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散去,兩夫妻各自歸家。隻不同的是高冉心下坦然,而杜立在看向莫清妍的眼神之中,總會刻意的躲閃。見著杜立愧疚的眼神,陳豐心裏也並不舒服。但他與杜立和高冉不同。他知道的事情更多,所以需要防備的事情也相應的就多了起來。


    若是連自己的好兄弟都保護不了的話,他來這個世界上走一遭還有什麽意義呢?他初到此地之時便已是家破人亡,身世慘淡,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兄弟和妻子,有了自己想要的生活,自然要盡全力地保全這些,保全這些人和這些事物最初的美好。


    陳豐與高冉和杜立不同,自來就是一個人,對家族沒有那麽深的概念。關心的人也很少,現在的忌憚更少,才能很輕易的說出那些在他們眼裏大逆不道的話。但是他也知杜立和高冉的難處。自是不會在此事上苦苦相逼,隻說了一個自己心下的想法,便將決定權交給了他們。


    盡管知曉這是一個很難做出最終決定的決定,但是陳豐還是願意盡力去一試,隻要能改變最終的結局,經曆了什麽樣的過程,對他而言並不重要。或許現在他的兩個兄弟,還在心中暗恨他。但他相信終有一日,他們會明白他的苦心,即便不明白也沒有關係,隻要人活著就比什麽都重要。


    “相公,為何要鼓動文正和子言自立府邸呢?”莫說是杜立和高冉心下茫然,便是莫清妍也並沒有弄清楚陳豐的意思,“這事傳出去,對文正和高冉的名聲並不好聽。”


    秦素善所說,陳豐又如何能夠不知道呢,古人對於家國天下的信念都極重,一個人若是脫離了養育自己的家族,便相當於做了一個背信棄義的小人,而背信棄義的小人在這個時代是被鄙視的,也是因為如此,杜立才會猶豫,他倒不是對外界眾人的想法有多麽的關心,隻是擔心莫清妍跟著他會受苦罷了。


    畢竟成親之後就帶著妻子和家族,隻怕沒有人會不懷疑此事和莫清妍有關吧,屆時莫清妍難免會留下一個狐媚惑夫的壞名聲,或許莫清妍本人對這些亂七八糟的話都不是特別在意,但是作為莫清妍的丈夫,杜立不能不在意。


    陳豐當然是不在意了,或者他並不是不在意,而是相對於他們的名聲而言,陳豐更加看重的是他們的身家性命。


    “他二人均未有入朝為官的打算,但是杜家和高家的長輩都有在朝為官,他們的兄弟姻親在朝堂之上也是錯綜複雜,免不了哪一日,這些人便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屆時的連坐之罪,足以讓他二人百口莫辯,因此,倒不如讓他們早些脫離了所謂的家族,也能在關鍵時刻保全他們的性命啊!”陳豐說到這裏,歎了口氣,“伴君如伴虎啊!”


    “相公也會覺得伴君難嗎?”秦素善有些好奇陳豐會說出這句話,普天之下,誰不知道當今聖上對他相公最是寵信,甚至允了他不必早朝,在他生病的那段時間,幾乎將整個太醫院都搬倒陳豐府上來了,名貴的藥材更是不要錢一般的往大司農府上搬,賞賜更是三天兩頭常有的事,怎的這般的恩寵,陳豐也會覺得為難嗎?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啊!”陳豐又是歎了口氣,“唯有擔君之憂才有資格食君之祿,得到的,總是要和付出的東西成正比,方才能夠將這些東西拿的心安理得。”


    這話倒是沒毛病,秦素善自己也是做生意的,雖然說無奸不商,但是做生意最重要的還是誠信,你付出了多少東西,最終便收迴多少利益,才會讓人覺得心安,若是以次充好,總歸還是要付出代價的。


    想來和陳豐所說的擔君之憂方才敢食君之祿是一個道理吧。


    將心下的猜測說與陳豐說,果然得了陳豐的讚許,“正是這般道理。”


    “所以相公在朝堂之上也很累嗎?”秦素善仰著頭,看著陳豐的臉。


    “累倒是不累,隻是勾心鬥角的,心裏煩的緊。”陳豐苦笑著說道,臉上還帶著一絲厭惡。那些人啊,整日裏隻為了自己的利益而爭鬥,卻不管朝堂之下,天下百姓的活路,明明很多東西從百姓的身上為起點,便是極好的事情,但在百官看來,便是不成。因何不成?當然是各方各麵阻攔了他們自己的財路。


    莫不是當初他們披荊斬棘,過關斬將,從科舉的千軍萬馬之中跨過那條獨木橋,最終邁入朝堂,便是為了將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嗎?若是如此,他們將天下百姓置於何地?他們心中可還有君民天下?那一雙雙眼睛之中,除了黃白之物,可還容得下其他?


    “對了,據說明日李靖和李積兩位將軍大軍就要到長安城了,咱們去看熱鬧吧。”秦素善忽然一臉雀躍的看著陳豐。


    “好,陪你去瞧瞧。”陳豐笑著應道,他知曉秦素善平日裏哪有這樣的雅興,隻不過是見他眼神陰鬱,心情不大好,遂才生出了這樣的想法,不論他是否同意前去看望,都達到了秦素善的目的,她隻是不想讓自己繼續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罷了。


    下人將花廳打掃幹淨之後,陳豐忽然有了雅興,命人取了琴過來,彈起了琴曲,一邊的秦素善自然翩翩起舞,如同話中的黃蝶,輕巧秀麗,端是讓人看著便覺得心曠神怡,動作輕靈,眼神含情,若非是陳豐的定力還算不錯,隻怕這會兒已經要控製不住自己了。。


    即便如此,一首婉轉的琴曲草草彈完,陳豐便拉著秦素善的手迴了房去。


    遠遠瞧見主子和主母離去,馮含玉上前收了古琴,朝著兩人的背影不明意味的笑了笑,隨後便離開了,現下主子的眼睛已經大好了,且身邊還有主母照料著,已然不需要自己從旁伺候了,況且現在這個時候,想來他們家主子也是不願意讓她在旁邊礙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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