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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陽雖然升了起來,卻並沒有給人帶來多少溫暖。


    就在這樣一個清冷的早晨,遊擊隊悄然開出了莊子,向陳村行進。


    昨晚吃了頓好飯,買來的兩隻雞被沈宸連湯帶肉幹掉了一半,另一半則由魏春兒全家和常春玲分享。


    現在,沈宸感到能量充足,他的背包裏還有十幾個煮雞蛋,是魏春兒早早煮好,給他裝起來的,應該還是熱乎的。


    按照他的要求,老周和趙鐵給他安排了餘保根當貼身保鏢。說是保鏢,並不確切,應該是向導兼幫手。


    餘保根挎著自己的大槍,還背著帶木盒的駁殼槍,使沈宸具備了遠、中、近距離的殺傷能力。


    作為尖兵,沈宸和餘保根走在隊伍前麵,有一裏多地的距離。一邊向前行進,沈宸一邊觀察著情況,還不時舉起望遠鏡瞭望。


    小心無大錯,沈宸的謹慎既是形勢使然,也是自身的性格特點。


    而這次,又證明他的謹小慎微是正確的。就在離陳村還有段距離時,站在山梁上瞭望,他發現了陳村竟冒著煙。


    不是著火的濃煙,而象是取暖燒飯的炊煙。沈宸抬手示意餘保根停止前進,他更仔細地觀察著情況。


    陳村確實駐進了敵人,五六十名皇協軍,或稱為皇協軍,由兩個日本顧問率領,正監督威逼著抓來的上百群眾,在陳村拆房推牆,修築村口的炮樓。


    被沈宸、二虎子、餘保根打擊過後,祖旺的敵人便出動,在附近一帶進行了搜剿報複。


    但除了抓到些跑到慢的老百姓外,並沒有找到襲擊者,也不知道襲擊者來自哪裏。


    敵人認為祖旺是很穩固的,但要輻射到這裏,則顯得鞭長莫及。更有河流作為阻隔,幾座木橋顯得過於脆弱單薄。


    所以,日本顧問井口次郎和阪本榮二決定在陳村構築據點,使之成為祖旺的前哨陣地。並以此為依托,向更遠的村莊進行掃蕩,掠奪更多的人口和物資。


    不得不說,兩個鬼子的設想是好的,是狠毒的。一旦陳村成為敵人的據點,離張莊不過三四個小時的路程,早上出發,不到中午就能到達。


    而這也是日本鬼子慣用的伎倆,先點後線,再擴展成麵,從而對一個地區實現較為穩固的占領和統治。


    可以說,遊擊隊前出的還算是個時機,雖然晚於敵人到達陳村,但陳村的據點還剛開始修築,並沒有穩固。


    沈宸發現敵情後,立刻讓餘保根返迴報信兒,讓遊擊隊不要再前進。他則收拾利索,尋找著隱蔽,向陳村靠近,進行抵近偵察。


    成功出於眾者,先知也。預先掌握正確情報是取得勝利的前提,孫子兵法中的六韜便對此有所闡述。


    盡管陳村駐有敵人是個意外,可總要知道敵人有多少,武器裝備如何,用意何在呀?


    顯然,遊擊隊的情報水平是真夠差的。光顧著訓練,警戒哨也不遠,就更別提什麽眼線和遠距離的偵察了。


    沈宸摸到離陳村不到兩裏地的樹林裏,用望遠鏡仔細觀察敵情,估測計算著敵人的數量。然後,他又繞到了村子的另一邊,繼續偵察。


    天寒地凍,鐵鍬根本挖不動地麵,隻能用鎬狠勁地刨,老百姓們流著汗,不停地落在雪地上。


    斥罵、皮鞭、槍托、皮鞋,即便累得要死也得繼續勞作,就是擦擦汗也得趁監工不注意,才敢快抹幾下。


    沈宸咬了咬牙,悄悄迴撤,先是匍匐,後是貓腰,離得遠了才放開速度,飛快地離開。


    遊擊隊停止了前進,離陳村還有四裏多地,就在樹林裏背著風的地方休息等待。


    “迴來了。”趙鐵沒有休息,就呆在樹林邊上張望著,終於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他懸著的心落了下來,奔出兩步用力揮手。


    沈宸看到了,結束了謹慎的行進,快步趕過來,和趙鐵一起進了樹林。


    離得陳村不遠,為了不暴露,隊員們連火都沒有生。雖然這裏背風,但依然很寒冷。


    可寒冷還不是主要的,前出行動遇到阻礙,這才是令人焦慮和難受的。


    所以,沈宸一迴來,老周、趙鐵,以及四個小隊長便圍上來,急著想了解情況。


    沈宸喘了幾口氣,平穩了唿吸,緩緩說道:“據我偵察,敵人最多有六七十個,也興許隻有五十多個,還都是皇協軍。當然,不排除有幾個鬼子為了暖和,躲在屋子裏。”


    老周沒有吭聲,即便敵人數量不多,還多是皇協軍;但擴充後的遊擊隊也不過四十多人,想要進攻陳村的敵人,顯然是不在考慮之內。


    趙鐵也不甘心,就這些敵人,就把遊擊隊給嚇迴去了?


    “如果是伏擊,咱們倒是能與皇協軍打一下。”趙鐵沉吟了一下,說道:“就這麽退迴去,任由敵人紮下釘子,就等於我們失敗了。”


    老周抬起頭,說道:“要是能把敵人引出來,我們就有機會。敵人不可能傾巢出動,總要留下人守著村子。出來的少,我們就打狠的;出來的多,我們再想別的辦法。”


    沈宸壞笑了一下,說道:“要引敵人出動,我倒是可以去試試。隻不過,我覺得咱們得做好兩手準備。第一種情況,敵人出動得多,咱們不能硬碰;第二種情況,敵人出得少,咱們在有利的戰場給予猛烈打擊,甚至是全殲。”


    停頓了一下,沈宸繼續說道:“至於第一種情況,我覺得咱們也不要徹底避戰,看能不能打留在村子裏敵人的主意,順便把被抓的群眾解救出來。”


    “調虎離山?!”老周的眼睛亮了一下,說道:“曉宸,看你眼珠兒骨碌碌亂轉,就知道你還有話沒說完。有什麽鬼主意,快告訴大家。”


    沈宸嘿嘿一笑,說道:“你看咱們的隊員,有七八個穿著皇協軍衣服的,要是能糊弄住敵人,進了村子來個突然襲擊……”


    遊擊隊很窮,老百姓也很窮,隊員們都是有什麽穿什麽,來保證身上暖和不凍著。


    上次在張莊附近和追擊的皇協軍戰鬥的時候,死去皇協軍的棉大衣、棉帽子、棉鞋都被收集起來,洗洗血漬、縫縫破洞,可比很多隊員身上的破爛暖和。


    其實這也很正常,戰場上的死鬼子也經常是光著的,呢子大衣啥的也穿在了抗日將士身上。


    化裝襲擊這種把戲,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難,可不象後世或電影電視裏那樣隨隨便便就能搞出來的。


    首先說道具的問題吧,皇協軍倒是好辦一些。


    裝成日本鬼子就麻煩了,日軍軍服、鋼盔、槍支,甚至馬匹,機槍、擲彈筒等,沒有哪支部隊能湊齊上百套。


    你總不能扛著漢陽造愣裝日本鬼子吧,那不是把腦袋伸過去找揍嗎!


    另外就是還要有會日語的人才,能把日語說得流利,且能隨機應變,一身行頭又無可挑剔,表演效果當然能夠以假亂真,唬得皇協軍乖乖聽話。


    現在,裝成鬼子是肯定不行,化裝成皇協軍,則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趙鐵哈哈一笑,說道:“你這個丫頭,鬼主意真多。”


    說著,他轉向老周,“幾裏外,咱們走過的那個山溝挺適合伏擊的。如果能把敵人引進來,他們要是人少,就插翅難逃。至於化裝,我親自帶隊,負責兜敵人的後路。”


    老周明白了趙鐵的意思,點了點頭,說道:“我帶兩個小隊趕去那裏埋伏,你帶兩個小隊隱蔽待機。如果敵人出動得少,咱們爭取伏擊他們;如果多,我們負責牽製吸引,你們就奇襲陳村,解救群眾。”


    “還有些細節問題,咱們商量一下,比如怎麽聯絡……”趙鐵招唿沈宸和幾個小隊長,在雪地上劃來劃去,開始商議細節,布置任務。


    ……………


    時間到了中午,皇協軍把群眾押到一起,他們輪班吃飯。


    老百姓們衣衫破舊,凍得瑟瑟發抖,飯也沒得吃,或蹲或坐,更加的難過。


    腰板彎了,眼窩塌了,頭發象亂草,裸露著的胳膊腿上還有不少凍瘡。冷眼一看,就象熬幹了油的燈,真不知道這些天他們受到了怎樣的苦難。


    這是一群失去信心的人,無論男人和女人,都麻木了,隻會機械地按照敵人的吩咐去做。


    “啪勾!”槍聲響處,一個持槍監視的皇協軍身子一挺,從高處直挺挺摔了下去。


    群眾們一陣騷動,卻沒人敢跑,更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其他皇協軍也處於愣怔之中,連不遠處屋內正吃飯的皇協軍軍官也不知道是有人前來襲擊,還張嘴罵道:“一驚一詐的,成天瞎他媽x的打槍,可別說人啦,連個兔子也沒打著哇。”


    他的話聲剛落,又是一聲槍響,外麵的人聲嘈雜,亂喊亂叫,還擊的槍聲也響了起來。


    對皇協軍,沈宸有著巨大的心理優勢,有著極強的自信心。


    他推彈上膛,冷靜地瞄準,輕輕地扣動板機,一個皇協軍正半趴在地上,推著旁邊倒下的同伴,這一槍擊中了他的麵門,連慘叫都沒發出一聲,便死得幹脆。


    敵人驚叫著,趴在地上胡亂打著槍,但對於三百多米外的沈宸來說,一點也構不成威脅。何況,敵人還沒發現他隱蔽的地點,更沒想到他會離得這麽遠。


    “啪勾!”又是一槍,一個正在射擊的皇協軍挨了一槍,他睜著死魚般的眼睛倒了下去。


    連發三槍後,沈宸匍匐著移動了陣位。如果敵人不出來追擊抓捕,他就這麽與敵人耗下去,總有皇協軍會有露頭的時候吧!


    皇協軍軍官杜榮和小心翼翼地探頭張望。憑槍聲,襲擊者大概的方向能夠確定。可具體位置呢,他找不到。


    正猶豫著是否該出村追捕,身後已經傳來了兇狠的咆哮,井口次郎和阪本榮二趕了過來,對皇協軍的慌亂怯懦十分的憤怒。


    “八嘎牙魯,膽小怕死的不要。快快的,快快的,追上去消滅敵人。”阪本榮二自己並沒有過於暴露,卻向杜榮和揮舞著指揮刀。


    “都他媽x的給我起來,給我追。”杜榮和怕死,但在日本人麵前也不敢放個屁,又覺得手下給他丟了人,便惡狠狠的吼道:“等抓住了打黑槍的王八蛋,重重有賞。”


    皇協軍們在威逼利誘下紛紛爬起,有二三十人的樣子,打著槍,喊叫著,跑過村口,向著沈宸隱藏的方向衝去。


    “啪勾!”殺機再次唿嘯著降臨,一個皇協軍捂著肚子倒了下去,蜷曲成一團在地上痛苦扭動,發出疹人的慘叫。


    衝出來的皇協軍又有些混亂,沈宸抓緊時機再次擊發。不需要一擊必殺,隻要子彈擊中目標,是死是傷都是成功。


    “啪勾!”子彈在敵人聽到聲音之前便射入了目標的大腿,並穿透而出,碰巧擊中了另一個敵人的腳丫,兩個家夥摔倒在地。


    “散開,包圍過去。隻有一個家夥,不用怕他。”杜榮和躲在隊後,趴在地上揮著手槍嚎叫著。


    皇協軍貓著腰,成扇麵向前逼進。


    槍聲不斷,不時有子彈帶著尖嘯從頭頂飛過。


    沈宸沿著設計好的路線開始撤退,沿路的樹木、石頭、窪地、雪包都給他提供了的極好掩蔽。


    當然,除了必要的規避來防範敵人的包抄外,那就是循循善誘,不斷地抓住機會開火。既消滅敵人,又不使敵人追錯了方向。


    而每一次狙擊,皇協軍的反應也正合他的心意。


    因為皇協軍還沒有遇到過可怕的狙擊手,更沒有經過反狙擊訓練,正犯著新手最容易犯的毛病。


    當然,並不是隻有皇協軍才會犯這種錯誤。


    在一九四四年,盟軍穿越法國諾曼底著名的“籬笆”地區時,便領教到了狙擊手的厲害。


    一名配備了g43步槍的德軍狙擊手甚至可以壓製住一個步兵排。當他射出第一發子彈的時候,盟軍的行軍縱隊會立刻停下。狙擊手則可乘機換個位置繼續射擊,直到把整支隊伍攪的人仰馬翻。


    一名盟**官對此曾迴憶道:“新兵最容易犯下的致命錯誤就是遇到敵軍打冷槍時,立刻原地臥倒,一動不動。有一次,我命令手下一個班轉移。途中,一個士兵挨了德軍狙擊手一槍,整個隊伍馬上臥倒在地。最後這個班的士兵被同一個狙擊手逐一射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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