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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哉微哉!無所不用間也。相守數年以爭一日之勝,而愛爵祿百金,不知敵之情者,不仁之至也……”


    戰爭最直接的目的,就是在軍事上致敵於死地,徹底消滅敵人。


    為了製勝,則必須事先了解敵情。靠誰?靠間即細作、特工、間諜。


    早在春秋時代的軍事家孫子,就深諳細作在戰爭中的作用,得出了極為精僻的理論。


    而整天高唱“同文同種”的日本侵略者,也是深得中國文化的奧秘。他們研究《孫子兵法》綿延不絕,並運用中國古代這一軍事智慧,反轉用來侵略中國。


    自九一八事變後,日軍的侵略目標便指向了華北,在這塊土地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製造漢奸便是具體活動的任務之一,或金錢勾引,或私利相誘,或武力威逼,各種手段應有盡有。


    一些人或為錢財,或為利欲,或為怨恨,而忘卻了國家、民族的利益,賣國求榮,喪心病狂。


    日軍利用漢奸特務是費了心神的,在七七事變之後,國*共兩軍都嚐到了漢奸造成的巨大危害。


    漢奸活動之猖狂,可謂觸目驚心。抗戰部隊走到哪裏,漢奸特務就跟到哪裏。


    負責指揮保定戰役的將領劉峙,失敗之後便哀歎:“這仗沒法打了,遍地都是漢奸。”


    而關麟征、鄭洞國、覃異之等百戰驍將,當年在長城抗戰時,尚與日軍精銳打得難解難分,雖敗猶榮。


    可在保定之役中,本是在自己的人民中間作戰,占盡天時、地利、人和,卻反而左右支絀、被動挨打,仰天痛罵漢奸。


    同樣,新四軍在挺進江南後,便在文件中不無憂慮地指出:“漢奸密探密布對我軍事情況頗為詳悉。”


    一九三八年,八路軍進入華北時,也感歎道:“華北漢奸遍地都是,真是不得了。”


    刺探、暗殺、下毒、收買、色誘……花樣百出的手段,形形色色的特務,這絕不是聳人聽聞,在艱若的抗戰中,這些民族敗類造成的危害是極其巨大的。


    菊子跑了過來,見沈宸已經製服了特務,可還餘怒未息,揮起槍托,就要砸打壞蛋。


    “別打了,給他留口氣。”沈宸趕忙勸阻,又用手裏的小槍吸引她,“來,趕緊玩會兒,等下就要繳獲歸公了。”


    菊子立刻被被製作精美的手槍所吸引,接過來把玩,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


    槍聲響了半天,村裏的民兵也很快趕來。因為有好幾杆槍,他們膽子也大起來,不再畏縮害怕。


    小芳當然是跑在前麵,她是知道些情況的,聽到槍響便意識到可能是沈宸他們出了狀況。這丫頭帶著那個很嘎的民兵,循著槍聲,來得最快。


    “狗特務!”小芳和菊子是同樣的反應,對特務漢奸恨之入骨。


    “還是個女特務?”民兵瞪大眼睛,走近兩步仔細打量,試探著問道:“要不要給她包紮一下,讓她多活一會兒。這個,身上沒有別的武器了吧?”


    “讓我來搜她。”小芳搶上一步,推開民兵,有些嗔惱地說道:“你個大男人,想幹什麽?”


    “我——”民兵撓了撓頭,有些抱屈地說道:“我沒想幹什麽呀!”


    “你沒看出他是個男的呀?”沈宸有些好笑地退開一步,笑眯眯地看著小芳。


    這個特務裝扮得非常象,是因為他原來的職業,對於扮起女人來是得心應手。如果不仔細觀察,很能迷惑一些人。


    就在縣城的東城附近,有一片肮髒之地,除了煙花妓*院之外,還有個被叫做“公子窯”的地方。


    打扮得男不男、女不女的青年男子,留著烏光油亮的大辮子。盡管有的穿著男裝,但不是小桃紅,便是蘋果綠線綈長袍。


    這些人個個眉清目秀,施起粉黛來,幾能以假亂真。


    “這——”小芳從這特務的懷裏掏出兩個用布包裹的饃饃,左看右看,既哭笑不得,又羞惱交加。


    嘿嘿,那個民兵不知好歹地笑了兩聲,立刻惹來小芳的兩個大白眼。


    這家夥挺有創意,放在衣服裏好看,餓了還能當幹糧吃,真是一舉兩得。


    沈宸這樣想著,卻還得忍住笑,上前給特務草草包紮了一下。


    不是憐憫,也不是什麽優待俘虜,就是想讓特務多活一會兒,問完口供再死。


    能夠潛進根據地,能夠拿到路條,難道隻是裝得象?沈宸可不會這樣認為,沒有內部人員的配合,困難也太大了吧!


    既然發現是男人假扮的,趕到的民兵們當然不會再客氣,象拖死狗似的又打又罵,把特務架著押迴了村裏。


    在沈宸看來,這個特務不僅裝得象,還受過嚴格訓練,不是個一般人物。但要他來審訊,顯然還是越級擅權了。


    所以,他沒有審訊,而是象聊天似的,隨便問著一些問題。


    顯然,這個特務知道得不少,但傷得挺重,也不會輕易說出什麽有用的情報。


    除了敵人懸賞三千大洋要沈宸的命,這個消息特務覺得不是保密的,也興許想嚇唬沈宸,讓他寢食難安。


    三千大洋,很多嘛?沈宸對此表示鄙夷,別當他是沒見過錢的鄉下丫頭。在上海,他的資產可是至少有十幾萬呢!


    懸賞當然要有照片,根據地的報紙,宣傳上的畫像,敵人要搞到並不困難。而這個特務不僅看過照片,還見過沈宸本人,可見其在根據地刺探的時間不短。


    也算這個特務倒黴,在集市上發現沈宸一個人,還是全無戒備的樣子,一時起了殺心,想賺那兩千大洋。可沒等他想好辦法,就被沈宸反盯上,功虧一簣。


    “你厲害,確實厲害。”特務咬著牙,忍著痛,卻滿懷怨毒地盯著沈宸,“可有了三千大洋的懸賞,要你命的人就多了,連親戚朋友也會貪圖錢財……”


    沈宸嗬嗬一笑,打斷了特務的話,“別以為人都象你這樣,為了錢連良心都不要,給鬼子賣命的下場,就是丟掉狗命。你會被槍斃,而我還活得好好的,你說氣不氣人?”


    “跟他廢什麽話,一槍斃了他,看著他就惡心。”


    菊子還拿著小手槍,可她也知道留不住。這是證據,一定要上繳的。所以,她很生氣,真的想用這小手槍打兩槍,過把癮。


    沈宸伸手阻住了菊子,說道:“別浪費子彈,一條狗,用刀砍頭就可以了。”停頓了一下,他接著說道:“等著上麵派人來審訊吧,咱們不用為此耽誤工夫。”


    其實沈宸想得並不隻這些,這個特務非同一般,在根據地內活動,也不是為了他。也就是說,鬼子有可能在準備針對根據地的行動。


    但這個結論不應該由他下,審訊口供也不是他的事情。不管鬼子是掃蕩,還是普通的進攻,他隻是一個兵,服從指揮就夠了。


    所以,他已經不關心後續的事情,自有根據地的敵工部門來做這些事情。


    何況,因為鬼子的懸賞,沈宸想到了與家人分辯的理由和借口。在參軍這件事情上,也就能夠減少很多的阻力。


    迴家,還是要迴家,享受難得的假期,享受一下與親人在一起的快樂。


    叮囑了一下看押俘虜的民兵,沈宸便讓菊子去集市上和二旦收攤,他則去小芳家牽馬,大家在村口會合。


    再次踏上歸家之路時,沈宸似乎已經把剛才的事情忘記了。隻有菊子還不時提起,既興奮,又為沒得到那把手槍而遺憾。


    對此,沈宸隻是寬慰,或者說是有些敷衍。對他來說,剛才發生的不過是生活中無足輕重的小插曲,對他的人生道路沒有絲毫的影響。


    當然,他也理解菊子。識破特務,跟蹤追擊,槍戰擒敵,對於菊子來說,可是能夠記憶終生的迴憶。


    ……………


    生活的樂趣,不在於創造,而在於尋找。


    隻要你的心態夠好,一花,一草,一顰,一笑……都是快樂的源泉。


    而凡人有庸俗的快樂;智者有明徹的痛苦。


    相對於大多數的普通人來說,沈宸雖然有家,有叔叔和嬸子,有兄弟,有妹子,也不愁吃喝,但快樂卻要少得多。


    很簡單,他知道得多,想得也多,越想得多,就越容易糾結於對未來的擔心和謀劃。


    當然,沈宸也努力使自己能享受快樂,哪怕是短暫的。


    雖然他的思索一直不斷,但能享受快樂時,他會將其擠到一旁。


    有時候,他很羨慕別人,因為他們的快樂那麽簡單。隻要平安無事,隻要不餓肚皮,他們的臉上便帶著笑,便會開朗高興地生活。


    “日本鬼,矮矬矬,矮鬼心肝大如鑼,搶了朝鮮搶台灣,搶了東北想黃河;


    日本鬼,矮矬矬,矮鬼不如咱人多,大家團結一條心,鬼子難把咱奈何;


    日本鬼,矮矬矬,不揍他不知道錯,消滅日本侵略鬼,爭得太平安樂窩。”


    小花抑揚頓挫地唱著,還搖晃著腦袋,小辮子在身後晃來晃去。


    沈宸拍著手,合著節拍,滿臉都是笑容。


    “唱得真好啊!”歌聲一停,沈宸便鼓掌稱讚,又摸臉又摸頭,還親了下小花的小臉蛋兒。


    小花咯咯地笑,倚進沈宸的懷裏,脆聲道:“姐,你給我講故事唄!就講打鬼子的故事。”


    沈宸嗬嗬一笑,說道:“打鬼子有啥好講的,又是槍,又是炮,又是血的,你晚上會做噩夢的。”


    “不會啦,人家的膽子不小的。”小花說道:“村上殺雞殺豬,我都去看。王大爺和菊子姐打獵,拿迴來的死狼,我也敢拿棍去捅呢!”


    “哇,小花這麽厲害啦!”沈宸發出驚歎之聲,說道:“可鬼子令人惡心,姐不想講他們。這樣,我說個成語故事給你聽。”


    “成語?”小花歪著小腦袋想了想,說道:“有趣嗎?”


    “當然有趣啦!”沈宸摸摸小歪辮,娓娓講述起“拔苗助長”的故事來。


    感染,可以是氣氛,也可以是人。就好比大人和孩童在一起,說話的腔調和語氣,神態和動作,會不由自主地變得幼稚,完全是被孩童的天真所影響。


    沈宸現在也是一樣,臭子在炕上爬來爬去,發出無意義的哼叫。小花倚在他懷裏,聽著他講故事,不時脆聲提問,讓他沉浸其中,也成了個大孩子。


    嬸子推門進來,看見侄女和女兒玩得開心,臉上也露出笑容。可很快,她又是憂心的樣子。


    在屋裏收拾了一會兒,嬸子湊到沈宸身旁,看著侄女,好半晌也沒說話。


    “嬸子,有事兒?”沈宸轉過頭,開口問道。


    嬸子勉強笑了一下,說道:“沒什麽事兒,就是想到你參軍要走,我和你叔很擔心。你一個姑娘家,歲數也不小了,留在根據地多好。哪怕是在遊擊隊,也能常迴來看看不是。要參軍走了,天南海北的,可就不知道啥時再能迴來啦!”


    沈宸說道:“主力部隊也不會走得太遠,這裏又是休整之地,時常會迴來的。嬸子,你也知道,鬼子在懸賞。要是留下來,那還有個消停?我跟著主力部隊走,反倒更安全。千把人的大部隊,還能被全消滅?依著部隊上的照顧,就算最後剩下一個人,那也得是我嘛!”


    嬸子沒什麽見識,也不知道戰鬥的殘酷,聽沈宸這麽一說,也覺得和千把人的部隊在一起,還是很安全的。


    而鬼子的懸賞確實令人擔心,別說是外麵派來的漢奸特務,就是那本地的壞人,保不準也起了貪心,想著暗地裏下毒手。


    “嬸子,你和我叔把這事說清楚,就知道我的選擇是對的了。”沈宸繼續說道:“在外麵不僅安全,還能見世麵。部隊上的首長還答應了,等我二十歲的時候,想離開部隊,也沒有問題。”


    “二十呀?!”嬸子想了想,頗有顧慮地說道:“一個姑娘家,那個年齡嫁人是不是有點晚啦?”


    “晚什麽呀!”沈宸翻了翻眼睛,說道:“就憑我的名聲,我的長相,還愁嫁不出去?說不定,還能混個官兒做呢!”


    嬸子笑了,輕輕點頭,女幹部呀,她見過,挺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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