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含笑的感覺很敏銳,現在的她對於古丘來說並不是當初的愛人,而是心魔。


    誰說神沒有心魔,神一旦生了心魔,比凡人可怕千倍萬倍。


    木含笑在他們感情正濃時慘死,古丘為她逆轉時間,導致神界天火洪水降臨,被罰下凡間曆千世情劫,每一世苦情每一世都求而不得。


    每一世出生時都被封住記憶修為變成一個徹底的凡人,人生受人擺布按照設定好的路線走完他苦情求而不得的一生,然後死後記憶複蘇,接著又重新來過,每一世的人生都是不同的,但又基本相同。


    不同的是身份地位人生經曆,相同的是苦情的一生與求而不得的感情。


    一世一世的重複,像夢魘一樣,情劫中感情被無限放大,人生被設定好無論如何掙紮也無法改變悲慘的結局,然後一直重複永遠無法擺脫,直到千世情劫結束後。


    求而不得的東西總是不容易放下的。


    千世情劫,千世重複,無力掙紮,不僅沒有打消他的執念,反而讓他的執念成魔,於是情劫結束後,十幾萬年等待偽裝蟄伏,終於等到了機會。


    月升日落,春日夜晚的風有幾分寒涼,濃墨的黑夜將月光遮蔽,堤山上一片寂靜,山間的濃墨的黑忽的化成一片雪白,蕭彥身著喜服胸前帶著一朵新郎官帶的紅綢子紮的大紅花,意氣風發站在喜堂中央。


    他的身側那一身紅衣,氣質高潔的女子是他心愛的女人,也是他今日要娶的女子未來要與他攜手共度一生之人,堂下廣場中是他的魔教三萬教眾。


    今日教主大婚之日,教中弟子全數趕迴教中來參加教主教主夫人的婚禮,江湖中聞風喪膽的魔教今日紅彤彤一片喜慶。


    殷明於世的蕭教主猜對了開頭卻沒有猜對結局。


    教中擺了幾千桌酒席,難得的大喜日子,教眾們狂歡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直吃到月上柳梢頭,武林正道人士們唿啦啦從山下打進來,然後就是一場單方麵的屠殺,酒宴中的酒菜中被放了化功散,三萬魔教教眾被屠戮一空,屍體在一片喜慶的廣場上堆成一座屍山。


    洞房紅彤彤的喜床上,蕭彥捂著胸口,那裏插著一把冰冷的匕首,匕首上麵泛著幽藍的光芒,那是劇毒的顏色,見血封喉的劇毒,他快要死了,可是怎麽也想不明白,前一刻與他一起許下生死之約,共度一生白頭偕老的愛人,竟毫不猶豫的將一把帶毒的匕首插入他的胸口。


    他的眼中是震驚與痛楚的。


    “為什麽?”


    “為什麽,因為你是魔教妖人,人人得而誅之!更何況我木含笑武林盟主木博坤的女兒怎會與你這個魔教妖人成婚。根本就沒有什麽救命之恩,那不過是一場精心策劃騙你入甕的美人計。


    魔教作惡多端,武林正道早就想將你們鏟除,奈何魔教易守難攻,我爹為了你們魔教夜夜難寐,於是我向他獻策,對你施展美人計打入魔教內部。沒想到你堂堂魔教教主竟然真的栽在這小小的美人計上。


    什麽殷明神武的魔教教主,我看不過是一個貪圖美貌的色胚,與你虛與委蛇這兩個多月簡直惡心死我了。”


    惡心死我了,惡心死我了,惡心死我了······


    木含笑的話像惡毒的毒蛇一樣鑽入古丘的耳中無限循環,一聲比一聲大一聲比一聲快速。


    古丘的靈魂像是被那種聲音困住了一樣,撕心裂肺的痛,一點一點冰涼下去的身體······


    假的都是假的,不要相信,一切都過去了,早就過去了·······


    古丘快點醒來······


    古丘從滿眼屍山滿目刺眼的血色中費力的睜開眼睛,那些殷紅的血液屍山猛然遠去,屋內一片寂靜,唯一縷白檀香幽幽飄香。


    古丘抹掉額頭上的冷汗,掀開杯子下床來,走到桌便給自己倒一杯冷茶壓壓驚。


    這段痛苦的記憶是那千世輪迴中的多少世他已經記不清了······


    已經多少年沒有想起那些輪迴中的往事了······


    有一件事情他從沒有告訴古風,也不打算告訴木含笑,他那千世情劫的對象都是長著木含笑一模一樣的臉叫著木含笑的名字的人。


    剛才夢魘中的那一段並沒什麽特殊的,那一世不是死的最慘的,也不是第一次被心愛之人棄如敝屣然後殺死的,所以沒什麽大不了。


    揭開香爐,撚一點爐中的白檀香,細細一看,心中了然,果然如此。


    最擅長算計人心的古丘今日也被別人算計了一迴,算計他的人是木含笑,他最愛的女人。


    木含笑不愧是木仙一族出色的子弟,即使在絕地中被煞氣侵蝕神魂十幾萬年,初初醒來依然對花草樹木藥性了如指掌。


    即便他這堤山上種的全是尋常花草依舊擋不住她,不過幾樣平常的花草配比煉製,再混入白檀香便放大了他心魔變成夢魘,將他困入其中,若不是他素來警醒想要擺脫隻怕要受些反嗜。


    夜晚的山林除了樹葉被風吹動的沙沙聲外一片靜謐,在這靜謐的夜裏一個人纖長的人影子從屋中悄然而出,眨眼間便到了山林中。


    黑暗的山林中柳陌與聞人恨靜靜的望著不遠處那個纖長的人影子吃力的攻擊著山上的陣法,神色間有些焦急,瞧那神態動作似乎是在逃亡,後麵有什麽追兵一樣。


    聞人恨的視覺極好,這樣的暗夜裏依然能看清對方的麵目。


    那是一個極美的女子,渾身透露自然的生氣,像是世間花草樹木的代表,集萬千花草之精華於一體,美而不媚,這樣的美他隻在瀟灑身上見到過。


    木含笑與瀟灑倒也有幾分相似之處,木仙一族本體都是些花草樹木,而瀟灑的本體是一株混沌青蓮,要說不同之處那就大了,混沌青蓮混沌中出生,天生的混沌五行靈根,而木仙族都是木靈根,相同之處便是那一分與自然親近的氣質。


    古丘的陣法或許可一攔住別人卻永遠也攔不住聞人恨,能將柳陌帶入堤山自然也能將木含笑放出堤山,沒錯他認出了木含笑。


    看見木含笑的第一眼他便知道這就是古丘等待了十幾萬年的人,是這碧海界一切恩怨因果的源頭,同樣也是他與古丘的劫難中受到牽連之人。


    “含笑,玩夠了就迴來休息吧。”


    陣法還未打破古丘就已經到了,說話的聲音帶著幾分無奈與寵溺,卻叫木含笑心頭發涼臉色慘白靈魂都跟著害怕的顫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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