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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鴻當然也不知道神槍手和狙擊手的區別,聽沈宸承認得有點勉強,還以為是謙虛。


    “區委會對目前的形勢和情況進行了商議研究,初步決定加大力度發展地方武裝,比如區中隊、村小隊,以分擔遊擊隊的工作,解放遊擊隊的手腳。”


    陳鴻看著沈宸,停頓了一下,笑著說道:“曉宸同誌,到時候還要請你幫助訓練,提高地方部隊的戰鬥力呢!”


    沈宸很痛快地點頭,說道:“別的不敢說,射擊這塊,我還是能教授一二的。”


    雖然陳鴻很想讓沈宸從遊擊隊轉到區中隊,但也不好說得太直接。況且,他也不一定就會擔任區中隊的領導。


    所以,先試探一下,再看以後發展,陳鴻也就沒繼續再往下說。


    眼看著魏春兒還沒做好飯,陳鴻也想多坐一會兒,多和沈宸說說話,借機增進些感情。


    陳鴻看著小炕桌上的子彈和小銼刀,既是找話題,又略有些好奇,開口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麽,子彈還要加工改造嗎?”


    沈宸拿起一顆子彈,用手指在上麵摩挲兩下,說道:“子彈看著光滑,可有的上麵有毛刺,特別是彈頭和彈殼的銜接部分。用小銼磨掉,子彈更圓滑,射擊就更精準。”


    別說當時,就是再往後延幾十年,專用的高精度狙擊子彈也沒有出現。就說這三八大蓋吧,雖然彈道平直、射擊精度很高,可也不是專業的狙擊步槍。


    所以,要想保證遠距離的高精度狙擊,就必須使槍械保持在最佳狀態,把子彈的小毛病盡量去除。


    這在別人眼裏可能是多此一舉,他們不會想到,就算是微小的毛病,子彈飛出幾百米後也會產生較大的差距。


    陳鴻拿起一顆子彈摸挲,感覺沈宸的要求有些苛刻,或許是女人固有的細心,就象潔癖一樣。


    沈宸見沒什麽事兒了,就繼續加工子彈,幹起活兒他可是專心致誌的。


    陳鴻看著沈宸那靈活的手指把子彈轉來轉去,象繡花般把每一點能看到、感覺到的小暇疵都處理掉,再輕巧地擺放在一邊。


    沒有山野丫頭的粗糙、毛躁,眼睛偶爾眨動,長睫毛就忽扇一下,專心的樣子好象在捧書默讀。


    陳鴻張了張嘴,沒有再說話。感覺打斷人家,自己都過意不去。


    沈宸又處理好一顆子彈,放在一旁,才抬頭看了看陳鴻,挑了挑眉毛,說道:“還有別的事情嘛,陳書記。”


    “沒有了。”陳鴻擺了擺手,笑道:“看你專心認真的樣子,我連聲兒都不敢出,生怕打擾到你。”


    沈宸笑了笑,說道:“那倒不至於。好不容易有了點閑空兒,我就想多加工些子彈。”


    陳鴻起身,說道:“那我就先走了,有什麽需要的話,你可以直接到區委會找我,也可以向趙隊長和周指導員提出來。”


    沈宸點頭答應,下炕趿躂著鞋,送到門口。


    ……………


    吃過午飯,沈宸便去了祠堂找趙鐵和老周。


    把審問俘虜的事情甩給別人,關於敵人據點的情況,沈宸自己還不是很清楚呢!


    到了祠堂的時候,隊員們剛訓練迴來,還沒有開飯。沈宸看到了常春玲,便告訴她口糧發到了魏春兒家,讓她迴去吃。


    在小屋裏,沈宸找到了趙鐵和老周。老周正向趙鐵講述匯報工作的情況,以及區委會的初步決定。


    沈宸進了屋便坐在炕邊,悶聲不響地聽著。


    老周又說了一會兒,覺得沈宸應該有什麽事情,便停下來,轉向沈宸說道:“大——曉宸啊,吃過飯了?”


    沈宸點了點頭,說道:“俘虜審訊得還順利吧,什麽情況啊,我想了解了解。”


    老周撓了撓頭,說道:“記錄呢,留在區委會了,他們還要研究商議。”


    沈宸站起身,說道:“那我直接去問俘虜,讓他們再說一遍。”


    趙鐵伸手向下壓了壓,說道:“你先坐下。”停頓了一下,他繼續說道:“情況我可以給你介紹,俘虜呢,你也別折騰他們了。”


    老周說道:“那幾個家夥可是怕你怕得要死,管你叫女大王呢!你呀,以後別那麽兇,容易違反俘虜政策。”


    沈宸一哂,坐下來說道:“我這麽做是有道理的,你們根本不懂。”


    “嘿,還有理呢?”趙鐵用手指敲了下桌子,說道:“那你說說,連打帶罵,是個什麽道理。”


    沈宸哼了一聲,說道:“首先是他們可恨,當漢奸,幫著鬼子欺侮同胞,死有餘辜;其次,我是個女的,不裝出兇樣子,不粗著嗓子喊‘繳槍不殺’,沒準他們就會覺得好對付,會起壞心思;最後呢,這幫軟骨頭就怕來硬的,嚇唬他們很管用。”


    老周眨了眨眼睛,無奈地說道:“你這丫頭,還一二三地說出好幾條?真是,你這腦袋還挺能想的。”


    “看,說得有道理吧!”沈宸得意地一笑,說道:“你都反駁不了。”


    老周再撓頭,還真被沈宸說中了,道理說得明白,他還真無話可說。


    趙鐵想了一會兒,還真是那麽迴事兒。


    女人嘛,肯定會讓敵人產生輕視心理。聽俘虜的口供,他們原先也不知道對手就三個人,還有一個是女的。


    在押解途中,俘虜也是被沈宸的兇惡鎮住了。否則,誰知道會不會產生反抗心理?


    畢竟是作惡的偽軍俘虜,也畢竟不是正規部隊,趙鐵覺得提醒是對的,但老說就令人不快了。


    趙鐵苦笑著搖了搖頭,甩開了這個話題,說道:“既然你想了解情況,我就給你介紹一下好了。”


    沈宸坐好,認真地聽趙鐵情況介紹。


    祖旺的敵人有一個班的鬼子,將近兩百的偽軍。因為老百姓跑反,敵人沒抓到什麽民伕修築太完備的工事,但依托村鎮建築,攻堅依然是不可能的任務。


    別說攻堅,就遊擊隊現在的人馬,四十多人,連靠近祖旺也不在考慮之中。趙鐵和老周倒是想把前哨放到陳村,擴大警戒範圍,可也隻是防範而已。


    “敵人依托祖旺,派人四下掠奪,主要是抓捕群眾、搶糧搶物。”趙鐵歎了口氣,最後說道:“而且,已經抓住了部分群眾。看來,敵人是有意長期占據祖旺,把它作為楔入根據地的一個釘子。”


    老周點了點頭,說道:“我向區委會提出了建議,遊擊隊出動,到陳村等地。就算保護不了鄉親們,也為他們提供預警,騷擾遲滯一下出動的敵人,為他們爭取撤退的時間。”


    在抗戰期間,跑反的老百姓被敵人撲住並不罕見。


    正規軍也好,遊擊隊也好,都沒有保護老百姓的實力,也不可能派出過多的部隊去保護老百姓。


    所以,更多的情況下便是通風報信,幫助並組織老百姓轉移。至於轉移後的老百姓能不能躲開敵人的搜抓,顯然超出了他們的能力所及。


    群眾被鬼子抓住,在抗戰期間是平常的事情,盡管沈宸心裏感到難過,但這不是他能改變的事情,甚至連救出那些群眾也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再想想敵占區的百姓,處在水深火熱之中,你又能救多少。


    盡管心裏難過,在那種環境下,人們似乎也習慣了這種事情。


    戰鬥還在繼續,當你對別人無能為力的時候,唯一的選擇便是戰鬥,以血還血,以命還命。


    “我覺得遊擊隊出動是對的。”沈宸想了想,說道:“雖然訓練還不夠,但對偽軍的話,還是有機會的。鬼子呢,一個班十二三個人吧,已經被我打死了幾個,也剩下不多了。”


    停頓了一下,沈宸繼續說道:“敵人要是再出動搶掠,要是人少的話,咱們可以騷擾襲擊,甚至可以伏擊他們。”


    趙鐵看著沈宸,笑了笑,說道:“鬼子嘛,我看也隻能交給你來對付。他們的戰鬥力,我和老周是清楚的。就算是你,也要加上一百倍的小心才行。”


    “這就對了。”沈宸笑得自信而得意,伸手點了點趙鐵,說道:“足夠的重視,算你有那麽點眼光。放心吧,幾個小鬼子,我去對付他們。當然,除了重視,我還有條件。”


    在二戰中對狙擊手給予足夠重視,並且給狙擊手在行動中的自主權,還創造了令人咋舌的戰績的國家以德國和蘇聯最為出色。


    隻要查看一下著名狙擊手的排名,便可以清楚的明白。


    蘇聯是在1939年的蘇芬戰爭中,吃了芬蘭狙擊手的大虧,傷亡巨大,所以蘇軍非常重視狙擊戰術的研究和狙擊手的培養。


    僅在1939年一年,前蘇聯就生產了八萬多枝莫幹納辛式狙擊步槍。這些狙擊手在衛國戰爭中的城市戰中大顯身手,湧現出瓦西裏等一大批高手。


    除了蘇德戰爭中蘇聯狙擊手綻放光采外,在進攻東北時,號稱精銳的關東軍也為之聞風喪膽,那些幸存者每每想起都覺得毛骨悚然。


    而德國的狙擊手,則在1944年的諾曼底登陸中讓盟軍真正認識到了他們的可怕。


    從諾曼底高大茂密的灌木叢到亞平寧半島崎嶇的山地,到處晃動著德國狙擊手幽靈般的影子。


    他們躲在一個個隱蔽的角落射殺盟軍登陸的軍官、士官、觀察員、炮兵和傳令兵等重要目標。使得盟軍部隊行進速度變得異常緩慢,並且造成巨大的恐慌。


    盡管盟軍不斷采取新戰術以減少狙擊手造成的損失,但是這些看不見的魔鬼仍然頑強地對盟軍實施騷擾。


    直到第三帝國轟然倒地,納粹德軍狙擊手的幽靈才徹底從歐洲大陸消失,永遠成為了曆史。


    反觀日本鬼子,盡管很多士兵槍法準確,但狙擊手的其他素質和要求,卻基本上沒有。


    而狙擊手如果隻比槍法的準確,以及射擊距離的遠近,也就沒有那流傳後世的驚心動魄的故事了。


    以智取勝,才是最重要的。


    “需要一個或兩個幫手——”趙鐵微微頜首,看向老周,得到了肯定的表示,開口說道:“這個可以答應,你說說具體的條件。”


    沈宸抿嘴一笑,說道:“條件吧,也不算嚴格。經過基本訓練,身強力壯,能背能跑。如果熟悉這附近的地形地勢,就更好了。”


    老周笑道:“說說你的理由。”


    沈宸理所當然地說道:“基本訓練和身強力壯不用說了吧,累贅和病怏子誰會要呢?能背能跑呢,就是要在關鍵時候,比如我萬一受傷,他能背動我,興許還要背著跑個幾裏地,才能不讓鬼子抓住啊!”


    趙鐵笑了起來,對老周說道:“那個大洪怎麽樣,聽他說,以前趕集的背著頭豬都不帶歇腳的。”


    老周湊趣地點頭,說道:“叫他來問問,那豬是大的是小的,有多少斤哪?”


    沈宸


    沈宸翻翻白眼,就這點能耐,我才不生氣呢!


    他做了幾次深唿吸,開口說道:“好啊,叫大洪過來,讓他先背著我跑五裏地,跑得下來就算合格。要不,把大家都叫來,讓他們挨個試試。我想,這差不多也能到陳村了吧?”


    “哈哈哈哈。”老周大笑起來,趙鐵也無奈,笑著搖頭。


    “得了,跟這丫頭鬥嘴,咱倆綁在一起也不是個兒。”老周笑完,擺了擺手,說道:“行,這條件有道理,答應了。”


    沈宸嗬嗬一笑,說道:“我還有幾個建議,你們願意聽就聽,不願意聽也沒關係。反正都是有道理的,對遊擊隊好的。”


    “你聽聽。”趙鐵伸手點了點沈宸,說道:“又有道理,又對遊擊隊好,我們還能不聽?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別老把人頂在牆上轉不了身。”


    老周笑著說道:“那你快說,這肚子可都餓了。”


    沈宸挪到炕桌旁,示意趙鐵坐在裏麵,隨手拿過張紙,又不客氣地抽過老周手裏的鋼筆,在紙上寫劃起來。


    邊寫劃,沈宸邊解釋道:“我發現啊,這個偽軍很膽小,特別怕爆炸。如果有機關槍,給他們一梭子,估計也要炸窩。哦,咱們先說這個爆炸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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