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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七事變後,眼見著日本人步步進逼,國*府曾下過命令,要求炸毀煤礦,以免資敵。


    但錢能通神,很多礦山企業都未能嚴格執行命令,而是買通官員,拖延敷衍。


    這些貪婪的資本家不僅沒炸煤礦,還想出了自以為聰明的辦法,想保住礦山,保住公司,繼續賺錢。


    這個辦法說穿了,就是換牌子。比如,他們用分幹股的方式,讓德國洋行或公司充任名義上的煤礦礦主。


    在他們想來,德日是盟國,日本人總要對盟國留些顏麵吧!


    但事情的結果還是讓這這些視錢如命的資本家血本無歸。日本人雖然不好強占,但控製了交通線,並采取停止供應炸藥、阻撓運輸等方式,使煤礦經營陷入困難。


    德國人退出了,煤礦公司隻得聘請日本人作為“顧問”。名義上是顧問,但煤礦的掌控人卻直接歸了日本人。


    然後,再是由日本人全麵接管煤礦,進行軍事管製了。


    窯戶莊旁邊的大洋井煤礦,在全國,甚至在山東也是頂小的,根本沒有什麽名氣。


    但大洋井煤礦卻是在一個名叫島田公司的名下,島田公司作為掠奪中國礦產資源的日本企業,還收攏了很多象大洋井這樣的大小煤礦。


    而島田公司的一個礦場就設在離大洋井二十多公裏的韓莊,坐火車也就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


    從大洋井到韓莊的鐵路,並不是什麽鐵路幹線,也不走客車,隻是運煤的窄距小火車。


    所以,這條鐵路的戒備是鬆懈的,火車上一般也隻有幾個礦警負責押運。到了韓莊,煤要卸下來,運進大軌距的火車裏,才能駛上通用的鐵路線。


    這個情況是新來的兩名隊員姚大民、王誌尚提供的,也是趙鐵要展開行動的依據。


    沈宸領受了老周的命令後,便帶人連夜出發,趕迴礦區,與小分隊會合。


    聽了沈宸的轉述,趙鐵覺得時間來得及。何況,掃蕩的敵人在迴撤,他們在敵占區的行動也要抓緊進行。


    “韓莊礦場的守衛倒是不多,咱們坐火車過去突然襲擊,是完全能夠獲勝的。”趙鐵沉吟著說道:“但戰鬥要快,趕在韓莊據點的敵人增援之前,咱們就得坐上火車撤出來。”


    沈宸眨著眼睛,覺得這行動好象挺簡單,主要目的是毀掉小火車頭,加礦場裏的就兩台,使鬼子短時間內無法從大洋井往外拉煤。


    趙鐵看了看沈宸,輕輕搖了下頭,拿出所畫的示意圖,指點著說道:“礦場之所以沒有幾個守衛,就是因為韓莊據點離得太近。你看,兩裏多地,敵人轉眼就到。”


    哦,沈宸看著圖,點了點頭,說道:“是太近了,兩裏地就是走過來,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停頓了一下,他笑了笑,說道:“那就讓敵人爬著過來好了。咱們呢,在礦場也盡量不要打槍;就是開槍,也盡量讓槍聲變小。”


    趙鐵說道:“地雷?!這個可以用,就是需要阻援小隊,提前下火車,趕到礦場和據點之間設伏。”


    沈宸看著趙鐵,說道:“你瞅我幹啥,想讓我帶阻援小隊,直說嘛。”


    “沒錯,就是想讓你帶隊。”趙鐵笑道:“地雷,再加上你的神槍,阻援更有把握。”


    沈宸聳聳肩膀,說道:“那就這麽定了。咱們抓緊時間行動,幹完這一票就迴去,還能趕上過年呢!”


    “又不是土匪,什麽幹一票兩票的。”趙鐵無奈地翻了翻眼睛,說道:“先去休息吧,就這兩天,火車司機找到,咱們就出發。”


    沈宸起身揮了揮手,打著嗬欠說道:“走啦,睡覺去了。”


    …………


    由於日軍的占領,使得大批鐵路工人失業,生活無以為繼,便產生了很多靠扒車偷物資為生的人,象姚大民、王誌尚等人。


    而火車司機雖然屬於技術工人,也同樣受到了戰爭的影響。或者是有愛國熱情,痛恨鬼子,不願為之工作的。


    所以,火車司機在第二天頭上便來到了小分隊的駐地,是姚大民去找的,和他是朋友。


    至此,準備工作算是全部做好,小分隊立刻行動起來。天沒黑,人馬已經集中到一根堰的老洞子;天剛擦黑,部隊便開始向鐵路線上潛近。


    將近三個小時的行進,小分隊來到了鐵路邊上,作了一番布置後,便分頭埋伏起來。


    首先的行動是攔停火車,這可能會有意外,就是火車不停,強行通過。


    所以,在兩裏地外,也就是鐵路拐彎的地方,埋了集束手榴彈,不停就炸翻它,也算是個戰果。


    而負責扒車的是司機老吳和鄭洪達,兩人的扒車技術都可以。但畢竟老吳剛學會使槍,趙鐵擔心他到時緊張,再配上鄭洪達,就保險多了。


    沈宸則埋伏在一處斜對鐵路的小土丘上,準備狙擊押運的礦警,幫助姚大民和鄭洪達順利扒上車去。


    已經是夜裏十點左右,除了寒風吹動樹枝的響聲,四處都是靜悄悄的。


    編入沈宸小隊,擔任向導的王誌尚不時用疑惑和猜測的目光望向沈宸。遊擊隊裏有女隊員可能還不算稀奇,可全身披掛,還當小隊長,卻令人感到驚訝奇怪。


    而小隊裏的隊員卻對沈宸尊敬服從,並沒有絲毫的勉強。那種發自內心的欽服,王誌尚卻也看得明白。


    所以,王誌尚心中不解,但也不敢露出太過訝異的神情。隻等著有空兒多打聽打聽,看看這個閨女樣兒的家夥到底有何能耐?


    沈宸倒沒注意身後有個家夥在注意自己,他認真地估測距離和風向,把槍枝調到最佳狀態,裝上了減裝藥的子彈,開始耐心地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快一個小時了,隨著遠處一聲隱約的汽笛聲,小火車開過了洋灰橋,向伏擊地點行駛過來。


    離得越來越近,已經能聽見車輪與鐵軌發出低低的、軋軋的聲響,火車唿唿地喘著粗氣,車燈閃了過來。


    司機老吳和鄭洪達從鐵路兩側迅速靠近,趴在路基的斜坡上的雪地裏,白色的被單使他們幾乎與地麵融為一體。


    其實小火車的速度並不是很快,但兩人離得近,隻覺得轟轟隆隆的聲音越來越大,感到身下更強烈的震動。


    就在火車頭離兩人還有段距離的時候,老吳和鄭洪達已經弓起了身子;再近一些的時候,兩人差不多同時站立而起,向前跑了起來。


    火車頭帶著風聲駛過身旁,老吳奔跑著,猛地伸手一抓,已經握住了上車的把手,緊跑兩步,身子一躍,右腳已經蹬上了踏板。


    在腳踏板上,老吳縮著身子,稍穩了穩,伸手從腰裏抽出包頭槍口的手槍,打開保險,猛一直身露頭,他看到司爐叉開的兩腿中間,鄭洪達從對麵探出半截身子。


    兩人對了個眼色,一手握著把手,再上兩步,已經進了駕駛室。鄭洪達抬手兩槍,鬼子司機一頭栽倒在鍋爐旁。


    老吳竄上去,用槍逼住了愕然呆愣的司爐。


    “快停車。”鄭洪達上前替換,急聲說道。


    老吳趕忙跳向司機座,扶住開車的把手,慢慢地減速。


    小火車車忽的煞了一下,象急奔的騎士拉了一下馬韁。緊接著,速度逐漸慢了下來。


    “怎麽迴事?怎麽慢了?”一個押車的礦警從車廂裏站起身,身上圍著的棉被掉落下來,邊喊邊端起槍。


    呯!一聲略顯沉悶的槍聲響起,減裝藥的子彈飛出槍口,沒有發出那種尖厲的嘯聲,但不到百米的距離,沈宸的準確性是不用懷疑的。


    迅速拉動槍栓,退殼上彈,沈宸再次迴複到瞄準的狀態。


    火車緩緩停了下來,車廂裏又有礦警發覺異常,叫著起身,一顆子彈飛來,打進了他的身體。


    最後一個礦警是被趙鐵打死的,這個家夥從車尾跳下來,咋咋唬唬還沒搞清狀況,便被趙鐵兩槍打倒。


    至此,攔車行動宣告成功。幾聲槍響或許能被敵人聽到,但小火車很快就將載上人離開,敵人還會以為是押車礦警在開槍打扒車的小偷。


    埋伏的隊員們迅速向火車靠攏,順著鐵梯爬進車廂,滾爬在煤堆裏。


    “嗚……”一聲沉長的汽笛吼叫,機車嘶嘶喳喳的喘著氣,緩緩起動,車輪與鐵軌摩擦發出低低的軋軋的聲響。


    隆隆的聲音越來越大了,地麵也開始抖動。火車象一頭鋼鐵怪獸,瞪著明亮的獨眼,噴著一團團白霧開了起來。


    隊員們發出一陣騷動,有些農家子弟,並沒見過這巨大的鐵家夥,有的甚至聽都沒聽過。


    有人便似是而非地解釋,這鐵龍是吃煤喝水的,它的肚子裏能裝很多人和東西,到了地方再把人和東西吐出來。


    沈宸沒有穿偽裝服,怕把白的染成黑的。而且,他還嫌車廂煤多,讓隊員們擠到一邊,打開了另一邊的門。隨著火車開動,煤不斷地撒落在路基上。


    對此,王誌尚特別讚同。他還嫌煤撒得不夠多,掄起鐵鍬往外又推又鏟。


    “自從有了押車礦警,靠鐵路吃飯的窮哥們有死有傷,都不敢來了。”王誌尚邊幹邊忿忿地發泄,“這迴把煤就倒在路上,誰運氣好就拿走。”


    這家夥吃了幾天飽飯,還真有把子力氣。沈宸看著這形似和尚的光頭幹得歡實,也不禁感歎。


    小山似的煤堆逐漸降低,車廂裏的空間不斷增大,隊員們也不那麽憋屈了。


    火車的速度又慢了下來,沈宸估計是快到了下車的時候,便招唿隊員們準備。


    很快,火車緩緩停了下來。


    王誌尚探頭看了一下,說道:“就是這裏,咱們該下車了。”


    沈宸招唿著都穿著皇協軍衣服的隊員們,從火車上跳下來,,迅速整隊,由王誌尚引領著,下了路基,穿過一片小樹林,沿著一條小路向前急進。


    火車依舊停在鐵軌上,熄了燈,象伏在黑暗的怪獸。


    趙鐵看了看手表,掐算著時間。


    按照計劃,沈宸率領的小隊將在四十分鍾左右到達阻擊地點,也就是韓莊據點和礦場的道路中間。


    而火車將在半小時後重新開動,以不是很快的速度直入礦場。


    王誌尚引領著隊伍,沿著小路,穿過野地,繞開了敵人的一個崗哨,又上了大路,向前疾進。


    遠遠的,已經能看見礦場,有幾盞電燈還亮著,星星點點的成為很好的參照物。


    又行進了一段距離,遠處豎立在一塊高地上的黑乎乎的炮樓也能看見了。探照燈在炮樓上閃著、照著,向野獸的眼睛。


    沈宸觀察著周圍,當王誌尚引著他們從一條小道奔上大路後,他下達了停止前進的命令。


    韓莊據點離礦場確實很近,也就沒有太多的設置陣地的選擇。


    沈宸在大路上四下看了看,問過王誌尚後,便帶著隊員們向礦場靠近。


    在離礦場隻有三四百米的距離,沈宸停下腳步,指揮著隊員們布置阻擊陣地。


    在沈宸看來,離礦場越近,撤退起來越容易。因為,隻要跑進礦場,就有火車等著。


    而阻擊實際上稱之為嚇唬、遲滯,應該更為貼切。因為憑沈宸所帶的十來個人,又沒有重武器,怎麽抵擋大股敵人的增援進攻?


    即便是有沈宸的神槍,他也不敢太過自信。畢竟一杆槍,一個人,作用是有限的。


    所以,沈宸讓隊員們帶上了幾乎全部的手榴彈改裝的地雷,以及三十多個鐵夾子。


    在這冰雪路麵,土造地雷個頭大,需要挖的坑也大,在時間上是來不及的。


    而手榴彈改裝的地雷個頭小,威力卻大,坑坑窪窪的地麵稍作修理,就能把手榴彈雷固定住。


    哪怕用石頭雪塊塞住壓住手榴彈雷,使其引線能被拉動,手榴彈卻能不動,也是合格能用。


    夾子就更容易了,不象踏板似的也要挖坑,隻需要用釘子固在,踩上就照樣引發地雷。


    反正,沈宸對這次阻擊援敵,也是花了心思的。可就靠這些地雷嚇阻敵人,使其不敢放膽前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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