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兩日,洛如非都沒有安生過。左疏狂按兵不動,洛如非緊緊防守。兩人都是英才,卻注定是對手。


    “少主,同臨城百姓都已安置妥當,請少主放心。”


    “報,少主,不好了,突然間,將士全部渾身酸痛,乏力,全部癱倒在地。”


    一聲急報,如同噩耗般傳來,洛如非手中的筆掉在桌子上,看著那將士,問:“你說什麽?”


    “少主,所有的將士,不知為何,突然渾身酸痛乏力,怕是,不能迎敵。”


    那人似乎聲音也有些虛弱,洛如非將手搭在他的命脈上,眉頭越鎖越深。。


    “何事?”


    洛城主步伐匆匆,似乎也是帶來了不好的消息一般。身後跟著各大家族的家主。


    洛如非緩緩鬆開手,道:“中毒了。”


    “這個關鍵時刻,怎麽會中毒?”


    洛城主沉聲問道。


    “這兩日,可有可疑的人失蹤或是行蹤詭秘的嗎?”


    洛如非朝著身後的人一個黑衣暗衛問道。那暗衛跪倒在地,說:“行蹤詭秘的沒有,但是少夫人身邊的那個婢女,屬下這兩日並未看見她。”


    洛城主臉色一變,看著洛如非,一字一句的說道:“來人,去查看敵軍動態。”


    “報,敵軍攻城,城主,少主,此時能動用的將士共千餘人,根本不是敵軍對手。”


    前方的消息不斷傳來,洛如非的心也越來越涼,手指緊緊的握著。


    “下令下去,所有人,退居防守,空置城門。


    死抵,隻會徒勞,增添傷亡。僅僅千餘人,隻怕不夠給左疏狂塞牙縫的。


    西德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皺眉道:“城主,少主,我方兵力之前的部署處,敵軍的確注意到了,該避則避。”


    洛如非走到門口,看著外麵的天空,輕輕道:“晚了,若是將士都安好,按照這兩日兵力的變動,即便是硬來,也有勝算,如今,再做抵抗,無謂增加傷亡。”


    西德瞪大了眼睛看著洛如非,若是洛如非說沒希望了,那便絕不可能有希望。難道說,百年同臨城,即將毀於一旦?


    徐府老爺怒氣衝衝的站出來,嗬斥道:“洛少主,敵軍如何知道我方的兵力部署?少夫人身邊的婢女,去了何處?”


    “就是,你要給我們一個交代。”


    “完了完了,同臨城完了。”·


    ——


    一片哀嚎歎氣聲充斥著整個城主府。洛如非默默的站在門前,麵無表情。


    宋樂容,我還是,信錯你了麽?


    “城主,少主,少夫人到了。”


    洛如非一驚,猛地看向外麵,宋樂容滿臉擔憂的走了過來,見到洛如非,便加快了步子。


    “洛如非,怎麽迴事?為什麽我看見城外方向有火光?”


    “好啊,來的正好,正要跟你算賬。”


    一家主說著便氣勢洶洶的朝著宋樂容走過來,臉上盡是殺氣。


    洛如非手一攔,冷冷的看著那家主,說:“何老爺,不調查清楚,就定罪,是不是太過草率?”


    “草率?少主,您跟少夫人感情好,但是少夫人害的我們即將城破,您還要護著她?”


    洛如非沒有搭理那人,轉過身,淡淡的看著宋樂容,輕聲問:“宋樂容,我隻問你,那兵力部署圖,你動了?”


    兵力部署圖?


    宋樂容垂下頭,說道:“是。我打開看過。”


    “看吧,看吧,就是她,就是她。”


    洛如非一個眼神蹬過去,那人便乖乖額閉上了嘴。


    “那麽,我問你,你可曾給他人看過?”


    洛如非的問題直戳真相,一時間,宋樂容竟然不知該如何迴答。自己是看了,還畫出來了,林水蓮定然是看到了的。難道,林水蓮記下來給了左疏狂?


    看見宋樂容突然震驚的眼神,洛如非突然笑了,狂笑起來。


    “非兒,你跟我說你信她,她定然不會背叛你,可是如今,是怎樣的結局?”


    洛城主一臉痛惜的看著自己的兒子,渾身顫抖。


    宋樂容抬起頭,看著洛如非,問:“你那日,知道我在書房,是麽?”


    洛如非止住笑,扭頭看向宋樂容,反問:“你覺得以我的功力,會不知道?”


    是啊,洛如非的功力,在自己之上,他怎麽會感覺不到自己在書房中呢?


    “那你為什麽不——·”


    “因為我信你,我以為,你不會將那匣子打開,便是打開了,也定不會告訴其他人。然而,宋樂容,我錯了。我太過自負,太過相信自己,相信你。”


    洛如非的眼角流下一行淚,轉眼,便被洛如非拭去。


    洛如非哭了?宋樂容心中一痛,那股沉悶的感覺瞬間消散,眼中漸漸恢複清明,所有昏沉的感覺瞬間消散。


    洛如非是這麽驕傲的一個人,此時,竟然當眾落淚。宋樂容想上前去拉住洛如非,不料洛如非一個閃身,躲開了。


    “報,不好了,城主,少主,城,破了。”


    門外的來報,使得這裏的人們更加驚慌,急忙散去,急著去尋求生路。


    偌大的城主府,空蕩蕩的,街上還有許多殺戮聲,慘叫聲,求救聲。


    洛如非的眼淚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良久,他走到洛城主麵前,砰的一聲跪在地上,看著洛城主,哽咽道:“爹,是我太過自負,沒有料到在變動了兵力部署之後,竟然被鑽了空子,給將士們下毒。此事,原本應該是我承擔責任,兒子,有愧爹多年悉心教導。”


    洛城主滿眼含淚,不忍去看洛如非。


    洛如非嘴角緩緩的勾起,笑著說:“爹,兒子隻有一事,希望爹能夠成全。”


    “你這是做什麽?起來!”


    洛城主狠狠的看著洛如非,怒聲道。


    洛如非不為所動,轉過頭,看著宋樂容,說:“此次城破,兒子想了許多,洛家在同臨城唿風喚雨數百年,早已是皇家的眼中釘肉中刺,不如放手,置之死地而後生,同臨城未來,會更好。隻是,城破不是她的錯,錯在我。身為人夫,就要承擔起應該負起的責任。爹,請不要責怪她。”


    話音剛落,一聲劍落地的聲音,洛城主一驚,大叫一聲:“非兒!”


    鮮紅的血順著洛如非的脖子流了下來,不止脖子,連同手腕也是鮮血,洛如非在得知城破的那一刻,就做好了準備,將手腕用刀割破,最後的請求,卻是為了宋樂容。


    宋樂容傻傻的站在那裏,心口像是被刀刺了一刀似得,疼的她喘不過氣。


    城主府外麵的似乎瞬間安靜了,宋樂容滿眼隻剩下鮮血,還有躺在血泊中的洛如非,他喜歡白色,喜歡幹淨,可是,現在那一襲白衣,卻被鮮血染紅,他整潔的發絲,有幾根不聽話的頭發垂了下來。


    宋樂容晃晃悠悠的走到洛如非身前,蹲下身子,眼中的淚水一個勁的往下掉,她卻說不出一句話。


    洛城主扶起洛如非,用袖子捂在洛如非脖子傷口處,妄圖止住血,卻隻看見袖子被鮮血打濕,黏黏的,滑滑的。


    那雙明媚的眼睛已經閉上,無論宋樂容怎麽搖晃他,都不肯睜開眼。


    “你走開,我不會殺你,也不會懲罰你。你走吧。同臨城破了,想必,你對左疏狂的承諾,也兌現了。”


    洛城主突然的話語,讓宋樂容一怔,不可置信的看著洛城主,張了幾次嘴,卻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你以為,這些事情,非兒會不知道?全世界,隻有你,把非兒看的那麽笨。可他卻錯在太信你,如今鑄成大錯。你走。立馬走!”


    洛城主雙眼血紅,抱著洛如非,身後突然冒出來一些黑色衣服的暗衛。宋樂容眼中漸漸充斥著紅色,一行行血淚就這麽斷了似的流了下來。


    “西德,帶少主走。”


    西德蒙上麵紗,抱起洛如非,深深的看了眼宋樂容,轉身離開。


    “不,不要,不要!”


    知道洛如非的屍體被西德帶走,宋樂容才驚醒,突然將嗓子中的話喊了出來,朝著西德的方向追了過去。


    “宋樂容,我兒子,為了你犯的錯,自刎謝罪,你還想如何?”


    洛城主將宋樂容一把攔住,對身後的人說:“丟出去,洛家,從此與她再無幹係。”


    身後的暗衛毫不猶豫,拎起宋樂容拖著便走。任憑宋樂容怎樣掙紮,都無濟於事。洛家的暗衛,其實是沒有感情的。她一直以為,洛家的暗衛,都跟西德和東絕一般,隻是,她忘了,西德與東絕,不過是洛如非特意調教出來的,其他的暗衛,連名字,都不一定有。可是,那麽有感情的人,走了。


    “不行,不要,我要見洛如非,我要見洛如非!求求你,我錯了,讓我見洛如非,求你了。”


    撕心裂肺的哭喊,那暗衛卻毫不動容,提起內力使勁一扔,將宋樂容扔出了府。


    “砰!”


    宋樂容一個翻身,在抬起頭的時候,城主府,偌大的城主府,隻剩下一片火光,連城主府最霸氣的朱紅色大門,都成了一堆柴火。


    “容容。”


    馬蹄聲漸近,宋樂容卻失了魂般,呆坐在地上,雙手抱著膝蓋,眼中一片通紅,血水不斷的順著眼睛流了下來。


    “容容,來人,快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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