    可世人可知君皇高高在上,俯瞰億萬生靈,卻也每日都有愁苦和惆悵。


    君皇自稱孤,是因為當他坐在這個位置時,他就不在是他了,而是孤家寡人。他肩膀上的擔子,便重了,所要思考的東西,便多了。


    莫修央望著血赤大軍的將士井然有序的踏了進來,他笑了,發自內心的笑了。莫修央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久沒有這麽暢然的笑一次了。


    “孤是君皇,背後有億萬子民,要時刻將國家安危放在第一位。但是,孤也是人,偶爾任性一次,又有何妨呢?”


    莫修央任由邊疆的狂風撲麵而來,任由那一縷縷彌漫在空氣的血腥味鑽入鼻尖,輕笑著自語道。


    莫修央知道,他的這一次任性,可能為整個大漢國帶來災難。但是,他孤家寡人的活了這麽多年了,為整個大漢國付出了一切的精力。


    現在,他隻想任性一次,即便代價是他無法承受的,也決然不悔。


    “若南陵國要死戰,那便戰吧!何懼之有。”


    莫修央雙手慢慢的負在後背,一雙孤寂的雙眸眺望著南陵國的方向,喃喃自語道。


    此時此刻,蕭家一門所有人於南陵國所做事情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樣,朝著百國之地的四麵八方飛去,讓沉寂的百國之地掀起了一層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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