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父亦是不舍,以後陝州以東由你統率,朕允你自建天子旌旗。”


    此話一出,李世民便知此事已經無力迴天,之前李淵自稱為父,便是以父親的名義在交談,李世民自然也願意自稱兒子,但此時,李淵自稱朕,便是以天子之威下了命令,李世民是親子,亦是臣下,“兒臣遵旨。”


    “陛下,太子來了。”正在此時,內侍通報太子過府來探望秦王,李淵也就讓他進來了。


    “二郎如今身體可好?”李建成人還未進門,聲音已然傳了進來,等到他進門方才見到李淵,李建成一愣,顯然他並沒有收到李淵出宮的消息,緊接著慌忙見禮。


    “免禮。”李淵抬手示意李建成平身,之後才開口訓斥:“太子近日越發糊塗了,二郎不勝酒力,今我已著他坐鎮洛陽,日後你不得再尋他飲酒。”


    “兒臣定然謹記在心!”李建成麵色一變,洛陽可不同蜀地,繁華不弱於長安城,若是李世民在此地自立為王,絕非楊文幹之流能夠相提並論。


    有意阻攔,但李淵話裏透著深意,明眼人一看便知李世民是中毒,就連李建成也心知,天下百姓傳的沸沸揚揚,若不能製止,隻怕後果不堪設下,遂李建成才一下朝就往秦王府趕過來,目的就是讓天下百姓見他與秦王關係緊密和睦,令謠言不攻自破。


    卻不料父皇竟比他還要快上一步,如今天子說他是不勝酒力,那他就是不勝酒力,但天子也說,他不得再尋李世民飲酒,前一句是著他坐鎮洛陽,兩句看起來毫不相關,李建成心中明白,李淵的意思是,我已讓他坐鎮洛陽,以後你不得再尋他麻煩。


    皇上斷定了此次確是李建成下毒,毒害李世民。也正是因此,不願再見兩個兒子自相殘殺刀兵相見的李淵才做出了讓兩個兒子幾乎平分天下的決定。


    李建成自知無法幹預此事,便尋了與自己交好的四弟,齊王李元吉,將此事關鍵一一道來,令他去求見皇上幹預李世民坐鎮洛陽一事,他亦是後來方才知曉,李世民並非是坐鎮洛陽那般簡單,父皇竟允了他自建天子旌旗,那便是給了李世民與他分庭抗禮的資格!這讓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


    李建成很清楚李淵心中的忌諱,不過是怕他兄弟二人不睦,因此他替李元吉選擇的理由亦是由此入手,李元吉入宮之後,言稱自己不舍二哥長途跋涉,遠調洛陽,屆時連和兄長親近的機會都沒有。


    卻不想,李建成和李元吉皆認為妙極的說辭,卻被李淵三言兩語給駁了迴來,“如今天下盡是我李唐一家,東西兩都無人能阻隔,吾兒若是當真想念二哥,便可前去看望,大可不必為此事憂心。”


    “當真”二字,李淵說的很重,李元吉亦不是無知莽夫,自然明白父皇的意思,你兄弟之間的爭權奪利,我盡數知曉,此決定就是為了避免爾等繼續胡鬧下去。


    正是此時,他們方才意識到,小看了這位父皇,原來一切父皇心中有數。


    與此同時,秦王府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聖上欲調秦王於洛陽,雖然還未在朝中公布,但朝中此時隻有三方人馬,太子一方,秦王一方,聖上一方,這三人知曉的消息,大多不會瞞著手下的人,此事也算是滿朝皆知。


    兩方博弈最終被第三方破壞,偏偏還讓另外兩方無計可施,這才是真正的高明之處。


    “殿下不必憂心,安心休養便是。”陳豐坐在床邊安慰李世民。


    同太子的擔憂不同,李世民心憂之處在於即便皇上允了他自建天子旌旗,名頭上相當於準許他自立為王,但是他若當真如此作為,才是冒了天下之大不諱,屆時就算太子不找他麻煩,也有數之不盡的人對此事心有不滿,一山尚且不容二虎,更遑論天下,如何能容得下二主?


    遠調洛陽,自立為王,他必定會成為朝廷的眼中釘肉中刺,一日不除不得安寧。


    李世民如何能不怨,太子已公然對他下毒手,天下人均看得清,太子欲要除去他這個對手,已經無所不用其極,攛掇手下造反在前,對他下毒在後。


    偏偏高高在上,自詡對他關愛有加的父皇,權當這一切都不存在,給了些許好處,就將他調離權力中心,這如何甘心。


    李世民心中所想盡數表現在麵上,在陳豐麵前,他已經不再繼續隱藏自己的情緒。


    “若不是先生一枚解毒丹,隻怕某已經身赴黃泉,還未曾感謝先生。”


    “殿下不必客氣,你我同氣連枝生息相關,某定然會竭盡全力輔佐殿下。”小秀衷心,其實他心裏也很愧疚,一代聖主此時竟因他私心落得如此下場。


    說來,此事無論是皇上還是秦王,包括這天下人都誤會了太子。


    秦王確是中毒不錯,但所中之毒並非太子所下,秦王中毒,全然是他陳豐一手策劃,答案就在陳豐給秦王的那枚解毒丹之中。


    那解毒丹,同時也是一枚毒丹,若是中毒,自然能解毒,若是並未中毒,那解毒丹也會發揮作用,毒害服用解毒丹之人,妙處便在酒中,若不飲酒,斷然無事,若是飲酒,輕則吐血,重則癱瘓。


    陳豐之所以敢用這枚解毒丹,也是因為深知此時的酒酒精度數確實不高,縱算秦王痛飲三壇,亦不會癱瘓在床。


    因太醫診治秦王身體虛弱,不宜長時間勞碌奔波,因此,皇上準許他延後啟程。


    亦是天子一時仁心,導致後來不可挽迴的局麵,變故就在此時發生。


    時值武德九年四月二十六。


    京中急報:突厥騎兵進犯大唐北部邊境,各地方州府狼煙四起。


    李淵不得不召集群臣商討對策,太子獻計遷都,言之鑿鑿,講突厥屢次進犯關中,所圖不過長安城金銀遍地、土地肥沃、人口眾多,當下宜遷都它地,


    突厥人見無利可圖,自會退避,戰事便可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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