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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阪田死得淒慘,這讓杜榮和心裏蒙上了濃重的陰影。如果不是這樣,他怎麽也不會相信村子會遭到攻擊,更不會擔心村內的部隊會失敗。


    能在短時間內全殲阪田所率的部隊,那村裏的人馬也就有可能被擊敗。本著這樣的思維,杜榮和看看這不到十人的手下,猶豫病、等待症又犯了。


    既然還是要等等看,那呆在路上就太明顯了。杜榮和又帶著人離開大路,躲進了樹林裏。


    可光等著,依然是搞清清狀況,杜榮和隻能寄希望於看到從村子方向過來人。


    不管得敵人被擊敗,撤離迴去;還是村裏的部隊得勝,追擊出來。杜榮和還是覺得友軍有村子作為依托,失敗的可能性是有,但不會很大。


    可就這麽等著等著,杜榮和設想的情況卻始終沒有出現。而村子方向的槍聲、爆炸聲已經完全停息下來,戰鬥應該已經有了結果。


    難道敵人被全部消滅了?或者是友軍被人家打敗,村子已經失守了?


    杜榮和愈發有不祥的感覺,可還不能十分確定。這就是最讓人為難的地方,一個判斷失誤,不是自投羅網,就是擅自逃跑,怎麽也得不了好。


    可他不知道,就是這麽猶豫遲疑,終於斷送了最後的生路。


    早在他率隊停止前進的時候,就已經被留在村外準備阻截的那個小隊發現了。還差一點進入伏擊圈,遊擊隊的人就沒動,尋思著再等一會兒。


    可杜榮和卻帶人離開大路,跑到路旁不遠的樹林裏藏了起來,讓人有點摸不著頭腦。


    等到村裏戰鬥結束,派人來通知這個小隊進村,他們就把情況報告上去,繼續留下監視著這夥不知要幹什麽的敵人。


    趙鐵和老周得到情報,立刻判斷出這是最後一股敵人,消滅他們的機會就在眼前。


    敵人不過十來個,趙鐵和老周覺得不用把沈宸叫起,憑遊擊隊現在的實力,就完全能夠擊敗對手。


    所以,他們兩人率領部隊分兩路出村,悄悄地圍住了杜榮和及其手下。


    在寒夜裏實在凍得受不了的杜榮和,終於下了決心,先遠離危險的陳村,找個地方取暖吃飯,天亮後再派人來偵察動靜。


    如果井口帶人守住了村子,杜榮和就編個理由,說是這一夜在外麵爬冰臥雪追擊兇手,想為阪田報仇。


    如果井口完蛋了,那他就迴祖旺,說是力戰不敵,隻搶迴了阪田的遺體,想必還不致於被處死。


    可惜,杜榮和是想好了,也帶隊行動了,卻已經晚了。


    剛出樹林沒走多遠,這股皇協軍便遭到遊擊隊的襲擊。趙鐵操縱著歪把子機關槍,一頓彈雨潑過去,立時便報銷了一半敵人。


    杜榮和身中兩彈,當即斃命,以後也不會再糾結,再猶豫,再攪盡腦汁胡思亂想了。


    剩下的戰鬥就簡單了,群龍無首、又冷又餓的皇協軍被打蒙嚇傻。在周圍的槍聲和勸降聲中喪失了鬥誌,有的家夥一槍沒發,便舉手投降了。


    槍聲短促,隻持續了很短的時間。距離也遠,傳到村裏時已經有些隱約。


    但沈宸還是被驚醒了,從炕上坐起,便要穿衣拿槍。


    “沒事兒,不用緊張。”常春玲還沒睡,坐在桌前整理著繃帶和藥品,見沈宸驚醒,趕忙過來安慰。


    沈宸眨了眨眼睛,看清是常春玲,發現她很鎮靜,還以為是做夢或者是幻聽,嘴裏嘟囔道:“是我聽差了?不是打槍嘛?”


    常春玲拍拍沈宸的胳膊,說道:“是打槍。不過,就是十來個皇協軍,趙隊長和周指導員帶人去收拾他們了。應該很好打,就沒招唿你。”


    沈宸揉著眼睛,想明白是最後一股敵人,終於還是沒讓他們跑了,也確實不是很難打的敵人。


    抬頭看了看常春玲,沈宸發現她的眼睛有些紅,好象哭過的樣子,便開口問道:“你哭了?”


    常春玲想否認,勉強擠出來笑卻難看得很,心中卻又浮起悲痛,不禁垂下眼簾,低沉地說道:“犧牲了三個隊員,我,我可能剛記住他們的名字。”


    滿腔熱血消失之後,剩下的就隻有悲傷和痛苦的迴憶。而且,以後的日子裏,這種悲傷和痛苦還會不斷的出現。


    沈宸知道遊擊隊員有死傷,但這是抵抗侵略者必須付出的代價。他隻能全力發揮,盡量減少戰友的損失,卻不會象常春玲這般傷感。


    不是冷酷無情,而是見慣了生死,沈宸已經是一副鋼鐵的心腸。他隻會有短暫的傷感,並且會很快把悲痛化成仇恨,在戰場上盡情地發泄給敵人。


    “這就是戰爭。”沈宸伸手摸了摸常春玲的臉,象是歎息,又象是安慰,更象是激勵,“戰爭不需要眼淚,也沒有整天愁眉苦臉、哭哭啼啼的戰士和隊伍。”


    常春玲有些不解,疑惑地說道:“可那是戰友,難道——”


    沈宸擺了下手,說道:“你還是沒明白我的意思。戰友犧牲了,該悲痛就悲痛,該傷心就傷心,可別沉浸其中,也別打不起精神,更別影響以後的戰鬥或工作。”


    停頓了一下,沈宸抿了下嘴角,似笑非笑,好象還有幾分苦澀,說道:“要是我死了,別為我流淚,受不了這個。”


    常春玲直盯盯看著沈宸,好半晌才眨了下眼睛,不是哭也不是笑的表情,用力抱住了沈宸。


    沈宸輕笑了兩聲,跟常春玲蹭了蹭臉,撫著姑娘的後背。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說道:“早點睡吧,好好休息,明天還要打仗呢!”


    常春玲慢慢放開沈宸,詫異地問道:“明天還要打嘛?敵人會來得那麽快?”


    沈宸打了個嗬欠,往被窩裏一鑽,含含糊糊地說道:“就是敵人不來,也得把橋拆了,還得再找臨時躲避的地方。”


    常春玲張了張嘴,看沈宸已經閉上了眼睛,便不再說話,伸手給沈宸掖了掖被子。


    沈宸雖然警覺,但心也大,該睡的時候就睡,絕不胡思亂想。換個地方,也很快能適應,輕易不失眠。


    常春玲則不行,她惦記著村外的戰鬥結果,擔心會不會再有傷員,甚至是犧牲。直到部隊迴來,她去看了下,見沒什麽事情,才迴到屋裏,脫衣睡覺。


    ……………


    這是一個美好的早晨,盡管還是冬天的寒冷,但人的心情不同,感覺也就不一樣。


    遊擊隊裏都是年輕人,身體健壯,經過休息,便基本掃除了昨日奔波戰鬥的勞苦和疲憊,為連續的勝利而振奮。


    沈宸直睡到快八點了,才醒過來。特別的恢複能力,也讓他感覺到身體又充滿了力量,並且急需能量補充。


    常春玲雖然睡得晚,可起得比沈宸早,又去看護傷員了。


    院裏的哨兵看到沈宸起來洗漱,便告訴他去吃飯,還笑著說夥食很好,有肉有饃。


    沈宸也真餓得慌,洗漱完便來到前院的飯堂。


    占了村子,全殲敵人,得到的不僅是槍枝彈藥,還有很多物資。


    其中,糧食便有幾百斤,還有兩頭已經宰殺好凍起來的肥豬,敵人是吃不上了,倒是便宜了遊擊隊。


    所以,遊擊隊的夥食便一下子好了起來。熱騰騰的饃饃,香噴噴的豬肉燉白菜,讓隊員們吃得肚皮鼓溜。


    做飯打飯的是兩個遊擊隊員,看見沈宸進來,都笑著打招唿,拿出碗筷便要給他盛菜。


    “瘦肉多來點,我吃不了太肥的。”沈宸探頭瞅了瞅大鍋,嘿嘿笑著。


    打飯的隊員愣了一下,隨即笑著點頭,“沒問題,都給你盛瘦肉。”說著,操起大勺子邊拔拉邊往碗裏盛。


    那個時代的人們,肚子裏都沒什麽油水,光吃糧食便顯得很多。特別是在部隊裏,能吃七八個、十來個饃饃的大有人在。


    正因為這樣,有了開葷的機會,人們更愛吃肥肉。肥肉片子一碗兩碗的,也能吃得下。豬也是養得越肥越好,可沒後世什麽瘦肉型的概念。


    所以,沈宸的這個要求還真不算過分,算是和別人肥瘦搭配了。


    不一會兒,一大碗肉菜、兩個饃饃便端到了麵前。


    沈宸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來。


    雖然是大鍋菜,不講究什麽色香味俱全,可肉煮得爛,吃到嘴裏滿香的。饃饃也蒸得喧軟,帶著麥香。


    沈宸連著吃了兩碗肉菜,三個饃饃,才推開碗筷,撫著肚子,滿足地長出一口氣。


    昨晚就沒吃飯,兩頓合成一頓吃了。沈宸覺得要這麽吃下去,他都有可能變成駱駝,使勁大吃一頓,好幾天都不用吃飯。


    “中午做熱湯麵吧?這剩下的肉菜正好都用上。”


    “做烙餅怎麽樣?焦黃的、油油的……”


    兩個隊員似乎有做大師傅的癮頭,開始商量中午做什麽解饞了。


    沈宸笑了笑,起身離開。個人有個人的愛好,象這兩位忙碌並快樂的家夥,倒讓人感到了平凡生活的氣息。


    來到指揮室,沈宸象征性地敲了敲,便拉開門走了進去。


    屋裏隻有老周,見是沈宸進來,臉上帶著笑,伸手招唿道:“曉宸哪,快坐。”


    沈宸也不客氣,往桌前一坐,看著桌上拆了一半的南部手槍,問道:“周叔,你在修槍?”


    老周點了點頭,說道:“死在山溝裏的那個老鬼子的,好象被炸壞了。我覺得可惜,就想著拆開看看。這不,還沒拆完呢!”


    沈宸看這鬼子的手槍酷似他喜歡的德國魯格,便伸手繼續拆卸,順便研究一下。等把槍變成了零件,再仔細檢查,他才發現是擊針斷了。


    因為這是一支老款的“王八盒子”,在寒冷的天氣裏,潤滑油粘稠度增加,就容易發生這種問題。


    “這個,是撞針斷了。”沈宸拿給老周看,說道:“怕是修不好了。”


    老周現出很惋惜的神情,把桌上的槍套推過去,說道:“裝好先放這裏吧,看以後能不能送到兵工廠修理。”


    沈宸很快把槍組裝起來,拿起槍套習慣性地擺弄了一下,發現這槍套也能裝到槍上,當作肩射武器。


    沈宸還發現槍套下麵有個備份彈盒,隨手打開,竟然發現裏麵還配有一根擊針。


    “嗬嗬,這槍能修好了。”沈宸又把槍拆開,邊換擊針邊笑著說道:“看來鬼子這槍就是擊針愛斷的毛病,要不怎麽多配了一根擊針呢!”


    老周看著沈宸靈巧的手指熟練地拆卸組裝槍枝,不由得調侃道:“看你那手,哪象個玩槍兒殺人的行家。”


    “鬼子、漢奸不是人,是畜牲。”沈宸笑著糾正。


    其實,沈宸確實很注意手的保養,倒不是愛美,而是增強手指的靈敏度,更利於狙擊的精準。


    老周知道沈宸嘴巴厲害,也不與他較真兒,岔開話題,說道:“老趙帶著人去拆橋、布置警戒哨;我還要派人把糧食物資運走一部分,並在山林裏設置臨時營地。你看,還有什麽需要做的?”


    沈宸想了一下,說道:“派兩個手巧心細的隊員,我教他們把手榴彈改成瞬發地雷。長遠打算的話,就得自己用黑火藥製造。手榴彈嘛,到底不是幹這個用的,數量也不是很多。”


    老周沉吟了一下,有些為難地說道:“配製黑火藥倒是不難,可還需要鑄造鐵殼,這不太容易啊!”


    “不用鑄鐵彈殼也行。”沈宸搖了搖頭,說道:“用玻璃瓶子、陶瓷罐子,或者是石頭鑿空,填裝上火藥,那也是地雷嘛!”


    老周驚訝地瞪大眼睛,充滿懷疑地問道:“那樣的地雷能有多大殺傷力?”


    沈宸眨了眨眼睛,有些隨意地答道:“可能炸不死,但炸傷也有用啊!就算炸不傷,嚇他一跳,也比沒有強嘛。”


    老周伸手指了指沈宸,竟然氣得沒話說。


    沈宸哈哈一笑,說道:“周叔,咱先造幾個試驗一下嘛,我覺得會管用。你想啊,就是一個大炮仗,也能把人崩傷呢!何況咱這地雷,比炮仗大了好幾倍呢!”


    老周無奈地點了點頭,說道:“拿你這丫頭是真沒辦法,行,那就造兩個試試。”


    停頓了一下,老周又有些奇怪地問道:“我很老嘛,不過是比趙鐵大那麽幾歲,怎麽你就叫他哥,叫我叔。這可不對啊,我倆是同輩,以後別亂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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