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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頓飯吃得很盡興,起碼沈宸是這樣認為的。


    吃完飯,沈宸又與妹子等人聊了會兒天,又囑咐他們,對外隻說是自己的老鄉,免得惹麻煩。


    出了刺殺這件事,玉娟也明白了哥哥的苦衷,也就沒了抵觸情緒,反倒是怕說漏了嘴,倒牽連了哥哥。


    她對阿秀是比較放心的,隻是二柱,她又很嚴厲地囑咐了兩遍。


    有了當巡捕頭兒的哥哥,還很有錢,很有本事,玉娟覺得底氣也足。若是在以前,她是不敢這麽對自己的男人說話的。


    二柱象是個老實頭,若在農村,興許還能拿出點男人的樣子。可到了上海,全靠沈宸才能衣食不愁,自覺吃人嘴短,也就沒了底氣。


    “工作的事情別著急,在上海灘幹什麽都不是那麽容易的,都得有門道兒。”沈宸安慰著二柱和阿秀,“拉黃包車可不是有體力、有腳力便幹得好。女人呢,更要提防被壞人騙。”


    玉娟眨著眼睛,拍著昏昏欲睡的小娃,試探著說道:“哥,要是阿秀跟著大梅都學會了,咱們是不是可以不用大梅?”


    沈宸搖了搖頭,說道:“你可別這麽打算。知道你是為了省錢,也讓阿秀有活兒幹,心裏能輕鬆一些。但過河拆橋的事,咱們不幹。明白嗎?”


    玉娟有些臉紅,也知道自己這樣做有些不太地道。


    “光是房租,也夠你們吃喝生活了。”沈宸繼續說道:”我還會給你們留下一筆錢,你們也不用為日後發愁。”


    “哥,我們不愁,也不給你添麻煩。”玉娟聽著這話有點不對勁兒,好象在交代後事似的,便在旁打著岔。


    沈宸點了點頭,又說了些閑話,便去玉娟夫妻的房中小坐,讓阿秀迴房休息。


    在屋裏說了幾句,沈宸便拿出一遝鈔票,給了玉娟,並把屋內藏東西的隱秘地方告訴了她。


    “哥,隻要你沒事,我們要這錢也沒用。”玉娟總覺得哥哥這樣做是預見到以後會有危險,拿著錢倒是更擔心。


    “我不會有事,這是讓你們能安心住著,不要出去亂找工作。”沈宸安慰著,親自幫妹妹把錢藏好。


    其實,玉娟拿到錢是高興而踏實的。她窮怕了,可是深知無錢之苦。


    沈宸坐了一會兒,看時間不早,便起身離去,並且不要玉娟等人相送。


    就這麽讓玉娟等人閑著,啥也不幹,自然不是長久之計,盡管沈宸養活得起。


    所以,在迴家的路處,沈宸便想好了,要大力支持楚嬌辦分廠的主意。不僅支持,還要催促著快辦。


    一個修車行,把二柱和阿秀安排進去打雜,是沒什麽問題的。哪怕隻是二柱一個,也讓玉娟等人住得能更安心些。


    迴到家裏的時候,沈宸發現還有事情要處理。因為,徐懷義親自帶著一老一少兩個人在等著他呢!


    老者有五十多歲的樣子,衣服很破舊,象個鄉下老農。


    而他身後還有一個女孩,大概有十六七歲的樣子,梳著條辮子。雖然有些麵黃肌瘦,但臉麵卻還透出一絲清秀。


    徐懷義看沈宸皺眉,似乎有點不願意的樣子,忙把他拉到一旁,開口解釋道:“先生,這是我的一個師父,從鄉下逃難來的。您也知道,我那幫弟兄們幹的一些事情有點——啊,是吧!他帶著個丫頭,實在是不方便安排,所以——”


    “會飛刀的師父?”沈宸挑了下眉毛,隨便地問道。


    徐懷義搖頭,說道:“不是會飛刀的,是會鷹爪力的。手指頭一捏,哢,就能把核桃捏碎的那種功夫。”


    “會不會功夫倒不打緊。”沈宸遠遠地看了一眼父女倆,猶豫著說道:“可還帶個丫頭,這屋子得住兩間吧,看大門也用不著倆人呀!”


    “丫頭會做飯,還帶著家什呢,洗洗涮涮的也很麻利。”徐懷義陪著笑臉說道:“我這師父不僅能看大門,還能把這園子拾掇得利利索索。”


    我這園子有問題嗎?下麵埋著大壞蛋,肥料多充足,你看那,那草,長得多茂盛。


    沈宸翻了翻眼睛,看了看徐懷義所說的家什,好象是個砂鍋,用布包著,隻露出個把手。


    “至於屋子也好說。”徐懷義指了指大門旁邊一直空著的小房子,說道:“我明天就找兄弟們過來,把這屋子收拾好,中間再打個間壁,不就完事了嗎?”


    沈宸看了看徐懷義,覺得這家夥是鐵了心要把這父女倆安排到這兒了。


    “你跟他們說了我的情況嗎?”沈宸找了最後一個借口,說道:“我這裏可是有危險,沒準啥時候就有槍手來殺我呢!”


    徐懷義連連點頭,說道:“說了,說了。他們不怕,王八蛋們也沒那個膽子。”


    沈宸無奈地苦笑了一下,說道:“既然這樣,那就留下吧!今晚就在樓裏將就一宿,明天——”


    “明天早早就來,我親自帶人來,半天就完事兒。”徐懷義見沈宸終於答應,樂得就差點拍胸脯了,“我還要給他們買衣服,今天著急,可不是我這個徒弟不盡心,不大方。”


    沈宸擺了擺手,對徐懷義的解釋不感興趣。然後他去找了趙有才,在一樓給父女二人臨時安排個房間。


    父女二人提著隨身帶的東西進了樓裏,沈宸這才看清那個用花布紮緊的小包,裏麵不是砂鍋,是陶器飯鍋。


    安排完馮氏父女,打發走了徐懷義,沈宸才上了二樓。


    聽到聲音,何曉燕出來詢問,沈宸便把事情經過簡單講了一下,又調侃般地笑道:“放心,就是不用你做飯,也不給你加房租。我和趙有才說好了,以後就在一樓吃飯,他也入夥了。”


    “她會做飯?”何曉燕撇嘴說道:“煤氣會用嗎?煤油爐會使嗎?可別著了火啊!”


    嘿嘿,沈宸笑了兩聲,說道:“所以呀,不給你加房租,就要你教教她嘛!”


    “這還差不多。”何曉燕笑著點了點頭,頗有些心安理得地說道:“好象我占了便宜似的。”


    “對,對,你吃虧了。”沈宸翻了翻眼睛,揮了揮手,“晚安了,何小姐。”


    “等等啊!”何曉燕伸手叫住了沈宸,說道:“我準備再好好學學英語,要是有不懂的,問你唄?”


    沈宸指了指黛妮的房間,取笑道:“有個現成的洋鬼子你不問,你問我這個半吊子?”


    何曉燕歎了口氣,說道:“陷入愛河啦。關上門的二人世界,我好意思去打擾?”


    沈宸愣了一下,猜測道:“那家夥沒走?”


    何曉燕翻了翻眼睛,說道:“兩個人出去娛樂了,就算他不留宿,還不知道幾點迴來,迴不迴來呢?”


    沈宸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問我也行,估計你會失望,我可沒當老師的水平的資格。”


    “會不會的,我也不笑話你。”何曉燕笑得有些怪,“好了,早點休息吧,晚安。”


    沈宸笑著點了點頭,轉身開門,進了自己的房間。


    ……………


    楚嬌把車停在了弄堂外麵,下車步行,離報館不遠便停了下來。


    時間不大,報館的門一開,謝月華走了出來,張望了一下,看到楚嬌在向她擺手。


    盡管有些日子不見了,原來親密的表姐妹也了隔閡,但見麵之後,還是盡量地不表現出來。


    寒喧問好,謝月華便跟著楚嬌向停車的地方走去,邊走邊說著話。


    “阿嬌,最近在忙什麽?”


    “管著家裏的那個修車行。”楚嬌迴答道:“我爹歲數大了,一些事情就不願去操心。”


    “天哥呢?他不想接手家裏的產業嗎?”謝月華隨便地問道。


    楚嬌搖了搖頭,說道:“他對這些不感興趣,對在上海發展也覺得沒前途。在美國留學的時候,他交了個女朋友。現在,那個女洋鬼子來上海了,他倆就經常在一起。”


    “女洋鬼子,嗬嗬,我見過,長得挺好看的。”謝月華覺得楚嬌是故意跟她說這事,顯得不是外人,顯得親近一些。


    “可怕我爹不同意,倆人跟作賊似的。”楚嬌笑道:“我哥覺得做壽時是個不錯的時機,這幾天估計在準備什麽吧!”


    “姑父沒那麽傳統、封建吧?”謝月華倒是挺同情楚天的,婚姻家長不同意,這與她有幾分相似。


    “這事兒不好說。”楚嬌不太確定,說道:“我爹還是希望有個中國人作兒媳婦多些吧,洋鬼子的生活方式,總歸是與咱們不一樣。”


    說著話,兩人已經到了車前,楚嬌拉開車門,請表姐進去。


    車子開動,轉向了靜安寺路,在一家西餐廳停了下來。


    這次是楚嬌主動約的謝月華,中午吃頓便飯,聯絡一下疏遠的感情,再說說謝月華參加壽宴的事情。


    謝月華在西餐廳坐下之後,笑著感慨道:“好久沒到這種地方來吃飯了。”


    “我也不喜歡在外麵吃飯。”楚嬌將菜譜遞給表姐,說道:“不過,這裏挺安靜的,法國菜的味道也可以。”


    “是挺不錯的。”謝月華點了點頭,接過菜譜看了看,隨便點了菜,又遞給楚嬌。


    楚嬌點完菜,把菜譜還給侍者,和謝月華喝著咖啡,聊著天。


    “報館最近怎麽樣,還有沒有壞蛋來搗亂?”楚嬌顯出關心的樣子,其實也真是關心。


    謝月華笑了笑,說道:“還好。恐嚇也是有的,但比扔炸彈卻要輕多了。”


    楚嬌沉吟了一下,說道:“表姐,有沒有考慮過關掉報館,去別的報社作記者什麽的。宣傳抗日的報紙很多,名氣也大。”


    謝月華笑了笑,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這樣就降低了危險,特務們多半會盯著經理、編輯,對記者可能不會太注意。”


    楚嬌點了點頭,說道:“對,我就是這個意思。我覺得這樣也不違背你的原則,目的也能達到。”


    “誌洪不同意。”謝月華垂下眼瞼,並沒有什麽遺憾或不願的表情,隻是淡淡地在訴說事情,“自己的報館,到底是更自由。”


    楚嬌暗自歎了口氣,知道表姐的性格,也就不再談此事,又說起了生日宴的事情。


    “我肯定去。”謝月華臉色稍霽,說道:“姑父的壽辰,我這個外甥女哪能不去祝賀?對了,我還想問你,準備什麽禮物才好呢!”


    “你能去就最好,禮物無所謂。”楚嬌不提尹誌洪,見表姐也沒提,便放了心。


    “怎麽無所謂呢,姑父喜歡什麽,缺什麽,你還不知道?”謝月華很執拗地要楚嬌提供建議。


    楚嬌無奈,想了半天,菜都上來了,才說道:“我爹愛聽評戲,你買張新唱片給他,他肯定高興。”


    謝月華笑著點了點頭,說道:“這樣多好,省得我費心思去想,送的還不合姑父的意。”


    “表姐,這可是我想好的禮物。”楚嬌苦著臉說道:“你不用想了,我可又得費腦筋了。”


    謝月華笑得更開心,說道:“你腦子靈,一會兒就想出來了,哪象表姐,腦袋那麽——”


    突然聞到一股甜膩的肉味兒,謝月華臉色一變,捂住了嘴。然後急速起身,奔向衛生間。


    楚嬌不明所以,趕忙跟了過去。


    好半晌,謝月華在楚嬌的攙扶下迴到了座位,臉色蒼白,很難受的樣子。


    “表姐,我帶你去醫院吧!”楚嬌很是擔心,輕撫著表姐的後背。


    “沒,沒事兒。”謝月華強笑著擺手,唿吸還有些急促,“阿嬌,坐,坐下吃飯。”


    這頓飯吃得,謝月華又嘔吐了兩迴,弄得楚嬌也是全無胃口。


    出了西餐廳,楚嬌便不顧謝月華的再三阻止,直接把車開到了醫院。


    交錢、掛號、檢查、化驗……一通折騰下來,楚嬌拿到了診斷報告,看著醫生笑眯眯的樣子,不禁長長地歎了口氣。


    謝月華也知道了醫生的診斷,臉上神情複雜,好半晌也沒說話。


    “表姐,這個,是喜事。”楚嬌笑得挺難看,她自己都能感覺出來,但事情並不意外,結婚、懷孕、生子,不是正常的流程嘛!


    謝月華看了楚嬌一眼,勉強笑了笑,同樣很難看,“阿嬌,這件事情,你不要告訴別人,先保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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