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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蘇夢雪本來就單純,在學校的戒心也不重,也隻是脫口而出,但卻讓香取小忍聽出了意思。


    似乎又是一個跟沈宸有關係的?!香取小忍不由得多看了蘇夢雪兩眼,記住了這個女孩。


    跟沈宸有關係的少嗎?不,應該很多。


    沈宸又不是孤家寡人,總有些朋友,總會有迎來送往,總會有應酬。所以,想要找到和他有關係的人,其實並不困難。


    當然,有關係是有關係,又有親疏不同。最緊密的當然是楚嬌、趙有才和張成富,這四人的核心小團體卻不為外人所知。


    再遠一些的,便是何曉燕、蘇夢雨,還包括曹怡馨、馬名宇等等。這些人的共同特點是對沈宸的秘密行為不甚了解,頂多也隻是猜測。


    至於趙婉君、蘇夢雪、歐盈盈等人,便更遠了一層。見麵可能打招唿、說話,但對沈宸的了解,也隻局限於報紙和表麵印象。


    反過來說,香取小忍四下搜集,到處亂湊,倒是知道得多一些。可她也隻是認為沈宸是日本人的敵人,並不知道沈宸身上更多的秘密。


    但無論如何,香取小忍正在找到接近沈宸的路子和辦法。


    一個是趙婉君的好朋友,能求動沈宸幫忙的那個女人;另一個則是蘇夢雪,有一個能讓沈宸派人坐班保護的姐姐。


    而這兩個女生都很單純,或者說是在學校對同學沒有什麽警惕和戒心。這也難怪,校園不比社會,誰還老想著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香取小忍邊吃邊想,最後決定雙管齊下。一方麵跟著趙婉君參加募捐活動,認識一下她的那個朋友;一方麵偽稱有病,抽時間去蘇夢雪姐姐的診所看看。


    要說香取小忍也不是個簡單人物,學過忍術是一方麵;會中文,學識也不錯,則是另一方麵。


    也正因如此,無論是北平的清華,還是上海的交大,能夠打入進來的日本特務寥寥無幾。原因很簡單,找不出合格的、不讓人起疑的特務。


    當然,利用叛變的中國學生也是一個辦法。隻不過,與地痞流氓、官迷政客相比,學生們單純,正義感也強,樸素的愛國熱情便使日本人同樣很難有所發展。


    “婉君,你什麽時候去參加募捐活動,可別忘了叫上我。”香取小忍預先做著準備,“義賣會嘛,我也有一些東西可以捐獻。”


    趙婉君很痛快地點頭答應,告訴香取小忍,她還會多叫幾個相好的同學,一起去捧場。


    吃飯時,香取小忍故意磨蹭,等趙婉君走後,她才收拾餐具,跟著蘇夢雪走出了食堂。


    “蘇夢雪同學。”香取小忍叫著,從後麵追上蘇夢雪。


    蘇夢雪迴過頭,望著這個熟悉卻一時叫不上名字的同學。


    “我叫沈百合。”香取小忍笑著自我介紹,說道:“我應該叫你學姐才對。”


    蘇夢雪笑了笑,說道:“不必這麽客氣,沈同學,你叫我有事兒嗎?”


    “是這樣的。”香取小忍說道:“我剛剛聽見你姐姐是醫生,醫術還很厲害。我每個月的那幾天都很難受,肚子痛得睡不著覺。所以,想去請令姐診治。”


    蘇夢雪點了點頭,說道:“這樣啊!我告訴你地址,你有時間就去吧!到時候提我的名字,我姐姐會給你好好診治,藥費也會有優惠。”


    “那太謝謝了。”香取小忍覺得目的達到,這個蘇夢雪倒不必再刻意接近。


    因為,在香取小忍看來,蘇夢雪屬於那種悶頭學習型,活動基本上不參加,和同學們的關係也算一般。


    現在,作為橋梁的作用已經起到了,香取小忍自然會把注意力集中到蘇夢雪的姐姐身上。


    在食堂外,香取小忍又碰見了歐盈盈,她身邊隻剩下一個同學,鐵杆閨蜜蔣華婷,都是想加入職婦會的積極分子。


    雖然已經能通過趙婉君接近她在職婦會的同學,但香取小忍覺得要取得信任,最好還是打入職婦會。


    而在平常的言談中,她是知道歐盈盈和蔣華婷是積極分子,通過她們,如果能加入職婦會,或許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歐同學,蔣同學,你們還沒吃飯吧?”香取小忍關心地問道:“讓我替你們一會兒,發宣傳單我還是行的,也很想積極參加募捐活動。”


    歐盈盈覺得也行,雖然說的可能不如自己好,但發發宣傳單,這種簡單的工作,還會幹不好?


    “那就麻煩沈同學了。”蔣華婷餓了,搶先答應著,把歐盈盈和自己手中的宣傳單一起遞給了香取小忍。


    歐盈盈隻好笑了笑,說道:“謝謝你,我們很會就迴來。”


    “不著急,慢慢吃。”香取小忍接過宣傳單,小跑幾步,遞給一個路過的學生,還很認真地做著講解。


    歐盈盈和蔣華婷對視一眼,都很滿意,便向食堂快步走去。


    這麽一弄,香取小忍在別的學生眼裏倒象是很愛國愛民,很有熱情的一個積極分子。


    ……………


    自陶希聖、高宗武逃離上海後,陶夫人又以去香港勸說陶迴來的理由,騙過了汪逆,得以帶著兩個小孩子脫身。


    現在,滯留上海充當人質的是三個大孩子,名字叫琴薰、泰來、恆生。


    除了這三個人質外,還有協助高宗武逃跑的幾名親信學生,需要妥善保護安置。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這三個人質。那幾名親信學生由萬墨林安排,暫時躲進公共租界,就住在沈宸轄區內的一家旅館,由沈宸派人保護,等待買票登船。


    對此,沈宸很是重視,不僅通知了徐懷義,還派出了巡捕,對這些人進行雙重保護。


    而陶氏的這三個孩子不離開上海,《汪日密約》便難公布,國府連下急令,要求盡快救出。


    時值汪逆飛往青島,與與侵華日軍總參謀長板垣征四郎,以及華北偽臨時政府王克敏、南京偽維新政府梁鴻誌舉行會談。


    重慶的蔣委員長再發密令,“汪逆已飛青島開會,其密約即速發表不可。”


    萬墨林急得火燒眉毛,船票已經買到,但派去的人發現陶宅已處於76號特務的嚴密監視之下,無計可施。


    萬般無奈之下,萬墨林再次約見沈宸,希望他能想出辦法。


    陶宅是在法租界的環龍路上,這條馬路是法方為了紀念法國飛行員環龍而命名的。因其在上海跑馬廳上空作飛行表現時,在突發事故中為避開稠密的看客區域而蒙難的。


    “法租界?!”沈宸看著萬墨林,問道:“既然是在租界裏,76號特務也隻是監視或跟蹤,還不能限製陶家人出行吧?”


    “沈先生的意思?”萬墨林覺得沈宸可能要來強硬的,直接在路上攔截監視跟蹤的特務。


    “萬先生能聯係到陶家人吧?”沈宸說道:“讓他們裝作逛商場,或看電影的樣子,前門進、後門出是一個辦法。直接進入公共租界,在預定地點由我接應,也是一個辦法。”


    萬墨林想了一會兒,說道:“不如這樣,咱們兩個辦法都用。陶家三姐弟所乘汽車是由特務駕駛,要想一個周全的辦法。我便讓他們分頭行動,老大裝作上學的樣子,從前門進去,後門預備車輛等候。乘上汽車後,便直入公共租界,在約定的地點由沈先生接應。”


    “最好是在我的轄區。”沈宸提醒了一句,但也沒說死,“別的地方也可以,但我要有一些時間作準備。”


    “就在沈先生的轄區,靜安寺路上。”萬墨林覺得這應該不是問題,隻要選擇的商場離公共租界近一些,開汽車也隻是幾分鍾的事情。


    “在學校後門我也可以派人保護。”沈宸說道:“即便是拖住跟蹤的特務,也能多爭取些時間。到了我的轄區,76號特務嘛,好對付。”


    不是又要殺人吧?萬墨林很快甩掉這個念頭,這就跟自己無關了,隻要人能救出去。


    在萬墨林等人看來比較困難的事情,為什麽在沈宸這裏變得簡單了呢?


    原因並不複雜,萬墨林等人還不想與76號公開為敵,救人也要保護和隱蔽自己;沈宸卻不一樣,他與76號已經是死敵,多一次少一次做對也無所謂。


    隻要不是在日占區和滬西歹土,哪怕是在法租界,沈宸也敢上門公開接人就走。


    因為是在租界,76號特務便不能公然圍禁,隻能是監視跟蹤。陶家人能出入方便,就是這個原因。


    當然,按萬墨林的計劃,在公共租界,甚至是在沈宸的轄區,76號特務連監視跟蹤也做不到了。


    船票的日期是在兩天之後,法國的郵輪,計劃也將在那天進行。


    為了萬無一失,沈宸找了徐懷義,派出十餘名兄弟。在當天到某某學校後門處,放走陶家人,糾纏住跟蹤監視的特務。


    同時,沈宸也讓巡捕和警車做好準備。在那天將出動,在靜安寺路上攔截特務,接應陶家人所乘的汽車,並護送陶家人轉車至碼頭上船。


    又是職婦會的募捐,又是幫陶家親屬逃離上海,沈宸這幾天真的是很忙碌。


    好在第二天開始的募捐活動很順利,沒有人搗亂,在眾家的合力下,秩序維持得相當不錯。


    關注著募捐活動的沈宸稍微鬆下口氣,準備第二天營救人質的行動。其實,對他來說很簡單,在靜安寺路上攔住有可能追蹤而來的特務就行了。


    不僅是攔截,還要抓捕;如果特務們敢亮槍,就一起幹掉。


    再說陶家親屬,一個不到十八歲的姐姐,兩個小男孩,收到了萬墨林計劃,便提前準備起來。


    就在要逃走的前一天,萬墨林派出幾輛推土車到環龍路來,好象是市政公司準備開工修馬路。


    按照策劃,當天晚飯時,陶家的小男孩開始發脾氣,說是外麵推土機通夜的吵,沒法子睡覺,頭疼得要命。


    此時,姐姐便向76號的特務要求,把兩個弟弟送到滬西表姨媽家去睡一夜,她的表姨媽在滬西開一座煤球工廠。


    76號的特務,向機關報告之後,獲得同意,便開車將兩男孩送到滬西表姨媽家。講好第二天早上,由表姨媽送兩個弟弟去上學,下午則還由家裏的司機到學校,接兩個弟弟迴環龍路的家。


    姐姐送兩個弟弟走了之後,當晚仍然在自己家裏住,以免引起疑心。


    第二天,姐姐早上起床,跟往常一樣,吃過早飯,坐了家裏的汽車,由76號派的司機,送到學校。


    她從學校正門走進去,卻不去自己的教室,而是穿過學校大廳,從後麵走出去,直接走到學校後麵的霞飛路(淮海中路)。


    一部黑色的小汽車,正在霞飛路上等著,見人從學校後門出來,便發動起來。姐姐一到,車門打開,隨即飛馳而去。


    行動很順利,76號沒有任何察覺,後麵馬路上不見有人跟隨。


    根據安排,這天一早,表姨媽便將兩個弟弟送至煤球廠,說是另有同學家裏的車子,會接兩個弟弟到學校去。


    實際上,接兩個弟弟的車子,就是杜公館的車。而在煤球廠門口,萬墨林埋伏了一些槍手,都是煤球廠工人打扮。如果76號有車追來,這裏埋伏的人就會堵截一陣。


    姐弟三人乘坐三輛汽車,出了法租界,進入公共租界。等到拐上靜安寺路,並看到前麵的路障和警車時,坐在車上的萬墨林才鬆了口氣。


    沈宸看到牌照,揮手讓巡捕打開路障,衝著打開車窗露出臉的萬墨林點了點頭,向前方指了指。


    萬墨林含笑頜首,命令司機開過路障,拐了個彎,又有三輛汽車停在路邊。


    人下來重新換車,萬墨林帶人把姐弟三人直接送到碼頭。


    到了碼頭,沒走碼頭舷板,由三條舢板將姐弟三人送到大船邊,爬繩梯,從舷窗進船,避開了日本兵或特務在入口處的可能盤查。


    看著輪船起航,萬墨林才長出了一口氣,搖下車窗,命令司機開轉返迴。


    不得不說,在這次營救行動中,萬墨林是最大的功勞,沈宸隻是保險之一,並未起到什麽作用。


    但經過此次合作,萬墨林卻相信可以與沈宸長相交往,沈宸是一個可以值得依賴的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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