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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迅速黑了下來,周圍的地平線也沉沒在昏暗之中。


    經過一天的跋涉,小分隊終於趕到了目的地。


    這裏就是沈宸曾經住過的礦洞,隊員們收拾了半天,暫時能夠全部住進來休息。


    計劃中,小分隊將在這附近建立起一個小基地。一來有個遮風擋雪的住處,二來也象個根據地,能夠休息整頓,傷員也有個藏身休養的地方。


    沈宸還是住在自己的小岔洞裏,鋪蓋、鍋碗什麽的都沒帶走,用起來很方便。甚至還用剩下的凍肉,煮了一大鍋,讓奔波了一天的隊員們喝上了滾熱的肉湯。


    常春玲雖然疲累,但更是好奇。她從趙鐵等人口中,知道沈宸以前就住在這深山老林裏。


    “曉宸,你一個人住在這裏,不害怕嗎?”


    “洞子裏有很多彈殼,都是你練槍打的?”


    “聽說你還出去打鬼子、皇協軍,嚇得皇協軍還給你上供,是真的嗎?”


    沈宸對這個好奇寶寶也沒辦法,有問就答,卻都是很簡練,讓常春玲聽得很不過癮。


    “好好說嘛!你看這些東西,都是有來曆的。”常春玲從床鋪底下又收拾出一些東西,有皮帶、子彈盒、風鏡等繳獲,都是沈宸暫時用不著,便隨手扔在下麵的。


    沈宸打了個嗬欠,吃飽就睡,也不知是長體力,還是長肉。他敷衍道:“都是打死敵人得來的,就這麽個來曆,沒啥可說的。走了一天路,咱早點睡吧!”


    常春玲揀了幾樣自己需要的,心裏高興,也就不央磨沈宸了。隻是她還不想睡,躺下來還和沈宸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明天要把煤運走,還要繼續在這附近布置,估計還要幾天,你才能迴家。”常春玲說道:“不要想著單獨行動啊,一個人在敵戰區很危險的。”


    沈宸嗯了一聲,懶懶地說道:“也用不了多長時間。咱們帶的糧食不多,不去打仗繳獲,就要餓肚子了。再說,我想單獨行動,把大家都扔下不管?”


    “趙隊長他們已經連夜出去偵察,應該很快就會有目標的。”常春玲幽幽地說道:“槍是會打了,也跟著隊伍跑跑顛顛,可打仗還沒輪上我,更沒打死一個敵人。”


    沈宸的眼睛睜了一下又閉上,淡淡地說道:“殺人嘛,你現在很期待,以後就該麻木,甚至是厭煩了。不過,這個年月,就得敢殺人。”


    常春玲似懂非懂,想了一會兒,說道:“曉宸,你第一次殺人是什麽感覺?反正我覺得要是打死鬼子或漢奸,應該會感到高興。”


    沈宸半晌沒有說話,如果說是作為大梅而第一次殺人,那就是肥頭啦!可什麽感覺,好象是沒有,早已經麻木了。


    “睡覺吧!”沈宸沒再講述,翻了個身,閉上了眼睛。


    ……………


    第二天早上,小分隊便忙碌起來,開始行動。


    因為有了避開敵人封鎖的小路,運煤已經變得不是那麽危險。隻要把煤運到山崖下麵,再通知老周和區委會,動員群眾來搬運就行。


    所以,趙鐵、柱子,還有兩名礦工隊員,便化裝加夜出去偵察,今天就由沈宸率隊保護,並負責運煤。


    而就在沈宸帶人運煤的時候,礦上又發生了令何敬唐意想不到的事情。


    剛剛吃過早飯,礦上的洪把頭便跑來報告,工人們不下井了。


    何敬唐立刻象觸了電似的站起來,瞪著眼睛問道:“有多少人不下井?”


    “都不下呀!”洪把頭抹了把汗,跑得氣喘籲籲,“連上工的都沒有。我去問了幾個看上去還老實的礦工,他們說——”


    “他們說什麽?”何敬唐坐了下來,陰沉著臉。


    洪把頭猶豫著說道:“他們說礦上克扣得太狠,糧食一半都是砂土,還有什麽茶水費、醫藥費、雜費的,幹一天連肚子都填不飽,還不如不幹。”


    何敬唐哼了一聲,說道:“這是要跟我對著幹嘍?是誰領的頭兒?”


    洪把頭哭喪著臉答道:“幾百工人都不來,誰知道是誰領的頭兒?”


    何敬唐咬牙切齒,抬頭又罵著洪把頭,“你去查,查是誰領的頭兒。查不出來,別來見我。”


    洪把頭咧了咧嘴,隻好答應一聲,轉身走了。


    何敬唐的老婆看洪把頭走了,才開口勸道:“看把你急得,慢慢想辦法嘛!”


    何敬唐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說道:“你懂什麽?軍用煤還沒出夠,再有幾天就到期了。那可是日本人追著屁股要的,要是誤了期,他們是說翻臉就翻臉。”


    “那就報告日本人,讓他們抓人殺人,還怕鎮不住那些窮棒子?”


    何敬唐哼了兩聲,緩緩說道:“鬧大了,日本人還不認為我無能?就是萬一沒辦法,咱就多出幾斤糧食,那些礦工還不乖乖上工?隻是,還不到便宜他們的時候。”


    再說洪把頭,招唿了幾個小把頭,便來查探誰是罷工的領頭兒人。


    “洪頭兒,你看咱們怎麽個查法兒?”一個小把頭覺得沒什麽頭緒,便向洪把頭問道。


    洪把頭沉著臉,說道:“看看哪裏有人聚著說話商量事兒,先抓一個問問。”


    “幾百工人一鬧,可不好惹。”小把頭咧了咧嘴,說道:“咱們就這幾個人,怕是鎮唬不住。”


    洪把頭心裏也沒底,但還不能表現出來,便瞪著眼睛裝硬氣,“礦上還有礦警,礦工們還不怕槍?再說,掌櫃的交代是查訪,你還要弄得象強盜上門不成?”


    小把頭苦笑了一下,沒再說話。心裏卻罵道:要抓一個問問的是你,現在又搞什麽偷摸的查訪,滾你媽*的去吧!


    洪把頭指派著手下,分頭去往莊裏和紅石崗,他覺得紅石崗的一些刺頭比較可疑,便親自前往,想著在何敬唐麵前邀個功。


    到了紅石崗,洪把頭見路邊站著一個孩子,覺得可能不認識他,興許能打聽出點情況,便問道:“你在這裏幹啥呢!”


    那孩子看了洪把頭一眼,說道:“等人哩!”


    “等什麽人?”洪把頭湊近了一些,繼續問道。


    “看俺娘要飯迴來了沒有?”孩子繼續抬頭張望。


    洪把頭翻了翻眼睛,耐心消失了大半,隨口問道:“我問你,哪兒有人湊在一起商量事情的,你要說準了,我給你買大餅吃。”


    那孩子眨了眨眼睛,伸手指了一下。洪把頭匆匆地走了,那孩子一轉身,也跑得沒了影兒。


    洪把頭按那孩子指的方向轉了一會兒,見家家都關著門,到處都靜悄悄的,什麽也沒有找到。


    這紅石崗住的人家不多,卻很分散,他找來找去轉了差不多半個崗子,著實有點累。


    等洪把頭轉到一間小土屋跟前時,聽到裏麵有人說話,立時湊近豎起耳朵偷聽。


    “我這裏還有十幾斤高粱,你先拿去吃。”一個老頭的聲音說道。


    一個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說道:“不用,孩兒他娘到親戚家借去了,晚上就迴來。估計呀,十天半月還能對付。”腳步聲響了起來,有人往外走了。


    洪把頭連忙往屋後躲,可沒想到這屋子牆矮,他看藏不住,趕忙向另一個小屋旁跑去。


    “誰?”有人大聲喊道。


    洪把頭也不敢吭聲,眼見一個柴草垛,便往裏躲。


    “有小偷,快來抓呀!”好幾個人大聲喊了起來。


    洪把頭隻覺得屁股上挨了重重一腳,一頭便紮進了柴草堆。緊接著,好幾個人趕上來,七手八腳地亂揍起來。


    “我不是小偷,不是小偷。”洪把頭叫著,可沒人聽,拳腳還往他身上招唿。


    揍了好一會兒,老窯頭兒才不緊不慢地走出來,說道:“放了吧,小偷也是沒啥的逼的。”


    眾人這才停了拳腳,伸手把滿頭亂草的洪把頭拉出來。


    洪把頭惱羞成怒,跳起來便拔出槍,罵道:“把老子打得好苦,我一個個斃了你們。”


    老窯頭兒故作吃驚,說道:“哎呀,這不是何掌櫃家的洪把頭嗎?你怎麽偷俺們這些窮棒子。”


    “我——誰他媽*的說我是小偷!”洪把頭瞪起了眼睛。


    “你不是小偷,鬼鬼祟祟地在做啥?”有礦工斥問著。


    洪把頭被問得張口結舌,卻說不出個理由來。


    老窯頭兒想了想,說道:“是不是何掌櫃叫你來探探這罷工是誰領的頭兒?迴去對他說吧,是我老漢領的頭兒。是殺是剮,叫他來吧,反正這窯是不下了。”


    周圍的礦工也喊道:“東扣西扣,骨頭裏都要榨出油來,俺們受夠了,不把從俺們身上刮去的糧食都還迴來,一車炭也別想出。”


    洪把頭咬牙切齒,晃著槍卻不敢開,隻好留下幾句狠話,轉身溜走了。


    見洪把頭走了,老窯頭兒和大家夥會意地一笑,各自散去。


    小孩又跑到了路上去放哨,老窯頭兒迴到小屋,剔亮了燈,閃爍的燈光下,趙鐵、二虎子,還有趙元坤正坐在牆角。


    老窯頭兒把打洪把頭的事情說了一遍,趙鐵和二虎子開懷大笑,笑了一會兒才安靜下來。


    “正好把隊伍帶過來了,便替礦工兄弟們出這一口氣。”二虎子覺得還不過癮,說道:“我現在就趕迴去,等曉宸他們運完煤,便都拉過來,直接把礦打下來得了。”


    趙鐵看了二虎子一眼,搖頭道:“何家的狗腿子和礦警倒是好對付,可別忘了,附近就有鬼子,趕過來用不了多長時間。咱們這麽一打,說不定倒是連累了礦上和莊上的百姓群眾。”


    趙元坤表示讚同,說道:“蠻幹確實不行。要我說,你們先打打別的地方,別太近,也別太遠,風聲傳過來,何敬唐沒準會老實些。”


    停頓了一下,趙元坤繼續說道:“還是那句話,隻要有糧食,礦工們就能撐下去。不用多了,五六天就差不多讓何敬唐吃不住勁了。”


    趙鐵點了點頭,說道:“我也是這麽想的,得借糧食這條線作理,跟何敬唐鬥一鬥。”


    老窯頭兒想著什麽事情,突然說道:“鏊子頂上的炮樓,不知你們敢不敢打下來?”


    趙鐵愣了一下,趕忙問道:“大叔,你說說那裏的情況?”


    鏊子頂在礦井的北麵,窯戶莊西南,距兩地不過三四裏路,離紅石崗更近,隻有兩裏多。


    老窯頭兒這麽一說,趙元坤也覺得有戲。


    “那個據點原來還有三四個鬼子,現在好象隻留下七八個稽查隊的三本子。”老窯頭兒介紹道:“天冷,何家每過幾天,都要派人送幾挑子炭過去。我琢磨著,倒是有機會收拾這幾個劫匪一樣的混賬東西。”


    “七八個三本子,那不在話下。”二虎子搶先說道:“就是有幾個鬼子,也照樣收拾。”


    趙鐵還是持謹慎態度,說道:“這個情況很重要,我們先偵察一下,然後找機會幹掉這個敵人,也為拉出來的礦工兄弟準備好槍枝彈藥。”


    “要不是拖家帶口,拉出去幾十個人也沒問題。”趙元坤有些惋惜地說道:“現在嘛,我估計著能動員十來個人。”


    “慢慢來,別著急。”趙鐵笑了笑,說道:“隊伍一下子擴充太快,糧食、武器還怕供不上呢!”


    “大家夥隻要齊心,互相幫襯著,糧食上也能對付個十天半個月的。”趙元坤說道:“我現在就去動員礦工,都是信得過的,恨鬼子、恨何敬唐的。”


    本來趙鐵想順便問下沈宸的叔叔,張了張嘴,又覺得不太妥當。畢竟他和孫洪山也不認識,想讓他們早做搬家的準備,人家也不會信他。


    好在沈宸的工作也就在這一兩天內完成,到時候由她來親自說服,更為可靠一些。


    而礦井的情況已經基本了解,罷工也組織得差不多,趙鐵便要趕迴小分隊,做攻打鏊子頂的準備。


    如果能消滅鏊子頂的敵人,既能震懾何敬唐,又能繳獲些物資糧食,有利於礦工們的長期堅持。


    在迴去之前,趙鐵還要去鏊子頂偵察一下。畢竟老窯頭兒提供了情報,卻並不知道有沒有什麽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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