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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燒村而使隊員短暫地忿恨咒罵,但這壓抑的氣氛很快就被勝利的喜悅所衝淡。


    老隊員還好說,新隊員卻耐不住興奮,紛紛訴說著剛才戰鬥的情形。


    “鬼子也就那樣兒,皇協軍更是白給。”叫勇子的新隊員咧開大嘴,得意地說道:“娘x的,老子還沒過癮呢,才打了四槍。”


    “別吹了。”有隊員取笑道:“要說拉栓開槍的速度,估計你能數得上,可打中了幾個敵人?光圖個快啦,當過年放炮仗呢?”


    “誰說俺沒打中?”勇子嘴上不服輸,可心裏卻沒底,強辯道:“當時亂哄哄的,肯定有俺打倒的。”


    “俺拉的那個大地雷才叫厲害呢,一下子幹倒了十來個。”一個老隊員也忍不住殺敵之後的興奮,笑得暢快,“那些狗漢奸,讓他們幫鬼子,這下可炸得哭爹叫娘了吧?”


    劉彪和身邊的戰士忍不住偷笑,要論沉穩,要論經驗,遊擊隊和正規軍還差著不少。


    緊走了幾步,劉彪趕上了沈宸,開口問道:“大梅,咱們就這樣兒打下去?敵人吃了大虧,會不會改變戰法呀?”


    沈宸眨著眼睛,說道:“隻要他們還要沿著大道向前推進,就總會付出死傷。除非,敵人就此退兵。”


    按照沈宸現在的狙擊距離,敵人確實是很難防範的,甚至連小野這樣的指揮官,也有很大的危險。


    因為在警戒範圍上,敵人是顧前顧後,卻防不住左麵右麵。


    比如前麵擺皇協軍,鬼子當然可以躲在後麵;可在側翼,也就是大路的兩旁,四五百米的距離,敵人又拿什麽來當肉盾?


    就算路旁是一望平坦的野地,有積雪有荊叢樹木,敵人的行進速度也趕不上大路,遭到襲擊後想追趕,又要多長時間?


    當然,沈宸不會是隨便找個地方就開始戰鬥的。他不僅要狙殺敵人,還要盡量將敵人引入預先布置的地雷陣,最大限度地殺傷敵人。


    而且,有劉彪所率領的這個大班(二十來人),再加上遊擊隊本身的力量,如果敵人追來的人少,倒還有了伏擊敵人的機會。


    別忘了,這裏是山區,地形地勢不比平原,敵人對大路的依賴更多。又有地雷的阻遏恐嚇,敵人想快速行進也不是很容易。


    當然,如果敵人不顧傷亡,猛追不放,倒也可能構成威脅。可這樣的死傷,敵人恐怕承受不了幾次。


    劉彪對此也想得很清楚,知道在這種戰法中,沈宸是關鍵所在。


    如果沒有沈宸,騷擾襲擊就要放到一兩百米的距離,被鬼子狂追猛射,危險性很高。


    現在這個狙擊距離,隻要隱蔽得稍微好一些,行動時多注意動作,被鬼子擊中的可能性就不大,隊員們的心態也就沒那麽緊張慌亂。


    打仗時的心態其實很重要,一個慌亂緊張,就會傳染給其他人,影響技戰術水平的發揮。


    但劉彪也想到了遊擊隊以後怎麽發展,離開了沈宸,恐怕會經曆很長一段時間的調整。


    前麵不遠處出現了幾個人影,晃動著小旗,提醒著沈宸他們注意。這又是一個小地雷陣,也意味著又到了一個狙擊敵人的陣地。


    看到沈宸、劉彪等人安然迴來,等得心焦的趙鐵和老周都不由自主地鬆了一口氣,趕忙上前詢問情況。


    得知隻有兩個隊員受了輕傷,並不如何影響行動,兩人才露出由衷的笑容,安排他們休息吃喝,等著再一次迎戰敵人。


    “我帶著人向後退一退,再設一道陣地。”老周詳細詢問了今天的戰鬥情況後,覺得再消耗消耗敵人,說不定就能讓敵人在小榆樹村止步。


    劉彪的信心也高漲了起來,命令兩個士兵趕迴小榆樹村,把村落戰鬥的經過告訴蔣連長,看是否能如此布置,跟敵人展開一場廝殺。


    沈宸叫過曹小寶和兩名老隊員,讓他們跟著老周往後撤退,幫助布設地雷陣。畢竟,他們經曆了戰鬥,地雷戰的經驗要比別人強。


    不僅如此,沈宸和幾個老隊員稍事休息後,便又在布設好的地雷陣中查遺補缺、改進完善,使地雷陣更加陰險、狠辣。


    在戰爭中學習戰爭,麵對強大的侵略者,無論是戰士,還是遊擊隊、民兵這樣的地方武裝,都必須開動腦筋,盡量利用智慧與敵作戰。


    而日本鬼子的弱點是地形不熟,對這種象蚊子叮咬似的打法不適應。況且,現在已經不是叮咬,而是用小錐子在給敵人開洞放血。


    一次襲擊打死打傷他七八個,或者是十來個;兩三次、四五次之後呢,差不多要使一個小隊失去戰鬥力。


    檢查並熟悉了地雷陣後,沈宸迴來向趙鐵、劉彪提出了新的建議。


    “這是不是太冒險了?”趙鐵首先表示了疑慮和擔心,“我看,就這麽慢慢地耗下去更把握。”


    劉彪也覺得沈宸單獨行動不是太安全,說道:“我看,你還是隨大隊行動比較好。要是擊殺了敵人的指揮官,沒準敵人會更瘋狂,會打亂咱們的計劃。”


    沈宸覺得別的理由都牽強,他們還是更關心自己的安全,便滿不在乎地笑道:“我隻是和大家拉開些距離,看有沒有狙擊敵人指揮官的機會。要是沒機會,或者是緊追不放,我難道不會向大隊靠攏,你們難道不會接應我?”


    停頓了一下,沈宸繼續說道:“人少目標小,我藏得好好的,絕對沒有問題的。”


    趙鐵和劉彪相視一眼,苦笑道:“這丫頭,打定主意就難改。這樣,我派兩個人跟著保護。”


    劉彪伸手叫過兩個老兵,說道:“讓他倆跟著吧,更安全些。”


    老兵和遊擊隊員的戰鬥素質當然不可同日而語,劉彪的派遣顯然更能保證沈宸的安全。


    其實,沈宸一直想擊殺鬼子的指揮官。但隻是兩個小隊長給了他機會,他一直沒發現更大的鬼子官兒。


    在他想來,這個鬼子指揮官顯然是有所防範的,並不輕易臨前指揮,更不用說騎著高頭大馬走在隊前了。


    這樣的話,如果他還是在敵人的前麵狙擊,在縱向的距離上看到鬼子軍官,並狙擊的話,可能性不是很大。


    但要在橫向距離上接近,也就是在大路的側麵埋伏,沈宸覺得有可能看到躲到敵人隊伍中的鬼子指揮官。


    這樣做的弊端便是要讓過敵人的前頭部隊,一旦被發現,如果敵人猛撲過來的話,就可能被呈扇麵包圍。


    所以,既要殺敵,又要安全,狙擊陣地非要好好布置不可。


    沈宸最終選定的狙擊位置距離大路有四百多米,既不是他的極限,也更有狙擊成功的把握,又完全超出了敵人的警戒範圍。


    選定狙擊陣位後,沈宸除了做好偽裝,還預先確定了撤退的路線。先到哪個雪包,再彎腰從小溝裏潛行……做好這一切,剩下的就是耐心等待了。


    敵人終於出現在了大路上,經過一場戰鬥,死傷不少,又給敵人增加了後勤的壓力。


    鬼子小隊長井上走在隊伍中間,很是煩躁地按著指揮刀,直想抽出來狂砍亂劈一番。


    這樣的進攻行動,對於這位出身於正規軍校的日本軍官是陌生的,他經曆過很多戰鬥,但象這樣找不到敵人,無法施展武力的模式,卻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的感覺就象掉進了一個煩躁、神秘的世界,每個村莊都是這樣空蕩蕩的,不但沒有一個人影,連一聲狗咬,一聲雞叫也聽不到。


    百姓的房屋裏也找不到一件象樣的家具、陳設,有的連門窗也不見了。


    前麵又有地雷被觸響,井上愈發煩躁地皺緊了眉頭。


    他討厭這樣的戰爭,他想用敵人的頭顱和鮮血來磨礪他的鋼刀和鬥誌,但——他不會想到,四百米外的黑洞洞槍口已經瞄準了他,他的煩惱即將被永遠解除。


    子彈,是在彈頭上劃上十字的山寨達姆彈;風速,3-5km/hr;風向,東偏南;距離,四百六十五公尺……


    沈宸的頭腦裏似乎自動地浮出各種數據,他進行了細微的糾偏,手指扣住了板機。


    此時,他似乎已經神遊物外,眼中隻有套入準星的目標,觸響的地雷,風吹來的雪塵,什麽都不再能使他的精神有一點分散。


    盡管又是一個小隊長,但沈宸已經決定下手,誰讓這家夥比較靠前呢!


    這就是狙擊手的可怕之處,你看不見他,他卻能瞄準你。你唯一能做的似乎就是祈禱,祈禱自己不是被瞄準的目標。


    “啪勾!”槍聲清脆,子彈帶著沈宸的仇恨,帶著他的期待,從槍膛裏激射而出。


    就在敵人還沒聽到槍聲時,帶著熱量的子彈已經射入了井上的頭部,略微低了一點點,從太陽穴下麵一寸處斜著打了進去。


    但效果達到了,子彈失衡翻滾,胡攪亂和,井上的腦袋成了一鍋粥。


    連哼都沒哼一聲,井上身子劇烈搖晃了一下,一頭栽了下去。他周圍的鬼子一陣慌亂,一邊圍攏過來搶救,一邊四下尋找著襲擊者的藏身之處。


    巧妙地選擇狙擊陣地,巧妙地隱蔽自己,這或許也是狙擊手區別於神槍手的一個重要方麵。


    襲擊者在哪?鬼子們在這充寒意的環境中,茫然而憤怒地尋找著。


    槍聲響了起來,看不見、找不到並不意味著要呆在原地發愣。鬼子和皇協軍向著四周可能的藏身之地,可疑的目標猛烈射擊,並搜索著襲擊者。


    小野趕了過來,靜靜地佇立在井上的屍體旁,眼睛眯了起來,射出了寒冷的光。


    一個身經百戰的優秀軍官,如果犧牲在戰火紛飛的戰場上,那是他的光榮,他的榮耀。但死得不明不白,被卑鄙的黑槍奪去生命,無論如何難以令人接受。


    小野現在隻想把殺人兇手抓到麵前,一刀一刀地砍死他,聽著他的慘叫和哀嚎才能消減在胸中不斷升騰的憤怒和怨恨。


    如果是那個支那神槍手,那就更不可饒恕,這個家夥的手上沾染了太多帝國勇士的鮮血。


    井上的屍體被蓋上,連同那血肉模糊的腦袋。


    小野艱難地移開了目光,環視著四周,手下竟然把他圍得象鐵桶一般。他的臉色在憤怒和陰沉中又透出了惱怒。


    幹什麽?竟然怕成這個樣子。這是保護自己,還是給自己臉上抹黑?在戰場上被如此小心翼翼地拱衛著,簡直是一種恥辱。


    “敵人會留在原地等死嗎?一群蠢貨。”小野的自尊心不允許表現出絲毫的膽怯,他推開擋在麵前的幾個士兵,舉起望遠鏡四下瞭望著。


    沈宸還真就沒有遠離,他隻是縮迴了陣位隱蔽起來。隻過了一小會兒,他又悄悄探出頭,觀察著敵人的行動。


    等看到敵人並沒有發現他時,他就又不急於撤退了。


    盡管有敵人進了野地,在搜索尋找,但沈宸覺得要發現他,恐怕是很難的。


    如果沈宸不動,就這麽潛伏等待,敵人不會長久停留,他撤離逃脫的機會也很大。


    但在望遠鏡的視野中,大路上被簇擁圍護的鬼子軍官卻讓沈宸再次心動。


    軍階比剛才那個鬼子還要高,原來這才是條大魚。沈宸的眼睛眯了起來,心思鬥轉,緊張地思索起來。


    是的,他在等待機,用狙擊殺死這個鬼子軍官。盡管有人保護,但總會有縫隙,總會有機會。現在,沈宸就已經把槍伸了出去。


    小野沒有想到,膽大包天的對手竟然沒有遠離。


    他舉著望遠鏡觀察片刻,搖了搖頭。敵人並不象是在與皇軍作戰,而是象蒼蠅蚊子似的圍著嗡嗡叫,叮人,煩人。


    小野緊緊握住了軍刀的刀柄,什麽時候能堂堂正正地打上一仗,而不是這種令人頭痛心煩的騷擾。


    現在,自己率領著部隊,就如同一個大力士,揮舞著無堅不摧的鐵錘,可以擊倒兇猛的野獸,卻對嗡嗡叫的蚊子束手無策。


    小野沒有召迴在野地裏搜索的小股部隊,而是命令他們保持和大隊平行的位置,一起向前行進。


    這樣一來,橫向的警戒範圍擴大了,也更方便發現打冷槍的襲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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