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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天舒眨著眼睛,說道:“可沈先生好象總能與那些暴徒不期而遇。除了伏擊刺殺您的,有幾次並不是在您的轄區,也不是在您的上班時間,可偏偏就讓您碰上了。”


    “這——”沈宸無奈地聳聳肩膀,說道:“這隻能說是碰巧,也怪他們運氣不好。”


    李振華說道:“可這幾次碰巧,卻容易讓人覺得您耳目靈通,並且有意與特務暴徒們作對,是在專門打擊他們。”


    “盡忠職守而已,隻要是在租界裏的犯罪分子,我一樣的打擊。”沈宸有意談化故意針對特務的說法,說道:“耳目靈通也談不上,盡管是有些人給我通風報信兒。”


    邵家棟去過蘇氏醫館,知道沈宸有些幫派背景,但沒有說得太過直接,而是委婉地說道:“隻是通風報信兒也會給沈先生不少幫助,特別是要針對沈先生,對沈先生不利的人,事先覺察,就能有所準備。”


    沈宸點了點頭,說道:“確實如此。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倉促應付,總是很被動。”


    李振華很好奇地問道:“我一直佩服沈先生的是,特務們屢次刺殺,您不僅殺得他們落花流水,還毫發無傷?”


    這個問題不太好迴答,沈宸幹笑了兩聲,說道:“也許是我運氣好,也許是他們太笨蛋了。”


    “是沈先生的身手高、槍法好。”李振華笑道:“雖然我覺得報紙上寫得多有不實,但當時的情景想來會更驚險。”


    “是啊,電光火石之間便決定生死,肯定驚險萬分。”薛天舒很是期待地說道:“沈先生,不如你給我們描述一下。”


    沈宸笑著搖頭道:“我可不行,做得到講不好,可不比茶館說書的,既生動,又緊張。你們聽了,肯定悶死,還不如看報紙呢!”


    “其實——”沈宸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你們的主要任務還是讀書,先充實自己的學問和知識,以後會有更能施展你們才幹的地方。”


    李振華想了想,說道:“在日本侵略者步步緊逼、中華民族就要亡國滅種的生死關頭,我們要覺醒,還要拋掉光說不幹的名聲。如果能真正的與萬惡的侵略者和卑鄙無恥的漢奸們去戰鬥,我就會不怕流血犧牲……”


    不知不覺,周圍又圍上幾個學生,靜靜地聽著。


    沈宸笑了笑,說道:“可能是我說得太簡單了,以至於你產生了錯誤的理解。我無意貶低你們的愛國熱情,隻是想說要想成為合格的鬥士,還需要磨煉。而對於你們來說,磨煉就是學習,知識就是日後最有利的武器。”


    在沈宸看來,青年學生們的熱情值得讚揚,但他們並不了解所謂戰鬥的危險程度和殘酷程度,有些高談闊論,不切實際了。


    “沈先生說得有道理。”歐盈盈出聲讚同道:“讀書,當然是我們現在最重要的任務。不是不勇敢,吝嗇生命,為民族和國家奮鬥,並不隻是有流血犧牲一途。但是當我麵前隻剩下死亡和屈服兩條路的時候,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死亡。”


    蘇夢雪也點頭附和,“我就在用功讀書,等著日後報效國家呢!”


    “你就是個書呆子。”一個女生笑著說道:“兩耳不聞窗外事,在這個時候,可是不行。”


    張婉說道:“如果大家覺得合適,我覺得可以在學習之餘,分出一部分時間,討論一下目前的形勢,以及大家最關心的時局問題。這樣,視野開闊了,消息也不閉塞。”


    象開閘的洪水,參加聚會的男女青年唿啦一聲伸出胳膊喊了起來:“讚成!讚成……”、“太好啦!太好啦……”


    張婉轉向沈宸問道:“沈先生,您覺得呢?”


    “我覺得很好啊!”沈宸笑著點頭,說道:“家事、國事、天下事,要事事關心才能跟得上時代嘛!”


    幾個女生的加入,無疑使氣氛更熱烈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地談論著,不知誰起的頭兒,又說起了該讀些什麽書的問題。


    “最近我看了本書,很有些心得。”趙婉君說道:“書上說‘重氣節,同時又過度地愛和平,是中國文化的最大矛盾。”


    “是啊,在必要的時,人們可以去自殺,而絕不伸出拳頭去打人。”歐盈盈撇嘴道:“嗬嗬,真是奇怪的思想。”


    李振華說道:“這本書我也看過。書裏說國難當頭,而缺乏在行動上的壯烈與宏毅,是莫大的恥辱。”


    停頓了一下,他看了看別人的反應,繼續說道:“所以,我覺得,必須任勞任怨的去做事,生也好,死也好,偉大的國民必須敢去死,才足以證明民族的文化有根,才足以自由的雄立於宇宙間。”


    如果隻是有一套仁義禮智的講章,而沒有熱血去作保證,這樣的文化便是虛偽的。對此,沈宸也是讚同的。


    “所以,我才極崇拜、極欽佩沈先生的。”趙婉君說道:“以行動能力來講,他在身體、精神和心理三者兼備。而我們,隻能做些高談闊論般的發泄,顯得幼稚而浮躁。”


    “隻要有熱血,其他方麵是可以培養的。”沈宸停頓了一下,說道:“人盡其才,物盡其力,不必都出生入死,同樣會做出自己的貢獻。我沒讀過多少書,也隻能用粗暴直接的方式解決問題。崇拜、欽佩什麽的,可就過了。”


    “沒讀過書還這麽厲害?”歐盈盈有些吃驚,說道:“聽何姐說過,你的英語很棒,跟洋鬼子對話毫無困難。好象,這也是你能被屢次提升的一個原因。”


    “跟洋鬼子在一起,口語還說得過去。”沈宸趕忙表示下謙虛。


    “對了,沈先生多大年紀了?”張婉問道:“租界裏最年輕的巡長,連洋鬼子都沒有這個紀錄呢!”


    “我——”沈宸冷不丁地被問住了,有些不確定,又有幾分調侃地說道:“而立,不惑,古稀——”


    “失敬啊,老人家——”張婉覺得很好笑。


    沈宸幹笑了兩聲,說道:“嘿嘿,總比你們都大就是了。再說,我的社會經驗可比你們強多了,這點你們得服。”


    “服,服貼。”張婉笑著點頭,說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大家玩玩鬧鬧,放鬆一下。都是同齡人,沈先生可不要拘束哦。”


    “不拘束,我是個很隨便的人。”沈宸起身,借口去衛生間,算是把這場談論暫時結束。


    沈宸故意磨蹭了一些時間,才從洗手間裏出來。


    然後他並沒有靠近那群情緒熱烈的青年,而是走到一扇窗前,緊靠著窗簾站住了。他側著身子望著窗外的景色,耳朵聽著他們在談論。


    而就在他離開的這一會兒,又有兩個學生忙完了自己的事情,趕來參加聚會。這其中,就有香取小忍。


    為了偽裝積極,香取小忍是到職婦會幫忙,幹了一些工作後才離開的。


    到了以後,她也聽說了沈宸就在這裏,便和學生們隨便說著話,卻在注意尋找著沈宸。


    看到沈宸自己站在窗前,香取小忍覺得這是個接近並結識的機會。稍微想了想言辭,她便走了過去。


    “沈先生,您好。”香取小忍離開同學,緩緩走了過來,率先打著招唿。


    沈宸迴頭一看,並不認識。準確地說,是依稀有點印象。


    “你好。”沈宸看這個女生伸出手,便和她握了握。


    香取小忍笑著說道:“我叫沈百合,久仰沈先生的大名。可惜來得晚了,沒見到那麽精彩的場麵。”


    “談不上精彩,隻是倚仗巡捕的身份,斥退了幾個無理取鬧的家夥罷了。”沈宸仔細打量了一下,笑容很隨和。


    沈百合搖了搖頭,說道:“沈先生謙虛了。對了,您在看什麽呢?怎麽不和大家在一起,好象要藏到窗簾後麵去似的。”


    哦,沈宸又看了眼窗外,說道:“隻是隨便看看景致,看你們同學間談得熱鬧,不想去打擾。”


    “是覺得我們幼稚,沒有共同語言吧?”沈百合笑道:“我以前也不這麽覺得,可在職婦會與何姐呆得時間長了,才知道什麽叫成熟。”


    提起何曉燕,沈百合自然是想讓沈宸覺得熟悉且親近,她的這個目的顯然是達到了。


    “哦,我想起來了。”沈宸突然知道自己為什麽看著這個女生,覺得有點眼熟了,“職婦會搞募捐活動,你當時在場,離著何曉燕不遠。”


    香取小忍驚訝於沈宸的記憶力,隻是遠遠地一瞟,竟然還能想起來。


    “是啊!”沈百合笑得開心,說道:“當時,沈先生正在痛打搗亂的暴徒,真是大快人心。”


    沈宸嗬嗬笑著,卻沒有接這話茬。同時,他也想起了那天突然而短暫的異樣感覺。


    “沈先生喝點什麽?我去拿。”沈百合殷勤地詢問道:“我和很多同學一樣,對您可是仰慕、崇拜得很呢!好不容易能見到您,並和您說話,真是非常高興。”


    “不用麻煩。”沈宸指了指旁邊茶幾上的汽水,說道:“那是我的,還沒喝完呢!”


    其實,香取小忍在交大校園潛伏,還是很小心的。身上並沒有帶著什麽武器、毒藥之類的,與沈宸偶遇,想要下手的話,就隻能靠徒手,或者是就地取材了。


    當然,這裏有餐刀、叉子,廚房估計還有菜刀什麽的。但香取小忍牢記著岩井英一的交代,也對沈宸很重視,可不會輕易冒險。


    而且,香取小忍覺得此時並不適合死纏著沈宸,太過親熱靠近,倒容易讓人生疑。


    所以,她便借著同學叫她,離開了沈宸。


    香取小忍離開沒一會兒,蘇夢雪又走了過來。


    “沈先生,多謝你對我全家的照顧。”蘇夢雪手裏端杯果汁,向沈宸舉了舉,說道:“祝你好人好報,永遠平安。”


    沈宸抿嘴微笑,說道:“我是報恩,做得也並不多。嗯,祝你學業有成。”


    蘇夢雪喝了一小口,說道:“我姐姐是個很好的人,心地善良,長得也不醜吧?”


    沈宸眨了眨眼睛,說道:“不醜,應該說是很漂亮。”


    “那你——”蘇夢雪停頓下來,又笑了起來,說道:“姐姐說過你怕連累別人,平常是不讓她找你的。我想,這個,現在是不是不用這麽緊張啦?”


    沈宸聽明白這丫頭想問什麽了,她是猜想自己和蘇夢雨有什麽親近的關係,或者是想有什麽關係。


    “現在也同樣緊張。”沈宸說道:“我今天隻是順道,也是感謝蘇小姐照顧我的朋友。哦,一個病人。”


    蘇夢雪聽沈宸好象在撇清,不好信不信,也不好再追問下去。


    “不管了,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清楚。”小丫頭似乎有些煩惱地擺了擺手,“我姐姐這麽溫柔嫻淑,還用我操什麽心呢?”


    沈宸也笑了,這丫頭真是直率得可受。


    蘇夢雪走開了,沈宸坐在沙發裏,慢慢喝著汽水,想起了剛才那句“永遠平安”的祝辭。


    永遠平安,簡簡單單的一句祝福話,卻是個異常難以完成的任務。


    沈宸苦笑起來,幾番在槍林彈雨中毫發無傷,他自己也知道憑恃的是什麽。除了身手好、槍法又快又準外,就是那神秘的預感危險了。


    可以後呢,在生與死之間打滾,誰又能保證沒有個閃失?誰又能保證自己會永遠平安?


    正因為自己已經走上了這條路,才故意拋開了種種有礙於自己無畏前行的因素,哪怕是可能性不大,他也盡量避免。


    看著那些學生們在談笑、玩鬧,他們想得簡單,而簡單也有簡單的快樂,這卻是自己所奢望的享受。


    當當當,趙婉君輕輕敲了敲酒杯,看著沈宸抬起頭,笑著眨了眨眼睛,說道:“在想什麽,這麽專注。”


    沈宸笑了笑,問道:“前些日子趙老板找過我,要辦持槍執照……”


    “那是給我辦的。”趙婉君笑得開心,說道:“我現在就帶著槍呢,很小的一支。”


    沈宸皺了皺眉,說道:“上學還帶著槍,這恐怕不妥吧?”


    “在學校是不帶的,隻是出外的時候防身。”趙婉君很認真地問道:“沈先生,你教教我,把槍藏在哪兒,才能在遇到危險時很快能掏出來?”


    沈宸眨著眼睛,打量著趙婉君,覺得這槍藏在女人身上,讓他想起某個電影中女主角的性*感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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