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陳豐,長孫無忌等人看著戴胄的眼神之中亦多了些許同情,他不曾與陳豐交過手,甚至對此人了解不多,遂在此時第一個出醜的便是他,亦不難解釋。


    不過卻無一人願意幫戴胄解圍,因為他們知曉,陳豐的事情還並未說完,今日的陳豐新官上任,可並非隻燒一把火。


    “戴大人,單憑田產和地產,您願意嗎?”陳豐眨了眨眼睛,竟有了三分俏皮模樣。


    戴胄見他這般,若是繼續刁難,似是有些於心不忍了,但若是退了一步,今日隻怕還真的要被這少年給得逞了,陛下旨意一下,他便是想要扭轉局麵,亦是不可能了,當即梗著脖子說道,“你說我願不願意?”


    “嗯,戴大人必然是不願意的。”陳豐笑著迴應,接下來竟然轉頭看向了段綸,“不知工部尚書段大人是否願意呢?”


    段綸本一心看戶部的熱鬧,卻不想陳豐竟然將這把火燒到了他工部的頭上,說實話,他同不同意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吧。


    誰都知道,六部之中最有前途的是戶部,最沒前途的是工部,有前途是因為戶部是六部的錢袋子,無論是哪一部需要錢財都需要與戶部提交申請,而最沒前途是因為工部是六部的後勤,無論是哪一部有需要的器械工具,都來找工部。


    因著職責的高低,六部之中最有話語權的便是戶部,而工部,往往是幹的最多,收益最少的部門,


    在這等大事的討論上,工部往往沒有太多說話的餘地,卻不想陳豐此番竟然直接將矛頭指向了他,更何況此事還是他戶部自家的事情,與工部並無關係啊!


    見段綸並不打算迴應他,陳豐也不再執著,轉頭看向了李靖,李靖見到陳豐的目光幾乎本能在心裏暗道一句“不好”。


    果然,便聽到陳豐開口,“那不知刑部尚書李大人又覺得如何?”


    李靖此人本是武將出身,對於文官的彎彎道道了解並不深刻,但此人深諳兵法,兵者,詭道也。陳豐此人,並未接觸過,但見他今日表現,便知並不是尋常人物,再加上經常在陛下口中聽說此人,聯合今日種種,心中已有了猜測。


    “若能有萬全之策處理那些收繳上來的田地房產,此事未嚐不可。”


    陳豐暗罵了一句“老狐狸”,但也知曉官場上個個都是人精,他當然不能指望眾人因為自己一句話便將此事拍板,若當真如此,他倒是要懷疑一番了,如此,推拉之中將事情說清,亦未嚐不可。


    “段大人,李大人覺得此事可行,您覺得如何?”陳豐將目光放迴了段綸身上,一句話出口,惹得一群人不悅。


    李靖心中暗罵,他確實同意,但同意的前提是有萬全之策解決那些收繳上來的田地房產,怎的到了他的口中,便直接成了他同意了?莫不是……


    李靖忽的想到了一種可能,他轉頭看向了長孫無忌,卻見長孫無忌也剛好看向了他,此時似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正對著他點了點頭。


    段綸心中亦是暗罵,滿朝文武,為何獨獨和他過不去,但李靖的迴答也給了他提醒,“此事到此時,大司農亦是沒有說出萬全之策,本官又如何敢下定論。”


    “段大人之意,若是有了萬全之策,又如何?”陳豐自然不會讓他們一次又一次的來迴推手,其他人均不重要,此事若想達成,最重要的三人,無論如何,他都要搞定。


    “若有了萬全之策,不妨一試。”能做到工部尚書一職,段綸亦不是庸才,自然知曉此事的利害關係,若是後顧之憂得以解除,自然可以一試。


    “如此,戴大人又覺得如何?”陳豐又一次看向了戴胄。


    戴胄眉頭一皺,這小子轉轉悠悠兜兜轉轉的問了一圈外人,結果他的萬全之策卻並沒有說出來,但事到如今,他亦是猜出陳豐必然是有了解決那些抵資的方法了。


    而此事,陛下定然已經知曉,不然斷不會容許他在朝堂之上胡鬧。


    然,不隻是戴胄幾人心中迷糊,便是其他不知情之人,心中亦是不解,先生若是有何辦法,說來便是,為何要過問刑部和工部的意見?需知六部雖然同是隸屬於尚書省,但大體上還是自成一體,各行一事,基本並無職權交錯的情況,而此時又是戶部本家的事,更是無需過問刑部與工部意見。


    但包括戴胄在內的眾人心知,陳豐並非會做無用功之人,隻怕還有後招。


    思及此,戴胄眉頭皺了一下,“大司農若是有萬全之策,不妨說來聽聽,若是可行,本官亦不會無理阻攔。”終究算是服了軟。


    聞言,陳豐淺笑,“戴大人心中糾結不過是那些抵資該如何處理,生意失敗的百姓會流離失所再無房屋遮雨避寒,再無良田生產耕種,所擔心,不過是良民因貸無奈變成賤民,甚至落草為寇。”


    “大人,下官所言可對?”陳豐拱了拱手,看向戴胄。


    “不錯!”戴胄雖然依舊板著臉,但是眼神之中已經沒有了陳豐將火引到戶部頭上的怒意了,他如何看不出陳豐此計的妙處,但妙處帶來的卻是更多難以解決的問題,若是問題能夠解決,此計自然可大舉推廣。


    原以為此人不過是偶然想出了一個點子,便來朝堂之上信口開河,卻不想,他一個初入朝堂之人,靠陛下的寵信和五十萬兩銀錢買來的正三品官職,此人對天下大勢必然知之甚少,縱算有些小聰明也不足為慮。


    然此人方才所說種種,恰好是他心中憂慮之處,亦是他對大興借貸之後,所帶來的後果的不願接受之處,能說出這般話來,便說明陳豐並非他心中所想的無能之輩。


    既是有著真才實學,他亦願意與之平輩相交。學無先後,達者為師,武者更容易被人的德行拜服,而文人一眼見到的便是文采謀略,此時戴胄眼中,陳豐的文采謀略並不低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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