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計劃似乎離順利完成越來越近。但意外就在人們的希望最大的時候發生了。


    “嗚——”遠遠的傳來了隱約的嗚響,那是火車開出礦了。


    兩三裏的距離,火車很快就到,本來該是柱子和二虎子準備爬上橋麵、等著火車開到橋頭便點燃炸藥的時候,可鬼子的巡邏隊卻出乎意料地再次出現在橋上,哢哢哢地沿著橋走了過來。


    “他娘*的!”老周趴在雪裏,透過幾叢枯草看著,忍不住罵出了聲。


    趙鐵用力咽了口唾沫,聲音響得旁邊人都能聽見。


    每天就是這一趟火車,錯過了隻能等到明天,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不是說柱子和二虎子在孔洞內不能堅持一天一夜,而是天一亮,係在橋欄上的繩子能不被巡邏的鬼子發現?幾率簡直是太小了。


    柱子和二虎子也是心急如焚,可哢哢哢的腳步聲是那麽不緊不慢,鬼子還在橋上,火車已經到了橋頭。


    “嗚!”的一聲,火車“哐哐”地開過洋灰橋,聲音逐漸遠去、消失。


    如同一盆冰水潑在人們的頭上,趙鐵一拳砸在地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緊張、焦急隨著火車的開過反倒在柱子心頭消失了,他在黑暗中苦笑了一下,思索半晌,抬頭說道:“二虎子,你真不怕死嗎?”


    “當然了,你當俺是吹牛呢?”二虎子雖然愣,可也約摸明白了柱子問他這句話的含意,說道:“火車沒趕上,咱還有腿呢,點火,咱倆豁出去了。”


    巡邏隊也過去了,再出動還有段時間,或許這就是機會吧!柱子咬了咬牙,說道:“你先順繩子縋下去,我來點火。”


    “要下一起下,你那邊,我這邊。”二虎子非常義氣,不肯先走。


    “什麽這邊那邊,咱倆得都從一邊走,好一起跑啊!”柱子推了二虎子一把,催促道:“快,別磨蹭。”


    二虎子停頓了一下,無奈地爬到孔洞邊,把拉進來的繩子順下去,緊緊抓著慢慢縋下。


    柱子也挪到邊上,探頭看了一眼,見二虎子已經趟著齊膝深的水來到橋下的河岸,便點著了引線。


    在“嗞嗞”冒著藍色火花的微光下,他一把抓住繩子,躍出了孔洞。


    兩分鍾左右的導火索,兩個人能跑出去多遠呢?炮樓上的鬼子能不能發現?


    老周和趙鐵互相對視了一眼,都沒有說話,又立刻伏下身子,握緊槍,全神貫注地瞄著。


    兩個人從橋下的暗影中躥出,沿著左側河岸拚命地奔跑。


    但鬼子的守衛不是虛的,警惕性確實很高,右側炮樓的探照燈晃了兩下,猛地掃了過來,直打在兩人的身上,且跟住不放。


    壞了,探照燈一盯上,立刻便是機槍的掃射了。趙鐵和老周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即便是寒冷的溫度,手心也都濕了。


    “啪勾!”清脆的槍聲突然響起,探照燈嘩的一下滅了,柱子和二虎子奔跑的身影立刻隱沒。


    不到兩秒鍾的時間,炮樓上的機槍噴吐出火舌,一串子彈打在河水中、河岸上。


    柱子和二虎子感到子彈幾乎是擦著腳後跟打在地上,冰碴、石屑都迸到了腿上。


    就是這飛跑出來的幾米距離,以及突然黑暗對人眼睛的影響,鬼子的機槍打偏了位置。


    “啪勾,啪勾!”老周和趙鐵向著機槍迸射火光的地方開槍射擊,兩人不是神槍手,這麽遠的距離也很難擊中敵人,但掩護也包括吸引敵人的火力。


    “啪勾!”沈宸扣動了板機,夾雜在敵我紛亂的槍聲中並不起眼,但左側炮樓掃過來的探照燈也滅了。


    盡管它隻能從左側的河岸上掃過,可射在河水中的反光依然能隱約暴露出兩個奔跑的人影。


    好槍法!趙鐵和老周都不約而同地在心裏讚歎,聽槍響的位置,大梅應該在他們的側後方。距離比他們遠,可打得竟如此準,令人震驚。


    槍聲、喊叫聲越來越響,鬼子紛紛衝出了炮樓,奔到橋上,尋找著襲擊者,開槍射擊。


    在機槍噴射的火光照射下,沈宸的夜眼幾乎能看見歪把子機槍後鬼子那猙獰的麵孔,他冷冷而沉穩地射出一槍,機關槍啞巴了。


    “啪勾!”槍聲混雜,但趙鐵和老周卻看見一個跑到橋上,架槍於欄杆射擊的鬼子翻身栽倒,槍脫手掉落橋下。


    準,真準!有這樣一個神槍手,遊擊隊如虎添翼,或者說是具有了戰鬥力。


    炸呀,炸呀!幾乎所有人都在焦急地等待,每一秒鍾都覺得過得太慢。


    盡管沒有了探照燈的照明,但暗月下還是能隱約看見奔跑的人影,鬼子正在增多,隻憑三杆槍,是難以有效掩護兩個人脫離險境的。


    拐彎了!河水的拐彎處,或許就是兩個人脫離危險的第一個保障。


    憑著夜眼和精準,沈宸拉動槍栓,快速射擊著,為柱子和二虎子爭取著以秒計的時間。


    趙鐵和老周也在不停地開槍,吸引著越來越多鬼子的還擊。


    “轟隆!”巨響在火光迸現中響了起來,磚石碎屑騰空而起,灰土雪塵彌漫,籠罩了洋灰橋。


    一下子,震耳欲聾的巨響似乎把所有的聲音都掩蓋了,也就是這一下子,使橋上的鬼子遭到了殺傷,炮樓的鬼子轉移了注意力,射擊的視線遭到了阻礙,為柱子和二虎子的逃脫製造了最有利的條件。


    但戰鬥還沒有結束,有一些鬼子和偽軍正沿著河堤追趕,槍聲依然響個不停。


    把守大橋的鬼子原來有一個小隊,掃蕩被抽調了一批,隻剩下二十左右,又補上了三十多偽軍,共有五十多人。而追上來的敵人有五個鬼子,十幾個偽軍。


    柱子和二虎子的危險暫時緩解了,敵人在堤壩上追,他倆在河岸跑,河流又是曲折的,直射的火力很受阻礙。


    再加上夜色昏暗、視線不清,趙鐵、老周的掩護,沈宸的狙擊;兩個人終於與趙鐵等人會合,但追兵還在身後。


    “啪勾!”清脆的槍聲,一個鬼子剛半跪下瞄準,一顆子彈鑽入了他的身體。


    “啪勾!”又是一槍,一個鬼子象被打了一拳,身體一晃,滾下了堤壩。


    趙鐵和老周邊打邊撤,能覺察到在後麵和側後不時響起的槍聲,知道是大梅在射擊,但卻始終和他們保持著差不多四五十米的距離。


    這丫頭——兩人想明白了,大梅也在邊打邊退,在移動著。


    這樣一來,追擊的敵人隻看到前麵奔逃的炸橋者,卻不大會注意距離更遠的狙擊手。


    也就是說,他們是目標,吸引著敵人的注意,大梅卻隱藏在後麵暗下殺手。


    雖然這樣做有些不厚道,可人家是女娃,哪有讓人家頂在前麵的道理?


    再說,人家距離雖比你們遠,打得可比你們準,每發一槍必有敵人應聲而倒,死傷的敵人七七八八都是人家打的,你們還挑什麽理兒?


    這槍法,這眼力,不怪丫頭狂啊,真是有本事。趙鐵和老周趴在地上,射擊著,不約而同地心中讚歎。


    而且——追擊的敵人似乎慢下來了,打來的子彈少了,也不那麽喊叫咋唿啦!


    “鬼子好象沒有了?”趙鐵最先發現了原因,不太確定地轉頭對老周說道:“偽軍害怕了?”


    老周看了一會兒,也覺得應該是這樣,不由得咋舌道:“這眼力,這槍法,厲害呀!打人還能挑著來,真是沒見過。”


    “啪勾!”話音未落,後麵又是一聲槍響,一個伸直小半個身子揮舞手槍喊叫督戰的偽軍軍官倒了下去。


    一陣驚慌混亂,偽軍們趴在堤壩後亂放槍,真的不敢站起來追擊了。但他們的槍法,可是不夠看的,威脅變得很小了。


    “嘿,還真是挑著打的。”老周看了趙鐵一眼,苦笑著搖了搖頭。


    “咱們快撤吧,別讓礦上的敵人給咱們包了。”趙鐵提醒著,這是最好的撤退時機,要是等敵人的援兵趕到,那就麻煩了。


    “對,快撤。”老周說著匍匐後退,爬出一段距離後才半貓著腰加快了速度。


    …………


    如果沒有同伴,或者說沒有別人吸引敵人的注意,自己恐怕不能如此從容地冷槍狙擊。


    為什麽中國抗日時期幾乎沒有出現過世界級的狙擊手,狙擊的戰果也不是很顯著呢?


    很重要的一個原因便是麵對日軍的立體進攻,無論是國*軍,還是共*產*黨的軍隊,都很難維持一個相對穩定的戰線。


    而二戰期間,蘇軍的一名女狙擊手能夠射殺數百名德軍士兵,這可不是她一個人的功勞。


    在她的周圍,有無數的普通蘇軍戰士、坦克、大炮穩定了戰線。否則,如果擋不住德國的裝甲集群,她除了撤退就隻有與敵同歸於盡了。


    所以,即便是沈宸,也明白在炮火交加的大部隊交戰時,少數幾枝精準的步槍火力,可是起不到決定作用的。


    有這樣的認識,沈宸便對今天的戰績沒有什麽沾沾自喜、洋洋得意的感覺。


    但在老周和趙鐵看來,一方麵是覺得這丫頭殺心很重,另一方麵也給了她沉穩、鎮定的評價。


    還是那身裝束,就是髒皺了一些;臉上的口罩掩蓋了表情的細微變化,隻是唿吸稍顯急促。


    很隨意的背著槍,沒有什麽誇張的動作;從外表看,隻有那雙黑亮有神的大眼睛,老周和趙鐵當然不能察顏觀色來判斷沈宸的心理變化。


    “沒事兒,穿了個洞。”柱子呲牙咧嘴,還在裝著硬漢,可不敢在個丫頭麵前丟臉。


    玩命兒奔逃時精神太過緊張,子彈在肩膀上穿過都沒感覺到,一停下來,他才被人們發現受了傷。


    二虎子胸脯還在急劇起伏,嘴裏噴著濃重的白霧。身上倒是沒傷著,手槍裏的子彈卻全打出去了,一二百米的距離,能打著人才怪。不過,他倒是過了一把打槍的癮。


    隻有一個人受傷,計劃雖有意外卻成功了,沈宸的功勞是最大的。或許別人不是很明白,老周和趙鐵有經驗,自然知道其中的關鍵。


    “大,大俠。”老周見柱子的傷已經包紮上,暫時沒有大礙,趕緊走到在圈外站著、觀察卻不說話的沈宸麵前,先伸出大拇指,誇讚道:“厲害呀,這算見識了高手,實在是了不起。”


    沈宸微微抿了抿嘴,眼睛彎了一下,能猜出他在笑,但收得很快,開口說道:“周叔,沒啥事兒的話,我先走了。她一個人在洞子裏,我不放心。”


    她,也就是娟子。老周點了點頭,也不提名字,說道:“這樣也不是個辦法,我和老趙之前商量了一下,把她送到柳村暫時住段日子,你看怎麽樣?”


    沈宸想了想,說道:“也好,她有人照顧,我也放心。”


    “咱們折騰得動靜這麽大,為了避免麻煩,我要把人拉進山林。”老周試探著說道:“你也加入進來吧!他們都是新手,你指導教授一下,相信很快就會成為真正的戰士。”


    “哪有那麽簡單?”沈宸沉吟了一下,說道:“好吧,既然周叔信得過我,那我就盡力而為。”


    “老趙。”老周招唿了一聲,對走過來的趙鐵說道:“還得辛苦你,和大,大俠一起走,按咱倆商量的,把那個丫頭送到柳村。”


    “辛苦什麽,這腿腳是打小修下的,幾十裏路那還叫事兒?”趙鐵沉吟了一下,說道:“要不,我直接把柱子、二虎子帶走吧,其餘的人你安排一下,抓緊時間進山。”


    “我也是這麽想的,柱子身上掛了彩,還是進山更保險。對了,再加上一兩個人,咱們還在燒硫磺的那個山峪裏會合吧!”老周說著,見沈宸沒有什麽反應,隻好暗自苦笑了一下。


    本來就有把人拉進山林的打算,準備工作也做了不少,幾個人背上包袱,扛著槍,走進了山林。


    二虎子背著個大包袱,還搶著扛上杆槍,哪怕隻是摸著,心裏也有一種踏實感。


    趙鐵則穩重謹慎得多,雖然很想和大梅邊走邊嘮,可還是主動走在前麵,擔任起尖兵來。


    柱子吊著個胳膊,身上啥也沒拿,算是大家照顧他這個傷號。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抗戰之三生傳奇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歲月如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歲月如聲並收藏抗戰之三生傳奇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