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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眼中,世界是空虛的,她切盼遇到個老實的男人,給她一點生活的真實。


    假如她遇上一個好男人,她願立刻改掉一切的惡習,除了她的媚眼無法一時改正。


    在沈宸的臉上蹭了蹭,春窈又飛了個媚眼,這個習慣不好改,她的臉忽然紅起來,露出幾個白牙,可是話沒能說出。


    她的生活使她不能不忘掉羞恥,囁嚅著說道:“你,留下過夜吧,我那個,還有很多事情要和你說,放,放心,我的身子還沒病。”


    沈宸輕輕搖了搖頭,說道:“現在就告訴我,我還有別的事情呢”


    春窈的嘴唇有些白了,她不恨,也不惱,“我沒法子”她自言自語的說著,這一句總結了她一切的苦難,並且含著無限的希望。


    “我知道。”沈宸輕輕歎了口氣。


    他知道這一家人的苦難,讓春窈在妓*院當耳目,把看到的、聽到的轉述給他,雖然他付了錢,並且照顧了她的家人,可還是覺得有些歉疚。


    他本是有能力讓這個苦命的女人不用再出賣自己的肉*體的。


    “再過些時候。”沈宸輕輕拍了拍春窈的後背,低聲地說道:“我會讓你離開這個鬼地方的。”


    春窈的眼睛亮了一下,她是個腦子好用的女人,你想幹什麽事,我會猜到一些,但絕不會去點破。


    你讓我辦的事,能辦的我全辦。不該問的,我一句都不會多問。


    她突然將嘴湊了過來,並且緊摟著沈宸的脖子,沈宸略微後仰了一下,似乎是想躲避,但隻是稍許的停頓,他便迎著吻了上去。


    不為別的,隻是一種安慰和感謝,當然,也有男人的那種需要。


    ……………


    情報,有的很係統直觀,一眼便能看出其中的價值。


    而有的情報則支離破碎,甚至看起來無觀緊要,但一個出色的特工能經過仔細地分析研究,並且發揮充分的想象,從中得出有價值的線索。


    從春窈那裏得來的東西,有的是她聽客人說的,有的是她聽姐妹們說的,隻言片語,零碎不堪。


    但沈宸卻從中得出了幾條有用的情報,而且在不久以後被證實了。


    打通或布置好這條眼線後,沈宸便全力地投入到大行動的布置之中。這將是一次沉重的打擊,目標便是正濫殺無辜的76號。


    這是一個明媚清新的早晨,伴著車輪的咕嚕聲,拉糞車照常出現在了極司菲爾路。


    對此,76號外圍負責警戒保護暗哨明崗已經習以為常,別說上去聞著惡臭盤查,就是多看兩眼也覺得麻煩。


    破帽子、破衣服,沈宸不慌不忙地拉著“糞車”走過76號的大門。


    估算著距離和角度,他把“糞車”在馬路邊打了個橫,停了下來,裝作彎腰提鞋,點著了引火線。


    十幾秒鍾後,隨著幾聲沉悶的響聲,六顆小磨盤大小的東西飛出鐵桶,接二連三地越過圍牆,落進了76號的院子裏。


    響聲驚動了大門的崗哨,瞪著眼睛不明所以。再轉頭看糞車,隻看見拉糞人正在狂奔,身影是越來越遠。


    “炮彈”落在了地麵,彈跳著向前滾動,院子裏的特務奇怪地看著這個黑乎乎的東西。


    突然,強烈的白光一閃,緊接著,一次巨大爆炸“轟”地一聲猛烈爆發了,大地在爆炸聲中劇烈顫抖,黑粗的煙柱騰空而起!


    猛烈的爆炸連續不停,象一串雷鳴,瘋狂卷起的黃、黑色硝煙,淹沒了76號。


    衝擊波肆虐著大地,在一連串的大爆炸之中,地麵變形了。


    地表的土層被炸藥的強力推動著、如同波浪一樣的上下起伏,大大小小的石塊在地震的擠壓之下居然能從泥土裏彈射出來,迸得老高,砸得人頭破血流。


    不光是爆炸,頂數用的汽油桶裏也放進了手榴彈,炸開後拋灑出片片火焰,灼熱逼人。


    近百斤炸藥,兩桶汽油,即便是分成了六份兒,爆發出來的威力是令人瞠目結舌的。


    整個76號,連帶著旁邊的華邨,被煙霧和火光籠罩,在一片混沌之中,分不清哪些是彌漫的塵土、哪些是爆炸的硝煙。


    幸存的敵人被震得七葷八素,唿吸十分困難,空氣似乎全都被燒光了、被擠走了,他們努力地張開嘴,隨著每一次喘氣吸進體內的卻盡是嗆人的硝煙和灼人的熱浪。


    炙熱的煙霧在喉管之中、在肺葉之間灼燙著,火辣辣的,就好象要在人的胸膛裏再一次爆炸一樣。


    爆炸聲漸漸停息,震蕩的大地也平靜了,硝煙在一片哭嚎和慘叫聲中久久不散。


    76號已經是一片狼籍,爆炸點周圍到處都是屍體,有的蜷臥在土中,有的從土裏探出了半截身子。


    很多特務的外表都沒有血跡,全是被衝擊波震死的,地麵上亂七八糟,到處都是彈坑、火焰、焦土。


    那些被犁翻的泥土之中混雜著斷裂的武器零件和殘破的衣服,更有那血肉模糊的殘肢斷臂。


    李文斯拋射炮因其發明者而得名,最早是在一戰期間由英國的李文斯上尉研製出來。


    從一九一六年開始,到三十年代中期,它一直是各國列強最主要的化學戰武器之一。


    這種武器由粗大的通氣管或大型油桶改造、焊接而成,彈丸則是裝滿易燃油料的油桶。


    使用時,拋射炮可以將彈丸投射出一百多米,落地爆炸後內裝油料可以被撒布在相當大的一塊麵積上引燃,綜合效果超過了當時的噴火器。


    爆炸停止了,但慘況還在延續。


    一個特務慘叫著衝出硝煙,身上、頭上冒著火焰。終於,他倒了下去,隻能在地上打滾哀嚎,好半天才不動彈,已經是一團焦黑。


    又有特務目光呆滯地蹣跚著出現,內髒已經被震壞,他手足無力,口鼻耳孔裏冒著血。


    即便是捂著耳朵,即便是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出去很遠,沈宸的耳朵也被震得嗡嗡作響。


    一輛汽車從前麵路口拐過來,停在旁邊,車門一開,他看見趙有才的嘴巴張合著,卻聽不清在說什麽。


    趙有才也覺得自己的聲音很小,雖然已經很大聲了。這是巨大的爆炸對他的影響,聽力暫時沒有全部恢複的後遺症。


    沈宸鑽進了汽車,搖頭,掏著耳朵,聽力才有些許的恢複。


    趙有才不用沈宸吩咐,轉動方向盤,向東疾馳而去。


    計劃早已經確定,楚嬌和張成富一組,在爆炸後將趕赴李士君在愚園路的宅邸。如果那裏的警衛因為76號被炸而調離,兩人就再幹一票。


    而沈宸和趙有才則開車拐了一下,繞過煙火彌漫的76號,又上了極司菲爾路。


    76號東首康家橋口安樂坊附近有一家雜貨店,這裏是76號的外圍望風哨,有幾個小特務在此值守。


    爆炸自然也引起了這幾個小特務的注意,但沒有命令,他們又不敢擅離職守,站在雜貨店外,驚訝震撼地張望著。


    汽車疾馳而來,嘎地一聲停下,車門一開,沈宸手持花機關猛然掃射。


    四個特務象被電擊一般,在彈雨中顫抖戰栗,血花迸濺中,屍體倒了下去。


    雜貨店裏麵一陣胡亂喊叫,有人打著槍想要衝出來,沈宸繼續開槍,壓住了裏麵的特務。


    趙有才跳下車,手裏拿著兩個燃燒瓶,點著瓶口的布條,揚手便扔向了雜貨店。


    唿,唿,兩團火焰騰空而起,一在大門,一在窗戶,雜貨店迅速燃燒了起來。


    沈宸打光花機關的彈夾,和趙有才跳上汽車,疾馳而去,繞道去支援楚嬌。


    76號的爆炸和煙霧立刻就引起了相隔不遠的日本憲兵部的注意,二十多個憲兵乘著兩輛卡車很快開出大門,向76號奔去。


    混亂的慘景還在繼續,炸藥的威力十分巨大,房倒屋塌、傷亡慘重之下,汽油的燃燒也沒人撲救。


    日本憲兵的汽車不得不停了下來,馬路上橫著的糞車還在。已經近在咫尺,日本憲兵下了車,準備繞行跑向76號。


    “轟”的一聲巨響,糞車在爆炸聲中化作一團燃燒的火球,碎片飛舞、火焰迸射,幾名日本憲兵猝不及防,被炸死燒傷。


    這是沈宸安的定時炸彈,主要是毀掉有可能留下的痕跡。如果鬼子和特務趕上了,那也隻能算他們倒黴。


    意外耽誤了日本憲兵的一些時間,等他們進入76號,看到的則是淒慘而震驚的一幕。


    屍體、殘肢斷臂、瓦礫焦土、慘叫哀嚎的傷員……76號如同經曆了一場慘烈的戰爭。


    焦黑的彈坑還冒著煙,日本憲佐河野皺著眉頭,觀察著彈坑。


    這樣規模的爆炸,與重型炮彈的轟擊相差仿佛,可敵人會使用這種重武器,顯然是不可能的。


    不說精準度,重型火炮無論是在滬西,還是在租界,都是無法藏身的。


    而敵人是怎麽做到的?預埋?也不可能,難道76號的人都是瞎子,炸藥埋到腳底下都不知道。


    消防隊開著車也趕到了,對燃燒的建築進行撲火。很快,滬西醫院的急救車也會趕來。


    無論如何搶救,76號是損失慘重、元氣大傷,這個結果已經注定。


    正是在與重慶方麵進行較量交鋒的關鍵時候,本來已經占了上風的局麵肯定會有所改變。


    盡量當漢奸的中國人會層出不窮,但此次打擊無疑會讓很多人心生恐懼,要重新思量了。


    此時,丁默屯終於出來了。這個膽小如鼠的家夥,爆炸開始便竄入了四麵鋼板的浴室,直到現在才敢露麵。


    殘垣斷壁、血肉橫飛、屍體橫籍,丁默屯四下張望,心中恐懼,還以為遭到了飛機轟炸。


    “主任——”一副擔架從麵前抬過,電務處長晉輝發出微弱的聲音。


    丁默屯趕忙上前,輕輕拍拍毛毯下微動的手,安慰著被砸得麵目全非的手下,“安心養傷,不要想別的。”


    晉輝翕動了下嘴唇,混著血跡塵土的臉抽動了兩下,竟然流出兩顆眼淚。


    丁默屯擺了擺手,示意把擔架趕緊抬走,心裏不禁浮起同病相憐的悲哀。


    他知道自己早已上了重慶特工暗殺的黑名單,可能還名列前茅。


    可他覺得呆在76號裏麵,出外有保險汽車,有保鏢,諒必也奈何不了他。


    現在,這種想法卻發生了很大的改變。這麽狠辣、這麽兇悍打擊,是他所沒有見過,更沒有想到的。


    這些死傷累累的76號人員也是這樣,呆在老巢裏也會送命,誰又想得到呢?


    綁架、勒索、殺人時的囂張,現在被前所未有的爆炸、燃燒全打掉了,剩下的隻是淒慘和恐懼。


    “太君,太君——”急促的唿喚又讓丁默屯轉去了目光。


    在一堆殘垣斷壁中,坐鎮76號的澀穀被扒了出來,看樣子已經沒氣了。


    外麵傳來了汽車的響聲,很快,李士君帶著幾個保鏢急急忙忙地奔了過來。


    丁默屯看了李士君一眼,出奇地沒有譏諷,而是轉過頭,眼神閃爍,不知在想些什麽。


    “這是什麽迴事?”李士君問著一個幸存的特務。


    “主任——”這個特務哭喪著臉,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接二連三地爆炸,震得耳朵都襲了,然後又著火。您看,這,這,就變成這樣子了。”


    李士君仔細看看周圍,聽著傷者的慘叫唿痛,眉頭緊皺。他剛想向丁默屯詢問究竟,丁默屯已經邁步走開。


    這裏不是久留之地啊!


    丁默屯突然覺得跟李士君爭搶76號的大權真的沒什麽必要。


    依靠著76號主任的名頭,他已經是汪偽政府的社會部長,到南京躲個清閑,是不是比在這裏得罪死了重慶那邊更好呢?


    想一想,76號從成立到現在,已經死了多少人?


    光是頭領就有吳世寶、馬嘯天、楊傑、張國震、萬裏浪、林之江等人,小嘍羅倒是好招,可骨幹力量卻並未見增長。


    而與重慶的仇恨是越結越深,互相報複也越來越血腥,越來越殘忍。這次的打擊,難道不是李士君搞出來的?


    如果不是在推行中儲券上大開殺戒,怎麽會逼得對手使用如此酷烈的手段?


    丁默屯恨恨地咬牙,想搶風頭是吧,就讓你搶個夠,搶得越多,死得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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