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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夢雨找到廚房,打盆水洗掉了胭脂和口紅,迴複到素顏的狀態。


    其實,沈宸對現在的化妝實在是不敢恭維,倒是看蘇夢雨素麵朝天更順眼一些。


    兩人再出門時,沈宸便叫過了小艾。


    “沈先生放心,這車我拉得穩穩的。”小艾聽了沈宸的交代,連連保證:“要是一輛車不夠,我再招唿個相熟的兄弟,一趟保準拉好。”


    沈宸把目光探詢般地投向蘇夢雨,他也不知道有多少東西。


    沈夢雨苦笑了一下,說道:“倒是還有一些破破爛爛,如果不麻煩的話——”


    “不麻煩,一點也不麻煩。”小艾憨憨地笑道:“給沈先生幹活,一天頂十天,誰會嫌麻煩呢!”


    沈宸翻了翻眼睛,又遞給小艾秒票,說道:“這幾天你就不用跟著我了,算是這位蘇小姐的包車。嗯,工鈿朝我要,幹活兒要象跟我那樣勤快。”


    小艾咧開大嘴,笑著點頭,“您放心,肯定勤快又麻利。”


    “拿著這些錢,把房費什麽的都結清,別被房主糾纏。”沈宸把兩百塊錢塞給蘇夢雨,“缺啥也都買來,不夠的話,我明天再讓人送錢。”


    蘇夢雨手裏捏著錢,嘴唇動了動,眼睛裏閃過晶亮,但最終沒有再感恩戴德。衝著沈宸點了點頭,姑娘坐上了黃包車,駛向遠方。


    沈宸轉身進了院子,四下看了看,指揮著餘三等人收拾打掃。同時,他又交代餘三,讓兄弟們時常看顧著點,別讓地痞流氓來騷擾搗亂。


    “沈先生放一百個心。”餘三拍著胸脯保證,“誰敢來找蘇小姐的麻煩,打斷他的狗腿,再扔黃浦江裏做雲吞。”


    沈宸點了點頭,說道:“蘇小姐的醫術不錯,接骨、正骨更是拿手,兄弟們有個閃失,就來這裏醫治,多照顧下她的生意。”


    餘三一拍手,笑道:“這可太方便了。要說咱們,那打打殺殺的事情也不少,腿斷胳膊折的也是常事。有了蘇小姐醫治,可是大好事。”


    “對外麵不要說是我的什麽人,是我安置照顧的。”沈宸的臉色鄭重起來,“你就說是自家的親戚,明白嗎?”


    餘三用力點頭,說道:“明白,明白。”


    沈宸伸手拍了拍餘三的肩膀,說道:“你先留下,呆會兒幫著照顧下蘇小姐,還有她的家人。以後有什麽事情你來轉告,讓她不要輕易去找我。”


    餘三痛快答應著:“您忙您的,我就在這兒等著,一定把蘇小姐和家人都安排好再走。以後,也經常來看看,再轉告給沈先生。”


    沈宸笑著點了點頭,對餘三的會來事兒很感滿意,轉身走了出去。


    ……………


    “……中國今天與日本之戰已無希望。英國政府從中國撤走軍隊一事表明,他們已認清了中國的真正形勢,美國駐滬海軍更是無力采取行動,或做對中國人民有益的事情。”


    “與我們合作吧!共建中國的和平,結束血腥的戰爭。還在進行螳臂擋車、不自量力的敵對行動的家夥,我們敦促你們一星期內向極司菲爾路76號報到,你們將受到熱烈的歡迎。假如你們仍然執迷不悟,等待你們的將是刺刀和子彈………”


    楚嬌搖了搖頭,輕篾地將報紙扔給了馬名宇。


    “色厲內荏,黔驢技窮。”馬名宇咧嘴笑了笑,將報紙拍在了桌子上,“76號難道就剩下空喊嚇唬人了,真是有些可笑。”


    “不是空喊吧?”楚嬌似笑非笑的說道:“象你們的組織,不是又出了叛徒?”


    “形勢嚴峻,人心易亂。”馬名宇並不太在意地說道:“組織人員眾多,出一兩個害群之馬也算不得什麽。”


    楚嬌搖了搖頭,撇嘴道:“出一個害群之馬,禍害幾個?你不在意,早晚要吃叛徒的大虧。”


    馬名宇笑了笑,說道:“好,楚大小姐的提醒,我哪能不接受,不在意。咱們說正事行嘛,把炸藥給我。”


    沈宸和楚嬌從陳經理那裏偷運出來的物資,一直是自己藏著,沒交還給馬名宇。


    之前呢,也不著急,馬名宇也就沒催著要。現在展開無差別格殺,他就想把炸藥雷管什麽的要迴來,用在行動當中。


    可打電話,楚嬌顧左右而言他,弄得馬名宇隻好與她見麵詳談。


    其實,楚嬌也不知道這些炸藥的具體用途,隻是聽沈宸的,準備搞次大行動。


    楚嬌眨著眼睛,說道:“炸藥你們再弄啊。組織要錢有錢,要人有人,怎麽就那麽小氣。”


    “說弄就弄啊,說得那麽容易。”馬名宇看著楚嬌耍賴的樣子,覺得有點好笑,耐心解釋道:“現在行動急需,大小姐呀,你就寬寬手。再說,這批物資沒了,我也得對上麵有個交代呀!”


    楚嬌搖頭晃腦,一副很為難的樣子,半晌才說道:“我們是要搞大行動的,要是成功了,功勞算在你頭上。這樣,你也有了交代嘛!”


    “大行動,什麽大行動啊!”馬名宇無奈地一攤手,說道:“問你又不說,我怎麽跟上麵解釋?”


    楚嬌理所當然地說道:“既然是大行動,當然要保密啦!組織裏老出叛徒,我們也是以防萬一。這個,你明白的。”


    馬名宇看楚嬌油鹽不進,耍賴到底,也是沒有辦法。打不得,罵不得,他隻能苦笑不已。


    “好啦,好啦,也不讓你太為難。”楚嬌一揮手,裝出慷慨大方的樣子,說道:“多了不給,意思一下,讓你能交差。那個,三斤夠了吧?”


    馬名宇鼻子都歪了,翻了翻眼睛,這是打發要飯的呢,還是買菜,還三斤,真是夠大方的。


    “五斤!”楚嬌把身子向前一探,盯著馬名宇。


    馬名宇哭笑不得,看著楚嬌那白裏透紅的小臉蛋,睜得圓圓的黑亮眼睛,忍不住伸手想摸一下。


    哎,楚嬌飛快地縮了迴來,不悅道:“動手動腳的,不老實。一顆手榴彈才裝多少炸藥,五斤還嫌少,真是的。”


    馬名宇覺得有些失措,抽迴手,神情也變得訕訕的。


    楚嬌又想了一會兒,一拍桌子,說道:“三十斤,不能再多了。以後你得還迴來,別賴賬啊!”


    馬名宇萬般無奈地點了點頭,說道:“三十斤就三十斤,其餘的我再想別的辦法。那個,我可等著你們的大行動呢!”


    “你就等好消息吧!”楚嬌滿有自信地晃了晃頭,“升官發財可別忘了還債啊!我先走了,最近可忙著呢!”


    ……………


    楚嬌所說的忙碌不是假的,她和沈宸已經到法租界走了三趟,熟悉了張成富找到的狙擊陣位。刺殺的計劃也製定完畢,就等著機會的到來。


    在修車廠坐到快下班時,電話響了。楚嬌接聽起來,幾句話之後,她的臉色變得鄭重而嚴肅,連聲答應著。


    招唿著趙有才,兩人到了地下室,從隱藏的牆壁暗格裏拿出手提箱等物品,開車出廠,直奔法租界。


    在預定的伏擊地點附近,沈宸、張成富和楚嬌、趙有才會合,簡單商量之後,便分頭行動。


    這裏距離張嘯林的住宅不近,但卻是大倉宗明的秋野所坐汽車進出的通常之路。如果萬一他們臨時改變路線,那也隻能是運氣不好。


    因為張成富在法租界有公開身份,狙擊手便由沈宸擔任,張成富則負責撒釘紮胎,阻止汽車的快速行駛。


    而狙擊陣位則設置了兩個,能夠形成交叉射擊,減少狙擊的死角。另一個狙擊陣位是楚嬌負責,趙有才接應。


    張成富發現大宗倉明的汽車去了張曉林家,立刻通知了沈宸。但他們何時出來,卻是拿不準。


    好在沈宸和楚嬌來得迅速,又以最快速度進入陣位,而汽車還沒駛來,成功的機會還有大半。


    楚嬌進入陣位後,組合上狙擊步槍,用槍口輕輕挑開了帷簾,又把玻璃窗推開一道縫隙。


    這是一家酒店的房間之一,在四樓。楚嬌把槍口伸出去,她略俯身向前,將眼睛湊在瞄準鏡的目鏡上。


    通過瞄準鏡,她能夠看到遠處離這裏兩百多米的馬路。


    隔了足足兩條街,中間有或高或低的建築,這裏絕對是個安全的位置,撤離也隻需三五分鍾,那個時候敵人可能還在尋找槍手的位置呢!


    楚嬌慢慢移動著槍枝,將目標固定在馬路上,使瞄準鏡中的“十”字,對準了一個走動著的行人。


    然後,槍口跟著這個行人向前走,一直到這個行人在街角的拐彎處消失。


    在這幾十秒中,楚嬌的手指,一直緊扣在槍機上,隻要打開保險,就能一槍斃命。


    她真真實實地感覺到,那個行人的性命,就掌握在自己的手指上。


    誰是生命的主宰?不是上帝,也不是閻王,是她,楚嬌,可以使人在一刹那間死亡。


    楚嬌並沒有再移動,她雙手把持得極穩,從瞄準鏡中看出去,“十”字的交叉,停留在馬路旁的一根電線杆上。


    那根電線杆上有一個不太為人注意的高度記號,離地麵一百六十八公分。她要射殺的目標,身高一百七十公分上下。


    也就是說,當目標出現時,楚嬌扳動槍機,子彈就會射進目標的眉心,一槍致命,絕不落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汽車不斷,行人不斷。楚嬌卻舉著雙筒望遠鏡,隻注意著馬路旁的張成富,等著他騎自行車過來,並發出信號。


    相對於楚嬌所在的陣位,沈宸所處的環境顯然要惡劣不少。


    雖然這個閣樓狹小而肮髒,但他似乎並不在意,正以一種十分舒服的姿勢坐在地上。


    處在任何環境中,他都有很好的適應能力,使自己保持在最佳的狀態。


    沈宸將雙手的手指伸直,掌心向著自己,凝視著手掌和手指。直到他對自己穩定的手感到滿意,才慢慢屈起手指,將靠在身邊的狙擊步槍抓在手裏。


    這是一枝加裝了四倍瞄準鏡的三八式騎步槍,比楚嬌那支的倍數低,但沈宸相信會比楚嬌打得更遠、更準。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沈宸安然如山,不急不躁。楚嬌卻忽坐忽站,一會兒又起來走動兩步,然後又急著跑到窗口,舉著望遠鏡看張成富是否發出信號。


    終於,張成富看見了大宗倉明所乘坐的汽車。他猛蹬幾腳,自行車沿著馬路向前行駛。


    然後,他斜穿過去,並把車把上掛著的袋子打開。四腳釘紛紛撒落,從左至右,在馬路上形成了阻隔帶。


    楚嬌看到了,立刻撲到槍上,深唿吸、深唿吸,眼睛對準了瞄準鏡。


    “張曉林的胃口太大,我們無法滿足他。”大宗倉明坐在汽車後排,把頭仰靠在座椅上,半閉著眼睛,似是不滿,又似是無奈地說道。


    秋野說道:“浙江省省長,那邊也未必肯拿出來。不過是一個流氓頭子,付出的代價未免太高了。”


    大宗倉明沉吟了一下,說道:“那也不好說。為了拉攏大人物,他們還是肯下本錢的。”


    秋野停頓了一下,又開解道:“能不能拉攏到,並不是大宗先生的責任。”


    大宗倉明苦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什麽東西?”司機突然疑惑地嘀咕了一句,並減慢了車速。


    然而,汽車還是中招兒,車胎被紮爆,車子向左一晃。司機趕緊踩下刹車,隨著刺耳的嘎吱聲,汽車急停了下來。


    沈宸屏住唿吸,輕輕扣動了板機,步槍輕輕後座了一下,子彈已經飛了出去。


    子彈帶著充沛的能量擊碎了車窗玻璃,射進了司機的臉部。雖然是估測,但這一槍打得極準確。


    紮車胎,殺司機,這是阻止汽車移動的雙保險。但由於沈宸負責,位於汽車側後的楚嬌便有了更多的殺人機會。


    “襲擊——”秋野反應很快,立刻伸手拉住大宗倉明,將他的身體壓低。


    秋野並不是沒有槍,隻是不慣於使用。他拉低大宗倉明後,反手打開車門,以利索的動作翻滾而出,以車門為掩護,並拔出了手槍。


    顯然,手槍是沒用的。沈宸距離這裏至少有一百六七十米,不僅手槍夠不著,秋野還沒發現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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