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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遊擊戰的精髓是什麽,如果高度概括的話,那就是兩個字“靈活”。行動靈活,思路靈活,避實擊虛,欺軟怕硬。


    所以,沈宸對趙鐵的決定沒意見。老在這一塊地方打轉,沒準哪天就被敵人圍住或盯上。


    經過幾次潛入的戰鬥,小分隊已經具備了些特種作戰的意味。


    雖然這與沈宸心中的標準相差太遠,但能最大限度地使小分隊少受損失,這些有經驗的隊員以後就有可能教導別人,成為慣於此種戰法的指揮員。


    準確地說,小分隊的隊員們就是火種。無論以後是繼續在遊擊隊,還是參加正規軍,抑或是當民兵,都將是不一樣的素質。


    小分隊撤進山林,不停不歇,直接返迴營地。生火做飯,歇息了兩個小時後,小分隊連夜出發,向根據地轉進。


    攜帶的物資很多,主要是槍枝彈藥,其餘的暫時藏在密營。雖然有從何敬唐家搶來的兩個大牲口,每個隊員身上也背上兩三條槍,甚至更多,才能全部運走。


    “背好啦!”沈宸訓斥著,又把三條槍掛在了佐佐木的脖子上。


    佐佐木身子被壓得往下一沉,吭哧著重新找到平衡,沒敢吭聲,繼續向前走著。


    這小鬼子也看得明白,周圍都是這女人的手下,都聽她的話,看臉色就知道一點同情都沒有。


    還有那兩個要割蛋兒的壞家夥,不時地瞅他,眼色不善,嚇得佐佐木連屁也不敢放。


    沈宸本來就不用背槍,就算分給她,手下也有的是隊員搶著分擔。一身輕鬆地走在佐佐木旁邊,沈宸還和他聊著天。當然,從表麵上看,象是在學日語。


    佐佐木老老實實,有問就答,心裏卻是越來越驚訝。


    這世界上還真有絕頂聰明的人?佐佐木以前是不信,但現在,他基本可以肯定,眼前的這個年輕女人就是。


    其實,佐佐木根本不可能知道,沈宸是早就會日語的。隻不過,身份變了,他就得有所隱藏,並找到合適的理由。


    走一路就學會日語,顯然是不行的。沈宸知道,還是耐著性子和佐佐木多接觸幾次,才好讓自己的日語能力逐漸顯露出來。


    沈宸打著自己的小算盤,一路走,一路說,天色微微泛白的時候,小分隊已經來到了崖下。


    崖上是始終有人值守的,對上暗號,便放下繩索和吊籃。


    小分隊上到崖頂,都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現在便算是身在根據地了,情不自禁便生出放心輕鬆的感覺。


    又行進了十幾裏山路,小分隊趕到了中轉宿營地,此時太陽已經升了起來。


    燒水熱飯,小分隊填飽肚子,便橫七豎八地躺倒休息,一天一夜的跋涉戰鬥,可真是累壞了。


    沈宸和楊葉得到了特別優待,在一間不大的小木屋裏相擁而眠。


    在戰爭年代,這樣的條件已經算是不錯了。起碼沒有別人的鼾聲如雷,咬牙、放屁、叭唧嘴兒。


    這一大覺兒,直睡到下午兩點多鍾,才有隊員來招唿他倆。


    得到消息的老周派人派車前來接運物資和人員,幾輛大車倒省了走路累腿腳,速度也快了不少。


    黃昏時分,小分隊進入了陳村,這算是真正到家了。雖然沒有鑼鼓迎接,可看到熟悉的人和景物,隊員們的高興是顯而易見的,話也多了,笑聲也響了。


    雖然條件有限,為了迎接出征歸來的小分隊,老周還是讓人做了準備。


    不外乎是從老百姓家裏買來的幾隻雞,蘑菇、土豆混在一起,燉了兩大鍋,烙了白*麵餅,可這也讓小分隊備感溫暖。


    吃飯的時候,老周陪著,順便介紹了下最近的情況。


    趙鐵等人聽完,才知道行動這麽順利,還是有一些原因的。


    鬼子顯然不肯放棄祖旺這個打入根據地的釘子,就在這幾天,陸續增兵。現在,祖旺大概已經有了一個中隊的鬼子,再加兩百多皇協軍。


    拆東牆補西牆,這是鬼子慣用而又不奈的辦法。祖旺的敵人多了,敵占區的守衛力量必然減弱,對小分隊的行動就很有利。


    特別是最後這次行動,其實是很有冒險性質。


    當然,趙鐵等人也是不斷根據俘虜的口供來決定下一步行動,而敵人的兵力空虛,也使小分隊敢於不斷進擊。


    “祖旺的敵人增兵後,進行了幾次出擊,周邊的村鎮被占了三個,幸好群眾都撤出來了,隻給敵人留下了空空如也的地方。”


    老周抽了口煙,接著緩緩說道:“因為天冷地凍的原因,敵人不能很快構築起炮樓、碉堡;修築公路、挖掘封鎖溝的困難也很大,敵人就又退迴了祖旺。”


    趙鐵想了想,說道:“敵人是想利用快速的進擊使我們不能在祖旺周邊站穩腳跟,等待春暖花開再大舉行動?”


    “我們經過分析研究,認為敵人的意圖應該是這樣的。”老周說道:“敵人的弱點是兵力不足,隻能利用機動和火力來彌補。我們的劣勢則在於攻堅能力虛弱,無法撼動堅固的據點堡壘。”


    “天寒地凍,對我們也是不利。”趙鐵沉吟著說道:“刨坑埋雷就比較費時耗力,疏散的各村群眾也不好安置。”


    老周苦笑了一下,說道:“確實如此。但對於我們來說,能與敵僵持也是不錯的局麵。當然,這隻能是暫時的。”


    在戰爭中,弱小的一方處於被動,自然攻多守少;強大的一方也自然會想方設法地主動進攻,以圖消滅對方。


    所以,老周的想法並不為過。如果能爭取到平和的發展時間,遊擊隊、民兵,甚至正規軍也會經過訓練和武裝,不斷強大起來。


    這倒不是消極,而是當時的敵我力量對比,當時的形勢使然。


    特別是遊擊隊、民兵這樣的地方部隊,根本不具備與敵人進行正麵作戰的能力。對鬼子的掃蕩,也隻能利用麻雀戰、地雷戰、地道戰、圍困戰、破襲戰等擾襲戰術。


    現在,地雷作為簡單易造,又安全高效的武器,正在被越來越重視。這也是沈宸的初衷,是他所希望出現的局麵。


    因為,一種戰術理論必須結合實際,才能立得住腳才能令人信服。而自然而然的戰術行動,被賦予了名稱和規範,才會被人們記住被廣泛地推行。


    除了地雷,當然還有其他的武器,隻不過不象地雷這麽容易見到效果罷了。


    要知道,八年抗戰艱苦卓絕。各根據地的廣大民兵和自衛隊,就活躍在敵後廣闊的戰場,依托高山密林、江河湖泊、平原地道和青紗帳,到處擺開了殺敵的戰場。


    原始的大刀、梭標、斧頭,自然界的水、火、石頭,都變成了他們殺敵的武器。


    這些曾經純樸懦弱的莊稼人,以驚人的膽略和無窮的智慧,在抵抗外敵入侵的舞台演出了一幕幕生動活潑的活劇。


    趙鐵邊吃邊說,又把小分隊在敵占區的活動講了一遍。接連的取勝,大量的繳獲,使談話的氣氛歡快起來。


    “好家夥,一百多條槍,還有一挺歪把子,足足能編成一個連啦!”老周感到很振奮,有了這些武器彈藥,根據地的武裝力量將得到很大的增強,祖旺據點壓在心頭的沉重感也減輕了很多。


    “銅頭鐵腰豆腐肚,這就是敵人目前的守衛情況。”趙鐵說道:“別看敵人在硬撐著祖旺這個據點,占領區的虛弱卻是難以解決的。”


    老周點頭讚同,說道:“盡管如此,也不要太過頻繁,每次行動前還是要搜集足夠的情報。”


    “情報確實很重要。”趙鐵說道:“我們也是根據俘虜的口供,不斷調整,不斷改動計劃。說到俘虜,這次抓的鬼子倒是很有意思。”


    抓到活的鬼子俘虜,這可是件大事。老周已經知道了,並見過了佐佐木,馬上就要將俘虜押送給正規部隊,進行思想教育。


    “嗯,這麽老實的鬼子倒是少見。”老周笑道:“他跟我講,大梅很厲害,手下也很兇,讓他很害怕。”


    趙鐵笑了起來,說道:“要不是大梅讓人嚇唬他,我們還不知道這家夥會說中國話,說得還不錯呢!”


    停頓了一下,趙鐵接著說道:“對了,大梅還學會了開汽車,一路上跟佐佐木又學了不少日語,以後,說不定能用上。”


    老周轉頭看了一眼,沈宸正在不遠的桌上和曹小寶等人在大吃,一頭短發很另類,可也很精神。


    “這丫頭倒是痛快,頭發剪得這麽短。”老周笑道:“簡直成了個假小子,不仔細瞅,還以為是個眉清目秀的小夥子呢!”


    趙鐵聳了聳肩膀,說道:“她呀,總是有出人意料的想法和舉動,我已經習慣了。”


    老周嗬嗬笑了兩聲,臉色慢慢又嚴肅起來,說道:“前幾天抓住了一個刺探情報的特務,鬼子開始注意咱們的神槍手了。”


    趙鐵的眼神一凝,想了一下,說道:“這是早早晚晚的事情。大梅不想太過宣揚,也是出於這樣的考慮。”


    “紙裏包不住火,敵人早晚會打探到消息,會知道神槍手就是個丫頭。”老周說道:“所以,咱們對大梅,還是要加強保護。嗯,還有她的家人,也要多注意安全。”


    趙鐵點了點頭,鬼子的狠毒,報複心的強烈,他是知道的。老周的顧慮和建議,確實很有道理。


    其實,在趙鐵心裏,也希望能在根據地樹起一個英雄典範,振奮民心士氣,震懾鬼子漢奸。


    但有一利就有一弊,沈宸一直反對,他也沒有辦法強迫。


    這邊桌上,沈宸已經吃得差不多了。看曹小寶和餘保根在交頭結耳,便好奇地問道:“說什麽呢,鬼鬼祟祟的。”


    曹小寶嘿嘿一笑,撓了撓頭,吭哧道:“俺在商集鎮拿了瓶好酒,想著跟幾個兄弟喝上兩口。”


    停頓了一下,他又趕忙補充道:“就喝兩口,喝完就睡覺,今晚應該沒行動吧?”


    沈宸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趙鐵和老周,覺得也算不得什麽。在敵後緊張的戰鬥後,讓隊員們放鬆一下,哪怕是短暫的,也是不錯的調劑。


    不過,沈宸還是起身走到旁邊桌,向趙鐵和老周請示了一下。


    趙鐵和老周本來就有意給遠征歸來的小分隊放兩天假,聽沈宸一說,兩人商議了一下,便同意了。


    沈宸迴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隊員們,氣氛立刻更加歡快。


    曹小寶馬上就去拿來了兩瓶酒,誰想喝就給倒上點,可也有數,多了不行。


    沈宸的碗裏也倒了差不多一兩酒,山東有名的蘭陵美酒,琥珀的光澤,看起來誘人,聞起來醉人。


    雖然沒有七盤八碗的下酒菜,可隊員們品嚐著,讚歎著,情緒隨著酒精的作用,更加熱烈。


    沈宸輕輕抿著酒,和隊員們談笑著。盡管是短暫的歡快和放鬆,但沈宸與隊員們的心理卻是大不相同。


    心理學家曾經做過這樣一個實驗:組織三組人,讓他們分別向著十公裏以外的三個村子進發。


    第一組的人既不知道村莊的名字,也不知道路程有多遠,隻告訴他們跟著向導走就行了。


    剛走出兩三公裏,就開始有人叫苦;走到一半的時候,有人幾乎憤怒了,不斷抱怨為什麽要走這麽遠,何時才能走到頭,有人甚至坐在路邊不願走了;越往後,他們的情緒就越低落。


    第二組的人知道村莊的名字和路程有多遠,但路邊沒有裏程碑,隻能憑經驗來估計行程的時間和距離。


    走到一半的時候,大多數人想知道已經走了多遠,比較有經驗的人說:“大概走了一半的路程。”


    於是,大家又簇擁著繼續往前走。當走到全程的四分之三的時候,大家情緒開始低落,覺得疲憊不堪,而路程似乎還有很長。


    當有人說:“快到了!”“快到了!”大家又振作起來,加快了行進的步伐。


    第三組的人不僅知道村子的名字、路程,而且公路旁每一公裏都有一塊裏程碑。


    人們便可以邊走邊看裏程碑,每縮短一公裏大家便有一小陣的快樂。行進中他們用歌聲和笑聲來消除疲勞,情緒一直很高漲,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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