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陳豐想要去摘果子的想法,杜立倒也沒有反駁,隻是將自己一路拄著的拐杖遞給了陳豐,“你拄著點這個,眼睛看不見就不要逞強。”說完方才指點著陳豐一步一步的朝著一邊的果樹走過去。


    “你說這果樹上可有毒蟲之類?”一邊指揮著陳豐去探尋樹上的果子,杜立坐在地上百無聊賴的問道。


    “你是想看看這樹上的毒蟲能否以毒攻毒治好我的眼睛嗎?”麵對獨立的調侃,陳豐也不在意,順著杜立的話接了下去,兩人如今是難兄難弟,到是也沒有誰牽連誰這樣的說法了,唯有互相扶持方才能夠順利的活著離開這裏。


    而此時,兩人多少還是有些憂心,畢竟兩人身無長物,連身上的鋪蓋也無,當真隻能說是可憐人,具體有多可憐呢?便是杜立的目光在周遭轉了好大一圈,最終發現這裏隻有陳豐麵前的果樹上有幾個長相不大好看的果子,至於水,更是沒有。


    兩人相對坐在地上,啃著手中長相有點憋屈的柿子。


    柿子還是好柿子,隻是熟透了之後沒有被采摘,在樹上曬著有點幹了,卻又沒有完全幹的模樣,處於半幹不幹的狀態,不過刨除這些,香甜是真的,這是熟了的果子所特有的特點。


    兩人幾乎是靠在一起,委屈了一夜,實在是秋天的夜,又是荒山野嶺,兩人著實沒有多餘的辦法,一個瞎子一個瘸子,著實無法做到太多,隻能委屈了兩人。


    第二日一早,陳豐猛地打了兩個哈欠,惹得杜立又是一陣自責,“若非我將馬車弄丟了,我們也不至於露宿荒野。”


    “就算馬車還在,我們也是露宿荒野。”聽到杜立這般說,陳豐笑著迴應了一句,表明自己的不在意,然他越是表現自己的不在意,在他看不見的黑暗之中,杜立的臉色也越加的難看。


    所以最終兩人各自拄著一根粗一點的木頭,探索著在草叢之中摸索前行,唯一的一點好處便是終於不必繼續擔心追兵了,有了先前的追兵親眼目睹他們二人的死亡,目前看來,兩人暫時還算是安全的。


    兩人相互扶持,一個瞎子一個瘸子,走路的速度自然是快不起來,約莫走了近一個時辰,兩人才終於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很是淳樸的少女歡笑聲,並非一人,而是一群少女。


    轉過彎,杜立便看見那些嬌俏的女孩子正在捉迷藏,恰好那個蒙著眼睛的少女朝著陳豐和杜立兩人的方向便走了過了,而周圍那些玩鬧的少女大概也被忽然冒出來的兩人驚了一瞬,竟未來得及提醒,那少女就已經一把撞到了杜立的懷中。


    “我抓到你了,抓到你了!”少女抱著杜立歡唿了兩聲。


    然杜立雖然是個七尺男兒,頂天立地,但奈何此時著實身體不適,確實未能承受得住這少女的一番似火的熱情,一個不注意,竟被那少女撲了個正著,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當即便冷“嘶”了一聲。


    “發生什麽事了?”陳豐茫然的轉過頭,看向杜立的方向,手中的木棍下意識的往前點了兩下,然後試探著緩緩蹲下身子,“你怎麽樣?”他的臉上擔憂之色已經不言而喻。


    將他著急,杜立強撐著迴答了一聲,“無礙,隻是沒站穩,摔了一下。”他咬著牙強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因著知曉陳豐的眼睛看不見,他倒是沒有偽裝自己的表情。


    將杜立撞倒的少女也是在陳豐開口說話隻是才反映過了這人並非是自己的夥伴,反而是個男子,當即後退了一步,結果卻被陳豐方才往前探了兩下的木棍給絆了個正著,直騰騰的倒在地上。


    “啊!”一聲急促且尖銳的唿聲傳來,杜立有些擔憂的抬起頭,看向倒在地上的黃杉少女,“姑娘可有傷到?”


    “沒事!”那姑娘聽見杜立的話,也算是迴過神來了,“你們是什麽人?”聲音清脆,帶著警惕。


    “姑娘莫怕,我們本是來突厥做生意的大唐人士,正趕上戰亂,便想著迴大唐去避避風頭,卻不曾想,路上碰到了打家劫舍的土匪,將我二人的馬匹行李全都搶走了,若非家奴拚死相救,我二人隻怕也難以逃出生天。”說到這裏的時候,獨立臉上帶著些許的憂傷。


    實情雖然與他所說有些不同,但他們帶來的人,終究隻剩下他們兩個了,來時也算是浩浩蕩蕩一行人,如今,各自逃散,還不知生死,怎能不讓人感慨。


    “這……”那姑娘楞了一下,似是沒有想到他二人竟有這般遭遇,她不過是小村鎮的姑娘,便是前線戰亂,她也不曾知曉,“你受傷了?”正在猶豫的姑娘眼神轉動之間,卻瞧見杜立還倒在地上,麵上帶著痛苦的神色,當即大驚。


    “無妨,隻是在遇到土匪的時候,斷了腿,與姑娘無關。”杜立瞧著那姑娘焦急的模樣,臉上帶著安撫的笑意,右手輕輕向下壓了一下,示意那姑娘莫要驚慌。


    “你們這是想要去哪裏?”那姑娘繼續問道。


    “自是迴大唐去。”杜立臉上溫潤的笑容讓姑娘紅了臉頰。


    “你現在這種情況,哪裏能走那般遠的路!”那姑娘震驚了一番,“不如你們先和我迴家吧,把傷養好了在迴你的大唐也不遲!”


    其實這姑娘也並不知曉大唐在什麽地方,“我們去鎮子上都要走將近兩個時辰呢,更別說你那什麽大唐了,還不得走個幾天,你這腿,就算是爬,也爬不迴去呀!”


    “對了,我叫其其格,你叫什麽名字?”


    “在下杜子言,這是舍弟杜子豐。”杜立當即扯了個謊,並非是他想要欺瞞這個姑娘,而是著實不知曉一個這般熱情的姑娘到底有何圖謀,他著實不願意將人想的那般黑暗,但是卻也不知曉應該怎麽將人想的太好。


    官場上的權利傾軋,商場上的爭名奪利,早已讓他習慣了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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