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有在上海的使用經驗,如果稍微加點練習,沈宸覺得在百米之內用盒子炮,抵肩射擊的話,也能八九不離十。


    其實,象沈宸這樣想的並不是他一個。


    抗戰後期便有不少武工隊員攜帶兩支“盒子炮”,一支帶木製槍套,用於遠距離精確射擊,另一支將準星磨平,插在腰帶上,便於快速拔槍射擊。


    而駁殼槍裝上槍套,或折疊式槍托後,不僅僅是變身為衝鋒槍,最大功能則是提高射擊精度,至少可以將散布麵縮小一半,同時還增加了射程。


    但對於沈宸來說,最犀利的還是步槍狙擊;大腿上的手槍,不過是防身之用,體積小卻不影響行動。


    可要背上盒子炮,摸爬滾打,快速移動,就成了奢望。當然,沈宸可以先背著,打仗時放在旁邊,需要時再用。


    可這也夠折騰,夠麻煩的。


    沈宸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暫且不帶在身上。


    他不要了,二虎子和餘保根卻當成了寶貝,你背一會兒,擺弄幾下;我背一會兒,稀罕把玩。


    “喂,喂!”沈宸握著自己的手槍,方便看押俘虜,對這兩人的不務正業直翻眼睛,“專心一點好不好。該帶路的帶路,該押人的押人,可別疏忽大意。”


    餘保根和二虎子立刻正經起來,吆喝斥打著俘虜,怎麽會也象是裝的。


    沈宸也隻是提醒,這幾個俘虜他一個人看管就沒事兒。


    要是哪個俘虜欺負他是個女的,想鑽空子逃跑,那可是瞎了眼。他比外表看起來強壯的二虎子和餘保根可更狠辣,想跑就隻能是被一槍撂倒。


    好在俘虜們都老老實實,大概也是被嚇破了膽,或者是人少,反正一路上都平安無事。


    直到了半夜,一行人終於迴到了張莊。


    幾個俘虜被押進莊,在祠堂的院子裏停下腳步。立刻象散了架似的歪倒在地。不停不歇地走了幾個小時,身上還背著扛著東西,可卻不敢喊累。


    趙鐵和老周,以及被吵醒的幾個隊員,都跑出來看熱鬧。


    好家夥!十幾杆槍,長的短的都有,還有彈藥、棉衣、翻毛皮鞋……甚至還抓了三個活的。


    “又打了勝仗啊!”老周笑得暢快,說道:“這動靜肯定鬧得不小,都累壞了吧,趕緊去休息。偵察任務嘛,以後再說。”


    老周判斷得也挺正確,偵察變成了戰鬥,又比預定的時間提前迴來,估計是沒完成任務。


    不過,這也不算什麽。相比於戰鬥的收獲,似乎沈宸他們的功勞更大。


    二虎子心直口快,被老周這麽一說,覺得真是沒完成任務,趕忙保證道:“明天,俺們明天再去,一定完成偵察任務。”


    沈宸瞅了瞅這家夥,智商真是不高啊!


    趙鐵擺了擺手,笑著說道:“不急。要完成任務也得先休息好,養足精神嘛。大,這個曉宸哪,你去魏春兒家睡吧。明天,你們幾個不用早起,不用參加上午的訓練。”


    沈宸抿嘴一笑,說道:“誰說我們沒完成偵察任務?”


    二虎子愣住了,瞅了瞅也有些發蒙的林保根,遲疑著說道:“咱們半路上就遇到敵人,連祖旺的邊兒都沒靠近……”


    沈宸伸手指了指關押俘虜的草棚,說道:“祖旺是什麽情況,問他們不就得了。”


    老周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哈哈一笑,說道:“原來是這樣。你這丫頭,鬼心眼倒多。好,這種偵察方式確實不錯。”


    抓“舌頭”嘛,有什麽新奇?


    沈宸聳了聳肩膀,捂嘴打了個嗬欠,說道:“我迴去睡覺了,你們先審著。要是沒審出來,明天我來收拾他們。老虎凳、辣椒水、皮鞭、烙鐵,我看哪個混賬王八蛋敢不說實話?”


    趙鐵聽得直皺眉,這丫頭就沒跟胡子師傅學什麽好,這是女孩子該說的話?象個土匪似的。


    “去吧,去吧,好好休息。”趙鐵覺得現在不是說這事兒的時候,擺著手催沈宸快走。


    沈宸揮了下手,算是迴應,自顧自地走了。


    來到魏春兒家的時候,沈宸在院門前猶豫了。這都後半夜了,敲門叫人是不是有點影響別人休息啊?


    猶豫著,遲疑著,沈宸試著推了下院門。沒想到,破舊的院門吱呀一聲開了,竟沒有從裏麵上閂。


    沈宸輕手輕腳地進了院子,來到房門前,伸手又試著推了推。這迴沒推動,兩個姑娘在裏麵睡,總要有所防範的。


    想了一下,沈宸轉到窗戶旁,輕輕敲著兩下。


    屋裏很快就有了響動,常春玲的聲音,不是很大地問道:“誰呀?”


    “是我,曉宸。”沈宸低聲應道。


    “啊,等會兒啊,馬上就來。”常春玲說著,趕忙摸黑下炕,把房門打開。


    沈宸帶著一身寒氣進屋,反手把房門關上,低聲說道:“不好意思,打攪你們睡覺了。快迴被窩吧,別涼著了。”


    火光一閃,魏春兒竟也起來了,點著了油燈。


    常春玲披著棉襖,也沒縮迴被窩,幫著把沈宸身上的背包、槍枝都取下來,拉著他往炕上坐。


    “快把外衣脫了,這是炕頭兒,你進被窩暖和暖和。”魏春兒笑著招唿道:“可凍壞了吧?”


    沈宸嗬嗬一笑,也不客氣,把衣褲鞋襪一脫,鑽進被窩,縮成一團。


    “瞧這腳凍得,冰涼。”常春玲摸了下沈宸的腳丫,又使勁搓了幾下,才把被子好好地蓋上。


    “沒事兒,老走道了,腳是沒事兒的。”沈宸笑道:“都鑽被窩裏,擠著睡才暖和呢!”


    常春玲和魏春兒笑著一邊一個,挨著沈宸躺下,兩個暖暖的身子貼著,讓沈宸愜意地舒展開身體,長出了一口氣。


    “偵察任務完成了?”常春玲隨口問道。


    沈宸嗯了一聲,說道:“算是完成了吧!路上正好遇到了敵人,打死了幾個,抓了三個俘虜,從他們嘴裏,應該能知道據點的情況。”


    “哇,好厲害呀!”常春玲精神一振,問道:“又繳了槍沒,應該能發給我一枝吧?”


    “明天往隊長要,應該給你配槍的吧?”沈宸也不確定,說道:“睡覺吧,槍又飛不了。”


    常春玲猶豫了一下,說道:“那我明天早早起來,趁著槍沒分配出去,先搶一枝。”


    沈宸嗯嗯地答應著,說道:“明早別叫我,隊長放了假,上午不用訓練,我要睡到中午吃飯。”


    魏春兒起身吹滅了油燈,說道:“你就好好睡吧,保證炕是熱的,也沒人打攪你。”


    沈宸翻了個身,不管是誰,摟住一個,耳邊傳來輕笑聲,他也笑了兩聲。屋內安靜下來,疲憊困倦襲來,他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睡得時間不長,窗戶被輕輕敲響,竟然是趙鐵。


    沈宸醒了也不願動,聽了幾句,竟然是來叫常春玲去給俘虜包紮救治的,他就更懶得管。


    常春玲悉悉索索地穿好衣服,下炕走了。魏春兒下地把門閂好,才輕手輕腳地上炕睡覺。


    ……………


    祠堂內的一個房間亮著燈火,常春玲趕到之後,看了下俘虜的傷勢,便端來熱水,開始醫治包紮。


    傷勢並不算重,三八大蓋的子彈穿肩而過,既沒留在體內,也沒打壞內髒。隻不過俘虜連流血帶勞累,顯得虛弱不堪。


    老周把記錄紙推給趙鐵,示意他看口供,再看看有沒有其他需要了解的情報。


    趙鐵很快看完,輕輕點了點頭,對著俘虜說道:“你講的這些挺詳細,但是真是假還需要甄別比照。如果你敢欺騙我們……”


    “不敢,萬萬不敢。”俘虜呲牙咧嘴,一臉苦相地保證,“那位女,女大王兇得緊。一路上又打又罵,走得慢一點都要挨幾腳狠踹。要是不說實話,她,她說要用刺刀捅死我們的。”


    趙鐵臉色複雜起來,輕撫著額頭,一時不知該如何說。


    老周幹咳了一聲,說道:“我們不是什麽占山為王、打家劫舍的土匪山賊,是八路軍的遊擊隊。我們對俘虜是有政策的,你要真心悔改,就不會有生命危險。如果你不想留下來,我們會發路費讓你迴家。但是,你絕不能再當漢奸,給鬼子充當幫兇。”


    “是,是!”俘虜連連點頭。


    常春玲包紮完畢,開口問道:“就你一個傷員嘛?”


    俘虜吭哧著說道:“俺是輕傷,能背能走,就被押迴來了。傷重的——”


    常春玲挑了下眉毛,脫口問道:“傷重的呢?都被打死了?”


    “沒,沒。”俘虜連忙擺手,說道:“傷重的就扔在那兒了。他們走動不了,帶著也是累贅。”


    常春玲眨了眨眼睛,把目光投向趙鐵和老周。


    趙鐵和老周打發了二虎子和餘保根去休息,具體的戰鬥經過還不是很清楚。


    兩人對視一眼,覺得雖有不妥,但把受傷的俘虜留在戰場,或者就地遣散俘虜,也算不得什麽。


    別說是遊擊隊了,正規部隊為了轉移方便,也是經常這麽做的。


    “你把今天的戰鬥和被俘的經過仔細講一遍。”趙鐵現在沒有了困意,準備多了解下情況,有什麽問題,明天也可以找沈宸他們對照。


    老周看俘虜的樣子很是虛弱疲憊,便讓一名遊擊隊員去灶房端碗熱粥,讓這家夥喝下去補充下體力。


    常春玲也好奇,見沒人趕她走,便坐在角落裏的板凳上,認真地聽著。


    “俺們跟著皇軍,不,是鬼子,去附近的村莊搶糧。”俘虜沒敢說抓婦女的事情,隻說是搶糧,“先到了陳村,有一些老百姓受不得野外的凍餓,迴村來住……”


    “搶了一頭牛、一頭驢,還有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俺們就往迴走。來的時候沒事兒,誰也沒想到會有人埋伏,還厲害得邪乎。幾個鬼子走在前頭,上了橋……”


    “……那槍打得真準,幾個鬼子在橋上跑不開,一會兒就被全幹掉了。俺們隻知道人在墳地裏,可有時隻看見個小影子,有時啥也看不到,更別說用槍去打了……”


    “俺們連死帶傷,退出去老遠,也不敢再冒頭。聽到爆炸,才發現橋被炸斷了,對麵的人好象也跑了……”


    俘虜停了下來,狼吞虎咽地把粥喝進肚裏。


    趙鐵叼上了煙袋鍋,看俘虜吃完,開口問道:“這麽說,是我們的人伏擊你們,而不是你們發現了他們,才爆發的戰鬥?”


    俘虜用力咽下嘴裏的食物,點著頭說道:“是啊,俺們好好地走著,誰也不知道有人埋伏。要不,哪能大搖大擺地上橋?”


    趙鐵緩緩噴出煙霧,沉聲道:“那你繼續說,橋斷了以後的事情。”


    俘虜肚裏有了熱粥,精神似乎好了點,接著說道:“俺們想迴據點去,就得繞路走。而且,雖然死傷不少,可俺們發現對麵的人好象並不多,隻是槍法厲害……”


    常春玲聽著這場戰鬥的經過,象聽傳奇故事一樣。一會兒瞪大眼睛,一會兒張圓嘴巴,表情豐富。


    區區三個人啊,以寡敵眾,竟把這股敵人打得屁滾尿流,真是解恨,真是痛快。


    “……那槍一響,俺們就知道壞了。一槍一個,還看不見人家躲在哪?俺們就四下亂躲,後麵的命好,也不夠意思,轉身逃跑了……”


    “俺們躲進路旁的窪地裏,覺得暫時應該沒事兒了。可沒想到,後麵的樹林裏也有埋伏,手榴彈跟下雨似的飛過來,爆炸都分不個兒來,耳朵嗡嗡響,啥也聽不見……”


    “俺們被打蒙了,也快被嚇死了,聽著‘繳槍不殺、投降免死’,就更不敢再打下去了。俺們就舉槍投降,當了俘虜……”


    戰鬥故事算是講完了,後麵的就不重要了。


    俘虜舔了下嘴唇,眼巴巴地望著趙鐵和老周。


    趙鐵和老周對視一眼,都輕輕頜首,讓人把這個俘虜押了下去。


    如果按照俘虜所說,沈宸他們是可以避開敵人,而不是非得冒險戰鬥。盡管戰鬥是勝利了,收獲是很大的,但完成任務才應該是主要的。


    如果不是抓住了俘虜,問出了口供,那偵察任務就算是半途而廢。如果偵察之後是一場大行動,那就會誤了大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抗戰之三生傳奇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歲月如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歲月如聲並收藏抗戰之三生傳奇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