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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礦區的槍聲在逐漸減弱,戰鬥正在接近尾聲,可火光卻越來越多,越來越亮。


    破壞、摧毀,即便是身體孱弱的礦工也爆發出力量,在戰士和隊員的指揮下,發泄著心中的仇恨。


    最後的戰鬥終於結束,縮在辦公室頑抗的鬼子被熊熊的火焰包圍,行將化成一堆灰燼。


    撤退工作隨即在繼續破壞中開始組織,幾個礦工頭領還是比較聽話的,組織著礦工,按照趙鐵和老周的命令行動著。


    誰都想離開這吃人的礦井,可誰也都心裏明白,離開這支攻打礦井的部隊,是跑不遠、逃不掉的。


    礦上戰鬥結束,阻擊戰還在進行。


    鬼子試探著發起了一次衝擊,但在地雷和子彈的阻擋下,扔下十來具屍體,又狼狽地退了迴去。


    這次試探進攻徹底打消了鬼子增援的希望,眼見礦上的槍聲完全停止,他們也知道就算衝進去,麵對的也是屍體。


    何況,擋在麵前的部隊不僅人多,戰鬥意誌也不弱。就憑他們這點人,再打下去的話,連自保都有危險了。


    鬼子作出這樣的判斷,依據的是傷亡數量,以及戰場上的態勢。他們發現,不僅傷亡過半,而且對方正在向兩翼運動展開,有包圍他們的意圖。


    要說鬼子也不是一根筋,眼見形勢不妙,二十多個鬼子邊打邊撤,向據點退去。


    阻擊的部隊確實有了布署上的變動,根據實際的戰況,王營長和方政委發現全殲敵人也不是沒有希望,便調整了原定的作戰計劃。


    在戰場上,改變作戰布署並不少見。而起先的計劃是以保險為主,確保礦區戰鬥和破壞的順利是第一位,保守一些也沒有什麽問題。


    但鬼子見機得也快,沒等兩翼迂迴到位,已經退了下去。離據點又近,王營長不得不又下命令,不得窮追不舍。


    盡管沒有全殲敵人,但鬼子一退,打掃戰場的繳獲,也就順順當當地到手了。


    “他娘*的,跑得倒快。”王營長對此還是有些不滿,不由得罵了粗口。


    方政委嗬嗬一笑,說道:“這樣也好,在時間上就寬裕了,可以比較從容地撤退。”


    王營長不是很甘心地點了點頭,望著狼籍的戰場,頗有感慨地說道:“地雷真是不錯,我算著,少說也炸死炸傷了十來個鬼子。要是真刀真槍,消滅這麽多敵人,該有多費勁。”


    方政委說道:“是啊,地雷不僅殺傷敵人,還有效地阻遏了敵人的進攻。前麵有這道保險,戰士們打起來也沉穩多了。”


    能以比較沉著穩定的心態迎戰敵人,不得不說是一支部隊是否堅強的標誌。盡管有地雷這個外在因素,但今天的戰鬥,方政委還是很滿意的。


    要知道,主力營也是屢經大戰,屢次補充,現在新兵的數量不少,能打成這個樣子,已經相當不錯了。


    況且,實戰對新兵的成長至關重要,新兵的死傷也多在第一次實戰。


    現在雖還沒有統計傷亡,可王營長和方政委粗略算過,傷亡的數量比他們預計的要少得多。這不得不說是一個驚喜,不得不讓他們感到欣慰。


    一邊打掃戰場,一邊戒備敵人,一邊派人詢問礦區的情況,這場戰鬥算是進入了尾聲。


    王營長特意在戰場上走了一圈,大概地看了下鬼子的屍體,迴來後便對方政委不無感慨地說道:“老聽老蔣和劉彪說,有大梅參加的戰鬥,就覺得輕快很多。我大概看了一下,一槍斃命的鬼子總有十來個。大梅差不多幹掉了其中一半,這應該沒錯吧?”


    方政委想了一下,點頭道:“隻多不少,對她的槍法,我還是相信的。”


    “要是能把她留在咱們營——”王營長眨著眼睛,很是動心的樣子。


    方政委苦笑了一下,說道:“好是好,可這丫頭未必願意啊!再說,從遊擊隊挖人,有點好說不好聽。”


    “想想辦法嘛!”王營長嘿嘿笑了兩聲,也覺得這事不是那麽容易。


    當然,最主要還是看沈宸的意思,她要願意,那就萬事大吉。


    迅速打掃完戰場,部隊並沒有從原路返迴,而是走礦井的正門,從窯戶莊直穿過去。


    激烈的戰鬥早就驚動了窯戶莊的百姓,遠望著冒火、爆炸的礦井,人們紛紛猜測,議論紛紛。


    有老周發展的礦工事先是得到了點消息,可並不知道是攻打礦井,還以為是有人接應,再偷跑進山林。不管怎樣,他們是做好了離家遠走的準備。


    等幾個礦工出身的遊擊隊員在莊裏一喊一通知,這些要遠走的人才明白過來,趕忙出門,在隊員們的組織下,等著加入撤退的隊伍。


    部隊、遊擊隊、解救的礦工,幾百人的隊伍背著、扛著、抬著物資,攜帶著傷員,浩浩蕩蕩地穿莊而過,不亞於一場勝利的宣傳。


    就在大撤退開始前,老周帶著兩個小隊的人馬便穿過莊子,撲向何家大宅。


    這也是計劃的一部分,從何家搶奪糧食物資,以供幾百人的飯食。


    正因為目標主要是糧食,何敬唐的死活便在其次。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聽到槍炮聲的何敬唐魂不附體,帶著家人不知道鑽到哪個洞子裏,哪還敢呆在家裏。


    何敬唐跑了,可何家大院裏的糧食物資不會長腿,全都被遊擊隊所繳獲。


    挑擔的、推車的、肩扛的,人流從何家大院裏不斷進出。


    老周帶著幾個隊員扛了糧食,悄悄地送到幾個眼線家埋藏起來。既是讓眼線能夠繼續在莊上過活,也能讓他們利用這些糧食多結交些窮哥們。


    看起來繁雜,但計劃製定得周密,執行得到位。最主要是敵人都被擊敗,沒有了那麽強烈的壓迫感,就更顯得從容。


    返迴山林的時候就不用繞遠潛行,直接在紅石崗下了懸崖。


    遊擊隊在前麵和礦工周圍保護維持,主力部隊斷後,長長的隊伍在夜色中向山林中行進而去。


    等到東方出現了魚肚白,隊伍才停了下來。不是戰士們和隊員們走不動了,而是被解救的礦工們體力不支。


    這裏是一處凹裏,四麵的山坡多是高大濃密的樹木,一條小溪從凹裏中間穿過,歡快地向前流淌。


    篝火燃燒起來,鋼盔和鐵飯盒吊在火上,煮著粥。時間不大,米香味便散發出來。


    粥還沒煮爛,但也能吃了。被解救的礦工們便瞪著餓成綠色的眼睛,圍坐在火堆旁,不顧湯熱燙嘴,幾個人用一個碗或一個飯盒,便開始吃著喝著。


    “長官,他們吃幹的,咱們怎麽喝稀的?不把咱當人看嗎”一個礦工有些不滿地瞟了一眼在外圍就餐的特勤隊員們。


    一個蓬頭垢麵的漢子坐在石頭上,穿著件扒下來的鬼子的軍服,野人一樣的毛發。


    雖然他默不作聲,而且也不象旁邊人那樣吃相太難看,但身上卻隱然有一種氣勢,很多人對他都很客氣和尊敬,看起來是個軍官。


    “放屁,這是我的主意。”這個漢子把飯盒咣地一下墩在石頭上,瞪起眼睛罵道:“這就不把你當人看了?在礦上,鬼子給你發黴的飯吃,還用鞭子抽你,怎麽不見你硬氣幾句。吃幹的,你想讓大家夥都撐死啊”


    “長官,您別發火。”一個戰俘趕忙拿過飯盒,又給盛上,遞了過去。


    軍官輕輕讓了讓,躲開了,說道:“入了戰俘營,我就不是什麽長官了,你們不要這個樣子。”


    “長…陳大哥。”另一個戰俘咽下嘴裏的粥,低聲說道:“您是正牌軍校畢業的,搞不懂您為什麽要跟著他們,弟兄們可都是看著您的麵子才來的,您要有什麽別的想法,兄弟們肯定支持您。”


    “放屁,你還是人不是?”陳忠差點把筷子摔到這家夥的臉上,大聲嚴厲的斥責道:“我有什麽別的想法?咱們混到給日本鬼子當牛當馬,吃豬食的份上,還有什麽資格瞧不起別人?別忘了是人家救了咱們的命,嘴裏吃著人家的,還起著烏七八糟的念頭,你還有點良心嗎?不管人家出身如何,人家敢跟鬼子叫板,敢在淪陷區堅持抗戰。”


    “陳,陳大哥,他不是那個意思。”


    被陳忠披頭蓋臉的一頓數落,這個戰俘滿臉羞愧。另一個戰俘急忙幫腔解釋道:“他是說,按您的資曆能耐,就算當不成營長,我們大家也支持您從小軍官幹起。”


    “什麽官不官的,別再提這個了。”陳忠放緩了語氣,說道:“想想在戰場上陣亡的和在戰俘營被鬼子折磨死的袍澤,咱們能活下來,就是老天開眼,讓咱們打鬼子為兄弟們報仇。”


    停頓了一下,他繼續說道:“我算是撿了一條命,也就放得開了,鬼子殺我軍中士兵甚多,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大多中國人精明而不聰明,對於小團體的利益永遠看得比國家、民族、集體的利益要重,拉幫結派,搞山頭主義。


    想搞垮一個人很容易,可要想連根拔起一個圈子是非常困難的。


    所以,雖然解救了這些礦工,但王營長、趙鐵、老周等人也並不是完全沒有戒心。


    因此,他們都在遠遠的看著,觀察著,將礦工中幾個領頭模樣的家夥牢牢記在心裏。


    陳忠沒有多吃,他是個很有自製力的家夥,不象別的礦工,連米帶湯,撐得隻能靠在樹幹喘氣。


    輕撫著肩上被鬼子用鐵絲穿過的傷口,雖然還很疼痛,但陳忠心裏的壓抑一掃而空,精神變得很安穩,他若有所思地看著遠處的部隊。


    說實話,在戰俘營內能不屈從鬼子去當偽軍,那都是些好漢子。


    雖然他們的被俘多少都被視為人生的汙點,但他們是為了國家而受苦,而且沒有變成背叛祖國的敗類,甚至他們的心靈多了一重被敵人綁縛、蹂躪、侮辱的痛苦。


    有戰爭,就會有“戰俘”——要人全部戰死,未免太不人道、太殘忍了。


    而“戰俘”不是一個貶義詞,在相當長的曆史時期內,它都是一個比較常見的語詞。


    隻是,在不同的國家,因為不同的文化,“戰俘”所受到的待遇孑然不同。


    在一些國家,“戰俘”迴國,會受到國民英雄般的迎接;而在另外的一些國家,“戰俘”會是“叛徒”、“怕死鬼”的代名詞。


    遠處傳來了一陣嘻笑聲,沈宸看到了好朋友蘭子,兩個丫頭高興得摟抱在一起。


    “大梅可是出息啦!”稍許的驚訝過後,吳魁才認出了沈宸,笑著說道:“前些日子,就有不三不四的家夥在莊上打探你的情況。後來,聽說是你在打鬼子,還打死了不老少。”


    蘭子用力點頭,說道:“聽人說,鬼子還貼了告示,懸賞抓你哩!”


    沈宸嗬嗬笑著,說道:“懸賞有啥用,我又不往敵占區裏麵走。周圍還有這麽多戰友,鬼子想抓我可不容易。”


    蘭子瞅著沈宸,默默地比了下身高,不由得有些失落,說道:“大梅,你咋長得這麽高了?”


    高嘛?沈宸撓了撓頭,笑道:“吃得飽,再跑跑顛顛的,個子就長得高了唄。”


    現在,沈宸的身高已經達到了一米六零以上。和後世不一樣,這樣的身高在當時的女子中已經很突出,與一般男子比,也相差不大。


    可要知道,這隻是沈宸幾個月來的增長。如果還記得他以前的樣子,就難免會讓人感到吃驚了。


    蘭子不是很相信,眨著眼看著這個熟悉又有點陌生的好朋友。


    沈宸咧嘴一笑,伸手摸摸蘭子的頭,說道:“個子高還不正常,我還比你大呢!”


    “大不了一歲,就小半年嘛!”蘭子轉頭看了看,覺得沈宸的頭發好怪,不象是把辮子藏在帽子裏的樣子。


    沈宸把帽子一摘,衝著蘭子做了個鬼臉,“看吧,精神不精神?”


    蘭子傻眼了,這比小子頭還短哪!


    這丫頭,是越來越野了,估計孫洪山也管不住她。


    吳魁也看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暗自咧了咧嘴,心裏是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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