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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宸遲疑了一下,說道:“何曉燕和周僑是一個組織的,周僑,你還記得吧?”


    楚嬌迴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說道:“知道,那個戰場上的記者。他們是什麽組織的?”


    沈宸說道:“估計是和茅女士一樣。何曉燕太沒經驗,太容易輕信了,你可不能對她什麽都說。她倒不會出賣你,可在無意間泄漏,也是很致命的。”


    楚嬌微皺起眉頭,好半晌才無奈地點了點頭。


    沈百合是特務的事實,可以基本確定,但也隻限於沈宸、楚嬌、趙有才和張成富這四人知道。


    而沈百合因為積極的表現,倒是很讓何曉燕看重,在職婦會中可是她的得力幫手。


    告訴何曉燕實情,基於對沈宸和楚嬌的信任,她不會太過質疑。可她比楚嬌更不會表演,想隱藏情緒是很困難的。


    “你真的要去美國?”楚嬌知道沈宸的脾氣稟性,對他的決定不加阻攔,但心中還是有些不甘。


    沈宸不置可否,沉吟了一下,說道:“我要安排個朋友過去,至於我。還不好說。”


    楚嬌看了沈宸半晌,無奈地一擺手,“隨你便吧,我是管不了你的。”


    沈宸笑了笑,發動汽車,說道:“你要是不去別的地方,我就送你迴車行。”


    楚嬌暫時沒說話,等車開上馬路,她才說道:“我想去看下表姐。嗯,先上南京路買點東西,不能空手去。”


    沈宸點了點頭,剛開到路口要拐彎,楚嬌又叫道:“不用了,你還是送我迴車行,我讓趙哥開車,這樣更方便。”


    “一會兒一變。”沈宸搖了搖頭,嘀咕了一聲。


    楚嬌翻了翻眼睛,問道:“日本人有了警犬,以後行動時應該注意什麽?”


    沈宸愣了一下,又把車靠路邊停了下來。光忙著別的事情了,這些日子又和楚嬌沒什麽接觸,竟把這事兒給忘了。


    楚嬌側頭看了看沈宸,她知道沈宸雖然表麵上很沉穩,但很多事情都是他在考慮,他在做計劃。


    而且,沈宸又算是自己的師傅,是行動的指揮,承受的心理壓力也遠比別人要大。


    所以,楚嬌是極希望沈宸能一路陪著她,陪著她和趙有才等人走下去的。


    有他的鎮定自若,大家便會都放心地信任著他,聽從他對每一件事情的吩咐。


    因灰,大家都確信在隨著他走向一條勝利的道路。如果他不在了,或者急躁起來,人們的心裏便會加倍地暗淡起來。


    沈宸略微想了一下,扭頭望著楚嬌,說道:“鬼子的軍犬,還真是令人擔心,說得仔細些,對你們以後也大有好處。”


    自從世界上有戰爭以來,犬一直是軍人的得力助手,在戰爭中累建戰功;就是在科學技術發展的今天,它仍活躍在世界各國的軍隊中,戰鬥在公安和國防線上,擔負偵察、追蹤、反特、防暴等特殊任務。


    據傳,古巴比倫人、埃及人、亞述人以及羅馬人在討伐征戰中,曾率先將犬用於戰爭。


    由於軍犬在戰爭中大顯身手,引起了許多國家的高度重視,一些國家在軍隊的訓練體製中,出現了專門訓練軍犬的機構和編製管軍犬的專業技術人員。


    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使用軍犬成為西方國家的熱門。德、意、比、英、法等國都編有軍犬勤務分隊。


    當時,德軍有四萬之眾的軍犬在軍隊中服役,其足跡踏遍整個歐洲、伸到非洲和亞洲的部分地區。


    到第二次世界大戰時,軍犬數量劇增,同盟國和軸心國共有二十五萬條軍犬。


    二戰的中國戰區,日軍也經常使用軍犬。


    日本軍犬的主要品種是來自德國牧羊犬的血統,後經過改良,性情兇猛,稱為日本狼青。


    在殘酷的掃蕩戰中,日軍使用狼青搜索我抗戰部隊。有時我抗日軍隊辛苦布下的埋伏,就毀在日本狼青的鼻子底下。


    而且,國*軍有多次撤退部隊,都因被狼青追上而全軍覆沒。


    楚嬌和趙有才等人,日後還是要在廣闊的戰場上與日本人作戰的。不管是偷襲,還是狙擊時的隱蔽,就必須考慮到如何對付日本軍犬狼青。


    即便是現在的行動,如何在撤退後擺脫軍犬的追蹤,也是很重要的事情。


    沈宸所想到的也就是一些簡單的辦法,比如在身上塗抹有特殊氣味的東西,在逃跑時利用小溪和小河混淆軍犬的嗅覺。


    或者拋撒有強烈刺激氣味的藥粉,使軍犬徹底罷工一段時間,甚至他還想出了用詭雷來炸軍犬的辦法。


    楚嬌聽得很仔細,不時低聲提些問題,與沈宸進行探討。她主要的目的不是在此,而是希望沈宸能明白,他的智慧和能力對他們有多重要。


    沈宸何嚐不知道楚嬌的想法,兩人長時間的訓練接觸,早已經有了心靈相通的默契。有時候一個眼神,一句話,一個動作,便能以最快的反應作出配合。


    “狗鼻子是最脆弱的,打中那裏,狗最容易受傷。”沈宸緩緩說道:“據我猜想,軍犬在訓練中,應該是以人的咽喉作為主要攻擊目標。如果與軍犬近身搏鬥,一定要防護好這個部位。”


    “嗯,狗與狼差不多,撲咬獵物咽喉應該是可以確定的。”楚嬌點了點頭,說道:“對於狗,我可能有種天然的恐懼。不知道如果遇上了軍犬,會不會想起你教過的東西。”


    “什麽都在適應。”沈宸笑著鼓勵道:“你原來殺人後是不是老想著,得過段時間才能淡忘。現在呢,沒這種感覺了吧?”


    “那還不是跟你學的。”楚嬌換了個姿勢,仰靠在坐椅上,幽幽地說道:“有你在身邊,總是覺得那麽安全,那麽放心,什麽行動也覺得沒什麽危險。要是你跑了,我還真需要適應一段時間。”


    沈宸沒有說話,手指在方向盤上無意識地彈擊。


    楚嬌走到現在,可以說全是拜沈宸所賜。她的能力,她的想法,也隨之發生了變化。


    以前,她有熱情,但從來沒有冒過任何風險。祖國的危亡震動了她,她在痛苦的矛盾中,有心無力的那種。


    但現在不同了,她現在有了與鬼子刀槍相見的本領,也有了這個決心。


    所以,她的確覺得有了一種使命感。她開始為自己的未來和國家的未來,編織著各種希望,心裏逐漸生長起一種力量,鼓舞著她。


    所以,盡管她也想念親人,卻能毅然決然地投進一個廣闊的新的世界之中,開始過著一種新的生活。


    當然,楚嬌也有困惑,也有煩惱,也有害怕和恐懼。


    而且,她已經習慣了遇到難題便依靠沈宸。如果沈宸不在身邊,她可能不知道該怎樣解釋這些事情,也不知道這些事情的結果又是什麽。


    可以說,楚嬌的種種變化,每一步每一步,都是受了沈宸的影響和吸引。


    直到沈宸越來越表現出要離開的想法和行動,她才發覺對沈宸竟是這樣的依賴。就連自己對未來的一些希望,也都寄托在沈宸身上。


    “走吧!”好半晌,楚嬌才在沉悶中開口說話,然後是一聲長長的歎息。


    …………….


    夜深了,月光將院中的樹影映照在窗上,毫無聲息地微微搖動,夜間的清涼中還藏有一種柔和的溫暖。


    沈宸半倚在沙發上,睜著兩眼,望著窗外,難以入睡。


    穿越了,這早已經是確定無疑的事情,而且是在最為艱苦殘酷的抗日時期。


    如果不是救贖,不是使命的召喚,不是冥冥中的指引,自己會投身於這場爭國家獨立,爭民族生存的血火之戰中嗎?


    沈宸並不敢確定,因為他不認為自己有多麽高尚。


    如果不是懵懂之中地有了親身切會,又憑著一種本能的衝動,參與到這場殘酷的戰爭之中。


    那自己會怎麽做,很可能會找個戰火波及不到的地方,稟持著自己前世逍遙快活的理想,拋開了那早已厭倦的特工生涯,以及那種虛假的又充滿危險的生活。


    但現在,他是沈宸,還是沈曉宸,一個中國人,他已經卷入並參加了進去。


    現在抽身而走,哪怕是再等個半年一栽,也還來得及。


    沈宸慢慢伸出手,那是絕對穩定的一雙手,象是完全沒有生命的石刻,一動不動,甚至給人以這雙手的裏麵,沒有血液在流動的感覺。


    他對自己穩定的手感到很滿意,慢慢屈伸著手指,腦海裏反複思考著自己以後該何去何從。


    老天將他拋在那個悲慘的年代,拋在中華民族存亡的岔道口上。睜開眼睛,他就會看到一個民族最深的傷口。


    陰沉的天空下,誰的家園被孽火焚燒?誰的女兒被獸兵追逐?誰的兄弟被無情的殺戮?誰的父老鄉親在淫威下被迫屈下雙膝?


    當這些在曆史上都切實的發生過的、記載在書中的事情,現在都活生生的在他眼前重映。


    是伸張正義的責任和使命,還是來自最本能的召喚,或是發自最切身的感受,已經攪和在一起,有些分不清了。


    繼續追求獨善其身的生活,那是不是太自私了,那麽沒有男人氣,連楚嬌,甚至何曉燕都不如?


    現在,他是沈宸,他是血旗門的首腦,是維護治安的巡長,是能給鬼子和漢奸帶來震懾的高手。


    想到在遠方的那個女人,沈宸抿起了嘴角,露出了溫柔的笑意。


    在後世,他沒少接觸過女人,但那隻是肉體上的愉悅和放鬆。他的職業和危險,讓他很難放開心懷,也認為那是拖累之事。


    但現在不同了,那個在澳門的女人讓他知道了牽腸掛肚的滋味,夜深時相思的惆悵。


    還有曹怡馨,依偎著他時的呢喃蜜語、嬌嗔謔笑,目光時而熱情似火,時而迷離如夢,柔情似水般的投懷送抱,都讓他難以忘懷,不能輕言舍棄。


    好吧,雖然心中有兩個女人有些難堪,但感情這個東西,是最無法控製的。


    沈宸苦笑起來,柳下惠這個名字注定和他無關啊!


    既然開始了,那就讓它有一個完整的結束,半途而廢可不是自己的性格。


    沈宸站起來,踱到窗前,迎著那風,那月,暗自下定了決心。


    既然冥冥之中有指引和安排,那就沿著這條路走下去。就算是為了她,也值得在飽經蹂躪的古老大地上,書寫出一段值得永遠迴憶的個人曆史吧?


    …………..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恩怨分明,才是大英雄,大丈夫。這是狗子的信條,堅定不移的、根深蒂固的信條。


    當時日本兵有槍,他自己卻赤手空拳,所以他咬著牙忍了下來。


    但這屈辱卻象一團火,一直在烘烤著他的心,極慢極慢的,他的眼中也冒出了火。


    沈宸看出了狗子藏在內心的仇恨和衝動,他也沒有刻意壓製,反倒帶他去了能用殺戮渲泄的地方。


    如果不報了這仇,不雪了這恥辱,狗子早晚會憋出毛病,也早晚會出事。與其突如其來,倒不如發生在可控製的範圍之內。


    對狗子也是一樣,沒有時間找那個打罵過自己的日本鬼子。


    隨便殺兩個日本人,看著他們倒在血泊中,才能消解心中的仇恨,否則他就要被憋炸了。


    這裏法租界與日占區的交界處,日本人的崗哨就在前麵。


    沈宸檢查了狗子的槍支,微笑著點了點頭,鼓勵般地給了他一個眼神。


    狗子把槍揣好,出了汽車,黑著臉向前麵走去。


    顫動的白光,與狗子跳動的心,會合在一處,他的手斜插進懷裏,握著槍把。現在,他跟鬼子就是用槍說話,沒什麽別的多餘的!


    哢哢的皮靴聲,挑動了狗子的神經,他心中的興奮竟然多於害怕。


    看到了,兩個日本哨兵正在不遠處來迴走動著,象兩隻矮狗熊。


    兩個鬼影子投射在地麵上,時長時短,背著的帶著刺刀的槍不時反射出一縷寒光,這景象令人有種詭異和陰森的感覺。


    狗子更加用力地握住了槍把,手指扳開了機頭,微微低下腦袋,向著兩個日本兵走去。


    開槍殺人,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但對於狗子來說,已經過了最難的第一關。


    “過來,你是幹什麽的?”一個鬼子大聲叫著,很隨意地摘下肩上的步槍,慢騰騰地拉動了槍栓。


    這是一個習慣動作,許多中國人見到明晃晃的刺刀,或者聽到這拉槍栓的聲音,便會恐懼異常,他喜歡看中國人的那種表情,很有征服感。


    就是這拉槍栓的聲音刺激了狗子有些緊張的神經,他迅速掏出了手槍,向著兩個日本鬼子便開火射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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