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對嗎?”


    “……”楚玉穀無言以對。


    “迴答我,是不是你?”


    “王妃,你認錯人了……”


    “王妃?你連我的臉都沒看見,竟知道我是誰?!”


    楚玉穀的一聲“王妃”,讓徐芷儀如遭棒擊,令她感覺到一種說不出口的痛楚。


    “我……”陷在徐芷儀溫熱柔軟的環抱之中,楚玉穀感覺自己渾身的毛孔都張開了,腦子也有些不清醒。他太熟悉她的聲音、她的味道,以至於她問話的一瞬間,他忘記了他沒有看見她的臉!


    “我隻想知道真相。”


    “……我不能說。”


    環在他腰間的手,慢慢地鬆開了。他心裏萬般不舍,卻不敢動作。


    “我猜,淩昭為了爭儲,急需一個孩子。”徐芷儀緩步走到了楚玉穀麵前,凝眸盯著他,“而你,因為和他長得有些相似,所以……”


    楚玉穀避開了她探究的目光,俯身拾起地上的銀釵,雙手遞給他。


    “我猜對了,是不是?!”


    楚玉穀看著她,欲辯無詞。


    “荷池水榭那夜,孔雀曇、曇花釀,都是淩昭設下的局,對嗎?”她不接他遞來的銀釵,隻是固執問道。


    “……”


    “那天的香熏有問題,酒也有問題,對不對?!”


    “……”


    “你便是端著重錦燈進來的吧?!我當時就覺得有些不對,可是我頭暈眼花,渾身無力……”


    “……”


    “那以後,每次都是淩昭先接近我,悄悄用香讓我昏蒙,然後再替換你進來吧?”


    楚玉穀無奈點了點頭。事到如今,他明白再也騙不過去了。


    徐芷儀眼眶漸漸發紅,一把搶過他手中銀釵,指著他憤怒道:“淩昭把我當成生兒育女的工具,你便和他一起瞞著我?!你眼瞎了看不清嗎?你也不過是他借種用的工具,豬狗一般的東西——!”


    “王妃,你……你如今有孕在身,莫要激動!”見徐芷儀的情緒越來越激憤,楚玉穀忙開口安撫。


    不提懷孕還好,一聽見這句話,徐芷儀頓時握起拳頭,反手就將那銀釵朝自己的腹部狠狠紮去,“我不要,我不要肚子裏這野種——!”


    “芷儀!”楚玉穀上前一把將她抱住,“你心有怨氣,打我罵我就好了,孩子是無辜的……”


    “你放開我!”


    “不放。”


    “你給我放手——”


    怕徐芷儀情緒失控出事,他環臂將她牢牢抱在懷中。情急之中,徐芷儀埋下頭朝著他的手腕一口狠狠咬了下去。楚玉穀咬緊了牙關,卻始終不肯放手。


    “芷儀,你冷靜一下好嗎?就算你不想要這個孩子,但事關皇嗣,你也得為徐家上上下下的人想一下,這件事一旦暴露出去,你可知道後果?!”


    她何嚐不清楚後果?若事情暴露,淩昭反咬一口,說自己為了邀寵借種生子,這混淆龍脈的事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為了皇權,淩昭可以雇兇刺殺骨肉兄弟,自己和徐家一門上下在他眼裏又算得了什麽?!


    “這後寺雖僻靜,卻不免有僧人來往,我帶去你去個安全的地方,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可好?”待徐芷儀情緒漸漸平複後,楚玉穀緩緩鬆開了手臂,小心翼翼地問道。


    “好。”徐芷儀點了點頭。


    楚玉穀將徐芷儀帶去了後山僻靜處的另一個石窟裏,將他李代桃僵的前因後果據實告之。在徐芷儀的纏問下,他也告訴了她淩昭自小因為乳娘新安夫人的緣故,心裏最是厭惡女人。


    徐芷儀聽了震驚不已:原來,不是自己不夠好,不值得被愛,而是淩昭他根本不愛女人!!!


    迴想這些年她在淩昭麵前受到的冷落疏離,以及如今遭遇的這番淩.辱羞恥,徐芷儀隻恨自己當初年少無知,被他的錦繡皮囊迷了眼、丟了魂。她以為自己一心一意的付出,一定會換來他的情感迴報,卻不過是自己在演一出注定悲劇的獨角戲!


    內心的痛楚與怨恨,讓她委屈得嚎啕大哭起來。


    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徐芷儀,楚玉穀手足無措起來,他勸慰道:“你……你別哭了,這些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貿然出現在你麵前,更不該告訴你這些男人間的齷齪事……”


    “不該告訴我?!在你眼裏,我就是個任人擺布的蠢女人吧?”徐芷儀帶著哭腔質問。


    “不是的,芷儀,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女人,我……不管你相不相信,你在我心裏……是這個世界上最為緊要的人……”每當急切的時候,他叫她的都不是“王妃”,而是“芷儀”。他自己都沒察覺,在潛意識裏,王妃,是同舒王淩昭的女人;而芷儀,是他喜歡的女子。


    徐芷儀收住了哭聲,抬頭望著楚玉穀問:“你說的可是實話?”


    “……自然是實話。我以前一直以為自己和王爺一樣,是討厭女人的。可是,自從荷池水榭之後,你就無時不刻出現在了我腦子裏……若非王爺不允許我再接近你,我……我……”


    “我便相信你說的都是實話。”徐芷儀用衣袖擦了臉上的淚水,突然轉了話題,“既然我是你最為緊要的人,你能幫我做一件事嗎?”


    “芷儀要我做什麽事?”


    “放了和靜縣主。”


    楚玉穀頓時愣住了。他沒料到她一開口就提到了舒眉。


    “我知道她的失蹤和你有關。”


    “芷儀,我辦不到。”楚玉穀搖了搖頭。


    徐芷儀打量楚玉穀良久,發現他並無鬆口的跡象,無奈笑了笑,“我也知道這事有點強人所難。畢竟,你做不了淩昭的主。”


    “……”楚玉穀抿緊了嘴唇。


    “對了,我很好奇,你是怎麽認識淩昭的?”


    和要放了舒眉的要求相比,這個問題是可以給出肯定答案的。想了想,楚玉穀開口答道:“家父在安源城裏做脂粉生意,他曾是西境一帶生意做得最大的脂粉商。隆和二十六年正月,十幾個西犁人潛入我家中,家父帶著家中老小奮力抵抗,卻都遭遇不測,隻有我僥幸被王爺救下……”


    聽了楚玉穀的講述,徐芷儀沉默了好一陣,才又問道:“那時的你,多大了?”


    “剛滿十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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