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的時間,風歡顏再也沒有任何的不適。而朱紅色的門外,葉雲奕手中拿著書,坐在門口的迴廊上,遠遠的看著關閉的門,想要看屋內的人如何了。


    “公子,夜深,注意著涼。”


    東絕的手背在身後,麵色有些沉重。葉雲奕已經在這裏坐了好幾個時辰了。夜深濕氣重,又有些涼。葉雲奕如此不愛惜自己,隻怕是會病了。


    “無礙的。無憂幾時能到?”這已經是第三日了。他親自訓練的貂鷹傳書,縱使是到京城,一日一夜也該到了。


    東絕臉色一白,眉頭不由自主的便皺了起來。“公子,無憂公子近幾日怕是到不了了。”


    “京城出了事?”


    葉雲奕挑眉,一種不好的直覺襲來。


    “是,情報上說,太子殿下遇刺,所有人,不得初入京城,無憂神醫更是被拘在宮中。”


    居然這麽巧?葉雲奕臉色漸漸的變冷,太子遇刺?


    “你進去將萬毒還魂丹給姬蘭,讓她快速用水融了喂歡顏喝下去。還有,加快去嶽老兒那裏尋找解藥。”


    “公子您為何?”


    東絕不解的看著葉雲奕,為何葉雲奕隻願在門口守著而不進去照料風歡顏?這不像是葉雲奕的作風。


    葉雲奕苦笑,抬頭望著天,無奈道:“我不能靠近她,否則她便毒發。”


    “怎麽會這樣?”


    東絕聞言大吃一驚,如此對葉雲奕來說,定是十分煎熬的。


    葉雲奕淡淡的說:“你去吧,我想陪著她。”


    東絕看了眼葉雲奕,見他身形淡薄,便勸道:“公子還是進屋吧,這樣的寒夜,身子熬不住的。”


    葉雲奕搖搖頭,歎了口氣,道:“我就想這麽看著,若是出了事,也會是我第一個知道。


    東絕自知勸不動葉雲奕,隻好拿著東西去尋姬蘭。


    夜中,琴聲悠揚,清清淡淡,繞在耳邊。於是,便是一夜的無眠。


    ”公子,公子,解藥拿到了。”


    一大早,南薊便拿著一個瓷瓶急匆匆的來找葉雲奕。卻不想,在風歡顏的門外,看見抱著古琴的葉雲奕。


    “公子,您這是怎麽了?”


    許是葉雲奕幾日不眠不休,如今終是撐不住,眼睛下麵一片灰色,整個人也憔悴了許多,臉色更是白的嚇人。


    “你拿到解藥了?”


    葉雲奕聞言猛地站起來,身子有些不聽使喚的搖晃。南薊見狀,急忙扶住葉雲奕,更加擔憂了起來。


    “是,今早施肅肅找到我,給我的解藥,說是嶽老兒給的。”


    葉雲奕顧不得許多,拿起解藥聞了聞,然後臉上逐漸化為欣喜的神色,轉身便進了風歡顏的屋子。


    南薊幾次看著葉雲奕的背影,欲言又止,自家公子一心撲在風歡顏身上,他們都知道,但是這解藥來自施嶽老兒,並且還是施肅肅求來的,中間發生了什麽,他們都不知道。隻是施肅肅這幾日一直將自己關在屋內,一種莫名的不好的感覺浮上南薊的心頭。


    第八日的深夜,終於,李無憂來了。而他一進來,就看見等候在風歡顏門口的葉雲奕。


    “你怎麽這副模樣?”


    葉雲奕撐著血紅的眸子,抬起眼,一身粗布衣,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的李無憂的臉驟然在他眼前放大。


    眼角染上笑意,疲憊之意都褪去了幾分,輕聲道“你終於來了?”


    這是第八日,第八日,李無憂終是來了。時隔三年,再次相見故友,心中那種久違的感覺並沒有取代擔憂。風歡顏毒解了,人卻還未清醒。


    李無憂問:”毒解了?“


    葉雲奕一怔,點點頭。


    李無憂皺著眉,瞥了眼葉雲奕,“東絕,帶你家公子去休息。”


    “不行,你先去看看歡顏。”


    葉雲奕堅持道,縱然風歡顏的毒解了,這些日子起色看上去也好了許多,但是卻依然沒有醒來。再加上風歡顏中毒的那些日子,葉雲奕始終不得靠近風歡顏,又不知是何緣故,這麽些日子以來,雲公子心中總是憋著一股悶氣,五味陳雜,同時卻也憂慮,難道是解藥有問題?


    “不行,你若是堅持如此,我定然不會去看她的。”


    李無憂很固執,就這樣靜靜的看著葉雲奕,這人向來都是一副衣冠楚楚,從未見過他如此狼狽憔悴。如今的模樣,看著便讓人心疼。


    “無憂神醫,您就先看看郡主,若是公子得不到自己心中的答案,就算你讓他去睡著,他也不會安心。”東絕好不容易將餘詩焉哄著迴去休息,一過來,便瞧見夜色下,葉雲奕的臉色看起來如同鬼魅般嚇人,瘦弱的身板,在夜中,似乎隨時都能消散了去。這般模樣,就是風歡顏醒了,定然也會擔憂的。


    李無憂歎了口氣,無奈的看了眼葉雲奕,挫敗道:“真是敗給你了。堂堂葉雲奕,竟然兩次栽在女人手裏。”


    說罷,拂袖進屋,葉雲奕整理了一下衣襟,跟了進去。


    床上的風歡顏臉色漸漸的恢複正常,隻是清瘦了些,均勻的唿吸,一如往常睡著了的模樣。


    “看起來,似乎不止是中過曼陀沙毒。但是她體內確實隻有一種毒素。”


    心中的疑惑不得其解,李無憂緊鎖眉頭,一李扭頭,見葉雲奕站在一旁,眼中一片柔和的看著熟睡的風歡顏,而他眼中充滿了血絲,頓時無奈道:


    “她的毒解了,隻是太過耗神,所以才未醒來。你不用擔心。”


    葉雲奕點點頭,長舒一口氣,身子一軟,便暈了過去。


    “無憂神醫,這——·”


    東絕攬著葉雲奕,急切的看著李無憂。


    李無憂哭笑不得的說:“他睡著了。”若是他沒猜錯,怕是風歡顏暈了多久,葉雲奕就多久沒睡了。如今,隻怕也是熬不住了,隻等著心頭的那個答案罷了。


    “你把他放在這睡吧,不然,按照他的性子,明日定然一大早爬起來。與其如此,倒不如讓他安心的睡。”


    李無憂對葉雲奕了解之深,東絕都自愧不如。


    “你家公子,不恨她麽?”


    李無憂坐在一旁,看著東絕將葉雲奕放在床上,有些意外的問道。


    東絕背影一頓,迴頭:“愛都來不及,哪裏會恨?”


    “我在京城時,便多次聽聞她,其實若是沒有同臨城那件事,她確實是最適合葉雲奕的。”


    一提到同臨城,東絕的眼眸便一片黯淡,想來,那是他們共同不願提起的事情。李無憂歎了口氣,安慰道:“既然葉雲奕都放下了,你也放下吧。畢竟,他過得好,才是你們最期待的,不是麽?”


    東絕猛地抬起頭,似乎一瞬間覺悟了般,眼前一亮。


    李無憂給風歡顏開了些補藥,但是他又清楚地記得,葉雲奕的描述裏,風歡顏毒發之時的狀況,總覺得自己似乎遺忘了些什麽。


    淺紫色的帷幔,隱約的,還能看見躺在裏麵的人的麵容。餘詩焉探頭探腦的看著帷幔內,捂著嘴角偷笑。突然,一陣衣料摩擦的聲音響起,餘詩焉一抬頭,便看見風歡顏睜著眼睛看著自己。


    ”歡顏,你醒啦?“


    餘詩焉突然驚叫一聲,葉雲奕猛地坐了起來,一臉睡意卻掩飾不住欣喜的一把攬住風歡顏,把風歡顏嚇了一跳。


    “你怎麽在我這裏啊?”


    風歡顏好不容易從葉雲奕的懷裏掙脫,自己掀開帷幔坐了起來。葉雲奕使了個眼色,餘詩焉識相的找了個借口出去,給他們留出足夠的空間。


    “大概是昨日我太困了,所以就在這睡著了。”


    葉雲奕的手撐著額頭,還有一些睡意沒有消散,餘詩焉那一嗓子,足足把他驚醒,那種神未醒,人已醒的感覺,就像是靈魂出竅一樣,老半天都沒能緩過來。


    “詩焉的個性,早晚我的心髒得被她嚇出毛病來。”


    葉雲奕無奈的低歎了一聲,引來風歡顏陣陣笑聲。


    “你笑什麽?”


    “我在笑,有隻狐狸爬上了我的床,我在考慮,要不要將這隻狐狸踹下去。“


    ”風歡顏,你敢。”


    葉雲奕淡淡的威脅道,一個眼神過來,風歡顏竟然臉上莫名的一熱,於是洋裝怒道:“卑鄙,你竟然勾引我!”


    “兵不厭詐,你自願被勾引,怪我了?”


    風歡顏憤憤的瞪著葉雲奕,“你若是敢將這個眼神對別家的姑娘使,我定要好好家法伺候。”


    葉雲奕挑眉,“什麽家法?”


    “跪搓衣板。睡書房。”


    風歡顏眯著眼睛,十分認真的看著葉雲奕。這張臉,自己僅僅幾日未曾見,便如此的瘦削了,想來,定是這些日子是沒少吃苦的。不知為何,一想到這,風歡顏突然就覺得鼻子發酸,眼眶一熱,一行清淚便流了下來。


    葉雲奕手足無措,急忙有指腹擦去風歡顏的淚水,無奈道:“這是怎麽了?可是還有哪裏不舒服?”


    迴答他的隻有風歡顏的搖頭,然後胸口一熱,風歡顏便撲進了他的懷抱。


    “葉雲奕,我也害怕,我覺得我突然就怕死了。我不明白,怎麽突然間我就開始怕死了呢?”她是殺手頭頭,她怎麽會怕死?但是沉睡的那些日子,除了身上的劇痛之外,她總是沉睡在一個夢境中,怎麽也醒不過來。她能聽見每夜悠揚的琴音,似乎是指引著她一般,死活的在夢境中掙紮,這才醒來。可是,她也曾害怕,若是她真的醒不來,那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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