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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決定好好思考一下以後的行動,盡量避強擊弱,或者是擊敵無備。總是這樣緊張的對決,他不喜歡。


    而且,寒冬已至,大雪紛飛,如何在山林裏生活便成了更重要的事情,擊殺敵人也要有新的戰術和裝備。


    天空發亮了,雖然還是陰雲籠罩,大雪迷漫,但白天就是白天。


    前麵就到自己的小窩了,雪使周圍的景物都有了改變,不僅是外觀,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環境氣氛。


    沈宸用力地唿出一團濃重的白霧,打量著、品味著周圍,為什麽以前沒有領略過雪花本身——那種自然的美呢?


    那不是純白的,而是含有藍和銀這樣的柔和的色澤,而天空則是泛亮的灰色。


    …………………


    這場雪下得挺大,天都大亮了才稀疏下來,可到了中午,在太陽照射下,又開始慢慢融化。


    鬆本陰沉著臉,反複觀察著現場,神情卻沒有絲毫融化的跡象。


    兩個槍法精湛的上等兵啊,就這麽死了,實在是出乎他的預料,實在是讓他接受不了。


    從屍體倒下的位置,以及中槍的部位來看,敵人應該是藏在那個方向。


    鬆本猜測著,判斷著,舉起望遠鏡又觀察片刻。可惜,風雪已經將痕跡盡數掩蓋,他並沒有得到更多的線索。


    “夜色和風雪的掩護,再加上巧妙的偽裝,應該還有藤澤和山下的輕敵,才使襲擊者有機可乘。”鬆本放下望遠鏡,低沉地說道。


    “敵人能有這樣的素質?”井口對此表示懷疑,作為藤澤和山下的長官,他還是不相信眼前發生的事實。


    “不要輕視對手,一定要記住這一點。”鬆本搖了搖頭,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緩緩說道:“對此,我也應該反醒,還是小瞧了襲擊者。”


    “雙手沾滿帝國勇士鮮血的家夥。”井口忿忿地說道:“隻敢偷偷摸摸打冷槍的膽小鬼,我認為應該進山搜索,把該死的支那人找出來,然後一刀一刀砍死。”


    鬆本沉吟了一下,說道:“範圍太大,我們無法抽調太多的兵力。襲擊者很小心,到現在為止,我們還不知道他所隱藏的確切位置。而且——”


    停頓了一下,鬆本繼續說道:“我們還不知道襲擊者的真正意圖,是不是故意吸引我們的注意,甚至是引誘我們調兵。”


    “但我們也不能就這樣被動地等著。”井口解答不了鬆本的疑惑和猜測,可總要有所行動吧!


    鬆本點了點頭,把目光轉向山林,白的是雪,深色的是融化露出的土地,還有枝葉凋零掛著雪團的樹木。


    好半晌,他才微抿起嘴角,說道:“把暗哨再放遠一些,挑選皇協軍中比較精銳的士兵輪流值守,再在暗哨後麵布置少量的皇軍。”


    炮灰,也是預警。皇協軍不堪戰,所謂的精銳也不過是矬子裏拔大個,戰鬥素質不敢恭維。


    但有他們頂在前麵,便能避免皇軍的死傷,也有利於皇軍士兵找到襲擊者的蹤跡,以便出擊追殺。


    井口對此並不是很滿意,但也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隻好點頭讚同。


    ……………


    突然冒出來的襲擊者確實讓鬼子摸不清頭腦,胡亂猜疑之下便顯得有些小心翼翼。


    確實沒有無緣無故的事情,但鬼子做夢也不會想到,襲擊者的目的就是殺戮,是想尋找有些飄緲的未來的路。


    而睡了一大覺,又吃飽喝足的沈宸,現在卻正在做別人還是想不到的事情。


    哎喲,我的牙呀!


    沈宸呲牙咧嘴,看著好不容易才弄掉彈頭的三顆子彈,不禁搖頭苦笑,得弄把鉗子幹啊,靠牙齒可夠嗆。


    為了能長時間在山林中生活,光從外麵偷運糧食是困難的。所以,沈宸想改裝些子彈,也就是把彈殼內的火藥減量,降低子彈的初速,減弱彈道噪音。


    雖然這樣做會使子彈的射程和精準度受到很大影響,但沈宸卻想用這種減裝藥子彈去打獵,百多米的距離在他想來是可以的。


    隻要槍聲能被減弱到一定程度,他就不必太擔心因此而有暴露的危險。


    當然,現在的沈宸發現,沒有工具,想把子彈頭擰下來再裝好,是件比較困難的事情。


    也是該出去再采購些東西的時候了。不僅僅是生活必需品,還有鉗子、銼刀等工具,以及將為冬天行動所需的白布。


    雖然決定再出山林,沈宸還是很謹慎小心地將現在的物品分別進行了隱藏。狡兔三窟嘛,就算被人發現了一處,也不會被拿個精光,還要從頭開始。


    為了更加安全保險,沈宸還在七拐八繞的礦洞裏探索了一番。


    廢棄的礦洞裏漆黑難行,幸虧繳獲的手電筒,還有保護腦袋的鋼盔,沈宸才沒摔倒撞傷。


    洞子裏有的地方本來彎腰能走,但那支撐頂板的棚腿已經斷了很多,沒斷的也被壓進深深地陷進底板裏了。


    洞子的高度便隻能彎下半截身子才能通過,一不小心,便能碰到頭;有的洞子又十分陡峭,象是山上通下來的一條小路,得手腳並用才能爬上。


    很多原來的采煤窩裏都積了水,弄得沈宸濕了半截褲腿。越往裏走,嗆人的朽木味越是衝入鼻孔,稀薄的空氣也更使人艱於唿吸,憋得沈宸滿頭大汗。


    好在這一番探索並沒有白費,沈宸熟悉了不少坑道,還找到了兩個能爬出去的隱蔽風洞口。這樣的話,即便他被敵人堵在洞子裏,也是大有機會潛逃出去的。


    兩天時間過去了,沈宸覺得準備得也差不多了,才在半夜裏出發,繞過禁山的崗樓,由一條人跡罕至的小路向山林外潛去。


    ………………


    趙大娘早上起來臉上便帶著笑,兒子昨天半夜摸迴家,說今兒白天就躲藏著不出去,這可就能一天都看見兒子了,作母親的哪能不高興。


    不光是和兒子呆在一起心裏舒服,還得給兒子做些好聽的,看著他吃,那才讓母親心中暢快呢!


    早晨起來,趙大娘把兒子藏在旁邊放雜物的小屋,便打發丈夫去買點酒肉。


    她來到院裏的雞窩前,雖然有些不舍,卻還是抓出下蛋的母雞,一刀殺掉,拔毛下鍋,準備讓兒子好好吃上一頓。


    村南口第三家,還有一棵大槐村。沈宸挎著個藍布小包袱,來到了門前,端詳了一下,便敲響了院門。


    趙大娘從門縫裏看了一眼,才打開院門,並沒有馬上認出臉上抹著土、穿著一身灰布衣褲的沈宸,但卻知道沒什麽危險。


    “你找誰呀?”


    “大娘,是我,大梅呀!”沈宸咧嘴笑著,露出幾顆白白的牙齒。


    趙大娘愣了一下,仔細端詳著,臉上慢慢露出了笑容,一拍大腿,又緊著開門,“是你呀,閨女,看大娘這眼神,愣沒認出來。”


    沈宸笑著,由趙大娘讓進了院子。


    “屋裏坐,先暖和暖和,這麽冷的天兒,可別凍著了。”趙大娘熱情地繼續相讓,雖然隻有一麵之識,她卻對這個閨女有很好的印象。


    沈宸也不客氣,進屋便在炕上暖著手,倒是沒脫鞋上炕,他還沒那麽隨便。


    “你這丫頭,咋這個天兒還往外跑呢?”趙大娘倒了碗熱水,往小炕桌上一放,笑著問道:“把鞋脫嘍,在炕上暖暖,在大娘這裏不用客氣。”


    “我出來買點東西。”沈宸端起碗,喝著熱水,身上也暖和起來。


    “買東西讓別人出來呀,這兵荒馬亂的,你孤身一人在外跑,家裏人也放心?”趙大娘有些嗔怪地數落著。


    “沒辦法,給人家做傭,還能不聽主家的話。”沈宸隨口說著,“我也不敢到大集鎮,就想著麻煩您了。”


    “咱娘倆投緣,可別說什麽麻煩不麻煩的。”趙大娘看了看沈宸的臉,笑道:“把臉洗洗,在大娘這兒就不用這麽小心啦!”


    沈宸想了想,覺得要在這裏呆上一段時間,便跳下炕,到灶房把臉洗了洗,腦後那個亂盤的圓髻也打開,係了個馬尾,又迴到了屋裏。


    趙大娘使勁端詳著,好半晌才笑道:“這丫頭,越長越俊,才多長時間沒見,快出落成大姑娘了。”


    沈宸倒不知道自己有多漂亮,反正他也不太關心,聽著趙大娘的話,隻當是恭維誇獎,倒也沒當真,隻是笑。


    其實趙大娘的話並不假,時間雖然不長,可沈宸吃得好、吃得飽、長得快,晝伏夜出的睡眠又足,還曬得少。


    所以,臉麵不僅白了很多,還長開了不少,眼睛本來也不小,“夜眼”技能更使他的眸子又大又亮,忽扇忽扇的相當精神,說俊俏確實不算過分。


    趙大娘拉著沈宸的手坐上炕,看著他真是喜歡,嘴上噓寒問暖的真是熱情。


    “大娘,我要買鉗子、小銼刀、白布……”沈宸總算找了個空兒,把自己要買的東西說了出來,“不知道在村上能不能買到。要是得上集鎮,那就得麻煩您了,我給您錢,過段日子再來取。”


    趙大娘想了想,說道:“鉗子、銼刀,村上的鐵匠鋪應該有吧?白布呢,你是要洋布還是土布……”


    “洋布土布都行,隻要顏色對。”沈宸伸手掏出錢來,“大娘,這些錢您拿著,要是不夠的話——”


    “夠了,花不了。”趙大娘並沒伸手接,隻是看了一眼便估摸得差不多,停頓了一下,有些疑惑地問道:“你那主家倒挺富裕啊,對你也放心?”


    “嗯,我家小姐是個好人,對我也很好。”沈宸點了點頭,說道:“就是愛搞些亂七八糟的玩藝兒,還得瞞著家裏人偷偷地買。我也不懂,就聽她使喚唄!”


    “唉,你命好,不挨打受氣就行。”趙大娘打消了疑慮,拍了拍沈宸的手,感慨道:“有些人家可不是這樣,對丫環、傭人是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可是遭罪啊!”


    “大娘說得是,攤上這個主家,我的命確實不錯。”沈宸順著話頭說,在屋裏張望了一下,顯是有些著急。


    外麵院門一響,趙大娘趕忙下地去看,片刻後又迴到了屋裏,笑道:“是俺當家的,你大伯。你說的那些東西,俺讓他去轉轉,能買多少是多少。缺了的,大娘給你留著心,見著了就買。”


    “謝謝您,大娘。”沈宸趕忙下炕,把錢塞進趙大娘的手裏。


    ……………


    早早起來,趙鐵便躲進了雜物間。


    屋裏擺設得很淩亂,一鋪破炕擺著壇壇罐罐,窗戶被遮得嚴嚴實實,一點光亮也透不出去,牆被熏得很黑,讓人有一種壓抑的感覺。


    雖然這是自己的家,但趙鐵也明白不能大大方方地見人。


    在敵占區,查戶口那是經常的事情,一個陌生漢子雖有良民證,但出現在這裏,也是足以令人懷疑的。


    而這個雜物間的破炕下還有個地洞,盡管不大,在危急的時候也能勉強藏下個人。


    一盞小油燈發出昏暗的光,趙鐵就著光亮,在一個小本本上寫著、劃著,把這幾天聯絡、搜集的情報進行整理匯總。


    雜物間的門被敲了三下,趙大娘拉開門,閃身走了進來。


    “娘,外麵來的是什麽人哪?”雜物間的牆上有供向外觀察的小洞,趙鐵看到了進來的沈宸。


    “是娘趕集時認識的一個丫頭,窯戶莊的,和娘很投緣。”趙大娘把手裏的棉襖遞過去,笑著說道:“要不是你在這裏不方便,娘還真想留他吃個飯,認個幹閨女呢!”


    說著,趙大娘走到屋角,打開一個箱子,拿出一卷子自家紡的土布。


    趙鐵當然知道母親一直對那個五歲便夭折的妹妹念念不忘,見到小閨女便稀罕喜歡,隻不過聽到窯戶莊三個字,他的目光閃了一下,有些遲疑地問道:“她真是窯戶莊的?”


    “不是真的,還是假的?”趙大娘不以為意地說道:“她還留下錢,等她弟弟來村上賣炭時,順便捎迴去家用呢!”


    趙鐵沉吟著,也不太確定地說道:“我倒是想向她打聽點窯戶莊的事情,隻不過,好象不太方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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